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丞相支走了凤婵韵，才对凤婵音道：“刺客都死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面色平静，声音平缓，情绪毫无起伏，似乎并不为这件事情感到沉痛和愤怒。
这有些出乎凤婵音的预料。
她想：是连装都不装一下了吗？
她看着凤丞相的眼睛，重复道：“死了？怎么死的？”
她的声音也很平静。
她倒要看看，父亲会编造出一个什么样的谎言来骗她。
凤丞相却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道：“音姐儿，这件事情，爹爹已经解决了。”
“以后你不会再遇到这样的危险了，爹爹保证。”
凤婵音愣了一下。
她原本以为，父亲会在她面前演一出戏，假装在努力地追查凶手，只是追查不到。
她也想好了，要怎么不动声色地试探他，陪他演戏，然后再自己慢慢调查。
可她万万没想到，父亲今天不是来演戏的，也不是来编造谎言的，他是来做保证的。
这几乎是直接承认他知道凶手是谁了。
“所以，父亲知道是谁想杀我？”凤婵音问道。
凤丞相承认道：“是，可我不能告诉你她是谁。”
这是什么鬼话？受害者连知道凶手是谁的权利都没有了？
凤婵音大惑不解。
她追问道：“原因呢？”
凤丞相依旧没有回答，又一次保证道：“音姐儿，你相信爹爹。我这样做，都是为了你好。”
凤婵音想要笑一声，以表示她心中的嘲讽，可她完全笑不出来。
“父亲觉得，这个原因有说服力吗？”
“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六岁的小女孩了。”
“父亲连个合理的解释都不给我吗？”
凤丞相叹声道：“我知道，你一时不能接受这个说法。”
“但只要时间长了，你就会明白的。”
这是时间的问题吗？
凤婵音是不能接受，她不能接受这样明晃晃的糊弄。
她正视着凤丞相，道：“不能说对方是谁，也不能说刺杀我的原因……”
“那女儿只问一个问题，她死了吗？”
“派出刺客的幕后之人，爹爹杀了她了吗？
凤丞相的回应是，第三次回避她的问题。
他温声道：“音姐儿，这件事情，是一个误会。爹爹保证，你以后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这样顾左右而言他的反应，让凤婵音心中发冷。
他的不回答，已经是回答了。
幕后的凶手没有死！对方还活得好好的！
凤婵音几乎立刻确认了这一点。
可这个事实还不是最让她愤怒的。
最最令她愤怒的，是来自父亲的敷衍！
亲生女儿被刺杀，他作为父亲，不仅联合京兆府杀死了所有证人，事后还只有一句“我知道凶手是谁，但我不能说”的狗屁交代。
连一个像样的理由都不给她。
这是一种极端的轻视和不在乎。
凤婵音失望透顶。
即使他一再保证她今后不会再有危险，即使他有能力实现他作出的保证，也掩盖不了这样一个事实：
他认为她是一个幼稚无知的小孩，是一个只能由他庇护和做主的小孩。
而不是一个，值得平等对话的、成熟的大人。
这么大的事情，牵扯到她性命生死的事情，他居然只用两句哄小孩儿似的话来应付她。
可她早就不是小孩儿了！
她有自己的思想，更有自己的主张。
她不会再像小时候一样，被他两三句话哄得团团转。
既然凶手不能问，那她就问其他的。
凤婵音试探道：“二十几个刺客，一夜之间全死了。”
“京兆府玩忽职守到这种程度，圣上不会追究吗？”
凤丞相淡声道：“自然是要追究的。我已经上书给陛下，请求罢免京兆府尹的官职。”
凤婵音并不是不知世事的闺阁少女。
相反，因为清风观和明月观的两位观主都是极有见识的人，对她的教导也颇为严格，所以她是学了一些东西的。
加之她前些年一直想着要回来做官家千金，故而没有如蛮牛一般只知道练武，而是努力治学，博览群书，尤其在朝廷规章、天下局势等方面狠下了一番功夫。
父亲的话一出来，她就明白了，京兆府果然是在听从父亲的命令在办事。
按照朝廷官场的潜规则，只罢官，没有其他的处罚的话，不过就是休息一段时间，再换个别的地方当官罢了。
说不定还能往上升一升。
事情是不是如她所想的这般，只要再等上一段时间，看看朝廷对这个府尹的新安排就知道了。
如果他不降反升，就证明她猜对了，父亲确实和对方做了利益交换。
这些官场上的弯弯绕绕，让凤婵音很是厌烦嫌恶。她没有了再谈下去的心情。
