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一天一夜,街头巷尾就流传出周家独子对皇帝宠妃心怀不轨,这才获罪祸及家人。

    “你听谁说的,不能没凭没据胡诌啊。”

    “我二舅妈的三姑的孙子是做宫里采买生意的,假不了!”

    “难怪姓周的前脚刚升三品,风头无两的时候却成了奴才。”

    “皇上果真仁慈,要是我肯定把他砍了泄愤。”

    “......”

    周家派出来散播谣言的人躲在角落里战战兢兢,不怕遇同行,就怕同行比你行,他们这是接了个什么活啊!

    有姜成昭帮忙,周家人只要在外面露头就会被抓走喝茶,阮姿尔负责找人到处散播周伯为品行低劣。

    皇室秘辛比话本子更吸引人,天子脚下流言蜚语不敢太放肆,不能议论皇帝所有的矛头便对准周伯为。

    还有人猜测他是对哪位妃子言行无状,猜了一圈觉得应该是最受宠的丽妃,丽妃娘娘风华绝代一向是美名,没想到这美名如今惹得一身骚。

    彼时丽妃还在勤政殿外头跪着,连续跪了几日春寒入体,乍听廊下宫人嚼舌根,气得昏过去。

    事已至此皇帝想不知道都难,有姜家打掩护很难牵扯到皇后和阮姿尔身上,只当周家是被流言反噬。

    礼部甚至有人上奏处死周伯为、整顿后宫,不能让有心之人混淆皇室血脉。

    皇帝气笑:“这帮老匹夫,竟管到朕头上了。”

    卫公公在一旁劝慰:“不过是些无稽之谈,陛下不要轻信。”

    皇帝:“事出必有因,朕不信空穴来风,让人去查。”

    卫公公欲言又止:“其实......之前丽妃娘娘宫外的小花园里出现一个天坑,奴才记得当时就是周侍卫带人填上的。”

    皇帝依稀记得有这么回事:“宫里的匠户吃干饭的吗?修缮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侍卫所插手了?”

    卫公公小心翼翼开口:“陛下您忘了,当时苓嫔娘娘宫里修小厨房调走不少人,丽妃娘娘又闹着说害怕,周侍卫这才请缨去处理。”

    皇帝多疑的脑袋转了一圈,如此说来周伯为借修缮的名义天天进出后宫......这和老房子着火有什么区别?!

    “去把丽妃给朕叫来。”

    卫公公:“丽妃娘娘这两日称病,皇后娘娘那的请安都免了。”

    “可巧就这两日病了?”皇帝越想越觉得丽妃是做了亏心事,“罢了,你夜里悄悄带人去花园挖,朕倒要看看那坑底下究竟有什么。”

    “是。”

    凤仪宫,皇后安排在御前的人传消息回来,听她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思弦都不禁怀疑丽妃是否真的红杏出墙。

    皇后手持书卷,隔空点了点她脑袋:“想什么呢,丽妃虽然跋扈但对皇上一片真心,这样的胡编乱造来的话皇上居然也信。”

    思弦笑:“管他真的假的,丽妃嚣张惯了,最近接连受挫正好杀杀她的威风。”

    又说:“这几日外头的言论都变了,一味骂周伯为狼子野心,想来是阮姿尔的主意。”

    皇后不置可否:“她是个有本事的。”

    宫外,趁百姓对周伯为的声讨最激烈时,阮姿尔以罗父的口吻陈述这些年对赵氏母子的偏爱全是因为家中老夫人临终所托,并无半点男女之情,还宣布即日将赵氏母子从旁支族谱中除名,此后他们生是周家人死是周家鬼。

    只是可怜罗老夫人,故去多年还得被不孝子拉出来垫背。

    没了罗父偏袒,当初周拾害罗怀玉落水的事也审出来,是赵氏母子贪心不足想害死罗怀玉后趁罗家大丧卷走钱财。

    罗父懊悔不已,都是他识人不清差点害了自己亲儿子。

    他不知道的是,真正的罗怀玉确实死了,死在那片寒冷的湖里。

    江楼月不爱看糊涂人夜夜自省,迟来的悔过比草贱。

    有消息传来,说北方灾民暴动已平复,赈灾粮正有条不紊地发放。

    自从镇北将军戴罪回京,镇北军再也不敢对毕含章一行人视而不见,但分出兵力援助灾区无异于给狄族可趁之机,最后由协商敲定,派一队二十人轻骑蒙面入狄,闹了点动静让对方自乱阵脚。

    宋阙又凭借隐身衣跟踪煽动灾民的狄族老大,最后将他们一网打尽丢出两国边境。

    “幸好毕含章有真才实学,不仅顶着压力撑到我醒,还利用刺杀这事敲诈了狄族首领一批粮食。”宋阙避重就轻地说这几日处境。

    毕含章一直对他有偏见,宋阙又并非罗怀玉本人,对诗书礼乐一窍不通,毕含章早有怀疑,也亏得替他挡了一刀不然马甲估计捂不住。

    江楼月问他:“伤好了?”

    宋阙:“满血复活。”

    江楼月:“那不行,回来的时候再砍自己一刀。”

    宋阙:“......”?

