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数十名内侍合力将卫子夫救了上来,刘彻忙将她抱到一旁,立刻有女医上来给她诊治,吐了几口水后,卫子夫缓过来,呜呜哭着,刘彻把她抱在怀里安抚,宫人们拿来斗篷给她盖上。

    “陛下,别怪皇后娘娘,她不是故意的……”

    陈娇惊讶地看着缩在刘彻怀里卫子夫,演技这么拙劣的吗?就算要嫁祸,你好歹也在水里多待一会儿呀,太监个个会水也就算了,连女医都准备好了,真当别人眼瞎嘛?!

    “别怨我,我没推她,她自己跳进去的!”陈娇果断陈述事实。

    时值仲春,池水还是冰的,卫子夫冻得瑟瑟发抖,依旧裹着斗篷站起身来,说道:“皇后娘娘,说话要讲良心,这么多人看着呢,这么深的水,我自己跳下去,找死吗?”

    “不还没死么?装什么装?”陈娇翻了一个白眼,这种绿茶技俩她在电视上可见多了。

    卫子夫转身看向刘彻,泪眼汪汪:“陛下,她还想杀我……”

    “别怕,她不敢!”刘彻拍着她的肩膀安抚,横了一眼陈娇。

    “她都把我推进水里了”,卫子夫扑进他的怀里:“差一点,我就见不到陛下了……”

    就算在电视和小说里看了无数遍,陈娇还是被她气得牙痒,上前指着她道:“卫子夫,你还要不要脸了?”

    “闭嘴!”刘彻瞪着陈娇,吩咐道:“送皇后回去!”

    陈娇虽然生气,也知道皇帝要面子,不能当着外人的面跟刘彻吵,只能忍气吞声。

    “慢着!”卫子夫呵斥,推开刘彻:“今日这事若不说清楚,谁都别想走!”

    刘彻道:“子夫,现在天冷,此事容后再处理,咱们先回去换身衣服,受了凉就不好了。”

    卫子夫后退两步,摇头道:“妾救过她,可她却口口声声要妾的命,她将妾推进水里却拒不肯认,妾请陛下秉公处理,否则妾今日就是死在这沧池里,也要为自己讨个公道!”

    “我今天还就给你脸了”,陈娇转身抓住卫子夫的手腕往池边拉:“你想死是吧,我成全你!”

    “大胆!”刘彻抓住陈嘉的手用力一推,转而将卫子夫护在身后。

    陈嘉摔在地上,惊讶转身:“你打我?”

    “来人!”刘彻吩咐道:“将皇后禁足椒房殿,没有朕诏命,不许她再出来!”

    “明明就是她自己跳下去然后嫁祸给我,这么明显,你看不出来吗?”陈娇怒道。

    卫子夫不再说话,只是哭,刘彻抱着她安抚,示意宫人将陈嘉弄走。

    左右便有宫人和内侍来劝,要陈娇少说一句,可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哪里肯受这委屈,一边被人拉走一边骂:“卫子夫你个臭不要脸的贱/人,娼/妇,为了上位勾引皇帝,诬陷正宫皇后,沧池的水怎么不淹死你呢?!刘彻,睁大你的眼睛看看,这种心思恶毒的女人,不是天煞孤星是什么?!!”

    即使被刘彻捂着耳朵,卫子夫也把她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她没有说话,在刘彻的庇护下回了昭阳殿,由宫人服侍沐浴,浸在热汤里,她方才觉得找回一丝知觉。

    送卫子夫回了昭阳殿,刘彻迅速逃离,陈嘉把她骂成这样,她这会儿心情肯定不好,说不定要发脾气,这个时候他还是离她远一点好,以免殃及无辜。

    回到宣室,刘彻又想起了陈娇,原以为陈嘉不聪明,没想到这个下凡的仙女比她还蠢,别怪他偏心,就算他不偏心,她也不是卫子夫的对手。

    一直忙到亥时,刘彻才放下笔,心想卫子夫的气应该消了一些,还是想去看看她,毕竟也受了那么大委屈,多少还是要哄一哄,不然心里过意不去。

    乘撵到昭阳殿,眼前是一派灯火通明的景象,几个孩子还在院内玩耍,见了刘彻,卫长公主和石邑公主便跑过来嚷着要爹爹抱。

    霍去病道:“小姨夫,你还是去看看姨母吧……”

    刘彻察觉到不对劲,放在平日卫子夫早打发他们去睡了,绝不会让他们玩到现在。他把孩子交给乳母,吩咐她们带下去休息,独自往寝殿去。

    走到门口,东儿便迎了上来,说道:“陛下,夫人从回来就把自己关在屋里没出来过,不吃饭,也不肯喝太医开的驱寒汤。”

    听了这话,刘彻不大敢进,这明显是有事儿等着他,他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儿,让东儿去准备了些吃的过来,还是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殿内的烛火比殿外的还要亮,卫子夫披头散发地靠在榻上,许是受了凉的缘故,她的面上有些苍白,眼睛也红肿的迹象,见刘彻进来,不起身,不行礼,不说话。

    刘彻轻咳了两声,走到榻边坐了下来,去摸她的手,果然冰凉,说道:“既然冻着了,还是喝点驱寒汤比较好,不然晚上睡觉该难受了。”

    卫子夫抽出手道:“她骂的那些话你都听到了?”

    刘彻低头,避开她的目光:“你放心,朕会处置的。”

    “陛下打算如何处置?”卫子夫看着他。

    刘彻顿了顿:“你想朕如何处置?”

