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彦先正在腹诽,就听晁元肇对身边随从说,“去查一下,这是哪家的贵女。”

    随从领命而去。

    霍彦先终于放心下来,环视四周……

    ***

    目送闻寰居士离开之后,晁元肇还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若是平常,他定会希望和闻寰居士尽快有更进一步的发展,不过如今,他还得尽快为映真去取药,毕竟霍彦先说禾阳县主那里只有能治近期毁容的药,他得快一点。

    于是他换过鞍鞯,便和霍彦先分开,纵马疾驰到了禾阳县。

    由于之前已经给禾阳县主递了拜帖,说明事由,问药一事并没有什么阻碍。

    和霍彦先所说一致,对于禾阳被毁容的贵女们,县主说因为药引难寻,暂时没有办法。

    但对于近来刚毁容的病症,却是有药可治的。

    禾阳县主将之前给阿婵制药多余的部分,拿出来给晁元肇,因她之前受霍彦先所托,对于毁容事件不要多谈,因此也没有对晁元肇多说什么。

    二人客气一番,晁元肇付了重金,又赶回桓安给楼映真送药。

    楼映真收到药,非常惊讶:“容貌都是身外之物,哪里值得殿下如此费心。”

    “不,你值得,自从当时在晋南山中你救了我,对我来说,你的一切都重要。”晁元肇急忙解释。

    “可这……真的能治好我的脸吗?”楼映真有些不敢相信。

    晁元肇柔声道:“你放心,我问过禾阳县主,她是有名的女神医,曾救过嘉善皇后的命,她说只要按时敷药,一定能恢复成先前的模样,不会留下疤痕。只是这药膏不多,你先用着,我已经托她多制了些,等炮制好了后,再给你送来。”

    “殿下有心了。”

    楼映真送走晁元肇,看着眼前案几上摆着的两盒一模一样的药膏,嘴角泛出讥讽的笑容。

    阮云薇,这一次,我志在必得。

    ***

    得知晁元肇回来,霍彦先第一时间赶去找他。

    “殿下如果有时间,可以随我去见一个人。”

    “和毁容案有关?”

    “是。”

    随后,霍彦先便带晁元肇来到了蓬莱春。

    这自然是阿婵给霍彦先提供的线索。

    “殿下,请喝茶。”

    晁元肇坐在雅间,见婢女奉茶上来,声音悦耳,身姿轻盈,只是……

    “怎么是你!”晁元肇循声望去,竟然看到了曾在炎合酒楼琴艺艳惊四座的纪彩鸢给自己奉茶。

    更令他惊讶的是,曾经她弹琴的纤纤玉指,如今已变成扭曲错位、枯树虬枝般恐怖!

    “你的手……怎么、怎么变成这样了!”晁元肇惊得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身来。

    纪彩鸢见到煜王,想到自己的无妄之灾,登时心中苦涩,泫然欲泣:“是婢子弹琴,不小心得罪了煜王妃,煜王妃为了教训婢子,才小惩大诫……”

    晁元肇向来怜香惜玉,平时对这些柔弱女子怜惜得不行,此时见她一副姣好的容貌配上扭曲的手指,勃然大怒:“这还叫小惩大诫?!”

    “哎呦煜王殿下,这可不是小惩大诫么,明明可以直接要了她的命,却只折断了她的手,实在是手下留情了!”

    谢慕游还在一旁阴阳怪气地拱火。

    煜王脸色瞬间沉下来,问纪彩鸢:“你如何得罪了她?”

    “婢子不知,只是那天殿下同王妃一起来听曲后,殿下随手慷慨给婢子打赏,离开之后,王妃便派人来敲打婢子……”

    “……”晁元肇沉默不语。

    谢慕游还在一旁浮夸地碎碎念:“煜王殿下,不是我自夸,这彩鸢也就是遇上了我,要不是看她一个人在河边生无可恋的样子实在太可怜,我将她带回来秘密治伤,顺便让她隐姓埋名在蓬莱春做工忙起来,没空胡思乱想寻死觅活的,她哪能好好活到今天,怕是如今只能在河里捡到她的尸骨咯……”

    晁元肇瞥了谢慕游一眼,神色愈发冷峻。

    “还有一些事,希望殿下能够知晓。”霍彦先继续说道。

    ……

    ***

    煜王府。

    “恭喜王妃,您有喜了!”

