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十一月飘雪,天气冷的滴水成冰。

    白茫茫的天色也暗了下来,雪花漫天飞舞在天地间,仿佛是个白绒绒的帘子,暮霭沉沉,远处传来犬吠声,袅袅炊烟升了起来,缕缕地散开了。

    大雪纷飞中,一栋四合院内,有一个穿着天青色袄裙的小姑娘,五官精致到完美,脸上未施粉黛,肌肤却吹弹可破,清艳动人,虽然还小,但依旧美的简直让人屏住呼吸。

    那一袭天青色袄裙,将她衬的如同仙女,艳光四射,光彩照人。

    她正在和另一个穿着粉蓝色袄裙的小姑娘正堆着雪人。

    那个粉蓝色的小姑娘秀美中透着一股英气,光采照人,当真是丽若春梅绽雪,神如秋水。

    原来这两个绝美的小姑娘,一个叫张启真,是前任族长的嫡亲孙女,另一个叫张启晴是二长老嫡亲孙女。

    “晴晴,往这边来堆的雪。”

    天青色袄裙的小姑娘约摸三岁,正在小心翼翼地堆着小雪人。

    “好的。”

    粉蓝色的小姑娘也就比她大一岁,往她指的地方一看,确实雪人那边要瘦一点,于是捧了一把雪,就按到雪人身上。

    张启真用手掌托着下巴,上下打量了给她一样高的小雪人:“我总觉得缺点什么?”

    小雪人全身上下白绒绒的,一点色彩都没有,有点单调。

    张启晴略歪着头看了一会,没看出雪人缺什么:“真真,没缺呀,”指着胖胖的小雪人:“你看它跟我们一样的,还是一样高呢。”

    张启真把眸光移到张启晴身上,脑子里灵光一闪,漂亮的凤眸里满是雪光,犹如漫天雪花落入其中,美不胜收,取下头上戴的红色帽子,踮起小脚给小雪人戴上,退后一步:“这样就好了。”

    张启晴也取下脖子上的粉色围巾,也给小雪人戴上,指着有帽子围巾的小雪人:“怎样,好看不?”

    “好看。”

    张启真拉着张启晴的小手围着胖胖的小雪人欢喜的跳着舞。

    张启晴趁张启真不注意于是抓了一把雪扔到她身上,便咯咯——笑着跑开了。

    张启真一愣,随即也抓了一把雪,朝张启晴扔去。

    两个小姑娘在院里玩着打雪仗。

    坐在内堂的一个妇人,约莫三十岁年纪,身穿淡绿绸衫,容色清艳,如新月清晕,又如花树堆雪,一张脸清艳绝俗。

    她就是天青色袄裙小姑娘的母亲凤瑶。

    笑靥如花的凤瑶看着两个丫头又在玩雪,便交代道:“真真,晴晴,你俩少玩会就进来,可千万别冻着了。”

    张启晴那丫头一大早就来找她闺女玩,也不嫌冷的慌,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小孩都是不怕冷的。

    “知道了,娘。”

    “知道了,大伯母。”

    两个小姑娘正在你扔我一把雪,我扔你一把雪,玩的热火朝天,也不忘回凤瑶的话。

    凤瑶看着马上就要黑的天,可她夫君还没回来。

    七年前张家就已经风雨飘摇了,有种大厦将倾的感觉,她夫君和夫君的弟弟从墨脱抱回来一个男婴,也像今天的天气似的,下着鹅毛大雪,几乎看不见前后来人。

    自从那个男婴当了圣婴之后,张家好像又起死回生了似的,又恢复到之前张家的模样。

    只是她清楚地知道那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张家的气数已尽,谁也无能为力。

    而如今那个男婴就养在她膝下,叫张启凌,如今已八岁了。

    只是那个男孩一直不怎么说话,除了夫君教他练武,平常一般都是坐在那里发呆,刚开始她还以为,他是哑巴,有一天他突然说话了,才知道他不是哑巴,只是不爱说话而已。

    她生了女儿张启真以后,那个男孩的眸光在看到小小的女儿时,竟然会笑。

    可能是女儿小小的身体,更是通体雪白,像一颗白软的糯米丸子,忍谁见了都想咬上一口。

    凤瑶放下手中的书,右手食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再想着她的夫君还有儿子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

    “晴晴,你不要躲。”

    “我不躲等着你用雪打我呀。”

    “你躲也没用,我也能打到你。”

    张启真抓了一把雪放在手心里揉了揉,瞅了瞅正躲在桃花树后面的张启晴,看准时机就把手里的雪团扔了过去。

    谁知没打到张启晴,反而刚好扔到一只脚刚踏进大门的张启凌身上。

    张启凌看着身上的一团白色的雪沫子,淡然如水的眸子移到张启真身上。

    只见那丫头玩的雪白的小脸都红扑扑的,头顶上两个小发包也有点散了,精致的鼻尖上也冻的红通通的,怎么看着都像一只顽皮的小猴子。

    他淡定自如地拍掉身上的雪沫子。

    张启真呆呆地看着门口已经好几天都没有出现的哥哥了,她竟然还把雪团子砸到他身上。

    她急忙手脚忙乱地跑过去,谁知脚一下滑,摔倒在了张启凌面前,还吃了一嘴的雪。

    他才几天没回来而已,这丫头就给他行这么大的礼,太意外了。

    “……”张启凌看着自己面前行大礼的“白团子”妹妹,淡然如水的眸子微微浅笑,蹲下身子,轻轻地将她从地上拉起来,伸手擦掉她脸上,嘴角的雪沫子。

    躲在桃花树后的张启晴也急忙跑了出来,奶声奶气地说:“真真,你有没有摔到?”

