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落小梅有些受不了他的眼神想再说话时,忽然听得轰隆一声。

    顿时什么奇奇怪怪的气氛都没有了,落小梅急忙去找捧着罗盘绕山找道的张少轩。

    张少轩就在不远处,此刻也是有些愣愣的看着山包,就见落小梅火急火燎地跑过来:“怎么了怎么了,你干啥了?”

    张少轩十分迷茫:“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干了什么。”

    山包上的云霞忽的散开,小路也在眼前模糊了去,视角忽的一清,只见一条小道蜿蜒到深山,连接着一座洞府。

    洞府前有溪流淌过,溪上架着根长条石做桥。

    溪水清透,似有灵光点点。

    自洞府边的石室里走出个貌美女子,招呼:“客人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坐一坐呢?”

    虽然张少轩是想开阵找人,只是不等他开阵,这阵中的主人就给开了门,令他一时拿不准这人的想法。

    然而落小梅见到她就两眼放光,反手就拽着张少轩就往里走了,还不忘回头叫一声玄云延。

    管它呢,这么漂亮一个姑娘,看一看也不吃亏啊。

    姑娘看到张少轩手中的罗盘,只随意地笑了笑,反而看到落小梅,似有兴趣。

    一个少年自旁边的石屋里走了出来,长得倒也算白白净净,奈何眼里痴迷的眼神实在有些破坏形象。

    而自他出现后,张少轩手心那颗血珠也疯狂旋转了起来,脱离了他的手心就朝着那个少年飘去。

    姑娘似是感应到了身后的动静,回头正见到血珠没入少年眉心。

    少年还有些懵地摸了摸额头。

    张少轩见状,这才仔细地确认了一下他的样貌,才发现似乎确实与他那个主顾长得有些相似。

    女子掩唇微笑:“小郎君,你已赖在我这里许久,现在你的家人既来寻你,过几日便速速离去吧。”

    然而少年表现的很是抗拒,盯着她看:“你既救了我,总要我报答你的大恩大德才好!”

    这时自内院又出来一个女子,比之姑娘的相貌不遑上下:“是报恩,还是见着美色试图妄想?”

    少年面色大变,忽的打了个冷战。身上的衣服,竟似乎有一瞬变作了几片叠在一起的芭蕉叶。

    落小梅仔细盯着他看了半晌,确定了刚才她确实没看错。

    不过少年在感到凉意后,赶紧收了收不正经的眼神,落小梅便又眼见着叶子变成了暗绿的锦缎。

    她摸了摸下巴:有意思,这衣服竟是能跟着人的邪念发生变化的吗?

    怎么办,有点想学。

    年长女子还与姑娘插科打诨:“这小子都赖在这里这许久了,你怎的还不送他离开?”

    姑娘则是亲昵地搂住了女子的胳膊:“本就是想送走了,可惜他又不肯走。若他家人没来寻他,我也不好赶他离开啊。不过这不是又来了三个小朋友吗,倒是可以送走了。”

    那女子便也看向他们,微笑招呼:“既是远道而来,正好一同用个晚饭。”

    落小梅想着他们路上走了这些时日,今天的饭正好也没吃呢,便欣然答应。

    有玄云延这个大杀器在,她倒也不怕进了精怪的窝出不来。

    毕竟,她们要对玄云延动手,也得不怕他的金光啊。

    只是晚饭一上,她还是瞪大了眼睛。

    绿的,绿的,还是绿的!

    就算是斋戒,那也不能全盘是素吧,这一桌子绿油油看着就一点胃口都没有了啊!

    倘若她懂植物,还能看出叶子真就是叶子,树上长的那种,和任何野菜都没什么关系。

    唯一感到安慰的是,许是让他们有些吃肉的安慰感,这些叶子都被裁成了各种肉食的样子,诸如鸡鸭鱼肉之类。

    但再有巧思,绿的还是绿的!

    然而对面的少年却是吃的很自然地样子,弄的落小梅有些怀疑自己了。

    瞅来瞅去,她唤出了小花试图让它试毒。

    然而小花也很嫌弃。

    它喜欢吃邪祟,又不喜欢吃树叶。

    落小梅没辙,只能扣扣搜搜扯了一小点树叶,放在嘴里尝尝味。

    没想到,这树叶子竟真的是鸡腿味的。

    她低头看了又看,确定了手里拿的确实是树叶。又抬头看向对面两个女子,她们正浅笑盈盈。

    她双眼发光。

    这等技艺,若是她能学会,口粮都不用多余带了,自路边摘俩树叶都能做饭吃了,不比起灶生火的方便?

    至于有没有毒的,还是那句话,再毒能毒得过小花?