    听到郎中的话,阮云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多年的努力没有白费,上天终于看到了她的苦心!

    “只是……”郎中眼神闪烁起来。

    “只是什么?!”阮云薇听到这话,刚刚飘到云端的心情瞬间又被拽了下来。

    “只是……王妃这脉象有些、有些不稳……还需要喝药调理。”

    郎中一番话说得吞吞吐吐、犹犹豫豫。

    他极力调整措辞,实在是因为,从医多年,他从未见过如此混乱的喜脉,可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个脉象也确实是怀孕的迹象无疑。

    他虽百思不得其解,但对方毕竟是王妃,岂敢随便乱说话,只得斟酌用词,说得尽量委婉些。

    “可有什么大碍?”阮云薇紧张起来。

    “暂时无碍,王妃只要按时服用安胎药即可,此外,前三月是关键时期,一定要非常小心,以免动了胎气。”郎中叮嘱道。

    “这是自然,多谢郎中。赏。”

    听了郎中的话,阮云薇示意婢女收了药方,跟郎中前去抓药,并赏赐了郎中丰厚的钱财。

    待郎中走后,阮云薇叫来亲信柳盛。

    “给桐风传信,需要稳住胎气,叫他们做得隐蔽一点,快一点。”

    “是,王妃。”

    柳盛得令出门,正巧阮云薇的眼线回来禀报消息。

    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阮云薇突然指着他尖声说:“赶紧把刀卸掉,再吓着本宫的孩子!”

    眼线一听,便道:“恭喜王妃,终于得偿所愿。”

    阮云薇这才脸色缓和下来,让他继续禀报。

    “楼映真毁容后,目前每日深居简出,暂时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只是有一次当街偶遇煜王殿下,也没有带遮面,似乎是故意博取同情。”

    阮云薇冷笑一声,同情也没有用,她太了解晁元肇了,哪怕这个人他爱得再死去活来,只要一毁容,他也会移情别恋。

    天下哪有什么真爱,色衰而爱驰,只要是男人,都逃不过这句话。

    “她不是去找闻寰居士了吗,闻寰居士也治不好她的脸了吗?”

    “暂时没见到效果。”

    “哼,我让人精心调制的药,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恢复不到当初,以为去掉胎记就能入主煜王府了?白日做梦!”阮云薇讥笑。

    “但是……殿下似乎也去禾阳县主那里给她找药了……”眼线有些犹豫。

    “什么?!”阮云薇柳眉倒竖,随即暗暗告诫自己,不气不气,不能动了胎气。

    眼线道:“只是在去之前,煜王殿下还在西市偶遇了一个紫衣女子,据说是外县贵女,刚随父母来桓安定居,殿下言谈间似乎对她很是照顾上心,属下已经按您的吩咐潜入她身边,将其毁容,请王妃放心。”

    阮云薇无奈地笑着摇摇头,剥了一颗葡萄放进嘴里。

    她就知道,这个晁元肇,就算一时半会儿还心疼楼映真,也不耽误他招惹别的莺莺燕燕!

    不过么,只要不是楼映真,其他什么贵女贱女都不足为虑……

    突然间,阮云薇猛地一下把葡萄吐.出来,尖声问另一个婢女:“这葡萄孕妇能吃吗?可别伤了胎气,赶紧去找郎中问问饮食都需要注意什么?真是的,你们刚才也不提醒我!”

    就在此时,房门“砰”地一声被打开,外面传来了此起彼伏的“殿下”声。

    这声响太过巨大,像是一下被踹开的,着实让阮云薇吓了一跳,皱眉抚着肚子,心说别吓着我的孩子……

    下一刻,晁元肇冷着脸大步流星迈进门槛,气场吓人得紧。

    连带着门外冲进来的暑热似乎都一下子被他的怒意冻结。

    阮云薇不明所以,但依旧整理好表情仪态起身相迎,问道:“殿下这是怎么了,何故发如此大的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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