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这是您要的鸡蛋肉松三明治,已经打包好了。”

    温蒂熟练地将盛满食物的纸袋递给了一旁正不停再看手表的金发青年,对方向温蒂回以一个仓促的微笑后便跑步离开了大门。

    “温蒂,你还在这里帮忙呢。”一位戴着银丝眼镜的白发妇人将自己挑选好的土司放上收银台,对温蒂露出了慈爱的笑容。

    “打算继续呆多久呢?”

    “应该是到八月底左右。”温蒂将土司小心翼翼地装进印有花纹的纸袋中,“露西奶奶,这次的面包一共是两英镑。”

    年老的妇人将几枚硬币放到了台面上,它们触碰到玻璃,瞬间发出清脆的声响。

    “来伦敦一个月了,你有没有在附近转转?”

    “当然有,不过,活动区域也仅限于这周边的几条马路。我觉得在咖啡厅里喝点咖啡,看几本杂志就已经很满足了。”

    “大本钟。”

    温蒂将硬币放进了抽屉,她抬起头,与妇人深蓝色的瞳孔视线交织。

    “建成了近百年,我觉得你肯定会喜欢它。”露西朝温蒂点了点头,她拿起打包好的方块面包,在一阵风铃声中,离开了面包店。

    此时的店里除了温蒂以外没有其他人的存在,她整理了一下系在身上围裙,将身边的木椅移了过来,随即坐在了上面。

    温蒂透过玻璃,视线飘向窗外,黄昏已萧然降临,这条街道上只剩下零星几个人影,太阳孤独地将自己余下的光投向冰冷的地面。

    “温蒂,你该下班了。”清脆的女声从门边传来,温蒂立刻从木头椅子上蹦了下来。

    “夏洛特阿姨,我原本以为你没那么快来呢。”温蒂一一将被略微翻乱的商品摆回原位,同时将面包店一整天的营业情况逐字告知。

    “温蒂。明天是你的休息日。”在被锁好的面包店门外,夏洛特对温蒂笑着说道。

    “或许,你这次可以考虑去离这条街道更远的地方逛逛?感觉你自从来了伦敦之后,都没有离开过这一片街区。”

    正说着,夏洛特从口袋中掏出一个淡黄色蝴蝶发夹递给了温蒂。

    “在街上看到的,感觉是你会喜欢的款式,送给你。”

    “谢谢您。”看见夏洛特手上的物品,温蒂先是呆滞了一下,但马上反应过来,笑着接过了发夹。

    “好好享受属于你的假期吧。”夏洛特朝温蒂挥了挥手,她的金色短发在余晖下闪闪发光。在自行车车轮的滚动声中,夏洛特的身影渐渐淡出了温蒂的视野。

    温蒂这才缓缓打开手掌,蝴蝶发夹正静静地躺在自己手心,她看着这一件饰品,一些被埋藏在大脑深处的回忆此刻正朝着她扑面而来。

    蝴蝶发夹,曾经有一个人也送过她类似的礼物。

    当温蒂吃完晚饭,独自一人躺在属于自己的小床上时。她微侧过身,从床头柜的抽屉中拿出了那个她许久没再打开过的盒子。

    而记忆中的银色蝴蝶发卡,重新映入了她的眼帘,连带着底下所附带着的字条。

    温蒂默默地将发卡拿出,她将它举过头顶,在灯光的照射下,发卡中心的透明水晶正闪闪发光着,一如自己记忆中与黑发少年所度过的某些片段。

    “西里斯.布莱克。”

    不自觉间,温蒂已将自己此刻所想的名字脱口而出,当她意识到自己说出的话语时,不自觉地将视线重新投向盒底用花体字所写的纸条。

    温蒂将银色的蝴蝶发夹轻轻别在披散着的头发上,她从床上坐了起来,缓缓地走到自己卧室的窗边。夜晚的街道此刻空无一人,唯有路灯独自矗立在道路的两端。

    “你此刻会在做些什么呢?”

