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做错了什么呢?我只是去要了个签名,留意了一下她的手腕,我又做错了什么呢?”

    “我只是一个无辜的路人而已。”

    “太惨了,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惨。”

    “你为什么不说话?我告诉你,如果你在思考怎么骂我的话,那我是绝对不会接受的。”

    站在黑泽阵面前,雪莉雅没有包着绷带的那只手的手指,戳了戳小孩的脸蛋。

    时间是11月8日,空条徐伦入狱当天。

    她早上醒过来,下意识地觉得呼吸到的房间内的空气和昨天一模一样——额,虽然每天没有区别,但雪莉雅还是确信她的书还停留在她上次翻页的位置,于是她带着忐忑的心情看了一眼日历,发现自己画在日历上的那个完美的圆不见了。

    大事不好!

    无论是早上食堂里小声讨论的Masturbation话题,还是典狱长的训话,还有那场车祸……无一不在提醒她,又重开了。

    这个瞬间她庆幸的是昨天的论文,还好没有写几个字。

    所以现在在这个原本她应该出现在看守区,为囚犯检查身体的时间,她正在牢房内焦虑,和笔昨天来的早了一些的黑泽阵大眼瞪小眼。

    小孩一副要杀了她的表情。

    “我已经找不到词语来骂你了,”小孩黑着脸说,“这次又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啊,”雪莉雅无辜摊手,“我找空条徐伦签了名字之后就回去了,中间我把咖啡还给了那三个狱警,他们给我的咖啡是他们喝的那个,所以我觉得这次不是咖啡,啊——”

    她突然恍然大悟地尖叫一声,然后又马上捂住嘴。

    黑泽阵揉了揉耳朵,一脸无语:“你又怎么了?”

    雪莉雅凑近他,压低声音道:“你说会不会是……空条徐伦?”

    “什么?”

    “你看啊,如果那些丝线是她的拿什么替身……替身能力,她完全有可能在我走了以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死我吧?”雪莉雅越说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在黑泽阵将信将疑的目光下,她又凑近了些许,“我打听到了,今天早上外面出车祸死了的那个是她的律师,我昨天检查的时候,空条徐伦手腕上的丝线还在动,这律师八成是被她这么杀了的。”

    “你说的有道理……”黑泽阵托着下巴想了想,随即他还是摇了摇头道,“但我不认为杀了你的是空条徐伦。”

    “为什么?”

    “娇生惯养的富家女,不会因为这么点不确定的事情就把你杀了,在她不知道你死后这一天就会重启的情况下,贸然杀死你,知道你和她有过接触,她自己一定会被列入怀疑对象,我不认为她会做这种蠢事。”黑泽阵说。

    “你就这么了解她?”

    “我只是站在我的立场上去考虑。”

    “那如果是你,碰到这种怀疑知道你的小秘密的家伙,哪怕只是怀疑,你会怎么做?”

    “我吗?”小孩呵呵地轻笑一声,露出恐怖的表情道,“不明真相,恐有暗鬼,哪怕只有一点怀疑,我都绝对不会放过。”

    “那不就结了。”雪莉雅翻了个白眼,“你这说了和没说一样。”

    黑泽阵懒得再和她继续纠结这种问题,把话题又扯了回来:“你昨天还有没有看到别的不寻常的事情?无论是不是正常的,把你看到的全都重新再说一下。”

    “啊啊——”雪莉雅痛苦地抱住头,“我全都告诉你了,事无巨细。”

    “物品,房间里的物品。”黑泽阵说,“除了她那个室友不寻常的行为,房间里的物品呢?”

    “囚犯房间里还能有什么特别的东西……”雪莉雅嘀咕着,突然猛地一拍手,“说到这个,我突然想起来了。”

    “你想起来什么?”

    “你记得吗?之前我和你说缪加·缪拉也是让我留意一些不寻常的东西,光碟还是箭头什么的,现在我想起来了,虽然时间很短,我在空条徐伦的那个室友手上看到了一个……很贵的项链,看起来不应该是这个牢房里出现的东西。”

    “项链?”

    “对,形状很奇怪……”雪莉雅努力回忆着,“金色的,看起来像只虫子。”

    “虫子……金色甲壳虫,瓢虫吗?”

    “怎么会有人把这种东西当项链啊,不觉得很吓人吗?”她还不忘吐槽一句。

    黑泽阵却是摇了摇头:“不,你这么想就错了。瓢虫在某些地方代表生命的象征,而在意大利□□,瓢虫被认为是幸运的象征。”

    “你从哪里知道的这么多?”雪莉雅惊呆了,“你还和□□的打交道?”

    “你没必要知道,就是那个东西,你把那个给我拿过来。”黑泽阵道,“错不了,应该就是那个东西。”

    “你要那个干什么……不是,我怎么去拿啊?”雪莉雅真的觉得自己在被牵着鼻子走,“我难道要去找她那个室友要吗?用什么理由啊?”

    “这就是你需要去想办法的事情了。”小孩像极了无理取闹的老板。

    “那玩意到底做什么用的……不告诉我做什么用的话,万一那玩意是什么很可怕的东西怎么办?”

