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两个躺地上的,做什么呢!这里人少也不能这么幕天席地就——”

    “这可是圣子殿前,不是找刺激的地方!”

    “世风日下,现在的小情侣真是……”

    时序寒着急起身,他身上带钩勾住她的衣带,一时解不开,见他涨红脸手忙脚乱解带钩,反而结缠得愈发结实,洛凝笑得更欢了。

    “跑!”她当机立断抓住他腕,背过身就朝后门奔去。

    鬓发微散,金钗斜逸,她几缕青丝随晚风拂过他面。

    夜巡值守被远抛在身后,似乎还在说什么,但他已听不见了。

    月夜相奔,绕过曲折回廊,在一处八角亭边,她终于停下脚步大口喘息。

    圣子立刻着手去解带钩,带钩勾缠着她衣带,结带相叠比之前更无从下手,他急于与她拉开距离,每解一结便往后退一分。

    联连衣结也勾着她往他靠一步。

    她进,他退。

    洛凝伸手越过他撑在亭柱上,身子贴近,仰首与他鼻息相闻,“拉太紧了,你放松些才好解。”

    圣子退至亭柱愈发窘迫,她的靠近撩拨避无可避,却不得不低头解带,好在夜色遮掩,让他绯红耳尖不那么显眼。

    “呀,是个死结。”她低眉伸手勾他的指,两人指尖相触,圣子被仿佛被火燎到般,抽回手不知放在何处。

    她整个人贴了上去,给衣带结争取了些许余线,玉指拨了拨仍未解开,“太紧了我也解不开呢。要不,我们就这样……”

    “不行。”他斩钉截铁。

    “真不行?”她秾睫眨动。

    圣子顿首。

    “你、你这是做什么?”他拢住她正解腰带的手,又被烫到般迅速收回,“……怎可如此。”

    “这不是圣子要求的么?”她戏谑道。

    “我没……”他移开视线调整呼吸,“总之……不能在外宽衣解带。”

    “那我们只能——”话音未落,她惊讶看向他,“你把带钩拆下了?”

    她虽对玄明教了解不多,但也知其极重衣冠仪表。衣衫不整,裙裳染污者不得入圣子殿。而对圣子的要求只会更苛刻。

    “……情势所迫。再说,怎可让你如此。”圣子攥着交领,另一只手抓紧层叠衣衫,然方才被她摁在地上,他袖摆还沾染着泥尘,玉冠稍斜,活像是被她糟蹋了一夜。

    他深吸一口气,“我们回去吧。”

    “这可不行。”

    他闻言凤眸一震,衣裳攥得更紧了。

    “放心,我还不至于如此急色。”她慢条斯理拆下绣金描凤发带,任青丝披落在肩,“我可舍不得委屈你这般回去。就先用发带暂时系一下吧。”

    “放松,张开手臂。”洛凝拾起落在地上的腰封,环过他腰间,不时碰到他腰后,迫他敞开怀抱相迎。

    她的结打得不熟练,又或许刻意放慢速度,呼吸间又尽是她无所不在的兰桂香气,磨人得紧。

    “别动,再等一下。”她将今夜在灯市买的那枚同心结也拴在他腰间。

    满怀满身的气息,尽是满心满眼之人所许。

    像是向天下无声宣告他的归属。

    对于凤族,是莫高的满足。

    时序寒呼吸又乱了。

    “好了。”她仰头,唇瓣擦过他的下颔。

    “多谢。”这次他没如往日退避三舍。

    “轻飘飘一句谢可不够哦。”背月而立,洛凝望不穿他眼底渐浊的漆黑,只顾得寸进尺索取奖励,“我系得这样结实,怎么也该给点报酬吧?”

    “好。”

    “那……”他答应得太爽快,洛凝微愣。

    江上月清,碧波送风,人影清寂,寒意泠泠。

    “有点冷,”她打了个寒战,就着方才的姿势抱住他,“圣子帮我暖暖,这不过分吧?”

    兰桂气息愈发浓郁,无声侵入他的每处,强势占领并攻破心窍,是身心都无法抗拒的诱惑。

    垂落眼睑下,黛蓝眸子几乎完全被墨色取代。

    他手臂抬起,修长手指微蜷,终还是落在她背上,轻抚她散落的青丝。

    理智游走在崩溃边缘,想放纵的念头如此强烈。

    轻如鸿毛的触碰,已是他回应的极限。

    洛凝只觉头上微沉,在他肩窝里抬头,“这是什么?”

