留下来,这对于阿尔法来说不是个麻烦的决定。

    毕竟无论是人际关系还是财富,她所拥有的几乎都在光之国,而非遥远的故土。

    所以一切都显得顺利,曾经的营地奥只以为她是拯救故土后的凯旋,而对她不熟的后方奥也温柔地接纳了这名闻名战场的战士。

    她的回归不过是一个微小的插曲,可贝利亚的流放却成了震惊整个光之国的大事件。

    足以成为警备队二把手的战士,却犯下了那样的错误,最终遭到流放,这大概是奥特一族从未遇到过的事,以致于将这都记上了史书。

    阿尔法听闻这事时还躺在病床上,乖巧地配合着玛丽的复查,同时也从对话里了解外界的状况。

    虽然女奥温和的语气带着苦涩和微妙的小心翼翼,生怕戳痛她似的,但阿尔法却只觉得有些无奈,对于贝利亚如此“青史留名”这件事。

    毕竟对方一直想要荣誉,想要名字被所有奥铭记。

    而这成真了不是吗,虽然是作为“反面教材”。

    她浅薄地轻笑出声,却让一旁的玛丽停下话语,看向她的眼灯带上了晦涩的情绪。

    “这不是你的错,”女奥安慰道,“你不要太难过了。”

    阿尔法无奈地扯回嘴角,回望对方,其实不明白为什么所有来探望她的奥都不约而同地这样劝慰她。

    她明明没有将一切错误归责到自己身上的习惯。

    叹了口气,她收回结束治疗的手,那上面是仍顽固残留的灼烧痕迹。

    斑驳的伤口留下了结痂的疤痕,粗糙的结晶体掩盖了伤口下那股不断燃烧、永不停息的热度。

    阿尔法将疼痛的嘶声咽下。

    毕竟这热度并非是永昼的核心对贝利亚...对她的惩罚。

    它只是在告诉她。

    何为料事不全的代价。

    -

    阿尔法的伤养了很久。

    这既是因为她归来的伤势过于严重,也是因为如今的光之国已经步入和平阶段,不再那么苛求战力的快速回复。

    体表灼烧的痕迹难看且顽固,被玛丽用一圈圈的绷带盖了起来,她本想怼上治愈光草草了事的,现在却被迫在银十字静养了,甚至还被要求每日更换药膏。

    全身烧伤,阿尔法自然够不到自己的背鳍,一些护甲上的边边角角也是。

    但她没有想到玛丽给出的解决办法是眼前这样。

    她低下眼灯,少有的感受到了和平的坏处,一些柔软的麻烦。

    没法拒绝的善意。

    -

    “阿尔法前辈...?”

    身侧传来的呼唤温和,与玛丽相似,带着种镇定自若的味道。

    阿尔法转过眼灯,反射性地观察对方。

    简洁红纹覆盖在银色躯干上,胸前的纹路像是颗桃心似的,一副标准银族的长相。

    当然,合理的肌肉曲线和手指粗糙的薄茧彰显了对方不可小觑的战力。

    是曾经在小巷里捡到过她、又打过几次指导战的好心银奥。

    同时,也是玛丽和凯恩的养子。

    她居然一直没有发现...

    阿尔法叹气,敛了敛自身因判断失误而烦躁的心情,才冷淡回应了对方的呼唤。

    她舔舔牙尖,看着病床旁的银奥小心地整理着药剂,时不时还紧张地瞥她一眼,并且对她的敷衍回复完全坦然接受,倒是一时安了心。

    她其实很少接受除了三人组以外的奥对她的说教和反驳,所以这样的反应实则正中她下怀。

    她的心情在对方配合的安静里稍显放松,等待着对方做好药盒的整理,却发现银奥只是紧张地瞥她,始终不敢打破僵局。

    ...对方原来是这样沉默的奥吗?

    她疑惑地想。

    等待片刻仍没有反应,阿尔法也只好主动打破僵局:“或许,我可以得到一个自我介绍?”

