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毅和张春华在诸葛草庐暂居下来。

    因草庐并不十分宽敞,他们又是以兄妹相称,张春华勉强还有间屋子,司马毅只能宿在主屋的书房内。

    对于诸葛亮把自己的书房让给司马毅这个外人住,张春华感到颇为意外。

    司马毅起先不明所以,还是张春华解释:寻常来说,这书房乃是一人的众多秘密所在,若非亲近之人,实难进入。

    司马毅于是忍不住好奇地当即询问:“孔明,你活在这世上就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至少司马毅有,无论是从前在未来对于工作、生活的不满,还是如今对某一人的心猿意马,于时过境迁之前,都是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诸葛亮闻言,忍俊不禁地回答:“现下还没有,不过以后或许会有。”

    “那你就没有什么私藏或者绝学,不怕被我偷窥了去?”司马毅以为,在大多数的情况下,很多高超之人都是会藏私的。

    诸葛亮倒是坦坦然,“你既是说了来此做活,除了是为了生计,还是想要求学。我已然不能予你太多的钱银,这些许书卷、文墨,你若是喜欢,随便翻阅就是。”

    还真是个十分慷慨的古代名士,司马毅不禁腹诽。

    司马毅和张春华留在诸葛草庐,也并没有太多的粗重活计要做。尤其是张春华,除了陪伴黄月英之外,什么都不用她管。

    便是司马毅,也只要在梅雨季节前后、书卷发霉之前,将它们拿出来晾晒,偶尔书房、主屋灰尘堆积,稍微打扫就行。

    至于做饭、洗衣,诸葛亮和诸葛均都常下厨,偶尔他们不得空,纵使黄月英很懒,将就着煮煮米汤、吃点之前剩下的饭菜,对付着也不会超过两三顿。

    洗衣嘛,各人洗各人的衣服,诸葛亮偶尔会帮黄月英洗,黄月英偶尔也会帮诸葛亮洗。诸葛均只管自己,司马毅是常把自己换下来的衣物交给张春华。

    当然,司马毅和张春华也不敢太怠惰了,毕竟是借住在别人家中。故而,司马毅常想一些未来已有的巧思,来改善这个家的生活质量。譬如,他来了才不足一月,已是做出了折叠的晾衣杆和可以伸展开腿脚的矮凳。

    张春华时常也会下厨,或者在用完饭食后,主动承担清洗碗箸的事情。

    司马毅还是第一次尝到张春华的手艺。张春华会做鲜肉汤饼。她做的鲜肉汤饼各个皮薄肚圆,团团可爱得既与未来的饺子差不多,又有点像馄饨。

    今日事情不多,诸葛亮又在用书房给远在江东的兄长诸葛瑾写家书。司马毅就从书房里出来,到厨室里去看张春华忙得怎么样了。

    黄月英也在,她跟着张春华在学做鲜肉汤饼的方法。

    两个姑娘家聊得正眉开眼笑。

    张春华询问黄月英,“我瞧阿硕你这番模样不像是喜欢做庖厨的,这些天也从未见你弯腰在灶台附近,如何会突然想要学做鲜肉汤饼?”

    黄月英并不隐瞒、扭捏,坦白地回答:“自然是因为木樨你这鲜肉汤饼做得好吃。满满的肉香里一点腥味也没有!饶是我从不爱吃肉糜状物什,必须就着酸醋才能下咽,这鲜肉汤饼我都能干吃两个。更重要的是,我瞧着孔明也爱吃。”

    张春华则是没看出来。她总觉得诸葛亮虽然给人一副很平易近人的样子,但其实很难真正亲近。吃食上,对什么都不太挑剔,相应得也看不出有特别的喜好。

    张春华没忍住又问:“我怎么未瞧出诸葛先生爱吃这鲜肉汤饼?”尽管司马毅已然可以脸不红心不跳地与诸葛亮等人直接称呼表字,就连喊黄月英“阿硕”也毫不避忌。

    张春华对诸葛亮和诸葛均还有些拘谨。

    黄月英听了,认真解释:“孔明他从来用饭不求满足,七八分饱、不饿就行。但他吃你做的鲜肉汤饼可以吃下十数个。”

    “十数个诶!”黄月英又重复。举起双手、十指摊开,向着张春华晃了晃,模样古灵精怪惹得张春华喜笑连连。

    司马毅看得出来,张春华是真的还挺喜欢这个黄月英的。她们在一起相处很开心,以及黄月英也并非一直是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熟识了以后,大多时候都很活泛、可爱。

    “你既愿意为孔明学做鲜肉汤饼,我怎么从未见过你亲自下厨?”司马毅适时走进厨室内,开口参与她们的闲谈。

    俩人闻声回首,张春华对司马毅温婉一笑;黄月英则是顿了顿,而后微微皱着鼻子,一本正经地回答:“为孔明洗手作羹汤我自然是愿意。但我们这……”她手划向四周,“这也太多人了。况且,我心上是愿意的,偶尔几次、几天绝对没问题。可天天都让我做的话……”

    黄月英又叹了口气,耸肩、摊手再道:“好累啊!”