    温蒂眨了眨眼,随手拿起书桌上的一张空白信纸,以及放在旁边的羽毛笔。

    “亲爱的西里斯.布莱克:”她提笔写道,“上次你送我的礼物,我一直都没有找到时间和你道谢,它很漂亮,是我喜欢的款式。”

    “你在这个假期过的还好吗?你肯定不知道的是,我在这个假期也来到了伦敦。我现如今正在一家面包店当收银员,为了挣到更多的零花钱。

    虽然这牺牲了和朋友们在暑假的玩乐时间,但我一想到能够完成自己在暑假之前所制定的目标,心中便会充满干劲。

    如果可以的话,我觉得我们可以一起在伦敦逛一整天,毕竟我们在霍格沃兹也曾经有过类似一起游玩的经历不是吗?我想作为纯血家族后裔出生的你,应该还没有体验过麻瓜世界的真实生活吧。”

    当温蒂反应过来时,信纸已被自己洋洋洒洒地写满了大半张。她瞬间感到有些不知所措,这一封信难道真的会被寄给西里斯?

    温蒂摇了摇头,答案从一开始就是否定的。想和西里斯做朋友的人在霍格沃兹有很多,也不差她格温多琳.怀特莱斯这一个。

    缓缓地放下羽毛笔,温蒂将这一封没有写好的信件叠成了一个纸飞机,在离开右手的一瞬间,便飞向了她桌旁的废纸框中。

    温蒂这才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她随手整理好了自己的桌面,重新回到了那张被黄色小雏菊图案所覆盖的床上。

    她将蝴蝶发夹从头上取下,重新放入它原来所在的盒子中。

    “下次见面时,再当面道谢吧。”

    第二天,当吃完午饭的温蒂想找地方散步时,不知不觉中,她走到了一年前骑车撞见西里斯的地方。

    树叶依旧繁盛,微风吹过枝叶,带来一阵沙沙的声响。一切景象似乎从未改变,只是树下少了她记忆里的黑发少年。

    温蒂默默地站在原地,她望着斜对面的格里莫广场,心中莫名地有着一丝期盼,渴望在这里再次遇见那一份来自布莱克的不期而遇。

    原本温和的微风不知为何,在刹那间突然变大了些。温蒂感到眼角传来一阵刺痛,她急忙背过身去擦拭自己的眼睛。

    当温蒂再次转过身,远处的一个黑发身影瞬间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不假思索地急忙跟了上去,脚步越走越快,心跳在砰砰作响,似乎是害怕错过什么。

    当温蒂与前面那个身影只有不足半米的距离时,她忍不住抬起了自己的左手。

    但她还没有碰到前人的衣角,对方便先她一步转过身来。黑色的头发,深棕色的瞳孔,来自亚洲的面孔,瞬间让温蒂愣在了原地。

    “你好?请问我们认识吗?”对方用并不熟练的英文与温蒂对话着,很显然,他刚来到英国没有多久。

    “不是不是……对不起,是我认错人了。”温蒂连连摆手,冲对方露出了一个极为抱歉的笑容。面前的男孩似乎也意识到了她的尴尬,便对她微笑着点了点头,按照道路延申的方向离开了。

    温蒂慢慢地垂下了自己的双手,果然,生活中的一切并不能像她想象中的那般那样顺利地发生。

    她自嘲地笑了笑,简单整理了被风略微吹乱的刘海,就在她正打算向前离开时……

    “怀特莱斯。”

    熟悉的声音在温蒂的身后响起。

    温蒂瞬间睁大了自己的双眼,她感到有些难以置信。此刻,她的情感难以描述,参杂着失而复得的喜悦,与其他自己都说不上来的感觉。

    “格温多琳.怀特莱斯。”

    对方显然走近了她,温蒂急忙转身,直挺挺地撞上了西里斯的目光。

    “嗨,布莱克你好呀。真巧,在这里能够碰到你。”