    视线有意错开,阿尔法明白这个话题多少有些尴尬。

    毕竟他们明明见过好几面,她却连姓名都不曾记得。

    但对方的表情只稍稍一愣,便立刻乖顺回复道,

    “佐菲,前辈,这是我的名字。”

    看起来倒是没有丝毫芥蒂。

    可能对方就是个天然的好脾气奥吧,阿尔法想,并且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包容。

    她看着对方手里那些繁复的药剂和药膏,上面细密的小字标明了涂抹的部位和时间,一时间因为玛丽的过度关心感到微微的无奈。

    阿尔法:“...我自己来吧?”

    这样的提议被佐菲摇头拒绝,对方的视线从药膏上移开转向她,语气温和地解释道,

    “玛丽队长嘱托我亲自上药的,以免前辈你把这些药偷偷销毁后说自己用过了。”

    啊这,眼灯微微漂移,阿尔法拒绝承认自己的确有过瞬间这样的念头,毕竟涂药过于麻烦,她又自带治愈,实在是不想舍近求远。

    “治愈光并不是暗伤和后遗症修复的最高优先级,前辈。”佐菲无奈地说,体态却因为阿尔法明显的情绪表达略微放松,

    而阿尔法对此回以短暂的沉默。

    她当然知道,只是懒得在意罢了。反正她自带治愈,裂了就直接治愈光怼上就可以了。

    但这样的言辞肯定没办法说服对方。

    要是佐菲能主动退让就好了...阿尔法无奈地想,她还是更想走销毁派的捷径。

    想着挣扎试试,所以思考片刻后,阿尔法支撑着半坐起来,她扯开绷带,被褥滑落后身上斑驳的伤痕也显露出来,满意地听到了身旁奥细小的吸气声。

    她伸手,用手指在躯体的伤痕上一一划过,引导着佐菲的视线,想要以此吓退对方,并且在最后把覆满灼伤的手伸到对方眼灯前,缓慢翻转,试图展示出最清晰的细节。

    阿尔法低下声音,语气里是故作深沉的质问,“这样的伤痕,比战场上的还恐怖,佐菲不会害怕吗?”

    她当然希望得到对方的退却,抑或是哪怕一点点的不自在,只要有,她就能以此为理由拒绝了。

    可凑近的手被反握住,力道堪称小心翼翼,让阿尔法都一时愣住了。

    “前辈,”佐菲严肃地说,眼灯认真到闪光,“你伤得也太严重了,还是让我来帮忙吧。”

    阿尔法:“...”

    柔软的麻烦。

    难以拒绝的善意。

    她向来都吃这一套。

    她收回手,用眼灯示意放弃抵抗,“那就拜托你了。”

    不会这就是对方被派来的原因吧...

    阿尔法一时捂脸,而后快速释然。

    毕竟不用她自己动手,也算赚了。

    -

    结果并没多赚。

    因为佐菲在这方面完全是个新手。

    虽然勉强能分清药膏的效用,但对方明显不是往医疗队发展的奥。

    仔细不放过每个细节是值得称赞的,可药膏的用量和涂抹方式就是简单粗暴的平涂厚敷了,让本就黏腻的触感更为明晰。

    老实说,感觉相当糟糕,让阿尔法都不禁回想起和某些史莱姆怪兽对战的场合。

    不过看着对方力图保持镇定,却在每一次触碰和涂抹时都迟疑地瞥一眼自己的模样,她还是没多出声,保持了冷漠脸的奥设。

    毕竟今天的银奥看起来格外紧张,像是在执行什么重要任务似的。

    可只是帮她涂个药而已啊?她微眯起眼灯,思考对方异常的缘由。

    是因为这是玛丽的嘱托吗?因为是来自于养父母的交代,所以不由得更为慎重,以致于心态也变了?

    不太确定,但这样的姿态,倒也让她想起了曾同样容易紧张的蓝奥,以致不自觉地体谅更多。

    因为先涂抹的是手上的灼伤,所以阿尔法只是简单地依靠在床头栏杆上,而佐菲则坐在床边。

    微凉的药膏隔开了两奥温热的体温,各自都没有触碰和被触碰的实感,一时间算得上是风平浪静。

    “这样的力道可以吗,前辈?”

    “可以。”

    “这里,换左边那一盒更合适。”

    “是吗...我知道了前辈。”

    一时间对话称得上和谐。

    可当伤痕往上,眼灯也随之往平时绝不会在意的部分看去,佐菲涂抹的动作顿住了,脸上出现了些微的窘迫和热度。

    这让因为懒得继续找理由所以打算放弃抵抗的阿尔法意外起来,她侧过头,语气冷淡中带了点惊讶,“你是omega?”