    “可女子不就该为夫婿洗手作羹汤吗?”张春华不甚明白,弱弱地开口反问黄月英。

    黄月英立马摇头、摆手,郑重地纠正张春华,“木樨,你这个说法不对。没有什么身份是天生就该做什么的。一男一女,两个人建立了一个小家,小家里的任何事,不论什么,都该是两个人一起分担的。”

    “我可以做饭,孔明也可以啊。那么,我不喜欢做饭的话,就让他做,相应得我可以帮他洗碗、打下手。”黄月英振振有词。

    张春华还是略有些不理解的样子。

    司马毅先是评价黄月英道:“阿硕你这个想法倒是很超前。”毕竟在未来就是这样。

    而后,司马毅又告诉张春华,“春……不,木樨,阿硕她说得对。女子本就不是生来便该侍奉夫婿的。当然,她们也可以侍奉自己的夫婿,同样,她们的夫婿反过来也可以侍奉她们。”

    “被夫婿侍奉吗?”这倒是张春华之前从未听过的。但她神情上并没有很难接受、视之为蛇蝎一般,只有些纠结。

    司马毅趁势又道:“就好比,如果我不想拖累我的夫人,我会留下一封休书离开。我的夫人同样也可以因为种种原因丢给我一封休书。她也是可以休弃我的。”

    眼见张春华的瞳眸随之一亮,司马毅又赶忙解释:“当然,我的意思并不是让你随意休弃自己的夫君。只是,如果有一日,他不好了,你不喜爱他了、有了更好的选择,你可以离开他。”

    但他的眼神又过于可怜巴巴,紧锁在张春华身上,一动不动。

    张春华似乎还在品味他的言语,对他的神情、表现,没有任何其他的反应。

    倒是黄月英见状,哑然失笑道:“若不是知晓你们是兄妹,忠达这模样还真让人误会。忠达,你知晓你现今像什么吗?”

    “什么?”司马毅看都没看黄月英一眼。

    黄月英笑意更甚,“像一条不想让主人抛弃他的可怜小狗。”

    这个说法,有点未来了。甚至黄月英说话,很多时候都有点未来的感觉。

    司马毅这下不望张春华了,匆匆地转眸看向黄月英,企图从她的面容上打量,她有没有可能也知道一些未来的事情。

    司马毅没忍住询问:“阿硕,你知晓自己是怎么来的吗?”

    黄月英一副“他的问题十分可笑”的模样,回答:“自然是我阿娘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不然还能怎么来?女娲娘娘捏造,观音娘娘赐子?”

    东汉末年有观音娘娘赐子的说法吗?

    司马毅还在怀疑这件事情,黄月英立马指向土灶上的热釜,惊声:“开了开了,热汤饼烧开了。”

    司马毅又回望那灶上,确实可见过釜中热水沸腾,正欲顶开木盖的架势。

    话题一时终止,张春华立马拿起木勺去捞那鲜肉汤饼。

    一勺汤饼一勺水。

    汤饼还没有捞完,水已经快满了。

    黄月英感慨:“若是可以单独把这汤饼捞起来就好。或者一点汤水也不要,来个干拌汤饼。”

    这时有干拌的吃法吗?司马毅只随便一想,便目色一定,豁然开朗道:“我有法子,可以将木勺中间凿开几个洞,这样水可以顺着洞孔流出,而汤饼仍在勺中。”

    听司马毅这样说,张春华面上随之展露几分惊喜,回答:“这样确实是个好法子。”

    黄月英笑意盎然,“忠达你说的这东西我知晓,漏勺嘛。”

    黄月英竟还知晓漏勺?

    司马毅正思忖、打量间,黄月英已经寻了两块粗布,间隔在自己的掌心与陶盘间,端着满满一大盘鲜肉汤饼,出厨室往主屋而去。

    司马毅匆匆地追出去,只留给张春华一句:“我去帮帮她。”完全没有注意到,张春华的面上满是无可奈何。

    司马毅跑到黄月英背后,略带了些许喘声。

    此时,天色将晚,浓浓的靛色覆盖了四合,两三点星辰忽闪忽闪,渺茫且微弱。

    黄月英回首,司马毅想了想开口:“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

    黄月英愣了愣,而后满面的疑惑不解,询问:“忠达,你在说什么?先帝是谁?天下三分又是何时?这是什么先秦书简上的句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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