    江楼月将罗家这阵子的遭遇告诉他,一方面是互通任务进度,另一方面则是想给原主罗怀玉一个交代。

    “镇北将军高讷掌握北方全部兵权,皇帝对他早有成见,之所以纵容丽妃是想捧杀,如今高讷被软禁,丽妃自顾不暇,随便挑个由头就能拉她下马。”

    江楼月解释:“所以你的伤还不能好,回来的时候越惨,皇帝处置高家的手段才会越狠。”

    宋阙听出她话里有话,仍抱着最后一丝钢铁直男的侥幸:“......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江楼月促狭一笑:“你难道看不出来皇帝对你的心思?”

    宋阙弱弱反驳:“是对原主!”

    有区别吗?江楼月在皇宫这些天可不是白待的:“皇帝进后宫的次数屈指可数,他才二十多岁,如果不是性冷淡就只能是断袖了。”

    更何况他们曾经还在暖阁见过皇帝内室的小太监......不细思都恐。

    宋阙欲哭无泪,捂住胸口:“我卖艺不卖身。”

    江楼月:“想啥呢,我是正经系统不拉皮条。”

    但不妨利用这点来卖苦肉计。

    赈灾进度在宋阙提出以工代赈后加快,确保后续无忧留了部分官兵协助地方官员收尾,毕含章和宋阙则提前回京。

    因为宋阙的伤突然溃烂反复,地方郎中轮番问诊都没诊断出问题,毕含章生怕这位小国舅有什么三长两短,递了折子当即整顿回京。

    -

    另一边,卫公公不负所托,带着几个徒弟趁夜在醉春烟大大的花园里挖呀挖呀挖,挖通了被周伯为堵住的暗道。

    徒弟不懂事,问他:“师父,皇宫地下怎么有门?”

    卫公公摔了个屁股墩儿,颤抖着拿手指他:“快住嘴吧你!”

    果不其然,皇帝得知后亲自去了趟醉春烟,并未惊动任何人,出来时冷冷瞥了眼卫公公,意有所指:“你正值壮年,要那么多徒弟做什么。”

    皇宫是吃人的地方,那几个挖坑的小太监再也没出现过。

    皇帝的疑心自然不止于此,他从暗格中取出皇城构造图,发现那处暗道并不在图中......

    “好啊。”皇帝气得脑仁突突跳:“宫里这样的暗道还有多少个!朕的后宫都漏成筛子了!”

    茶盏摔碎在脚边,卫公公惶恐不安地跪下:“皇上息怒。”

    皇帝焦灼地来回踱步,这样规模的暗道肯定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恐怕是当初建都时的产物,那些工匠现在估计都死绝了。

    冷静下来后皇帝下令:“传朕口谕,着丽妃迁至琼华宫。”

    卫公公迟疑:“琼华宫还住着苓嫔娘娘。”

    皇帝眸光冷厉:“宫里的规矩还需要朕教你?”

    卫公公忙道不敢,即刻去传旨。

    丽妃病中不宜见人,清旖代为接旨,得知要迁去琼华宫大为震惊,暗中给卫公公塞银子:“小小心意请公公笑纳,不知皇上这是何意?”

    放在平时卫公公就收下了,但他现在着实没那个心情,叹了口气说:“你赶紧收拾吧,别耽误丽妃娘娘养病。”

    同样惊动的还有苓嫔,她虽然不是妃位却受妃位待遇,琼华宫这么多年只有她一个,丽妃迁来以后按宫规就是一宫主位,岂不是处处要压她一头。

    还有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万一被发现......

    苓嫔慌乱:“钟灵!快拿个火盆来!”

    宫里因为皇帝突然下的旨意乱作一团。

    相比她们,阮姿尔的日子都显得惬意。出宫的目的达成,周家如今就是阴沟里的老鼠人人喊打,谁粘上都得骂一句晦气。

    她辞别罗父罗母,虽然留恋宫外的自由生活,但这里终究不是她的归宿。

    罗父鬓间花白,人也枯槁不少,听他和罗母商量似是打算等罗怀玉回来便辞官,陪伴妻子余生弥补这些年的亏欠。

    同样辞别的还有姜成昭,这位姜大公子虽然沉默寡言,但确实是个难得一见的好人。

    姜成昭将她送至城门口。

    阮姿尔行了个大礼:“此去一别恐怕再无相见,奴婢拜谢姜大人多日照拂。”

    姜成昭受了她这一礼,背在身后的手握成拳,似乎在极力隐忍。

    在她转身欲走进那扇沉重的红门前,终于出声:“姑娘稍等。”

    “怎么了?”

    姜成昭翻身上马车,取出一个用鹅黄色绒布包裹的盒子:“麻烦姑娘将这个交给皇后娘娘......身边的思弦姑姑。”

    阮姿尔不明就里,但想着不是什么难事便应下了:“大人可有话要我一并带去?”

    姜成昭抿唇:“就说......”

    他一时无言:“没有。”

    阮姿尔小心地将盒子护在怀里:“一定不负大人所托。”

    宫门开启后又缓缓关上,沉重的吱呀声像藏匿了无数个寡淡的人生。

    阮姿尔在空荡的宫道上回头看了一眼,那人还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和宫门前那些长信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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