    “废了她吧!”卫子夫想都没想。

    刘彻震惊,眯着眼道:“就为了这么点事儿,你就要朕废后?”

    这是赤/裸/裸的僭越,她却轻而易举的说了出来,是不是有些太放肆了?

    “这是一点事吗?”卫子夫反问,抬头头直视他:“我不想进宫,你非要我进宫,我自打进宫,皇后就容不下我,对我非打即杀,我处处忍让,屡次替她求情,可结果呢?我为你生孩子,忍受太后的刁难,却换来旁人这般辱骂,这口气你能咽下去,我咽不下去!”

    “她为何要骂你?”刘彻起身道:“还不是因为你今天干的事!”

    “我干什么了?”卫子夫气得眼泪都出来了,掀开被褥下榻:“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答应我不再求仙,不再受那些人诓骗,可结果呢?”

    刘彻自知理亏,面对她的责问难免心虚,扶着她的双臂解释:“你想多了,我就是跟她探讨探讨,没有求仙!”

    卫子夫根本不信,拨开他道:“探讨出结果了么?她今日说我是天煞孤星,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那不过是她胡说八道,你别往心里去!”刘彻要去抱她。

    “既然知道是胡说八道,那你还天天往椒房殿跑?”卫子夫挣开他,抹了一把泪,她好不容易劝说他放弃求仙,可陈嘉这样一闹又打回原形了,她的心血全白费了。

    “我什么时候天天往椒房殿跑了?”刘彻无奈,坐回到榻上,他不就是跟陈嘉探讨一下,又没说要求仙,她怎么就那么不讲道理呢!

    “你放了我吧!”卫子夫侧身道。

    “你说什么?”刘彻诧异。

    “你不肯废后,我不逼你,你放我出宫,令仪和幼蓁长大了,她们可以留在宫里,昭华我带走,从此以后你求仙,我改嫁,咱俩各过各的,谁也别干涉谁!”

    刘彻心里窜起一团火,站起来瞪她,沉默许久,一脚踢翻榻前的宫灯,起身离去。他好心好意的来看她,可这女人不讲道理也就算了,居然还想着分家改嫁,真是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结束了一天的奔波劳碌,刘彻回到温室殿,躺在榻上仔细想了想卫子夫和陈嘉的关系,她们两个人一个说对方是天煞孤星,一个嚷嚷着要他废后,显然是已经势同水火,谁也容不下谁了。

    原先的平衡打破了,要找到一个新的平衡点并不容易,陈嘉还好说,大不了以后不让她出来乱说话,难的是卫子夫这边,一想到那个女人说要改嫁,他心里就火大。

    要是以前的陈嘉,刘彻想废了就废了,反正早晚都是要废的,好吃好喝的供着就是,可现在的陈嘉是仙女下凡,他还想从她身上多了解些东西呢,就这么废了有些可惜。

    刘彻想,不如先放几天,卫子夫现在在气头上,等过两天她气消了,没准就不闹着废后了。

    卫子夫不怕他生气,也是铁了心的要和他闹到底的,不把求仙的火苗扼,以后不知道还要祸害多少人。

    次日晌午,她安顿好几个孩子,让人准备了一辆车,收拾几件行李带着霍去病就要出宫,刚走到宫门口,马车就被天子的侍从拦下。

    齐心忙不迭赶来::“夫人,陛下有令,夫人不能出宫,还请夫人到宣室殿一叙。”

    “该说的昨天都已经说完了,没什么好说的了。”卫子夫不下车,只将车窗掀起一角:“你回去告诉陛下,君无戏言,他若不信守承诺,我便是死在这儿,也不会再回去。”

    卫子夫态度坚决,齐心也没法劝,只能回去传话。

    不吃不喝地在宫门口僵持了大半日,直到齐心再度捧来天子的废后诏书,她才妥协回宫。

    ……

    乌金西坠,暮色沉沉。

    昏黄的光射进长秋殿内,气氛异常宁静。王太后端方地坐在殿上,刘彻躬身立在堂下,几案上摆放着的刚准备发出的废后诏书:

    皇后妒忌失序,戕害嫔御,无母仪之德,不可以承天命,罢其玺绶,退居长门宫。

    “皇帝说皇后戕害嫔御,要废后,哀家倒是要问一问,皇后戕害谁了?”王太后道。

    刘彻欠身:“昨日在沧池,皇后因妒忌卫姬得宠,将卫姬推入池中,若非儿臣及时赶到,卫姬就命丧黄泉了。”

    王太后轻蔑一笑,说道:“可哀家听说,卫姬毫发无损,今儿还在宫门口闹着要出宫,逼皇帝废后,可有此事呀?”

    “母后误会了,卫姬今日之举并非逼儿臣废后,实则因为昨日受了皇后的迫害和折辱,宫里流言甚多,不堪其扰,所以才想出宫散心。”

    “那你为何不让她去?”

    “儿臣不是不让她去,是想同她一起去,怎料朝中事务繁多,又得母后召见,所以一直未能赴约。”

    王太后横了儿子一眼,又说:“卫姬既毫发无损,何来皇后戕害嫔御一说啊?皇帝废后的理由,未免太荒唐了一些!”说完便将诏书扔进一旁的火盆里。

    “母亲!”刘彻伸手想要阻拦,却已经晚了,诏书落入火盆,哔啵两下便迅速燃了起来。

    “后宫女人争风吃醋是常有的事,皇帝不必小题大做,废后之事到此为止!”王太后摆手:“哀家累了,回去吧!”

    刘彻退出长秋殿,踏上御撵,只觉得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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