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岁穗这一声吼,就连在园子里的江月和余寂都能听见几分音量。

    园子这头的江月抱臂倚着树,指挥道:“摘吧。”

    捧着某人强塞过来的篮子,余寂指了指自己:

    “我?”

    “嗯,你。”江月已经可以做到面无表情地说出任何恭维的话了:

    “没吃过帅哥摘的樱桃,所以特别想尝尝。”

    余寂虽然很想拒绝,但是这话他反驳不了啊。

    目前为止,江月只是略施小计,胎盘二号便横空出世。

    “嘘,低调一点,不就是樱桃吗?想吃多少?哥哥帮你摘。”

    他撸起袖子,哦他没有袖子,反正就是要假装撸起袖子就是干。

    江月苦着脸,后悔了,劲用大了,尽说这些恶心的。

    “哦~OK的。”

    但是定睛一看再看,还是那句话,他确实有几分姿色。

    所以江月依旧还能接受,哥哥就哥哥吧,自觉地帮着他打灯。

    余寂只负责摘,哼哧哼哧,一串两串,三串四串....待余寂摘了得有半篮子的时候,发现身边特别安静。

    安静到他有点不适应了,想去叫江月的时候,发现她眼睛已经闭上,靠着树干假寐呢。

    这都能睡着?!

    余寂不免奇怪,松开了手里的枝条,拍了拍她的肩头小心询问着:

    “嘿,江月?你没事吧?”

    就是那刚松手的枝条回弹力太大,余寂闪的快,残留的几串樱桃全落下后四散全砸在江月的头上。

    “哎呀,疼。”

    她刚才做了一个梦,梦到凌岁穗和她说这樱桃树会吃人,小心被它砸死。

    这不,就应验了。

    “sorry~”余寂搓了搓手给她道歉,顺带帮她掸了掸额头处的汁水,“我就是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睡着了。”

    江月仍有些迷离,伸手挡了挡,反握住了他的手腕,掩住神色道:

    “没事。”

    余寂也不恼,只视线不改,仍直直地盯着她看。

    他在看江月那额头处没能及时抹掉的樱桃汁,到底能流到哪里去。

    于这寂静的夜里,余寂在看那滴汁水,而江月在看他的脸。

    她就算没伸手去擦拭,也自然能感觉到此时它正顺着自己的鼻梁直直地流了下来,最后流至鼻尖。

    腾出一只手用拇指拭去后,江月低头便瞥见那滴似血般的樱桃汁,坦然地放置口中轻抿,呢喃道:

    “嗯,甜的,比昨天的好吃多了。”

    她说的并非樱桃汁,而是昨晚手背上的那滴快要凝固的血。

    但她自语般的呢喃没有被只顾着笑她的余寂听见。

    那笑声过于持久,她只好收了思绪,挑眉反笑问起正在傻笑的余寂:

    “很好笑吗?”

    “好笑。”余寂拉过她的手,将手机的手电筒打在她下巴处,边笑边道:

    “嗯,你现在可以去鬼屋里当NPC吓人了。”

    江月没理他,听闻只是轻轻阖眼,使得余寂还以为她是又困了。

    忍不住手腕处发力,微微拉过江月,凑近了些问道:

    “你...啊啊!”

    关心的话还未说出口,江月突然睁开眼,摆出个面色可怖的表情来。

    说是鬼脸,确实没什么太大的表情,只是那眼神与平时极为不同,余寂只是看到的一瞬间,便觉得浑身发凉,这表情...他在哪里见过。

    再说她本就大病初愈,脸上没什么血色,加上手电筒的加持,直接将余寂吓摊在地上。

    “突然吓我干什么!”

    面对余寂靠着屁股往后退,江月步步紧逼,最后停在他跟前蹲下。

    手电筒此时仅打在她下半张脸上,带着那半张人畜无害的笑容。

    “不好笑了吗?”

    可在余寂看来,她今晚格外的渗人。

    江月蹲下后随手弹了下他的脑门,贴近他耳边道:

    “让你吃点儿苦头,等会便会觉得这樱桃更甜了。”

    “不摘了,不摘了,我要回去!我要找小周,你太吓人了。”

    他捂着脑袋,又不知道是先捂头还是先捂眼睛,转念一想拎起筐子就是跑,边跑边喊:

    “周、淮、先!”

    余寂为什么会喊周淮先呢,他见识过凌岁穗和江月,她俩是个沆瀣一气的,他只能妄想周淮先可以使唤一下凌岁穗去管管江月。

    可他算错了,在他们家周淮先就不可能会是个能做主的。

    江月看着他的背影,丝毫不着急地站起跟上,在后面扬声故意吓他:

    “跑吧,跑不出我的手掌心,我做鬼也会缠上你的。”

    余寂怕鬼还怕黑,是个胆小的,全身上下最硬的就是这张嘴:

    “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

    **

    “周淮先,我好像听见有人叫你名字了。”凌岁穗从椅子上坐直了身子,呈现警戒状态。

    “嗯,我也听见了。”

    两人一对视心下都已了然,“小余。”

    余寂气喘着几步跑来,将篮子放在井边,一边压着井水冲洗,一边哭诉:

    “小周,江月吓我,你让小凌管管她。”

    周淮先咖啡已经磨得差不多了,放下后起身走向余寂的方向。

    余寂仰目看着逆光走来的周淮先,仿佛看到了希望:

    “我就知道小周你是个好人。”

    凌岁穗插入一句:“我就不是个好人了?”

