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光的头微微向右侧倒:“齐言跟你关系好么?”

    云昭不假思索:“我跟他一点都不熟,总共也只在一场活动上见过一次吧。不过看他最近的话题度挺高的。”

    维掰过后视镜光看了一眼,随后压低了嗓音:“事先先声明,我平时可没有背后嘴人的习惯,可只是跟你说老实话。我前两天刚拒了部让“反溢抗わ的女英雄”爱上长辫青年的戏,他在身后屁颠屁颠地接下来了。据说资方给他捆绑了一部现代言情剧做补偿,拍完这部美化溢兵集团的洗脑剧,就会让他和一位被称作‘天仙’的实力派女艺人搭档。”

    云昭对着空气比出一个手指:“搭档跟我同期出道的那位‘天仙’?那敢情好,她的电视剧目前还没有扑街过。这个齐言懂得把握时机,应该很快就能从三线飞升了。他们才刚敲定人选,只要你现在后悔回头去撕资源,应该还是来得及的。”

    和云昭在一起的维光特别爱笑,眼角总是频繁地夹出三四道深深的笑纹:“吴老板也是这么说的。不过我跟他说,我刚拍了部溢朝电影,再接部同时代背景的戏,造型就太同质化了,绝对不好出圈。况且我现在想摆脱流量的定位向正剧演员转型,最怕同行为了抢饼乱发黑我的通稿,打乱我的长期发展规划。”

    云昭向左侧倒了倒头:“我还当你是意气用事学我拒演呢。听到这个合情合理的说法,我就放心多了。我也跟你交个心,原来我在圈子里一直混的那么顺心,事事有人照顾托底,现在需要自己独立做点事,真是觉得力不从心,现在才真正懂得在阿咪手下得到的好来。”

    “你后悔了?”男人问。

    云昭开怀地笑笑:“说不后悔是假的。现在半夜睡不着,时常会自问值不值得。解约反抗算不算只是叫人看笑话的自我感动?我之前算红了吧,你看不过两个月,网络平台上已经快查无此人了。就连《挽岛海战》,都删了所有含我名字的宣传通稿,还特意为吴夏一人举办的开机仪式做了大力的宣传。”

    维光勾起嘴角,把云昭刚刚送给他的话还了回去:“是啊,吴夏现在可得宠的很。你的前经纪人阿咪都嗅到了她待爆的潜力,已经找吴文斯商量是否能联合她的爱将陈灵炒下漾服主题的CP,顺便回锅一下那个深情大男宝在你这受过的情伤,以虐固粉。只要你现在后悔回头撕资源,找家大厂好好表明认错和忠心的态度,回到原来的位置应该还是来得及的。”

    云昭嗔怪着打了维光一掌:“我只是跟你倾诉一下,想提醒你不要做没有水花的牺牲,但我决不可能走回头路。毕竟,我已经发现自己,是个皇漾。”

    “皇漾”?维光第一次听说这个词,还当是云昭个人的稀奇古怪创造:“是个皇漾?什么意思?”

    云昭笑眼弯弯:“你年级轻轻的就退网了吗?居然连‘皇漾’都没听过?皇,是伟大光明的意思;漾,自然就是代表漾人了。我说我是个皇漾,不仅仅因为我发觉到自己是个不止存活在户籍栏上的漾人,更是个自愿守护种花国的支柱文明漾文明、热爱种花国所有国民的人。”

    维光正视着前方,说话的语气平平稳稳的:“如果我不是认识你很久、有点喜欢你,听了你现在的这些大空话,肯定会觉得你是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深井冰。溢朝都把漾人剃发易服多少年了。现在更是因为特殊化的扶持政策,许多文娱圈经纪公司十分喜欢去签能帮助轻松拿到好资源的非漾艺人。你知道我的立场肯定私心偏向于你,可‘皇漾’凭什么定义,漾文明仍然是种花国的支柱文明呢?因慕强而喜欢溢兵集团的人,也可以称呼自己为‘皇溢’啊。”

    “维光果然,要比傅明明要刁钻不少呢。”云昭心中不自觉地将频繁出现在她私生活中的两位同行放在一起比较。

    不过,这样的问题可难不倒她!

    云昭没怎么思索,就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我跟阿咪扯皮解约条款的那段时间里,因为知道自己要走一条会变得很难走的路,难免有出现立场摇摆的念头。没有事先计划的我,很想去找一个论坛、一个组织得到安慰,肯定一下我凭着一时热血沸腾做出的冲动选择。过了许久我才意识到,皇漾没有正式组织、也明知他们在当下不可能被组织,只是散落在网络上。但是不论在哪个IP地域,在紧要关头时他们都会出现,然后星星点点、恰好其所地燃亮笼到种花国的乌云黑暗。”