她也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
她垂着头，闷不吭声地看着地面，用沉默来表达她的抗议。
凤丞相看出了她的不满，但他不以为意。
这是他早有所料的。
若是凤婵音欢欢喜喜地接受了他的说辞，傻呵呵地万事不管，他才要怀疑她是藏着什么大招。
他凤远的女儿，可不是个蠢笨的榆木脑袋。
他温声哄道：“爹爹知道，你现在很生气。”
“这样，我们以一年为期，来验证爹爹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好不好？”
“这一年，若是你没有遇到危险，就说明爹爹没有说谎，你就不能再因为此事心存介怀了。”
“若是你又一次遇险，那么……爹爹拼着这个丞相不做，也一定会把幕后之人千刀万剐。”
凤婵音呵笑一声，道：“父亲有没有想过，验证失败的代价，可能是我的命？”
凤丞相自信道：“不会有这个可能。”
他发誓道，“若真有个万一，爹爹就一命赔一命，我们父女去地府再续父女之情。”
凤婵音暗忖：如此说来，他是很有把握，幕后之人不会再出手了？
他的这份把握，是从何而来的？
凤婵音的心中盘旋了很多很多的问题，缠成了团团的乱麻。
她不知道应该从何处理起，才能找出头尾，理顺脉络。
她干脆先什么都不去想，让自己的头脑冷静一下。打算等父亲走了之后，再细细思量他话中透露出来的信息。
让她就此放手是不可能的。她现在，根本无法全然相信父亲，她一定会自己追查到底。
至于父亲的保证，暂且就让他觉得，自己信了几分吧。
“父亲既然这样说了，那女儿也就不再多问了。”凤婵音看似妥协地道。
凤丞相认为这是她不再追究的意思，高兴道：“好，好。”
又道，“你已经回家了，以后这样的事情都不需要再操心，交给爹爹就好。”
“你只需要像你的其他姐妹一样，每天开开心心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凤婵音觉得多年不见，她和父亲之间果然有了不可逾越的鸿沟。
在这样的情况下，父亲是怎么认为她能开心起来的？
还每天开心？
在幕后之人没有落网之前，她再开心都只能开心一半！
另外一半，被刺杀的阴影封住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面色平静，声音平缓，情绪毫无起伏，似乎并不为这件事情感到沉痛和愤怒。
这有些出乎凤婵音的预料。
她想：是连装都不装一下了吗？
她看着凤丞相的眼睛，重复道：“死了？怎么死的？”
她的声音也很平静。
她倒要看看，父亲会编造出一个什么样的谎言来骗她。
凤丞相却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道：“音姐儿，这件事情，爹爹已经解决了。”
“以后你不会再遇到这样的危险了，爹爹保证。”
凤婵音愣了一下。
她原本以为，父亲会在她面前演一出戏，假装在努力地追查凶手，只是追查不到。
她也想好了，要怎么不动声色地试探他，陪他演戏，然后再自己慢慢调查。
可她万万没想到，父亲今天不是来演戏的，也不是来编造谎言的，他是来做保证的。
这几乎是直接承认他知道凶手是谁了。
“所以，父亲知道是谁想杀我？”凤婵音问道。
凤丞相承认道：“是，可我不能告诉你她是谁。”
这是什么鬼话？受害者连知道凶手是谁的权利都没有了？
凤婵音大惑不解。
她追问道：“原因呢？”
凤丞相依旧没有回答，又一次保证道：“音姐儿，你相信爹爹。我这样做，都是为了你好。”
凤婵音想要笑一声，以表示她心中的嘲讽，可她完全笑不出来。
“父亲觉得，这个原因有说服力吗？”
“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六岁的小女孩了。”
“父亲连个合理的解释都不给我吗？”
凤丞相叹声道：“我知道，你一时不能接受这个说法。”
“但只要时间长了，你就会明白的。”
这是时间的问题吗？
凤婵音是不能接受，她不能接受这样明晃晃的糊弄。
她正视着凤丞相，道：“不能说对方是谁，也不能说刺杀我的原因……”
“那女儿只问一个问题，她死了吗？”
“派出刺客的幕后之人，爹爹杀了她了吗？
凤丞相的回应是，第三次回避她的问题。
他温声道：“音姐儿，这件事情，是一个误会。爹爹保证，你以后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这样顾左右而言他的反应，让凤婵音心中发冷。
