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枕着久了江月累,凌岁穗从她身上下来,拿枕头垫着腰后。

    “腰又疼了?”

    江月顺着她的动作去看,发现原本在枕头下的眼罩,直接伸手拿过来细细瞧了瞧。

    凌岁穗玩起手机,挪了挪屁股不在意地回道:

    “没有,好的很,来这边之后,就没疼过。”

    “哦~小周养的好呗。”

    江月这贱嗖嗖的语气,惹得凌岁穗抬起胳膊就要捅咕她。

    举目便发现了江月对这个感兴趣,她道:

    “你要用这个吗?这个是周淮先给我做的。”

    “他给你做的,我可舍不得用。”江月笑极,躲过凌岁穗的肘击:“好了好了,是做的太好了,没想到周淮先还会这个。”

    凌岁穗便想炫耀一下周淮先的手艺:

    “怎么样,厉不厉害,这上面的图案都是他手绣的。”

    江月瞥她一眼,呦呦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凌岁穗自己绣的,看给她自豪的。

    压着嘴角,看破不说道:

    “厉害厉害。”

    用指腹捏了捏凌岁穗说的刺绣处,她又问道:

    “这绣的是个樱桃吧。”

    “嗯哼。”凌岁穗扬起下巴,“周淮先什么都会!”

    江月跟着嗯了两声,“嗯,这樱桃是个好樱桃,怎么就是这上面长了个蛆啊。”

    她细细又瞧了几眼,更加肯定道:

    “这是个蛆吧?”

    “蛆?!”哪儿有蛆?

    “嗯,这里啊。”江月给她指了指,猜测起来:

    “是为了衬托出樱桃的过分香甜吗?”

    “....”

    “难道这就是反向衬托的威力吗?”

    凌岁穗终于出声,再任由她说下去,江月要做完一整个阅读理解了。

    给出个大拇指,满头黑线道:“您语文学的真好啊,你要不要看看LSS这三个缩写是谁呢?”

    “你啊?!”

    “嗯....”

    凌岁穗后知后觉出这语气的不对劲来,拧着眉道:

    “嗯?不然呢?!”这难道还不够明显吗?火柴人画的多传神啊。

    “呃……”

    空气都尴尬地凝滞了下来。

    所以她还是觉得这绣的是只蛆,凌岁穗索性破罐子破摔了:

    “怎么了,蛆会说话了,很恶心吗?”

    话落,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岁岁,是我。”

    哦,是那所谓的过分香甜的樱桃正在敲门。

    凌岁穗一个箭步飞了过去,开门前提醒江月将小嘴巴闭起来,周淮先虽然在绘画上没有太多的技巧,但怎么说也是用心准备的礼物,刚刚讨论了人家送的礼物,本人就出现在这里,凌岁穗多少有种突然被抓包的心虚感。

    也可能在前十八年里,她一直在被抓包,上课睡觉开小差被抓,回家不写作业画画被抓,吃辣条也要被抓包。

    这种被抓包后的抓心挠肝感已经让她形成了应激反应。

    江月也是服了她了,举起双手表示投降,了然地将眼罩塞回枕头下,慢慢移到床尾探头去看,同时比了个闭嘴的手势,这才让凌岁穗放心地打开了门。

    她就怕江月多说什么,开了个小缝只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谨慎道:

    “周淮先,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吗?”

    还不等周淮先说什么,她努去鼻子嗅了嗅,是...

    视线向下跟随着周淮先举起餐盘的动作上升着。

    不用自己说,她就能先猜出来。

    周淮先也知道会是这样,眼角染上了笑意:

    “小狗鼻子?”

    “我就是小狗,小狗多可爱啊。”凌岁穗才不管,迫不及待地探出身去接过餐盘,装着冰美式的瓷杯中发出冰块碰撞出的声音。

    她心想手磨咖啡就是更香,就是不知道应该感谢江月咖啡豆选的好,还是该感谢周淮先磨的好。

    “小心点。”怕餐盘太重,周淮先伸手给她扶了扶,“这杯是江江的,给她重新热了热,所以..小心烫。”

    说到这里,周淮先稍微压低了一点声音,“还有一个东西要送给你。”说罢弯腰从一旁又拿出个小竹篮子来,竹篮子上两端系了一根彩色的编织带。

    小巧又不失精致,凌岁穗一眼就看上了这个小篮子,更一眼就注意到了那手作的带子上,没有再用缩写,而是绣上了凌岁穗三个字,用的还是周淮先最常用的字体。

    看谁敢说这不是她!

    凌岁穗明知故问道:

    “这个,是给我的?”

    “嗯,低头。”周淮先知道她没手拿,帮忙挂上脖子上后,还不忘帮她理正,“你不是说,没有人会不喜欢私人订制的东西吗?所以我没有忘记要加上你的名字。”

    小竹篮上有个可活动的盖,篮身上还帮忙系上了一个亚麻质地的蓝粉色扎染方巾,方巾的四个边更是加上了一整圈的白色蕾丝花边,就像是它也是一个有生命的小人,也是需要认真打扮穿衣的。

    能感受到有些重量和凉气,但凌岁穗看不到里面是什么,好奇问着:

    “这里面是什么?”