    当问好的话刚说出口,温蒂就立刻后悔了。明明不久前还在期待着见面,但现在,她只能通过不断摆弄着自己的麻花辫来缓解自己内心的尴尬。

    “你怎么会来到伦敦?”西里斯显然并没有如她一般不知所措,一个多月不见,他的身高又比温蒂高出不少,而脸上的稚气更是再度褪去几分,颇具希腊雕塑的雏形。

    “我在打工。”没有犹豫,温蒂立刻回答了对方的问题。她也马上想到了自己昨晚被仍在废纸框里的那封信,脸上不禁攀上了几分热意。

    “你怎么也在这个时间段来到这里?”没等西里斯说出下一句话,温蒂扭过头去,望向不远处的树林,连忙转移了话题。

    “我看到你了。”西里斯的声音顺着风落在了温蒂的耳旁。

    “在我的窗户旁,我看到你了。”似乎是怀疑她不够相信,西里斯又接着补充着。

    “你怎么这么确定,你看到的人就是我,不怕认错?”温蒂显然对西里斯所回应的话语感到有些惊讶。

    “因为头发的颜色。”

    “黑色里面参杂着红,我目前只见过你有。”

    温蒂听到了他的话语,随手拽过自己的一条麻花辫。它此时正完全暴露在阳光的照耀中,黑色的发丝在光的反射下显露出了淡淡的红色。

    “我自己都没注意过,这头发颜色有这么独特吗?”温蒂边观察,边在自己内心暗自思忖道。

    “我的父亲和你一样,是纯黑色的头发。”没过多久,温蒂便将自己右侧的麻花辫重新放至脑后,“但我的母亲的头发是红棕色,我的头发颜色就是他们的结合版。”

    正说着,温蒂突然有了一个颇为大胆的想法。

    “布莱克。”她抬起头,原本有些局促的眼底此刻露出了几分狡诈的笑意,“你想和我一起体验一次麻瓜世界吗?”

    “麻瓜世界?”西里斯略带疑惑地瞥了温蒂一眼,但他的嘴角马上就在下一秒扬起。

    “没问题。”

    当温蒂与西里斯一前一后地坐在双层巴士的顶层时,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成功的让魔法世界纯血家族出身的巫师坐上了麻瓜世界的交通巴士。

    西里斯坐在她的后方,温蒂无法看到此刻身后之人的表情。她只能独自在内心中不断进行着猜测。

    “或许西里斯以前也曾经自己乘坐过?但大概率这是他的第一次体验吧。”温蒂用右手托着下巴,感受着拂面而来的清风。

    英格兰的夏天并不炎热,晨间与傍晚甚至能品出一丝凉意。温蒂与西里斯在泰晤士河岸旁下了车,此时太阳已略微西斜,天空的边缘已被橙色所替代,偶有海鸥略过河面,为人们的视野添上一抹白色。

    温蒂扭头看向身旁的西里斯,“你以前来过这附近吗?”

    西里斯并没有将视线转向她,“你认为我的家人会带我来到除了纯血家族聚集地以外的地方?”

    “没关系,我也是第一次来。”温蒂直直地看着河面上的倒影。

    “我们家之前也提过要来这里,但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很遗憾,计划一次都没能成功。”

    “但这一次,我来了,所以计划完成了。”温蒂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她才发现风吹乱了自己好不容易才整理好的刘海。连忙转过身去,背对着西里斯梳理着自己的头发。

    “麻瓜们平时都是这样消磨时间的?”西里斯望着河岸边散步的一家人,母亲疼爱的将自己的孩子抱在怀中,而父亲则是在一旁面带微笑地推着自己手里的婴儿车。

    “我在伯明翰和父母也是这样的。”温蒂转过身来,顺着西里斯的目光望去,“只要我们一家人都在一起,所有的记忆都充满着幸福。”

    西里斯背过身去,独自一人缓缓地走到了河岸边。温蒂刚想说些什么,但她罕见地发现,西里斯脸上此刻充满着一种她并不能够读懂的表情。犹豫了一瞬,她最终还是选择将未说出口的话语咽了下去。

