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阳光炽烈。

    经过一上午的烘烤,气温终于升高了一些,棉衣这时候就已经穿不成了,套在身上一会就捂一身汗,于是楚主任就索性脱掉了外衣,穿着那件小舅子同款的黑色毛衣出了办公室。

    孙大姨见他要出门的架势,赶忙小跑着追上来,问道:“小楚,干嘛去啊?”

    楚恒停下脚,笑道:“我买块豆腐送家去。”

    “正好,你给我带一份药酒。”孙打姨说着伸手从兜里掏出五分钱递给他。

    自打他开始卖虎鞭酒,楚主任就成了正儿八经的妇女之友,现在单位大姨们已经成了他最忠实的簇拥,将他视为心头好,手上宝,谁要敢说他一句坏话,大嘴巴抽死你!

    楚恒接过钱,笑着打趣:“我说孙姨,您这前两天刚要一份,这今天又来,您家我姨父身子骨能行嘛?”

    “臭小子,拿我开涮是吧。”

    孙大姨白了他一眼,一点不惧这话题,抬脚就是一个地板油:“你姨父身子骨行不行不重要,我身子骨行就成呗,他只要躺好就行了。”

    工具人?!

    “您厉害。”楚恒竖起大拇哥,在心底给那位没见过的姨父默哀三秒,然后就赶紧滚远,这车速他可把握不住。

    出门骑上车,他转头就去了副食店。

    连名字都不配拥有的死鱼眼一见楚主任亲临,满脸复杂的迎了上来,热情招呼道:“您今儿要点啥?”

    去年冬日,他还跟眼前这人硬钢来着,转眼以初春,他还是那个没名字的死鱼眼,眼前人却成了他高不可攀的大佬。

    可真是世事无常,江湖险恶啊!

    “来块豆腐,有新的嘛?”楚主任依旧凭亿近人,笑么呵的递上根大前门,同时还有钱票跟一个饭盒。

    死鱼眼受宠若惊的接过来,赶忙道:“前脚刚送来一板豆腐,我这就给您装去。”

    “您受累。”楚恒客气道。

    不一会,死鱼眼就端着装着豆腐的饭盒回来,还有些谄媚的卖了个好:“给您多装了点,千万别说出去。”

    “哎哟,太感谢了。”楚恒乐呵呵的接过来,抹身就离开了铺子。

    一路紧行慢行,不一会他便回到了家中。

    小倪姑娘已经做好饭在等他,她的好朋友于丽正懒洋洋的坐在躺椅上跟她说着话。

    楚恒走进屋,笑呵呵的招呼道:“于丽来了。”

    “楚主任回来了。”

    于丽费力的挪动了下沉重的身子,稍稍有些发胖的她看起来更具一分熟韵,宛若一只多汁鲜嫩的艳红水蜜桃,她笑语嫣然的道:“刚才映红我俩还说你呢。”

    “说我坏话呢吧?”楚恒搞怪的唬起脸。

    于丽笑道:“咋可能,都快给你夸上天了。”

    “我说你坏话干嘛!”

    倪映红款款上前,接过他手上的饭盒,又扯扯他身上毛衣,责怪道:“你怎么不穿外套啊,感冒了怎么办!”

    “今儿外头太热。”楚恒宠溺的捏捏她的小手:“赶紧开饭,早饿了。”

    “洗洗手再吃。”倪映红忙端起脸盘,走去外屋给他打水。

    “那我去拿饭。”楚恒也跟着出屋。

    看着眼前这琴瑟和鸣的一幕,这段时间与家里那位闹别扭的于丽又有点酸了,更不想在这啃狗粮,于是就捧着肚子起身往出走:“我也得回去吃饭了,过会儿再来。”

    楚恒刚从锅里端出窝头,闻言忙道:“嫂子在这吃吧。”

    “不了不了。”她笑着摆摆手,慢腾腾的挪出屋子。

    楚恒也没真留的意思,抹身把一盆窝头端进屋,又拿来碗筷跟一盘炒白菜,小两口就甜腻腻的吃起了午餐。

    时间紧任务重,吃饱喝足了这货就赶紧拉上窗帘,锁上门,开始放飞自我。

    啪啪打脸!

    ……

    日升月落,晃眼已是数日光阴。

    这日一早,楚主任到单位冒了个头,就赶忙带着粉彩小碗溜了出去。

    今儿是那清远聚会的日子,他这小字辈的去太晚不好,显得不尊重长辈,而且怎么说他也是那老头半个徒弟,早些去帮着收拾收拾是应该的。

    风风火火一路骑行,不一会他就骑车到地方。

    今儿来的客人多,老头就没有关门,两扇朱红大门敞开,广纳八方来客。

    此时那老头正在前院拾掇北厢房那间聚会用屋子,听到有脚步声进院,赶忙出门迎接,见竟然是这孙子来了,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吹胡子瞪眼的骂道:“你个王八羔子,还特娘的好意思来!我那俩玉呢!赶紧给我还回来!”

    “还什么还?我不都给你钱了吗。”

    楚恒嬉皮笑脸的上前,摸出烟塞进老头嘴里:“怎么说您也是我师父啊,徒儿是真喜欢那两块玉,您就让我得了。”

    “认识你我特娘的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老头犹自忿忿。

    “消消气,消消气。”楚恒很有眼力见的从老头手上拿过抹布,溜溜滚进他刚出来的那屋,一边擦桌抹凳,一边询问:“今儿来的都什么人啊?”

    “问那么多干嘛,一会来人你自然就认识了。”有这个免费劳力在,老头索性也不干活了,摸出火机点上烟,掐着腰在一旁指挥起来:“麻利儿擦,完事了烧壶水去。”

    “得嘞。”楚恒连忙的应了声,擦得更起劲了。

    老头的这间屋子里的家什可不少,单红木官帽椅就有十六张官,两两一对贴墙摆着,中间夹着个放茶具的小方桌,除此之外,屋子中央还有一张大书案,上面铺着大红的绒布,想来应该是放宝贝用的。

    楚恒吭哧吭哧忙活半晌,才把桌椅给擦干净,然后又屁颠颠的跑去厨房,生火烧水,灌了满满俩暖壶。

    等他拎着水壶回来时,正好有客人来,是位五十多岁的小老头,身量不高,有些微胖,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显得斯斯文文的。

    他手里还抱着一硕大的箱子,从手臂上鼓起的筋肉来看,这箱子应该是挺沉。

    楚恒出于好心,连忙放下水壶,走过去帮忙:“来来来,我帮您拿。”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成,先谢谢您了,小伙子。”那人却不领情,笑着对他摇摇头,侧身避开他,一步一步的稳稳当当走进会客室,小心翼翼的将箱子轻轻放在一张官帽椅下面。

    “毛手毛脚。”

    那老头笑呵呵的给楚恒解释道:“这是耿东来先生,四九城有名的玉石大家,他箱子里的东西可金贵,要是磕了碰了得心疼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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