    说到此,她想到溢遗老掌控的文娱圈不断地拍摄故意美化百年来对漾人百般压榨的酋长奴隶制,不禁发出声冷笑:“呵,溢兵集团,不过是勾结了跨海殖民宗教集团的奴隶主们为攫取以漾人为主体的国民的劳力财富,满足私利的野蛮军事集团。它们本身只将种花国当成割韭菜之地,只会‘野蛮’大兴文字狱、烧书、禁漾人识字外破坏我们国家的原有先进文明体系,根本没有构建‘文明’体系的能力。所以只有皇漾,而没有真实的‘皇溢’。”

    维光的神情柔软了许多:“你也知道,《挽岛海战》的卖点,主推的就是恢宏壮观的‘收复国土’的跨海大战场面。拍戏时,我只能完全地代入角色‘石浪’,成为一个你不承认存在的‘皇溢’,忘记自己是谁。”

    他顿了顿,面部陡然变色:“我戏里塑造的人物杀伐决断,单挑对手犹如砍菜切瓜、剁鸡片鸭般轻易。假使不故意麻醉自己,让自己意识到‘石浪’‘杀’的尽数是驱逐了远洋殖民者伤了元气的漾人和挽岛其他反抗溢兵集团的同胞,我怕我在编剧来探班时,会直接提着手中的大刀向写出如此多无耻剧情的他头上砍去。”

    云昭担忧地望向他:“所以,你在片场喝酒了?可不要做傻事,千万要管理好自己在公开场合的形象。不是有话叫,历史是螺旋形发展的?在前进的机会到来之前,你一定要守卫好自己的有生力量。”

    得了云昭的关心,方才后背笔挺的维光一下子松弛了许多,他略勾了身子靠到了后背:“云昭,你知道你靠什么吸引到你的粉丝么?”

    陷入思考的云昭眼珠向左上方撇去,“em”了好一会,才组织好语言:“我觉得,他们把我当成了人生的异体存在。我的言行举动,比较符合他们内心的投射。与其说他们喜欢我,不如说是他们利用我这个客体,塑造出一个梦想成为或者得到的人,圆满自己的人生。但是,我不甘只做个虚拟的完美人偶,我更想成为他们的指路明灯,照亮他们每个人独特的人生。当时我罢演侮辱漾服的《挽岛海战》时,我就是这样想的。”

    维光若有所思:“意识到自己是漾人,是不是就有了一种‘天命所在’的感觉?我感觉到自己在现在的剧组工作,总是在逃避这点。”

    云昭突然对维光生出了更多的好感,他仿佛很懂她,一下子抓住了她的长篇大论想要表达的重点:“是的,就是突然变得‘知天命’了!我知道我必须做这件事。其他人都做同样的事,没关系,我做;其他人都不去做这个事情,只剩我一个人,没关系,我也会去做。漾人所缔造的文明,就是靠着民间自发感悟的天命感,抵抗住屠戮生生不息地传承。”

    维光莫名地感觉心疼:“所以你教我取舍,要留得青山在,只不过是故作高深罢了。自己一边害怕着,害怕演绎圈再查无此人;一边又心甘情愿地付出代价把自己搭进去。哪怕知道在飞蛾扑火,知道自己的选择可能完全不值得。”

    云昭见他开始共情,并不想把自愿做的选择压力嫁接到他的身上,于是发嗲道:“哎呀,晚上怕又是要通宵,我不跟你聊了,赶紧要补个美容觉!”

    维光自是主动结束了开始走向沉重的话题:“是是是,有在下为您掌舵,请小娘子尽管安睡。”

    云昭刚开始是假装犯困,可随着车身微微的摇摆,她很快真的睡了过去。

    ……

    这日幸运的遇见了一路绿灯,到达目的地时,离预计的四点还差个十几分钟。

    丽丽走到驾驶室副座,想叫醒云昭。

    维光比“嘘”制止:“不是说好的四点?时间还没到呢!再让她睡一会。”

    丽丽却坚持把云昭拍醒:“云昭姐,云昭姐。”

    “不高兴”三个字仿佛明晃晃地刻画在了维光的脸上:“你叫她干吗?”

    青青一脸嫌弃地看着自己的老板:“哥,你也起身往后头走走吧。停车场现在来来往往的人这么多,你们两个同排并坐在醒目的驾驶室里,万一被拍了呢?”

    “被拍就被拍呗!”维光嘴上硬着,身体却是诚实的。

    他戴上从裤子后兜摸出的口罩,率先起身往后走。

    看见他的拽样,青青忍不住当着老板本人面向丽丽吐槽:“我就说吧,不让他来,他还非要装病翘了应酬过来!这边人这么多,万一被人看见发到网上,打脸了今天饭局上的文娱部领导和资方代表不说,万一连带着云昭姐受影响被迁怒,她现阶段可没有公关团队的保护啊!”

    维光心虚地压了压自己的帽檐:“咳咳,行了别念叨了,我下回注意就是了。”

    被唤醒的云昭起身走向卫生间洗了把脸,这才想起问青青:“不好意思光顾着坐车忘了问你们,你们把我的车开过来了,要怎么回去?”

    维光倚靠到卫生间门外,茶里茶气地发言道:“我就知道姐姐最关心我,对我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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