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文栋说的真心话很不中听,可你敢问,他自然就敢说。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相处起来想要和谐最重要的就是双方都要清楚自己在对方心中的位置。

    抬的高或压的低,都不是良策。

    当然,很少有人愿意正视这件事,那就是你没那么重要。

    席夫人就挺不能接受的,她气极了抱怨道:“你这白眼狼。”

    席文栋的回答,让她千里奔儿的心情都丧失了,想象中儿子受苦受难,见到老母亲痛哭流涕喜极而泣一样都没有。

    在接连接收到滦南县有贼寇之乱、儿子未婚妻被绑架救回两件重大打击后,还要接受儿子不太欢迎她这样的事。

    “这还没娶妻呢,就忘了娘。”席夫人无言,“亏我还赶过来催你们完婚。”

    席文栋闻言,眉头一皱,这话题刚聊过,现在又要谈起,“我不是说了吗,我们暂时不打算成婚。你就算亲自赶过来,得到的回复仍是如此。”

    “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好?”席夫人不满道,“你既然这般喜欢这女娘,为何不愿意成婚?是不是她不乐意?你这孩子,也不想想人家是不是得陇望蜀,踩着这个另攀高枝呢?”

    催婚催生,永恒不变的话题。外加上转移矛盾令人疑神疑鬼。

    席夫人也许有着一腔爱子之心,但她的思维惯式总是能让席文栋听着听着就起了不耐烦的心思。

    席夫人见状,只觉得伤心,却还是转头便顺着席文栋说话,“行行行,你不觉得,那你也得替人家想想,这被绑了,在外面闹得沸沸扬扬的,到底是不大好听的。你们早点成婚,就都没话说了。”

    席文栋只觉得这很没有前因后果,前言不搭后语,便左耳进右耳出,用旅途辛劳还是早点休息,抽空他会去看她的打发了席夫人,招招手,头也不回的离开。

    席夫人胸闷气短又无可奈何,只好在府中管事的安排下,入住备好的房间休息。

    席文栋则是轻手轻脚的走到厢房,就听见裴姝正迷迷糊糊的像是要清醒过来的动静,他连忙停住了要往下踩的步子,主打一个无声效果。

    可惜的是裴姝还是醒了。

    裴姝睁开眼后,见到的就是席文栋金鸡独立的样子,她噗嗤一笑,看到这一幕后人也清醒了过来,起身半倚在靠枕上问:“你这是做甚?”

    席文栋懊恼的将腿放下,走到床边,“我还想着不发出落地的声响,才好不打搅你休息呢。”结果她还是吵醒。

    “若是真睡得着,也不差这一点动静。”裴姝摇摇头,“若是易清醒,针掉在地上也能惊动。”

    席文栋坐在床边,让裴姝倚靠在他身上,握住了她的手,听着她讲话。她的手柔荑无骨,白皙娇嫩,他只敢轻轻的牵着,顺手拿起床边的披风盖在了她身上。

    “你让我担心死了。”席文栋的语气里带着些抱怨和委屈,“你不知道,我一听到你叫人绑了去,就急死我了。想着,这么危险,不知道你好不好,有没有受伤。”

    席文栋低头看裴姝,她的眼睛像一片晴空万里的灿烂蓝天,倒映着他的脸庞,让他不知不觉吐露心声。

    “早知道,我就紧紧跟着你,你去哪我去哪。就不应该留你单独一个人,你若是跟在兄长身边,面对着那些贼寇,只要不是一个人,也还安全一些。”

    “还好你没事。”他喃喃道。

    裴姝微微抬头,就能瞧见席文栋认真而专注的神色,她伸手拂开席文栋左脸垂下的发丝,将那一缕绕到耳后,安抚道:“是我大意了。没想到他们真能成。”

    “听蓬高阳说,你跟我阿兄还吵上了?”裴姝有些不信。

    席文栋想到之前在帐篷里为了赶紧救裴姝当着众人的面和裴致远闹上的场面,不免有些尴尬。

    裴姝知道了这具体场面后倒是直乐,夸席文栋这次勇气可嘉,居然敢直接和她兄长对上。

    席文栋自然雄赳赳气昂昂的拍拍胸膛,否认自己有些怕裴致远的事。

    一点都不怵!