    见她不依不挠,小孩沉默了几秒,最后还是松口:“可以,告诉你也无妨。”

    “那——”

    “你先拿到再说。”

    “这个东西很抽象,我没有办法在没有实物的情况下告诉你那是什么,我得先确定才行。”

    “好吧。”

    最后雪莉雅还是不得不妥协。

    黑泽阵还是在家规定的治疗时间结束前离开的,走之前还是帮她把昨天清零的进度补了上去,但雪莉雅根本开心不起来。

    她已经开始后悔了。

    昨天她到底被谁杀的,她一点都想不起来,想来她这样每次重开时唯一的好处就是不怎么会经历死亡那个瞬间的痛苦,这已经算好了——不对,她的意思是死亡可不是什么好事。

    今天和昨天的不同是,她没有被抓去检查室当临时工帮囚犯检查身体,也自然不会发现空条徐伦的不对劲。

    也就是说,如果晚上她的那个同事找她去找空条徐伦签字,那么她就可以再去一次女囚,搞清楚莫名其妙把自己杀死的到底是不是空条徐伦。

    即便黑泽阵那么说,理智也告诉雪莉雅像空条徐伦那种富裕家庭出来的孩子不会因为只是怀疑就随便杀人,但她心里仍旧有一些怀疑,所以今晚她需要去再次确认,还有那个瓢虫项链……真令人头大。

    于是她在医疗牢房一直待到了昨天那个有些晚了的时间点,果然在和昨天一样的时间,那个“没见过的同事”就来拜托她这个实习生去找空条徐伦签名。

    这次雪莉雅也毫不犹豫地应下了,她拿着单子,和昨天一样的时间前往女囚。

    只是这次路过狱警的值班区时,她怀着沉重的心情忍痛拒绝了咖啡,想到项链的事情,她犹豫了一下又折返了回来。

    “哦?雪莉雅医生是改变主意了?”狱警的其中之一笑道,“夜晚值班太漫长了,要不要待会来一起打牌啊?”

    雪莉雅本来是想拒绝的,但她很快又改变了主意,同样回以礼貌的微笑道:“啊,也不是不行,我通宵也可以哦。”

    “太棒啦,我们等你回来。”狱警说。

    雪莉雅看了看自己的文件,假装为难道:“说起这个,还有一件事,我还没有来过这里,怕找不到地方,你们可以带我过去吗?”

    昨天她是对自己太自信了,这次她必须谨慎一点,只要过了12点,那么“今天”应该是安全的。

    为了以防万一,她已经做好了和狱警待一晚上的准备。

    “哦哦也是,你是第一次过来,那就我来——”

    “你说什么呢?就你这细狗怎么保护雪莉雅医生?那当然是让我来——”

    “我是今天值班老大,我来——”

    雪莉雅:“……”

    在莫名其妙的地方开始起争执了!

    她抽了抽嘴角,脸上表情差点没绷住,最后还是找了那个看起来最壮实的那个家伙给自己壮胆。

    “谢谢你,哈里曼,还有你们,我忙完事情马上回来。”

    “我们在这里等你哦~雪莉雅医生~”

    “来,我带你过去。”

    热情的哈里曼看起来比之前的约翰还壮一些,走在前面倒是给了雪莉雅不少安全感。

    等来到二层空条徐伦的牢房门口,看到的场景果然和昨天一模一样。

    “喂,你这家伙不睡觉在做什么!”

    没等雪莉雅开口,跟着她的狱警哈里曼已经敲了敲牢房的门,巨大的声音吵醒了不少人,周围传来不少抱怨的声音。

    雪莉雅轻轻咳嗽了一下,见上铺的空条徐伦正一脸茫然的下来,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哈里曼就又道:“你,FE40536,把手伸出来!”

    空条徐伦:“……”

    “请问我做了什么事吗?”她茫然地问道。

    “让我来说,”雪莉雅上前一步,“你今天检查身体有一项忘记签名了,签在这里。”

    “啊……哦。”空条徐伦乖乖伸出手签字,雪莉雅还是没忍住,悄悄看了一眼她的手腕又马上收回目光。

    没有丝线。

    “打扰你休息了不好意思,没有别的事情了——我们走吧?”她对哈里曼说道,在哈里曼开口之前她回头往监狱里面看了一眼,假装夸张地喊出声,“啊啊那个——”

    哈里曼几乎是马上紧张起来:“怎么了雪莉雅医生?”

    “那个,她拿着的东西……不应该是监狱里的吧?”雪莉雅指了指盖丝,“你看,她拿着的那个项链——”

    虽然盖丝一瞬间将项链藏了起来,雪莉雅还是看到了,不仅是她,哈里曼也看到了。

    “那应该不是她的吧,”雪莉雅硬着头皮对着哈里曼用甜腻的声音说,“哎怎么办,我对那个有点兴趣——”

    绿海豚监狱里不存在道德和正义,只要她狱警想,任何事情都能做到,甚至是霸占囚犯的东西……

    果然,哈里曼的表现没有令她失望,哈里曼粗暴地命令盖丝将那个项链拿了出来,然后在盖丝的谩骂中,雪莉雅将项链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她看到空条徐伦非常紧张地看着她,但这是黑泽阵要的东西,雪莉雅只能心里说着抱歉然后假装没看见。

    黑泽阵还特意叮嘱拿这个项链的时候不要受伤,搞得她还不得不小心翼翼的。

    拿了东西,她心情大好,将徐伦的签名送回去后,又重新回到警务室。

    她是个说话算话的人,说了要过来打牌就不会再婉拒,当然也有她不敢一个人呆着怕出什么意外的原因,结果果然和她预料的一样,凶手只敢在她一个人的时候动手,所以这天晚上算是平安度过的。

    直到第二天太阳升起,她才打着哈欠回了自己的宿舍。

    在迷迷糊糊换衣服时,手伸进口袋的瞬间,传来的尖锐痛楚让她整个人都清醒了。

    她匆忙把手抽出来,看到手指上的伤口和项链上的血迹时,身体突然一阵无力,脑子也疯狂眩晕起来。

    完了,这玩意不会有毒吧?

    失去意识之前,雪莉雅想,她洗脸水龙头还没关呢,也太离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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