    “樱桃。”周淮先理好了带子,感觉还要再聊一会,自觉接过凌岁穗手中的盘子,方便她去看这新送的小礼物。

    他不敢去看凌岁穗,语气更低了些:

    “帮我和江江说声不好意思,我这段时间有些忙,如果要再做一个的话,要过段时间。”

    本还在那低头把玩的凌岁穗,听闻看他,有些不敢相信:

    “周淮先!你不要天天对不起这个,对不起那个的。”

    “可她是你的最好的朋友。”

    凌岁穗恨不得锤他一顿,故意低声怒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江江才不会因为你没给她准备而不开心的。”

    周淮先知道要是真的做的很好,就应该等到另一个做好了之后,再一起送出去,可他就是没忍住。

    早些,在院子里独自洗着樱桃的时候,他就没想好要用什么来装好送上去,在厨房的柜子里找了一圈后,他想起了之前给凌岁穗做好的小竹篮,还一直没有机会送出去。

    这个小篮子的诞生理由在周淮先眼里看来也十分简单,凌岁穗要常去村子里,却总是忘记带喝水的杯子,周淮先有时会帮她装好热水,回来后却又总是能那发现放凉了一整天,孤零零在桌角上呆了一整天的玻璃杯。

    玻璃杯上是热气沸腾过后留在杯壁上的水蒸气,一滴两滴,像哭诉的眼泪:

    你看,妈妈今天又没有喝水,她又把我丢在家里了。

    他提醒过几次凌岁穗,可她每天着急忙慌的,总爱说玻璃易碎又不方便随身带着,丢下一句她不爱喝水就跑了。

    周淮先从那时起便记下,想着要为她做一个编制的小篮子,可以随时挂在腰间。

    篮子早已做好,只是没有机会送出。

    他不是那种急不可耐的人,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要立刻送出去。

    所以,他慢慢拉开了柜子,在最里面那格拿出被装进布包里的东西,小心地为它系上方巾与带子后,周淮先想了许久还是决定送出去。

    “那你喜欢吗?”

    “喜欢啊,我说过了,你送的东西我都喜欢。”

    周淮先扯出个笑容来,又有些落寞,他久久不说话,很快被凌岁穗发现。

    真哭了?

    她弯腰凑在周淮先低着的面容下,想要看清他的表情,鼓励道:

    “还不开心吗?江江特别看好你的,她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就说你人一定特别好,说谈恋爱就该和你这样的人谈!”

    她不说还好,一说周淮先的嘴角更是向下了些,带着愧疚:

    “那我应该对她再好一点的。”

    “噗,可以啊。”凌岁穗反倒被他逗笑,“以后有的是机会。”

    站直了身子后,她接过周淮先手中的托盘,催他:

    “好了好了,周淮先,别多愁善感的了,早点睡觉好吗?明天记得叫我,好不好?我特别想和你一起吃早饭。”

    “好。”周淮先被她哄着推着走了几步,回头看她:“那我做好饭之后叫你,晚安。”

    “晚安。”

    成功送走周淮先后,凌岁穗刚关上门,江月便等不及地审问她了:

    “后面聊什么呢,窃窃私语的,不想让我听见。”

    凌岁穗充耳不闻,将咖啡放好,让江月赶紧来喝:

    “周淮先给你把咖啡热好了,快下床过来。”

    江月抿了几口咖啡,早就注意到了那精致的小篮子,就等凌岁穗自己交代,结果对方只喝着咖啡心虚看着天花板,就是不敢看她。

    自己当然是忍不住,直接问道:

    “篮子里装的什么,还搞得这么精致,送你的礼物?”

    “咳咳。”凌岁穗轻咳两声,老实交代道:

    “是...但是呢..”她顿了顿还是决定如实告知:“他刚才还说也打算给你做一个的,只是没想到你突然来了,所以没准备好,让我给你道声歉。”

    “哈?”现在轮到江月被呛到了,“这都要道歉?他也太有礼貌了吧。”

    江月放下杯子,百思不得其解:“突然能被你的男朋友这么对待,我还真是不适应。”

    “不适应?”

    “当然。”江月一想起之前的经历,不禁打了个恶寒,“嗯,苦日子过多了。”

    凌岁穗之前谈恋爱的时候,江月哪里能享受到这种爱屋及乌的待遇。

    “感觉他刚才都要流眼泪了,就怕你..不喜欢他?感觉小心翼翼的。”

    “我还不喜欢他?我简直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好吗!”江月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大笑,惹得凌岁穗都不解。

    “你怎么了?”

    江月好不容易忍住,又停不下来了,“就是想到你前男友唯一一次小心翼翼对我说着好话,喊着我江江讨好我的时候,就是上次下大雨求我开门,让他能把那半管洗面奶偷走。不然,通常情况下,感觉你每一任男朋友都想打我,哈哈哈哈。”

    “....”再次提到这件丑事,凌岁穗哑口无言,任凭着江月嘲笑她。

    “你是想帮痞老板偷走美味蟹堡的配方吗?没有,我只是想带回家去吃,咦哎,我只是想带回家吃~”

    “回家吧,孩子,回家吧,我给你买票。”

    在江月这里,前男友将永远是凌岁穗的案底,她笑完又状似不解,挖苦道:

    “哎,你说那半管他够用吗?他脸那么大,现在应该用完了吧,我给他寄点?”

    “?你有钱就打我卡上好吗?”凌岁穗觑她一眼,反击道:“我感觉你那天真是来帮他偷走那半管洗面奶的。”

    “嘿!怎么能这么说。”江月摆摆手,笑得更开心了,“他只是想打包带回家用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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