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家?是东城那个胡家,还是……”这城里有好几个胡家,席夫人反而一时没弄清楚到底是哪户人家出了事,惹得高嬷嬷这么激动。

    高嬷嬷三言两语就交代了前提情要。她所说的胡家正是夫人名下一间店铺里干活的一个人家,叔叔在店里干半个管事的,他那侄子则是打个工,结果昨天夜里值班回家路上被人打破了头,现在还在医馆里看病,一直没有醒过来。

    最最重要的是,卞管家的儿子在刑科做事,听到了个消息。据说胡家那个未过门的妻子已经递上了诉纸,在审判厅那,说是少爷打的人。

    “什么?!”席夫人的嗓门都瞬间拔高了两度,原本还稳在手中的茶杯也掉落在桌上,发出“啷当”碎裂的动静,就像她的心一样。

    谁家的儿子谁知道。文栋他自小乖觉,长大后又跟着主簿家的儿子行事嚣张,被老爷送去舆长好好教育了一番回来,这才好了多久。

    怎么又卷进了这种事情里。

    她心焦的很,尔后又坚定的说:“不会是我儿的!一定不会!”

    幸好有嬷嬷扶着,她才不至于彻底晕倒过去。如今老爷外出去谈生意,家里没个主事的人,她得撑起来。

    就在席夫人努力消化这冲击时,又有门房上报,“衙役上门了。”

    这么快!

    席夫人咬紧了牙关,吩咐家丁们先在门口堵一会是一会,她要赶着这个时间缝隙去交代清楚。

    席文栋在书房里,就听到外面一阵闹哄哄的往这靠近。他放下笔正出门往外走,迎面就碰到了席夫人。

    “阿母。”他还没打完招呼,就被她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抓着他的那个手还哆嗦的不成样子。

    “发生了何事?”席文栋有几分不解,却也隐隐有了种风雨欲来的不详预感。

    “你没有、没打胡家的儿子吧。”

    胡家的儿子?席文栋想起最近和他接触颇多的,正是胡北。除了第一次请他批准结婚外,还见过两次,胡北看起来神形消瘦,欲言又止的状态不太好。

    “是胡北出事了吗?”他问道。

    他不问还好,一问席夫人更慌了。无非就是不过一个店铺打工的人,怎么文栋就认识了呢。

    席夫人定睛看席文栋,他脸上有无语有疑问有震惊唯独没有心虚,心算是放下了一半。

    席文栋还在疑惑的问:“我打他干什么?他被打了吗?”

    还没等席夫人好好解释一番,家丁们没能拦住太久,有备而来的衙役们已经奔到他们所在,暗暗的形成无法突围的队形围了上来。

    就像是准备逮捕犯人一样。

    这是在怀疑是他打了胡北?他变成了嫌疑人?席文栋被这一通突如其来的骚操作震惊到,伸手捂在了嘴巴旁边,又被手上的味道熏到,皱了皱鼻。

    那群衙役们围首一双粗黑的眉,硬气十足,一身衣服都快要撑不住肌肉了,整个人高高大大的,他自我介绍道:“席夫人席公子,我是衙役班头董承嗣。胡北未过门的妻子何白筠状告你,是打胡北的凶手。劳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这是诬告!

    “我没有。”席文栋当即反驳。

    董承嗣公事公办,只是说:“席公子,我们只是带你过去询问一二,若是没有罪证,自然就会放你回家的。”

    事到如今,也只能跟着走一趟了。至于何白筠……为什么要诬陷他,这得到那再看了。

    席文栋刚要跟着董班头离开,席夫人就像小鸡仔被偷走的老母鸡一样拦在这群衙役面前,平日里注重形象雍容端方的她妄图拦着他们带走的行动。

    “没听我儿子说嘛?他没有!你们为什么要听那女子胡说,她就是在胡说八道!没准就是她攀上了别的高枝要害死那胡北的。你们不要仗着府里没有老爷,就胆敢上门欺凌!”