    裴姝但笑不语,也不准备告诉席文栋他有时候看起来总是无条件的信任裴致远,另外,看裴致远的眼神带着迷之信任。

    就这样靠在一起聊了许久,两个人总有说不完的话。

    裴姝不打算再休息,便想着坐起来看会账簿,算一下这季度的营收情况。结果她一开口,就被守在一旁的席文栋严厉禁止,只准她看一会闲书,说是要好好休养,放松头脑。

    裴姝拿屋里没有闲书做借口,席文栋转头便叫小高替他从屋里拿来几本做消遣。

    裴姝翻看几本小高拿来的话本,封面的题名一目了然,

    《至孝才子感天动地割肉喂母》

    《风流俊生救风尘于水火》

    《智勇猎户单骑斩匪首高地主欣喜招赘婿嫁女》

    可谓结合了多种趣味而写成的本子。

    再往里一翻,上面满是席文栋的批注。

    例如那本风流俊生的。

    开头就描述陆家村诞下一婴儿,从小天生便会识字。席文栋批注【生而知之,牛。】

    父母便给他取名,叫陆俊生。【原来风流俊生是这个陆俊生!】

    陆俊生饱读诗书,这才中了秀才。一日在街边见到花魁比赛,被夺得了第一名的李秀娘迷的神魂颠倒。

    书中起码一半篇章描写了这花魁大赛,比赛的诸位有多么美丽多么迷人,最主要的是在李秀娘的衬托下,她们一个个都变得平平无奇。

    这下席文栋的批注便变得更多了。大多是吐槽这个书生一天到晚的看花魁比赛,还要跟着花银子投票,真是瞎凑热闹。

    最后花魁比赛的胜利者李秀娘要被嫲嫲拍卖,价高者得初夜。陆俊生那叫一个痛哭流涕,当街拦住嫲嫲,说他要娶李秀娘。嫲嫲哪管他个死活,自然是吩咐打手快快将这人打离了去。

    与陆俊生就哭天抹地,奋发图强,考中了状元,拍卖买下了李秀娘。

    【咱就是说,咋也不知道这个拍卖怎么能持续这么久的时间。】

    裴姝看本子觉得无趣,倒是见席文栋这东一点评西一榔头的,十分好笑。

    都笑出了声。

    席文栋叫人搬来桌椅,备好了笔墨纸砚,正在写着文章。

    听见裴姝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这样大的动静,席文栋心神都被吸引,见她看得是那本他喷了半天的《风流俊生救风尘于水火》,咧嘴一笑,吐槽起这些话本。

    逻辑不重要,胜在新奇。

    总之,这些话本能逗裴姝一笑就是不亏了。

    一下午就这么过去。

    用晚膳的时候,裴姝本想去膳厅用餐,被席文栋劝住,言她现在正是要好好休养之际,还是不要来回奔波,劳神劳力的好。

    虽然裴姝也没觉得自己哪里需要休养,但看在席文栋紧张的份上,还是如他所言。他们坐在了厢房外的隔间,桌椅早已摆好。

    小高端着汤灵巧的走过来放在桌上,满脸笑意,“少爷,裴小姐,汤来啦。”

    老远席文栋就闻到了老鸭汤的鲜味。秋日干燥,他特意嘱咐厨房早早的浸泡银耳,银耳泡发后去除了表面的杂质,还能提高它的鲜嫩。

    老鸭焯水去腥味,放在炖汤的锅中煮,等到银耳泡发后连着白萝卜块、枸杞一起放进去闷煮。

    一锅喷香鲜美的汤就这样出炉了。

    席文栋叫人送上来一大碗饭,他给裴姝勺一碗,又给自己添了一碗,这几道菜色香味俱全,看得都让人胃口大开。于是,给自己添的那碗饭满满的冒尖尖角。

    至于这白萝卜银耳老鸭汤,他另配了两个碗倒汤水,趁着刚出锅时,一碗汤下肚,热气腾腾,浑身舒坦,喝起来清润可口,也解秋季干燥。

    除了这个解郁滋补的汤外,另配上了炒莲藕和黄瓜卷拌皮蛋。红椒圈点缀着,格外动人。

    夹一片尝这秋日里的炒藕片,特别清脆爽口,咬在嘴里嘎嘣脆,吃了一片还想再来一片。

    就着老鸭汤,还有两道开胃清爽的菜,席文栋吃了两碗饭。

    可见很是满意。

    这份白萝卜银耳老鸭汤,厨房炖完,不止端到席文栋这边,还有一半是要送往席夫人那去的。

    膳厅。

    膳桌上已经摆好了三四道菜,厨房送来的刚好,热气腾腾,刚出锅的味还飘着香。

    只是席夫人坐在端首,余下并无一人,显得空空落落,格外寂寥。

    她也未动一筷。

    小高送完少爷那的饭菜,又亲自端着一份老鸭汤送到席夫人那。

    见着这餐桌上的场面冷冷清清的,小高赶忙讨好的将席文栋特意吩咐厨房做这道汤滋润养颜大肆宣传一番,至于这份汤是为谁准备的不重要,反正就是少爷觉得好喝好用,特地给夫人补一补身体。

    席夫人被小高说的意动,瞧了一眼这老鸭汤。高嬷嬷连忙拿起空碗勺了一碗汤,递给席夫人。

    席夫人尝了两口,感叹的确鲜嫩,明知故问,“他们不出来用餐?在房里吃?”

    小高站在那,眯眯笑,只是说:“少爷命人拿了笔墨纸砚,一下午都在写字呢。想来也是省得挪动了,便随便吃上几口充充饥。”

    “笔墨纸砚?”席夫人重复了一下,没什么胃口便将筷子放下,“既然用上了笔墨,想来裴姝也醒了吧,我正好去看看他们。”

    席夫人既这么说,小高也是不敢留的。

    空余下满桌菜肴在空气中变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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