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和铃和盛致的关系最近也变得不咸不淡。

    她有点瞧不起盛致,盛致或许体会得到,竟不装了。

    韩锐在42层怨念盛致躲着他,殊不知33层的李和铃也感同身受。

    李和铃和盛致可是同居一个屋檐下,居然也能十天半个月没交集。

    盛致没有一天在家吃饭,下班就梳妆打扮出门,晚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双休日更是早出晚归,成天不见踪影。

    交际花本性暴露了。

    不过李和铃没受到什么影响,盛致只回卧室睡个觉,她相当于花半份钱租了全套房,反而得益。

    除了道德上微微谴责,李和铃也没有表现出强烈反感,表面上又还过得去。

    这个周末F大新闻公关协会聚餐,李和铃难得有一次外出应酬。

    做公关不能闭门造车,她现在有点经营人脉的意识。

    这种活动以在校同学为主,但也有很多已经工作的同行师兄师姐,是非去不可的。

    聚会地点横跨了半个城市。

    李和铃出于室友礼貌,特地知会了盛致一声,自己有可能回来很晚,尽量不吵到她。

    盛致没意见。

    李和铃愈发确定她心思不在工作上,她虽然毕业了,也算校友,像这样要紧的同行聚会她居然反而没兴趣。

    可能对有的人来说就是找个好跳板钓上金龟婿更重要吧。

    盛致是知名校友,前一阵她的事又闹得满城风雨。

    她虽然人没来,江湖上却有她的传闻。

    李和铃还是很年轻,有点小虚荣心,在其他人议论盛致时,凡尔赛地提了一句“盛致现在正和我竞争,我可头疼了”。

    因为对手重要,于是她也变得重要。

    她一下就成了焦点,大家纷纷向她打听八卦。

    李和铃不笨,知道圈子小,乱说话传到当事人耳朵里不好,问什么都只谨慎地推说“不了解、只是同事关系”。

    场面又有点扫兴。

    不过有的学长就胆大脸皮厚,眼下在娱乐公司工作,和公关沾点边,比盛致高一届,仗着资历老无所顾忌。

    他说:“盛致啊,现在不清楚,当初在学校就不简单,和那时候传播系主任徐耀平有一腿。徐老师的车很多人都认识,经常看见送到教学楼边石墩禁入的地方,盛致从车上下来。”

    学弟学妹们惊了:“真的假的啊?”

    学长说:“那还有假?不止一个人看见。她要是和徐耀平没关系,我拧掉这颗脑袋,车接车送一个学生,不是因为暧昧关系,难道是因为爱惜人才?”

    李和铃觉得这瓜有点太重磅了,她进校时徐耀平还是系主任,算算年纪是盛致爸爸那辈的。

    虽然这老师身高1米85,风度翩翩,显得年轻,看起来只是年近四十,再加上学识加成,在学校本来很受女生欢迎。

    但她还是接受不了青春靓丽女大学生和老男人搅和在一起。

    席间有道德感强的小女生提出关键问题:“徐老师已婚吧?”

    学长说:“当然已婚,他女儿是我们F大的大学姐啊!学理的。”

    此话一出,饭桌上顿时安静了几秒,谁都尴尬得接不上话。

    还是八卦的学长自己把场子再次带热,他神秘地眨眨眼:“盛致也不在一棵树上吊死,她还有个老板情人呢,据说为她花了不少钱,给她租了房子包养起来,全身名牌,偶尔开来一辆保时捷停在东方购物那栋楼下。她可是一天学校宿舍都没住过。剧情是不是似曾相识了?”

    有人恍然大悟:“小三插足,脚踩几条船,这次的绯闻也一样。”

    学长摇头感慨:“无风不起浪嘛,她是惯犯了,不可能安分的。也不知道这样的女人将来谁接盘。”

    李和铃听说书听得脑子有点乱,心里像吃了苍蝇似的恶心。

    盛致刚进公司时只是有点名气,工作能力并不见得比自己强。

    起码第一次竞争文案就是她输了。那时候看得出盛致在公司没什么根基,张嘉桓也不特别给她面子。后来就不一样了,开会格外给她表现机会,当初否定的文案也用上。与此同时,她又多了一堆奢侈品行头。

    又傍上了谁?

    张嘉桓,还是韩锐?

    李和铃在公司听人事提过,盛致是韩锐放进公司的。

    他那样的高岭之花看得上盛致这样的交际花吗?

    她很快就说服了自己,那么多富二代、男明星都喜欢整容脸网红呢。

    都是欲望动物,娶什么女人是一回事,睡什么女人另当别论。

    李和铃第一次陷入恐慌,还有两周就要决定去留。

    她突然怀疑自己可能会被盛致挤掉,能怎么自救呢?

    .

    圈子小、人多嘴杂的道理,李和铃一个小菜鸟都懂。

    这个饭局上的八卦传播速度不容小觑。

    在场有申宇公关的人,职业雷达噌噌发挥作用,回去就把消息递给了大老板谢宇航。

    谢宇航对盛致不感兴趣,对徐耀平可是大有兴趣。

    徐耀平现在是信息日报社社长,那可是一张大牌,公关必争之地。刘仁信一死,以电视台为中心的关系网现在剪不断理还乱,所有人都看衰申宇。

    如果马上能争取到徐耀平,就是另一番天地了。

    再加上盛致,现在是对家瑞廉的人。

    怎么一箭双雕,笼络徐耀平的同时打击瑞廉,大有文章可做。

    谢宇航心思活络起来。

    .