    几个衙役互相看了看,还是董班头客气的解释道:“席夫人,我们也是领命行事。若不是公子,自会水落石出。那何姓小娘子也会受到惩治。”

    席文栋拦住了席夫人还要再言的动作,捏了捏她的手,“阿母,你留在家里等我跟阿父归来就好。我相信审判厅会给我公正的。”

    席夫人被这么一捏,回了点理智,赶紧暗示高嬷嬷送出门路上拿钱袋子给董班头,只盼着对方能照顾一二。然后擦干了眼泪,想法子最快送信给老爷让他回家。

    董班头收了好处,原本就是客客气气的,现在更是语焉不详的透露了一点消息。不仅有何白筠的状告,目前还有其他人指证,情况对他并不是很有利。

    席文栋的心上像压着一层厚厚的灰,如今他撇不开,窥不见天明。

    一切事由都要等到刑房的审判厅才知道。

    埠昌的审判厅何舆长县审判纪老爷时的那个整体构造很相似。区别就是埠昌的大了很多,分成好几个房间。

    席文栋去的是其中一间名叫“明镜堂”的审判厅。审判厅很宽敞,却没坐多少人,其中有几个人坐在席位上的看到他进来了都是既愤怒又激动,看样子是胡家的人。

    可能是因为非公开审理的没有确认的案子,和之前舆长县只有一个审判员不同,上方的最中间坐着三个审判员,是权利的顶端者。最中间主要的那个审判员是个男的,他一左一右正好是一男一女。

    在审判员一旁还有几名差役,等待着领证人上庭。

    而状告人何白筠就站在厅中央,整个人身材纤瘦,柔柔弱弱的任谁看了都觉得像水中的花儿,只能怪任雨拍打。

    好一副白莲花的样子!

    席文栋气的咬紧了牙关,偏头想,要是当时没有留下来搞什么狗屁监视就好了。什么引蛇出洞,现在是引火烧身!

    他可真想一巴掌打醒当时的自己。

    不会搞心计就别搞了。

    何至于如今还要上审判厅!

    尽管对自己又气又急,但席文栋一走到审判厅台前,就格外理直气壮。

    咱的清白,不带怕的!

    主审判员翻着何白筠递交的状纸,开口问道:“何白筠,你状告席文栋是殴打胡北,致其昏迷的凶手。本官再三确认,你所说的是否属实?”

    “是。”何白筠斩钉截铁,“民女所言,句句属实。”

    何白筠语气之坚定,引来一旁的席文栋侧目。要不是他知道真相,怕是要以为真是他的问题了。

    席文栋嘲讽一笑,质问道:“那你说,我为什么要打胡北?”

    他一开口,何白筠好似被吓了一大跳,身子都哆嗦了一下。

    席文栋看着何白筠做戏的样子,穿越过来第一次无语的要翻白眼了。

    男审判员拍了一下桌子,警告道:“席文栋,请不要越俎代庖。询问何白筠是我等需要做的事情。”

    男审判员等何白筠平静下来后,开口问道:“何白筠,你是何缘由认定是席文栋打的人?”

    “小女子二年前与父亲千辛万苦来到埠昌寻亲戚不得,父亲也患了重病身亡,蒙得席公子相救,我深以为谢。只是不愿做妾,惹得席公子不高兴,只得去名下铺子卖身还债。二年间未要一分银子,这都是可以查证的!”

    明明是何白筠没钱还债,她要勾引他,被他赶到铺子下打工还钱的!席文栋听着何白筠的话,默默在心里反驳。

    何白筠继续述说着:“我担惊受怕了好阵子,时日一久,大概席公子是把我给忘了,我不知道有多高兴。”

    说到这,她的眼眶都红了,“我命苦,好不容易才能与胡家阿郎相识相遇,就差一步就能步入洞房。只是,胡家阿郎说行礼前,要去跟席公子请命。”

    “我起初是不肯的。阿郎说,公子变了。从前他或许是一个溜街耍滑的纨绔,总是在铺子里支取银子,叫叔叔不好跟公中交代。可是现在公子不一样了。我拗不过他,便同意先跟公子请求,得到肯定的答复时,阿郎那般高兴,我也以为是老天发了慈悲,叫我这样子的苦命人有了依托,有了一个家。”

    “哪料到,哪料到他又中途反悔!”何白筠讲到激动时,伸手指向了席文栋,“都是因为我,才累得阿郎现在满头是血的躺在医馆,我心甚痛。”

    好一通语焉不详,使得一手唱作俱全的好戏。

    席文栋听着这剧情,不就类似红楼梦里薛蟠打死冯渊抢香菱?现如今,他是薛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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