    甚至裁衣的那个也可以学,虽有限制,但应急用也不是不行,甚至还可以测人正邪。

    玄云延不知道她又看上了什么,毕竟在他看来树叶确实是树叶,只不过是一种从未见过的叶片,其内里倒似乎有流光闪烁。

    他眼见着落小梅大快朵颐,总觉得她应该是中了幻术。

    吃过饭餐,落小梅把玄云延往张少轩那儿一丢,便打算去找那姑娘,问问她能不能学艺。

    在经过她多次不靠谱的操作后,玄云延恨不得时时刻刻盯着她,自然是不可能放她单独行动。

    然而落小梅动作敏捷宛如一只二哈,他一个没注意,就消失在了眼前。

    姑娘送走了花城娘子,回到住所,便见落小梅等在那里。

    她柔柔一笑,旁若无人地解自己的衣带:“怎的,小姑娘也想献身报恩?”

    落小梅猛摇头,一脸正气:“怎么可能呢,就是我看姐姐你那裁叶作器的本事好生厉害,不知……能不能教我一下?”

    她面色恍然:“原是如此。只是此乃仙术,小姑娘你要是没有仙缘,可学不来多少。”

    落小梅对此毫不在意:“没关系啊,姐姐如此大能,便是能学些皮毛也是极好的。”

    姑娘定定地看着她,展颜一笑:“既是如此,我让你干什么你都干?”

    落小梅猛点头,想到什么,又急急摇头:“要是有违道义人伦我不能干,不然我爹会打死我的。”

    姑娘指尖轻点,落小梅只觉一股草木清香拂过鼻端。

    她手指向房屋角落处一个小瓮:“我的酒水没有了,你帮我再去灌一些来。”

    落小梅过去端起小瓮,发现这瓮看着不过巴掌大小,入手反而沉得紧。

    瓮底浅浅沉着一捧清透酒液,闻之亦是醇香扑鼻,熏的她脸颊有些微微发红。

    姑娘见状,一股清流拂过,清冽的木香驱散了过于浓重的酒气。

    落小梅一回神,才发现她差点儿被酒香熏晕了。

    姑娘倚在美人榻上,托腮:“不过些许灵酒就受不了了,还怎么做其他的事情呢?”

    落小梅晃晃脑袋,稳住心神:“这酒实在醉人。只不知这酒水该去何处添装?”

    姑娘一挥手,整个夜景便一览无余,外面那条溪流在月光下泛起星碎点点,十分美丽:“呶,那条小溪是灵泉,你只消去灌满灵泉水便可。当然,若你体质可以,亦可自己进去沐洗一番。”

    落小梅捧着酒瓮走了,姑娘看着她的背影,低眸浅笑。

    落小梅身上有和她前段时间闲的无聊挑逗的那个书生相似的气息,甚至当初她留在他身上的印记,似乎也沾了一丝到这个小姑娘身上。

    她对那书生记忆尤深,因着他实在虚伪,明明看着她的眼神都要粘在身上了,却非得端着副清高的模样。

    还不如她捡的这个小少年直白,贪念便是贪念。

    因着那个书生身边还跟着个御尸,她本来还道他是哪个门派新出门历练的小弟子,但几经试探,却发现他对道术一窍不通。

    这实在是奇怪,不通道术却会御尸。

    而且她是草木成精,对气息很敏感,却没有感觉到他身上有什么违和的气息,但他整个人却又确实透着一种古怪感。

    她一时兴趣上来,将他留宿,本打算研究研究他身上那些古怪的地方。

    谁知他实在胆小的可以,不过是看到她裁的一片树叶,竟大惊小怪叱她是怪物。

    本来这也没什么的,毕竟她确实是妖物,他这么说也没什么问题,然而他却又反咬一口,说她定是用了什么妖术才勾的他神魂颠倒。

    对此她却是十分无辜,毕竟当初在路边见色起意的分明是他才对。

    于是她只能把他锁在了房间内,给他放了一宿的妖魔鬼怪。

    然而那人心理防线实在是脆弱的可以,竟被幻像吓得疯疯癫癫。

    她玩的无趣,对他也没了什么兴趣,也就把他放生回了外面的世界。

    他后来似乎又反悔了,在山头上徘徊了几夜苦苦哀求,见她不理才带着他的书童离开的。

    只是不知道,他在外徘徊,究竟为的是什么。

    她本来想着经历了这么一遭的教训,那人总该懂点事了,没想到竟又骗了个姑娘过来。

    落小梅的身上也有点儿违和的气息,她遗憾的失去了一个观察对象,那书生竟反手又给她送来两个,她饶有兴致地挑了挑手指。

    虽然不知他居心为何,看在他给她送来两个人的份上,她决定哪天再出去走走把他给捡回来。

    嗯,这次来的这个姑娘看着胆子比较大一些。

    她这次可没有遮掩直接将裁出的叶片端上了桌,她竟然也能吃的津津有味。

    而且,虽然她自化形以来零零星星也救过不少的人了,耿直报恩者有之,贪恋美色者有之,纯粹欣赏者也有之。

    这个小姑娘白日才用过餐,夜里就来寻她,她还道她果然与从前那些人也没什么不同,谁知这姑娘找她不为其他,竟是因为看上她裁叶作器的法门。

    左右这小姑娘也算合她的眼缘,她索性给她个机遇,就看她有没有那个缘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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