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定开始的很突然,先是小股势力的骚扰,起初留守的士兵还会被派出一些去追击,但是追上去后全然成了射箭的靶子,伤亡颇重,若是防御完备拿着圆盾,又追不上去,烧火桶就这么滚下来,更是受伤面积扩大。

    这种情况让席文栋看得抓心挠肺,只是他于军事上连纸上谈兵的水平都没有,更别提什么意见了。

    丁图瞧着,便劝道:“席公子,不若我们回屋吧。平匪定然会成的!”

    若论起对裴致远的迷之自信,恐怕在场所有人都比不过席文栋。

    平匪会胜利,是自然的。

    只是被搬回来的受伤士兵中箭断腿,流血流泪的画面,哀嚎叫惨的声音让他驻足不忍。

    席文栋咬咬牙,跟着后勤一块加入到搬运伤员的队伍里。

    在古代,人若是受了伤想要治愈比现代更是难上几倍,如果有过重的伤势,大夫是无法从死亡手中将他们的性命抢回来的。

    为这次平寇抽调而来的医师们已经等候在搭建好的大型帐篷里,为搬来的伤员做紧急处理。时间不等人,在有限的时间里抢救尽可能多的生命是救援的核心。

    最开始的一个时辰很是忙碌,之后便好了许多,受伤的人变少。这可能和前头改变了追击的方式,反而龟缩了驻守面积,换了另一种策略,减轻了负担。

    所以医疗压力骤然减轻。

    如今伤员二十几人,三四个医师和七八个医女也足够应付。

    席文栋不清楚这场平乱还需要持续多久,在空闲时结果丁图带来的吃食,结果因为之前看多了伤口问多了味道,再闻见肉的味道只觉得腥气,下意识的干呕。

    丁图方才也跟着一起帮忙,他吃的却很香,见席文栋不舒服,连忙拍抚后背,关切道:“席公子,没事吧?”将一碗清汤端来,“喝点汤呢?”

    席文栋摇摇头,伸手抚摸胃部舒缓情绪,见丁图候在一旁,挥挥手,“你快去吃吧,我休息一下就好。”

    “嗳。”丁图应道,他咕噜咕噜一口气干了清汤,吃起来的样子令人胃口大开。丁图埋头吃的差不多了,见裴公让他照顾的席公子面色有些苍白,想到方才笑了一下,“席少爷,很少见到这种场面吧。”

    席文栋闻言,回想起前面搬人帮忙的场景,胃里泛酸,“这么多人受伤,经常见也很难吧。”

    丁图搅动着手中所剩无几的饭菜,像是回忆了什么,对着席文栋苦笑道:“哪有那么难。杨国离这只是一河之隔,兰府受他们侵扰多年,有时候也会到这。要是真碰上了他们那才是尸骨无存呢。”

    丁图转头看向那一顶顶搭起来练着的大帐篷,“哪有这份幸运,被医治养伤。”

    席文栋听到这番话,自然无法无动于衷,下意识的扒拉手中的饭菜,压下了胃口不适。

    “所以我们很感谢晁将军,是他组织了民兵,是他打了几场胜仗,叫杨国只敢一波又一波的骚扰。所以,晁将军说可以,我们很多人就来了。”丁图看着交战处,感慨道。

    “你是晁将军旗下的?那其他人呢?”在这的都是县兵,席文栋很确认。

    丁图微微一笑,到底也没回复这局问话。

    之后的情况不再需要其他人紧急加入帮忙,但席文栋也没离开。一来以防一忙起来需要人帮忙,二来本以为平山贼是件易事,不曾料到反扑如此严重。他忧心席夫人,总要见到面才安心。看情况没那么容易结束,他也没这么大心勿自去休息。

    “平定啦!”远处传来此起彼伏叫喊的士兵们声音,那语气中满是喜悦兴奋,连带着留在营地里的人们也欢庆起来。

    席文栋在这氛围下也跟着喊了两句。

    从主帐篷内走出来卢县尉和蓬高阳等人,几人脸上都带着笑意,瞧着志得意满。

    席文栋见到了卢县尉,略有些尴尬,之前有次在酒局,曾与之发生过不愉快,如今见到,便侧过了身。

    之前滦南县政治斗争比较激烈,后来原先的那个县尉被抓后,换了一个新的上任,如今清匪又一起合作起来。

    这些人事变动原本是与席文栋没甚关系的,只是当初赴任之际宴请酒席,席文栋忙于制造,没空出席。

    后来卢县尉便单独邀请他,席文栋见如今双方相处的不错,考虑再三只好答应。

    席文栋原就在酒桌上不擅长于事,卢县尉底下的一人还拼命劝酒塞女人,厌烦的席文栋等不到詹清远过来救场离开,脸色就已经不好看了。

    后来一些话更是火上浇油,说得让他火大,直接掀桌子不干了,总之是给了卢县尉好大一个没脸。

    这也是席文栋现在避之不及的原因。

    卢县尉见大功告成,喜上眉梢,被迫与裴致远合作的那口郁气也消了一半。在医师帐篷外意料之外见到了席文栋,卢县尉扫视了眼,便明白方才都在忙什么,瞧着那架势像是不欲相见,仍是迈步走去。蓬高阳眉头一跳,连同跟在卢县尉身旁的几人,跟了上去。