    二人一前一后地在泰晤士河岸边行走着,太阳渐渐沉入河底,温蒂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大本钟,急忙喊住了走在前方的西里斯。

    “是时候该吃晚饭了。”她看出了西里斯的疑惑,“没事,一顿晚饭我还是可以请你的。”

    西里斯顿了顿,他原本并不打算答应,但自己却下意识地对温蒂点了点头。在看到对方脸上流露出的笑容时,他才明白,自己的内心在前一秒就已经率先替他作出了选择。

    温蒂带着西里斯来到了附近的一家餐厅,当两份热气腾腾的意面被端上桌时,温蒂才问出了自己昨晚就想要询问的问题。

    “布莱克,你在这个假期过的还好吗?”

    西里斯并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反问了一句:“你认为什么才能算是‘还好’?”

    “那大概是不愁吃、不愁穿,每天都很开心吧。”温蒂摇了摇叉子,给出了自己所认为的答案。

    “那么除了你的最后一个条件,我认为自己还算是符合的。”西里斯优雅地用毛巾擦了擦嘴,一想到自己在暑假中所面对的不是沃尔布加的冷嘲热讽就是雷古勒斯让他体谅父母的话语,唇边不由得浮起了一抹讥笑。

    “那就是过得不好。”温蒂听完了他的回答,略微摇了摇头。

    “你之前说自己来伦敦是为了打工?是因为你的零用钱不足够自己花吗?”西里斯显然并没有继续谈论有关“是否过得好”这个话题的意向,他选择了早上并没有追问的一个问题。

    “因为我目前需要很大的一笔钱。”温蒂回答道。她回到家后才想起,下一个学期巫师将被允许前往霍格德莫村,这也意味着自己需要更多额外的加隆来支撑自己的支出。

    “原本的零用钱不足以支付我接下来的额外支出。”温蒂咽下了自己盘子里的最后一根意面。她望向窗外,夜幕已经降临,路灯接替了太阳,为行人指明着道路。

    “如果你想,我其实能帮你。”西里斯的话语落入温蒂耳畔,他并没有用轻佻的语气。温蒂知道,他此时是在认真地询问自己的答案。

    “不用了,我自己能解决。”温蒂冲对方露出了感激的微笑。

    走出店门,温蒂转头看向西里斯,“布莱克,你愿意陪我去大本钟底下看看吗?”

    “只要不去那种充满着纯血理论的地方呆着,我去哪里都行。”西里斯用无所谓的眼神,向温蒂传达了自己的回应。

    西里斯扭过头去,少女的眼睛在车灯的映照下闪烁着微光,像宝石一样晶莹剔透,更引人注意的是下方她微红的脸颊。

    “你喜欢就好。”西里斯的心里涌上了一股说不上来的愉悦。

    不知不觉,温蒂与西里斯走到了大本钟的底下。望着灯火通明的楼宇,二人相顾无言。风拂过脸庞,温蒂眨了眨眼,莫名感到一阵恍惚。

    西里斯的声音突兀地从她身旁响起。

    “格温多琳。”

    “既然你收下了我的礼物,是不是也意味着,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温蒂顿时睁大了自己的双眼,泰晤士河肯定有人正在放着烟花,不然为什么她能清晰地听到“砰砰”的声音?

    “朋友……是的,朋友。”温蒂喃喃自语着,她感觉夜晚的清凉正逐渐离她远去,“既然是朋友,西里斯,你叫我温蒂就好。”

    “好的,温蒂。”

    西里斯努力控制着嘴角,他装模做样地咳嗽了几声,不想让温蒂察觉到自己的变化。

    温蒂悄悄将视线移向身侧,却在与西里斯目光即将对上的那一刻选择逃离。一阵似乎被压抑许久的轻笑声从身边响起,温蒂将原本就攥紧的右手捏的更紧了。

    “我究竟,是在期待,还是在害怕着什么?”

    直到与西里斯在格里莫广场告别时,温蒂都没有回答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是真的思考不出,还是不愿去细想?她自己也说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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