    张启真明亮的凤眸傑然一笑,在他们二人面前转了一圈:“我很好。”

    张启晴才放下心来,看到旁边默默无言的张启凌,就往后退了一步:“真真,我回家了,明天再来找你玩。”

    张启真给她挥挥小手:“那你慢点,别像我一样也摔到了。”

    张启晴迈着小短腿往大门走去,悄悄看了一眼张启凌。

    真真的这个哥哥长得倒是蛮好看的,那刀削般棱角分明的五官,立体精致,不论从哪一个角度,都是最美的。

    肌肤更是晶莹无暇,好似一夜初雪,泛着莹莹的光泽,一双狭长的眉,整齐细致,好似霜裁一般,镶嵌在如玉的容颜上,长长的睫毛,好似轻罗小扇,覆盖着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精美的眼瞳,绯色的薄唇抿的严丝合缝,再配上那副清冷的神色,简直就是张家神坛上供奉的神明。

    可他就是不爱说话,反正她从来就没见过他开口讲过话。

    尤其是他那双眼睛淡然如水如深潭之渊,仿佛能吞噬人心一般的诡魅。

    不知道为什么,被他这个深不见底淡然如水的目光一扫,她就一个激灵,忍不住打个寒战,下意识就会把眸光挪开。

    张启凌牵着张启真往屋里走,可小丫头人小,自然腿也短,再加上刚和张启晴玩的打雪仗,几乎是筋疲力尽,自然就跟不上他的步伐了。

    张启凌看着腿边慢吞吞的“小鸡崽”实在是太慢了,干脆就一把抱起她。

    张启真搂着他的脖子,软软地问:“哥哥,阿爹怎么没回来?”

    她伸着脖子往外看去,除了雪还是雪,哪里有父亲高大的身影。

    小丫头的发丝被风雪刮到了张启凌脸上,他感到有点痒痒的感觉,就伸手把她的发丝撩到一边:“他在后面。”

    父亲还有一些事情要跟几位长老谈,怕母亲担心,就让他先回来。

    张启真嘴唇一抿,就软软地趴到张启凌的颈窝里。

    那冰凉的小脸贴到他暖暖的颈窝上,冰的他打了个寒战,摸到她的小手,果然冰冷刺骨,就把她整个小身子都抱到怀里,以此来给她暖着。

    凤瑶瞧张启凌一身风雪,还抱着小丫头,立马上前把女儿抱下来,给儿子拍着身上雪:“下这么大雪,怎么不拿把伞,万一冻着怎么办?”

    张启凌站在那里任由凤瑶给他拍着身上的雪花,也没回凤瑶的话,反而一直盯着那只“小鸡崽”。

    张启真被母亲抱下来之后,就跑到桌子边拿水喝,可是她太小了,压根就够不着,正准备爬上椅子再去拿。

    突然一直修长的手掌伸过她的头顶,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递到她面前。

    张启真接过茶杯,感觉杯身还是热的,就小口小口地吹着喝。

    张启凌扯了扯嘴角,还不算笨,知道杯身是烫的,那茶水肯定也是烫的。

    凤瑶抱起张启真,拿过她手中的水杯,就给她吹着,让她自己吹,万一烫着了怎么办,把茶水吹凉以后,她尝了一口,感觉温度还可以,才递到女儿嘴边喂着她喝。

    她抬眸看了一眼淡然如水的儿子:“你们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这父子俩每次一出去没有个十天半月是不会回来的。

    这次不又是出去了十来天。

    张启凌瞳孔微微一缩,也倒了一杯茶一边吹着一边喝着:“差不多了。”

    这次的事情有点棘手,不过还好他还能应付的过来,只剩下收尾了。

    自他记事起,他就是圣婴,像神一样被封闭保护,接受最好的训练,因为他就是张家的长生之神。

    这世间何来的长生,谎言毕竟是谎言,在他八岁那年,圣婴的谎言就被拆穿了,长生的信仰瞬间崩溃,家族也岌岌可危。

    他跌下了神坛,变成了家族分裂的罪魁祸首,平日里利用他统治家族的那些人,开始视他为耻辱。

    他以为他的养父母也会视他为耻辱,更会丢弃他,可他们没有,还是一如既往的对他好。

    眼前的母亲给了他所有的温柔和母爱,父亲更是把张家的所学倾囊所授,在下墓的时候,更是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还有一个白的像雪一样的“小鸡崽”妹妹,经常在他眼前晃悠,让他想不看到她都难。

    凤瑶看着又在发呆的儿子,他此刻眸中毫无温色,仿佛天生就是无情无欲的,冷漠淡然的像个神明。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把女儿放到地下:“乖乖的玩去,不要打扰哥哥,娘去做饭。”

    这个孩子自从身世暴露之后,就更加沉默寡言了,越来越像夫君了,他小小年纪就学了夫君那情绪不外露的表情,让人几乎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也不知道他这样,是好还是坏。

    张启真乖乖的坐在椅子上,小脑袋枕着胳膊趴在桌子上,一直盯着张启凌看。

    张启凌淡淡地瞅了她一眼,猜不透她要干什么,也没理她,等他再去看的时候,小丫头趴在桌子上已经睡着了。

    他看着她恬静的睡颜,见她眉如翠玉,星眸琼鼻线条带着娇憨的暖意,还生了一双丰润柔软的红唇,那小红唇微微的张着,细细呼吸声此起彼伏。

    竟然也让他看的出了神。

    怕她冻着,就把抱到卧室里,挑开被子,轻轻的把小人放到里面。

    小人呼吸轻浅,每次睡着后都像是天真娇憨的小兔子,可望着她微微皱的眉头,他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伸出手指轻轻抚平,安静地望着她。

    小小年纪有什么好愁的,你应该是快乐无忧的,这世上所有的风雨我会替你挡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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