    周五中午,韩锐闲来无事,去食堂考察(个别)员工伙食。

    刚巧盛致就在吃饭,一个人边玩手机边往嘴里塞吃的,没人和她坐一起。

    韩锐不禁皱皱眉,人缘这么差吗?

    也没多虑。自己先把饭吃了。

    两次经过她视野范围,韩锐觉得她在盯着自己,一回头却没有,又低头刷手机去了。

    他自认为敏锐度高,如果有人在身后看他,他能感觉到,错觉是不存在的,看了就是看了。老是装作没看,就很让人恼火。

    不想回应她这种雕虫小技。

    韩锐正生她好久没音讯的气,看她人没事,活得好好的,更生气,体察完民情就走了。

    .

    下午快下班时,肖君尧兴冲冲地跑来办公室:“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盛致,能关联上徐耀平!信息日报一把手,徐耀平。”

    这怎么,就算,好消息?

    韩锐安静地看着他,眨眨眼睛。

    肖君尧很着急,觉得他太迟钝:“之前布局君腾汽车,我给监控系统添加了关键词盛致,后来没放营销就没再理会了,今天无聊一看,数据混战边缘有条暗线,盛致和徐耀平!”

    韩锐淡淡道:“嗯,他俩怎么了?又传绯闻?”

    “不是,”肖君尧激动得语无伦次,“也是。不是现在的绯闻,是盛致上大学时和徐耀平有点说不清道不明,徐耀平当时是盛致的系主任,盛致大三时他调走了。”

    韩锐明白他激动的点。

    文人清高,更珍惜羽毛。

    所以做公关,对韩锐来说,比起客户更难的是争取到媒体资源。

    一直以来,信息日报这边,瑞廉够不到太上层的关系。

    但它又很关键,在商业经济方面十分权威,一经发布,大小媒体呈指数级转载。

    不管发布客户什么负面新闻,信息日报最多提前六小时知会一声,起不了决胜翻盘的作用,更没有公关余地。

    原先瑞廉把电视台的关系经营得不错,纸媒那边却经常爆出“惊喜”。

    尤其是今年,信息日报还开在各大平台开了自媒体,简直成了瑞廉的心头大患。

    盛致如果能搭上这条线,她就是不上班不创收,瑞廉都乐意养着她。

    事情却没那么乐观。

    韩锐沉吟道:“两三年前的关系,恐怕不好用了。”

    肖君尧着急:“好不好用你问一声啊,你给她买个梵克雅宝,问问她能不能争取一下。”

    他想辩解自己和盛致的关系不像William和他的女朋友们那样,但又觉得没有解释的必要。

    他和盛致明面上没有任何关系。

    于公,韩锐希望盛致的人脉能助瑞廉一臂之力。

    于私,他却不希望她真有这条人脉。

    不对……

    韩锐冥冥中感觉到不太对劲。

    为什么在这时候突然传开盛致和徐耀平的陈年绯闻?

    偏偏在刘仁信去世之后。

    业内几乎都明白,申宇公关失去了好一棵大树,正急于寻找下一个靠山,徐耀平无疑是个好选择,但业内其他公司没有不知道这个道理的,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以往的经历说明徐耀平是块难啃的石头。

    刘仁信在这时候放出盛致与徐耀平的绯闻能制造出两个局面:一、徐耀平需要公关,这是很容易完成的任务,无非是引导舆论控制局面。二、把瑞廉从徐耀平选择的合作对象中排除出去了,徐耀平要自证清白,首先会考虑避嫌。

    无论盛致与徐耀平曾经是什么关系,瑞廉要出面联系徐耀平,这步棋都不太好走,只会碰钉子。

    事不宜迟,谢宇航对徐耀平做了这么多小动作,在诚意上就大打折扣。

    即使瑞廉拿不到这条关系线,也不能让谢宇航拿到。

    这才是当务之急。

    至于盛致和徐耀平的关系能不能利用……

    他还举棋不定。

    落地窗外,骤雨急降。

    但韩锐起先并没有察觉到下雨了,等他醒过神来,阵雨已经止住,只剩汹涌的阴云还像波涛一样前推后拥,仿佛不甘心离去。

    办公楼下本来只有一条车行道,地面上划着路线,现在被随意乱停下接人的车拥堵住了,麻将牌似的散了一地,车灯和出租车顶灯困在一滩滩积水中。

    韩锐居高临下望了几秒,想起盛致平时步行回住处,可能需要伞。

    他其实可以顺路带她,但她性格又倔强,怕她非要推辞,以防万一,叫助理送了一把轻一点的折叠伞进来。

    韩锐把伞拿在手里,还觉得不满意。

    不够轻,女士在风中很难撑住。

    不过转念一想,她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

    基于这个想法,从42楼到33楼的一路,他脚步轻快,是带着一点骄傲的。

    途径所有会议室都还亮着灯。

    可当他到了33楼公共办公区,盛致位置上空无一人。

    看看时间,才18:02,也不至于这么早就下班。

    韩锐大驾光临人事部,把准备下班的HR们吓得鸦雀无声面面相觑,都以为周末要加班。

    但他只是问:“盛致人呢?”

    主管忙不迭查了一下记录:“哦盛致,她打卡下班了。”

    韩锐拧起眉:“什么时候打的卡?”

    “六点……零九秒。”

    韩锐差点一口气顺不过来,顿觉拿在手里的折叠伞也多余了。

    这种无情无义的员工!

    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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