    在她的印象里,会对着她脸红的只有o而已,或者再算上易感期的几个奥。

    而同时阿尔法试图收回手,毕竟让一个非医疗队的o给自己上药实在是不太合适。

    但下一秒手被对方抓紧,佐菲摇头,语气压低,温和回复道,“不是的,前辈,我是beta。”

    ...所以一个beta为什么会对着a脸红?

    大概是疑惑过于显露,她很快得到了佐菲的解释,带着未尽的停顿,“我只是担心前辈介意,因为往上的伤口...”可能太过亲密了。

    如此的回答让阿尔法稍稍愣了一下,在明白对方的心思的瞬间忍不住有点想笑。

    在战场上,肢体的触碰几乎是习以为常的事,更别说是为了上药,她倒是没考虑到对方是个才刚从奥特学院毕业不久的奥。

    虽然经历了一些战争的苦痛,也为之承受了相当的训练,但显然已被终结的战争还没有对其产生更多的影响。

    不过阿尔法当然不会选择给对方宽慰或者台阶,她更希望佐菲为此放弃帮她上药这个念头,让她安安静静地躺在这发呆睡觉。

    所以她一手指着躯干上的痕迹,一手托着脸颊回复,“我不介意的,可佐菲还能继续上药吗?脸很红哦。”

    虽然是几乎同龄的奥,可阿尔法明白自己和对方的不同,佐菲看起来实在太过柔软温和了,许多细腻的情绪都没有被战争打磨掉。

    就像现在,只是被她盯着质问,他的脸似乎就越来越红了,本来强装的镇定也逐渐变成了即将浮出水面的无措。

    阿尔法记得打指导战的时候对方也少有杀招,看来的确适合走凯恩的路子。

    不过既然对方是bate,阿尔法也就没有思量更多,她一心想着吓退对方,所以拉过了佐菲涂有药膏的手,不顾他微微瞪大的眼灯,放在了自己灼伤的腹部上。

    细长的手指按住对方,阿尔法能感受到佐菲一瞬间想要挣脱的力道和指尖微微的颤抖,但她没放开,只是看着对方的眼灯又问了一遍,“佐菲能做到吗?”

    并不宽阔的休息室一时间沉寂了下来,微凉的药膏很快在她的腹部融化,而对方的手指也在药膏消失后触到了温热的皮肤,轻微地瑟缩了一下。

    “...前辈,”对方的语气称得上羞赧了,嘴巴张张合合也没说不出什么,连手上的挣扎都渐渐消失了。

    这样的反应让阿尔法一时诧异,她看看自己的手,没觉得放到了什么特别不合适的地方,那里的确有等待涂药的伤口。

    而她虽然存着吓退佐菲的想法,也只是觉得对方应当是从没给奥涂药过的尴尬窘迫罢了。

    尴尬和害羞,这两种情绪的不同,阿尔法还是可以做到区分的。

    所以,beta里也有这么容易害羞的存在吗?阿尔法一时间疑惑,她一直以为只有先天情绪充沛的omega才会如此。

    不过她熟识的beta也就一个,队友b倒是从来没有脸红过,一直都是大大咧咧地笑,巴不得整个奥都挂在她身上。

    而她不过短暂的走神,掌心包裹不住的属于成年bate的手便已变得滚烫,明显是光循坏过快的表现。

    阿尔法再度将视线放到面前的银奥身上,对视的瞬间感觉佐菲整个奥都被她吓到了,计时器都闪烁了一下。

    可明明连背鳍都快被自己的窘迫染上红意,佐菲还是看着她,在努力平静情绪后做出了自以为镇定的回复,“我能做到的,前辈。”

    出乎意料的坚持啊,阿尔法心里感叹道。

    她放开手,配合地伸出下一阶段要涂的手腕,看着对方深呼吸了几次后再度开始了虽然不甚熟练但足够小心翼翼的动作,终究还是咽下了更多的阻碍言辞。

    是她不太擅长应对的类型啊。

    阿尔法看着认真的银奥,心里暗自叹气。

    她一向来不擅长应对他奥毫无目的的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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