    “……还礼。”在灯市上偶然一瞥,鬼使神差就买下了。

    当时只觉这珍珠流苏后压,与她今日的衣裙很搭。

    可买下后又不知如何开口相赠,便只好藏在袖中。

    本以为这发饰会跟他一样,默默在黑暗中沉沦。

    “好看吗?”她绽开笑颜,忍不住伸手去摸。

    “好看。”

    洛凝不明所以,对圣子难得的顺从照单全收。脑袋在他颈窝里拱了拱,肆意汲取他身上暖意。

    骨节分明的手调整了珍珠流苏后压的位置,他的手法一如既往地轻柔细致。

    他轻轻将她的脑袋靠在自己肩上,又不动声色将下颌贴在她发间。

    能以圣子身份,偷来一刻欢愉,已是上苍垂怜。

    不能再过界了。

    上元灯会已至尾声,江面对岸放起烟花,划破天际,照彻长夜,绽开满天绚丽缤纷。

    贵妃宫外最后一日的上元灯会,有国师筹划,终在此刻画上了完美句点。

    也不知对岸陆建渊准备的烟火,有没有让苏贵妃满意。

    苏太傅生前门生故吏遍天下,国师大人曾受苏父扶持,亦是他的得意门生。苏太傅慧眼识才,而他也不负所料成为朝廷栋梁,凭着出众才华能力一飞冲天,仕途通达。

    其后苏太傅厌倦官场斗争,辞官隐退,可权力漩涡又岂是想退就退的?

    那时国师尚入仕不久、根基未稳,若非有他相助,苏氏一家又岂能安全离京抵达安远县?

    若说为报父亲桃李之德,知遇之恩,这位国师大人在阿姊入宫后,为她做的也未免太多。

    一路护持,辅她登上贵妃之位铺路,这样殚精竭虑、耗费心血,就算涌泉相报也报完恩了。

    满京盛世烟火,只为美人一笑。

    显然,国师喜欢阿姊。

    洛凝二人回到驿馆,圣子上了二楼房间,随即迅速合上门。

    脸这么红,还是她今晚玩得过火了。

    同样被拒之门外的,还有国师。

    陆建渊吃了慕婉婉的闭门羹,脸色并不好。

    一脸表白被拒的苦大愁深。

    洛凝坐过去倒了杯茶,红光满面像是刚吸足了精气,两人面色一红一白,对比明晰极是精彩。

    “是今晚的烟火表演,不合阿姊心意?”

    “是我鲁莽了。”陆建渊摇头,“可否麻烦你替我传句话给她,帮我道个歉?”

    “嗯?”

    “二小姐是贵妃亲妹,你的话她一定会听。”

    已被捧到这种高度,这个传话筒不当也得当了。

    洛凝敲了敲门,推开苏绮云的厢房,“阿姊?”

    “是阿镜啊,”慕婉婉坐于妆镜前,语气莫名沉重,“进来吧。”

    “是明天就要入宫了,阿姊不高兴么?”苏兰镜立于她身后,为她摘下兰钗。

    “没有。”苏绮云叹息,“这么大了,怎么还是这么口无遮拦?”

    “没有不高兴,还是没有因为入宫不高兴?”苏兰镜扶着她肩,调笑道,“总不能是因为国师的烟火吧?”

    “你这丫头,”苏绮云一针见血,“是他叫你来的?”

    “国师大人过意不去,叫我给你道歉来着。”苏兰镜立刻卖了他,“阿姊,他心里有你。”

    苏绮云面上一红,随即伸手捂她嘴,“阿镜,你莫要胡言——”

    “阿姊既不生他气,那又是为了什么难过呢?”

    “没有难过。”

    回到那个变态老皇帝身边,继续受虐做暗无天日的囚徒,怎么可能高兴呢。

    国师的心意她又岂能不知。

    最疯狂的梦里,她几度与他携手私奔,逃离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宫阙重宇。

    可她与他注定没可能。

    贸然回应只会把所有人推入深渊。

    现在这样,隔三差五能见面,偶尔能收到他的来信,捎来宫外几枚春枝秋叶,就已经很好了。

    苏兰镜看不明白,“可阿姊,你不快乐。”

    苏绮云眼眶湿润,眼睫眨动着逼回泪意,“傻妹妹,没有的事。”

    “但国师在的时候,阿姊要开心得多。”她又补充,“除了这次。”

    “阿姊,”她郑重道,“别的都不重要,你高兴才是第一位的。”

    “我的阿姊从前敢想敢做,天不怕地不怕一朵霸王花,是能文能武、能提刀砍地痞流氓的女中豪杰。”

    “只要阿姊高兴,要将天捅破个窟窿,”苏兰镜搂住她肩,“我便也做递刀的那个。”

    “傻话。”苏绮云破涕为笑,盈眶泪花散作星点而化。

    “那再笑一个?”

    “胆子不小,让我给你卖笑?嗯?”

    “错了错了,”苏兰镜笑得停不下来,“别挠了……阿姊只会这样……痒痒痒!我错了错了快停下——”

    镜外牡丹并蒂,镜中双姝绝世。

    屋内笑闹成一片,外间陆建渊闻声,终于放下悬着的心。

    国师展开下属送来的密信,才舒展的眉头复又皱起。

    信纸阅后被丢入炭盆,火舌卷舐吞没纸张,徒留残灰湮灭眼前。

    才离开不过两旬,竟要变天了。

    他明日便要瞧瞧,到底是什么货色,敢这般放肆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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