    岂料周淮先只是蹲下接过压水的把手,想着帮忙清洗樱桃,留下一句:

    “我家我说了不算。”

    “....”余寂知道他不管用,立刻转向凌岁穗:

    “那你也是个好人,你管管她。”

    “她没事吓你干嘛,肯定是你先招惹她的。”

    “.........”一个被窝果然睡不出来两种人。

    “是不是有小可爱在说我坏话啊?”江月的声音似鬼魅般再度出现在余寂耳后。

    余寂只能认命般地闭上双眼,他不是不害怕,是已经被吓得魂都没了。

    “你别吓他了,吃饭吧,江江。”

    凌岁穗出声道,知道江月真想要欺负的人,没人能逃过。

    看把人都给吓傻了,所以凌岁穗是想笑又觉得有损功德,只能憋着笑帮忙。

    “江江~陪我吃饭吧,我好饿了,你不在,我吃不下。”

    “好好好。”江月顺手扯着余寂也坐下,“一起吃,你吃饭看着更香。”

    余寂不敢不从,一米八几的大个缩着脑袋被江月揽着。

    “放过我。”

    江月很快便松了手,先一步找了个邻着凌岁穗的椅子坐下,拍拍另一边的椅子,让他坐下:

    “岁岁有小周陪,你也得陪着我,不然我会无聊。”

    陪这个字就是这么有魅力,余寂也逃不过。

    “那行吧,就是我不吃饭了啊,我看着你吃。”

    凌岁穗道:“那咖啡喝吗?周淮先手磨的。”

    “小周磨的当然喝,喝水又不占肚子。”

    凌岁穗为了吃这顿饭,不知已经准备了多久,可周淮先一直在忙,她也不想催他。

    等他将樱桃洗干净先放到冰箱后,又是冲好了三杯咖啡。

    其中江月不喜欢美式,额外加了牛奶做成了拿铁。

    “周淮先,你太辛苦了。”凌岁穗率先递给了他筷子。

    “没有。”他接过坐定后,为了不占地方影响凌岁穗吃饭,自觉地将凌岁穗手边的咖啡移到他那里,询问着:

    “先吃饭?等会冷了些,再给你加冰块。”

    凌岁穗也不是立刻就要喝,眼里只有桌子上的吃的,点点头都听他的安排。

    “好啊,开动吧。”

    “开动。”

    其实江月还能勉强尝尝每道菜,就是她对吃食方面没什么讲究,也尝不出好吃与不好吃来,所以主要是周淮先和凌岁穗在互相投喂,讨论口味之类的。

    最后只剩下个余寂百无聊赖地看着他们吃饭,不过后面在院子里躺着乘凉观星,再品几口咖啡,让他感觉也是不错的。

    他才躺了片刻,便感觉身上瘆得慌,冷~

    是江月吃好了后,学着他的样子,一同在他身侧仰面躺着。

    余寂猜到了,就是不愿睁眼,翻了个身子,背对着江月。

    他不说那就是看不见。

    江月果然兑现了那个承诺,要一直缠着他。

    可尽管江月现在正躺在身边,一副非余寂不可样子,但她和余寂两个人都清楚,他们只是搭子的关系。

    凌岁穗识不清,只以为江月是真的喜欢和余寂玩,还拉着周淮先一起嗑CP。

    就是现在这个对江月和凌岁穗来说差不多正好的躺椅,对于余寂来说是有些拥挤了。

    还在吃饭的两人都注意到这一点,周淮先首先在凌岁穗耳边轻语,打算将后院的竹床搬来。

    可是那竹床过于大了,是三米乘六米的,有半个葡萄架那么大。

    光靠周淮先一个人根本不可能搬来,他思考再三,不可能让凌岁穗和他一起搬,最后还是将余寂叫醒了来,一起把这竹床给搬到了前院。

    除了周淮先,没人见过这么大的竹床。

    “真是好大一张床啊。”她说完激动地拉过周淮先来,道:

    “周淮先,你也没和我说过,咱家还有这么大的床啊。”

    看凌岁穗很喜欢,周淮先还在后悔没能早点搬出来,满心满眼都是她开心的样子。

    注视着凌岁穗解释道:

    “我想过可以搬到院子里乘凉吃饭,但是太重了,我弄不了,要感谢小余,正好他来了,才能有机会搬到前面来。”

    余寂觉得新鲜,直接就坐上试了试感觉,周淮先想说什么又被堵在嗓子眼。

    等到凌岁穗也想要躺上试试,被周淮先一把拦腰拦下,“还没擦,脏。”

    余寂:“.....”

    周淮先的声音适时响起:

    “你动作比岁岁还要快,我实在是拦不住。”

    言外之意,他只能顾得上凌岁穗。

    “哈哈哈哈哈。”江月实在是忍不住自己的笑声,她不中了嘞。

    “周淮先,你骂的真脏。”男人哪能用快来形容!

    “他没骂你。”

    “我没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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