他的不回答，已经是回答了。
幕后的凶手没有死！对方还活得好好的！
凤婵音几乎立刻确认了这一点。
可这个事实还不是最让她愤怒的。
最最令她愤怒的，是来自父亲的敷衍！
亲生女儿被刺杀，他作为父亲，不仅联合京兆府杀死了所有证人，事后还只有一句“我知道凶手是谁，但我不能说”的狗屁交代。
连一个像样的理由都不给她。
这是一种极端的轻视和不在乎。
凤婵音失望透顶。
即使他一再保证她今后不会再有危险，即使他有能力实现他作出的保证，也掩盖不了这样一个事实：
他认为她是一个幼稚无知的小孩，是一个只能由他庇护和做主的小孩。
而不是一个，值得平等对话的、成熟的大人。
这么大的事情，牵扯到她性命生死的事情，他居然只用两句哄小孩儿似的话来应付她。
可她早就不是小孩儿了！
她有自己的思想，更有自己的主张。
她不会再像小时候一样，被他两三句话哄得团团转。
既然凶手不能问，那她就问其他的。
凤婵音试探道：“二十几个刺客，一夜之间全死了。”
“京兆府玩忽职守到这种程度，圣上不会追究吗？”
凤丞相淡声道：“自然是要追究的。我已经上书给陛下，请求罢免京兆府尹的官职。”
凤婵音并不是不知世事的闺阁少女。
相反，因为清风观和明月观的两位观主都是极有见识的人，对她的教导也颇为严格，所以她是学了一些东西的。
加之她前些年一直想着要回来做官家千金，故而没有如蛮牛一般只知道练武，而是努力治学，博览群书，尤其在朝廷规章、天下局势等方面狠下了一番功夫。
父亲的话一出来，她就明白了，京兆府果然是在听从父亲的命令在办事。
按照朝廷官场的潜规则，只罢官，没有其他的处罚的话，不过就是休息一段时间，再换个别的地方当官罢了。
说不定还能往上升一升。
事情是不是如她所想的这般，只要再等上一段时间，看看朝廷对这个府尹的新安排就知道了。
如果他不降反升，就证明她猜对了，父亲确实和对方做了利益交换。
这些官场上的弯弯绕绕，让凤婵音很是厌烦嫌恶。她没有了再谈下去的心情。
她也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
她垂着头，闷不吭声地看着地面，用沉默来表达她的抗议。
凤丞相看出了她的不满，但他不以为意。
这是他早有所料的。
若是凤婵音欢欢喜喜地接受了他的说辞，傻呵呵地万事不管，他才要怀疑她是藏着什么大招。
他凤远的女儿，可不是个蠢笨的榆木脑袋。
他温声哄道：“爹爹知道，你现在很生气。”
“这样，我们以一年为期，来验证爹爹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好不好？”
“这一年，若是你没有遇到危险，就说明爹爹没有说谎，你就不能再因为此事心存介怀了。”
“若是你又一次遇险，那么……爹爹拼着这个丞相不做，也一定会把幕后之人千刀万剐。”
凤婵音呵笑一声，道：“父亲有没有想过，验证失败的代价，可能是我的命？”
凤丞相自信道：“不会有这个可能。”
他发誓道，“若真有个万一，爹爹就一命赔一命，我们父女去地府再续父女之情。”
凤婵音暗忖：如此说来，他是很有把握，幕后之人不会再出手了？
他的这份把握，是从何而来的？
凤婵音的心中盘旋了很多很多的问题，缠成了团团的乱麻。
她不知道应该从何处理起，才能找出头尾，理顺脉络。
她干脆先什么都不去想，让自己的头脑冷静一下。打算等父亲走了之后，再细细思量他话中透露出来的信息。
让她就此放手是不可能的。她现在，根本无法全然相信父亲，她一定会自己追查到底。
至于父亲的保证，暂且就让他觉得，自己信了几分吧。
“父亲既然这样说了，那女儿也就不再多问了。”凤婵音看似妥协地道。
凤丞相认为这是她不再追究的意思，高兴道：“好，好。”
又道，“你已经回家了，以后这样的事情都不需要再操心，交给爹爹就好。”
“你只需要像你的其他姐妹一样，每天开开心心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凤婵音觉得多年不见，她和父亲之间果然有了不可逾越的鸿沟。
在这样的情况下，父亲是怎么认为她能开心起来的？
还每天开心？
在幕后之人没有落网之前，她再开心都只能开心一半！
另外一半，被刺杀的阴影封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