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太主从长乐宫出来后,先是到椒房殿安慰了陈嘉一番,母女二人把刘彻从头到脚骂了一遍,无不是些喜新厌旧,忘恩负义之类的话,可生气归生气,面对刘彻玩的这出釜底抽薪,窦太主也不得不妥协:“阿娇啊,母亲知道你受了委屈,这件事咱们先忍一忍,等那个贱人生下孩子,母亲到时候再想办法除掉她,一定替你出了这口气。”

    陈嘉今日她挨了打,还被太皇太后训斥失了皇后的身份,一肚子委屈,面对母亲的劝慰,她一言不发,她不想忍,可连母亲都没有办法的事,她更没有办法了,刘彻可以为了一个狐媚子放弃皇位,她总不能再把自己的后位也搭进去吧,心里咽不下这口气,她只能抱着母亲哭。

    在椒房殿陪了陈嘉一夜,次日清晨窦太主才回到自己家中,长子和长媳一道在门口相迎。窦太主憋了一肚子气,看到刘瑛上去就给了她一个耳光

    刘瑛被她打懵了,一时反应不过来,一旁的陈须倒是反应过来了,可面对母亲的强势,他也只能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刘瑛捂着脸,一脸震惊地看着窦太主:“母亲为何打我?”

    想利用陈嘉为自己的母家铺路,陈嘉看不出她的心思,窦太主可一眼就看明白,害得她的女儿当众和皇帝撕破脸,还被人打,这口气不找她出找谁出?!窦太住恶狠狠瞪了她一眼:“以后你再敢打皇后的注意,本宫饶不了你!”

    陈须早就知道宫里发生的事,也知道母亲心里不高兴,并不敢招惹,只赔着笑脸哄母亲进屋,又对刘瑛道:“母亲心里不痛快,让她打一下,就当是哄她老人家高兴,你也别往心里去,进屋吧!”

    刘瑛瞪了陈须一眼,委屈地直掉泪,她之前那样说刘彻,不过是想让陈嘉相信,她是不可能生出儿子的,从而选择领养过继这条路,她千叮咛万嘱咐让陈嘉不要到处说,可谁知道陈嘉那么蠢,到处宣扬不说,居然还当众让刘彻难堪。刘瑛身为翁主,虽比不得公主尊贵,可也是千娇万宠长大的,哪里受过这种委屈,今日被人当众打脸,面子里子都受不住,一赌气便要进宫见太皇太后,陈须左哄右劝的拦不住。

    “你让她去!”窦太主见之又骂:“有本事你就去找老太太告状,要是让老太太知道你背地里打的那些鬼主意,你看她扒不扒掉你一层皮!”

    刘瑛再怎么生气,也不会蠢到去找太皇太后告状,她只是不想看见这对母子,所以进宫躲清静罢了。她是没见过那个卫氏女的,要是当面见着了,她也是要夸一句打得好的,这一大家子人,就活该欠揍!

    ……

    经陈嘉这么一闹,卫子夫的名字彻底在汉宫传开,皇帝在宫外藏了一个美人还怀了身孕,这本就是一件令人惊讶的事,而卫子夫动手打陈嘉的事更是被人当做奇闻来议论,一个无名无份的歌姬动手打了母仪天下的皇后,无论是何原因,卫子夫都逃不掉一个恃宠生娇的名声,在宫外得知消息的平阳公主,当即便进了宫。

    “到底是皇帝的寝殿,就是与旁人的不同,瞧瞧这满院子伺候的宫人,还真有几分当主子的派头了。”不顾宫人的阻拦,平阳大摇大摆地闯进了卫子夫的寝殿。

    因着脸上有伤的缘故,卫子夫窝在寝殿不愿见人,听见平阳公主的声音,立刻戴上面纱迎出来行礼。看着卫子夫一身锦衣华服,端庄识礼地向她走来,雍容尔雅,气度不凡,竟与之前的女奴判若两人,平阳公主不禁一愣,以为自己走错了地儿。

    “公主怎么来了?”卫子夫问道。

    熟悉的声音将平阳的思绪拉了回来,轻轻咳了两声,说道:“几日不见,本宫差点都认不出来你了。”

    卫子夫含笑请她进屋:“原是子夫脸上有伤,不便见人,公主勿要见怪。”

    平阳细看被面纱蒙上的那张脸,红肿的迹象还隐约可见,若是平常她也许会心疼她,可是现在不会,冷声道:“你便是因为这个动手打皇后的?”

    卫子夫料到她是为这事而来的,也不急着辩驳,只叫人上了茶水点心来,又坐回主位上,说道:“公主是觉得我不应该打她?”

    “皇后是什么身份?岂是你说打就能打的?”看着她这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平阳着实生气。

    “身份?”卫子夫笑道:“她配得上皇后这个身份吗?”

    “不管配不配的上,她都是皇后,容不得你来侵犯!”平阳公主起身怒道:“不掂量清楚自己几斤几两,连皇后也敢打,还当着两位太后的面打,当真以为有了皇帝的宠爱,就可以在后宫肆无忌惮,横行霸道了是么?”

    卫子夫原以为平阳公主性情聪慧,不会同旁人一样一般见识,可现在听了这话,心下难掩失望,不过她并不怪她,毕竟打皇后这事太过出格,旁人不能理解也很正常,既然她认定是她做错了,那她也没有解释的必要了。又道:“这么说来,公主今日是来兴师问罪的?”

    “本宫是来提醒你的,本宫送你进宫,是为了让你给皇帝传宗接代的,不是让你来惹事生非的,你最好给本宫安分些,惹怒了两位太后,不会有你的好果子吃!”