    席文栋的衣袍上沾染着风尘血迹,整件衣裳在汗流浃背后又自发变干,反复几次糅杂的味道自然可以想象。

    卢县尉却像是什么都没闻到,关切道:“这不是文栋吗?身上这样是去帮忙啦,真是辛苦你。果然是裴县令的…好兄弟啊。”

    席文栋礼貌一笑,犹如碰见领导巡视,“希望他们都能没事。”

    “当然。”卢县尉脸上的笑加重了两分,“他们骁勇善战,还有裴县令看着,取老巢必然是轻而易举。是不是?”

    卢县尉说完,马上就应和的人。

    蓬高阳向席文栋解释裴致远是利用这边吸引注意,从另一方直捣黄龙的。

    席文栋点头,侧身给他们让开了去帐篷的路,“你们是要去看看受伤的人吗?”

    要去的话赶紧去,不要找他尬聊了。席文栋心里嘀咕,只想教他们快些去办事。

    卢县尉被这么一请,只好迈步,早有人很有眼色的替他掀开帐帘,帐篷之中是伤兵。

    卢县尉情真意切的表示辛苦所有人,贼寇已经平定,多亏了他们英勇才能完成这样的壮举,他们造福了百姓造福了千家万户。让他们宽心养伤,一定会妥善提供后续处理的。

    一通鼓励安抚,伤员的情绪也好了许多。

    再出来,席文栋就已不见踪影了。

    席文栋自然不会再等着他们,马上带着丁图回帐中休息。

    *

    裴姝消失,疑似被挟持。

    没离开等着接席夫人的席文栋骤然得到这个消息,惊讶下手中的杯子跌落碎了一地,不可置信的重复再问,仍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是封南山山寨头的女儿逃出去绑架了她,那女娘送来了一封信,言明要用裴姝换山寨的人。

    席文栋心急如焚,一想到裴姝在山贼手中受苦受难,而他之前全然不知还在休息就气自己,又想到裴致远出来缴匪却没有安排人保护好家人,再是席夫人来的真不巧,若他没出城,今日必是陪在裴姝左右,也许裴姝就不会被绑走。

    这转转悠悠,归根结底,席文栋冲进了裴致远的帐篷中。

    裴致远的帐篷比其他人的都大些,帐篷里除了休息外,还有卷书在旁,另有用来议事之地。

    此时,席文栋推开拦路的侍卫,拉开帐帘,正面对上的就是坐在主位上的裴致远,县尉等人坐在下首,以谁为主已是泾渭分明。

    “席兄。”裴致远挥退了还在拦着的侍卫,令席文栋入内。

    席文栋闯入后,没有管还有其他人在场,看着裴致远气定神闲的模样,火气更大了,质问道:“姝儿被绑了,你为何没有早些告诉我?”

    “你精神俱疲,需要休息,况且确定消息也要时间。”裴致远解释道。

    席文栋并不认可这份解释,他拍着裴致远面前的桌子直视着他的眼睛压着怒火,“发生了这种事情,休不休息还重要吗?”

    “所以,”席文栋扫视着坐在帐篷中的其他人,有县尉、县丞、兰府来的、蓬高阳等人,“你们商量好了吗?”

    “决定了是换还是不换啊?”席文栋问话,嘴唇有些发颤。

    “她是我妹妹,”裴致远嗓音有些压低,嘶哑的说,“我又何尝不急?”

    “换。”席文栋只是说。

    卢县尉对着突然闯入的席文栋,作为场中唯二开口道:“这事呢,稍后再议…”

    “我说换!”

    这强硬的语气,成功的让卢县尉的脸色变得不好看起来,说话也变得不客气,“这平寇的差事可不是一人之功,我们倒是无所谓。但是你也见过,那些伤兵多么可怜,你让他们付出这么多又要都放弃吗?”

    见席文栋不为所为,又看向裴致远,“舍妹吉人自有天相。”

    “当然不是,我有交换的东西。”席文栋没有看卢县尉,垂下了眼眸,不再说话。

    面对这样尴尬的局面,蓬高阳带领众人离开,只留下席文栋和裴致远单独在这帐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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