    卫子夫抿了一口茶水,神色平静如常:“那子夫多谢公主了!”

    “至尊的威严容不得任何人挑衅,这次是你命大,有皇帝护着,又有腹中的孩子傍身,你若还不知收敛,再有下次,只怕不会再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提到腹中的孩子,卫子夫不免又心虚起来,起身过去扶她:“子夫多谢公主提醒,在这个宫里能真心护着子夫的,除了陛下,也只有公主了,还望公主日后能多多关照,子夫不胜感激。”

    平阳以为卫子夫没有听进她的劝告,推开她道:“你最好给陛下生一个儿子出来,否则,没人能救得了你。”说罢,起身出了门去。

    卫子夫怔怔地望着她的背影,又摸了一下自己的空肚子,无奈叹息。

    一连数日,卫子夫都在温室殿闭门不出,除了因为脸上有伤外不宜见人外,还因为她腹中怀了一个根本就不存在的孩子,风波过后,要怎么把这个弥天大谎给圆过去,成了困扰她的一大难题,令她吃不好,睡不香,别说出门了,就是让她在院子里逛一逛,她都没兴趣。

    前世的卫子夫也曾假孕过一次,不过是为了帮助刘彻御驾亲征打掩护,后来也被刘彻一句“小产”就轻而易举地化解了,卫子夫想故技重施,可还得刘彻配合才行,然而自那日以后,刘彻便没再来过温室殿,她不曾见过刘彻,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不敢自作主张,宫里人多嘴杂,万一搞砸了,让两位太后知道她怀孕是假的,她又得吃不了兜着走了,说不定连命都要没了。

    枯等了几日,刘彻一直不曾出现,卫子夫知道他是真生气了,便主动让东儿去请。刘彻原在宣室殿理政,听东儿说卫子夫请他过去议事,他很快就能想到所为何事,便想晾她一晾,一直等到入夜十分,他才出现在温室殿。

    此时,卫子夫半倚在软榻上,看着月亮出神,她的头微微上扬,银色的月光洒在她如雪般的娇颜上,衬得她青丝如染,玉软花柔,月白色的寝衣掩映着她玲珑曼妙的娇躯,呈现出一种慵懒而诱人的风姿,刘彻远远地看着,内心不由躁动起来。

    阿嚏——

    卫子夫打了一个喷嚏,轻轻唤了一声东儿后,又躺了下来,刘彻会意,取了案上放着的一件披风,张开了盖在她的身上,卫子夫觉察不对,立刻回头,看到不期而至的刘彻唬了一跳,忙裹着披风坐起来,刘彻在他身旁坐下,卫子夫想要起身行礼,被刘彻按住。

    刘彻借着月光仔细端详她白璧无瑕的脸,说道:“伤都好了吗?还疼不疼?”

    卫子夫抱膝而坐,摇了摇头:“不疼了。”

    刘彻笑了笑,又问:“你叫朕来,是想商议什么事情?”

    卫子夫知道他是明知故问,也不绕弯子:“我假孕的事,你打算怎么收场?”

    “你想怎么收场?”刘彻反问。

    “不如……”卫子夫犹豫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故意摔个跤什么的,你就对外说我‘小产’了,到时候我再装病几天,一起把这事儿糊弄过去?”

    刘彻讪笑:“你撒了一个谎还不够,还想撒第二个第三个,你是觉得两位太后都是傻子?还是打算把未央宫当你的戏台子,一直唱下去?”

    不同意就不同意,居然还挖苦她,这主意又不是她想的,前世他能用,到了她这儿就不行了,什么人呐!卫子夫白了他一眼,抱紧了膝盖,又问:“那你有什么法子?”

    “最好的办法便是把假的做成真的!”

    什么?

    卫子夫望着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刘彻趁势将她扑倒在榻上:“弄假成真,听不懂吗?”

    原来他故意在夜里过来,便是打的这个主意,卫子夫心里来气,用脚将他蹬开,瞪着他道:“你这是趁人之危?”

    看着抵在他胸前的纤纤玉足,刘彻顿时就笑了,修长的手指在她雪白的脚背上轻轻滑动,卫子夫浑身一颤,感觉自己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立刻把脚收回,又被刘彻捉住。刘彻拨开她的腿,扣住她的双手,俯身注视着她:“你利用完朕,就不打算给点表示么?”

    见他慢慢逼近,卫子夫不由得紧张起来,虽然她知道进了宫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的,可今天太突然了,她完全没有准备,见刘彻要亲她,她本能地将头偏向一边:“你说过不会强人所难的,君无戏言!”

    “朕说过那么多话,你就记得这一句!”刘彻微怒。说他趁人之危他认,他的确就是这么打算的,使些手段先让卫子夫妥协,先要了她的身子再说,可她这般抵触倒让他有些下不去嘴了,他不想强人所难,男女之事即便做不到情投意合,可至少也要她愿意才行,强迫就没意思了,他活到现在,还真没强迫过谁。况且之前确实在她面前做出过这样的承诺,现在失信似乎也不大好……

    他闭上眼睛,慢慢调匀自己的气息,片刻后,又在她耳边说道:“你要觉得难那就算了,等你什么时候不觉得难了,咱们再说!”他松开她,起身离去。

    直到刘彻的背影完全消失,卫子夫才觉得自己躲过一劫,不停地拍着胸脯给自己顺气,心里又默默把刘彻骂了无数遍,卑鄙,无耻,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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