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完两位大明星受难的剧组在休息,农场主人推来了一车的食物——这是为剧组的人准备的。

    按照此地不成文的规矩,一线劳动者先吃。

    农场主送来的餐食都是肉菜,应该是打听过剧组的人的喜好,肉里头加了少量的山菇野菜,酿豆腐里头加了鲜肉末,该说不说,老板手艺不错……就是荤素搭配比不上狗饭。

    农场主的狗饭是特制的冷冻储存的玉米红薯、一些水果,再加上熟肉,只听她喊了一嗓子,几条狗窜进厂房又蹦出来,仔细一看,嘴巴里还叼着不锈钢盆。

    其中一条大狗多叼了一个盆给导盲犬。

    这几条狗自然算一线劳动狗,吃饭也得排在姜逾与越问的前头。

    农场主见连狗之间关系都如此友好融洽,想起村长的叮嘱,心里顿时多了几分把握。

    此地的村长是一位二十出头的大学生,为人极其正义,因为热爱这片土地与乡邻,毕业后果断回家当了村妇,这几年,她见隔壁镇拆迁起花园期房,见邻居镇搞起什么网红经济,偏偏都还成功了!

    姐妹们出成果,她急得天天上蹿下跳,高度近视的眼睛熬得通红。

    说好的大家一起互帮互助领上头的救济金,当好姐妹贫困镇,怎么你俩背着我偷偷进步了?

    本地的贫穷固然令村长难受,但姐妹镇的兴起更让这位年轻的大学生难以接受。

    “小王啊,村民大会上我帮你吹水了,领导面前我给你拍胸脯保证了。

    你务必让她们签下这份合同,带动一下我们这头的经济,开发下我们村的文旅资源,今年千万别再垫底了,好吗?”

    农场主点头:“村长,我会努力的。”

    王家村经济并不富裕,大家以农产品、农副产品为生,但种地能赚几个钱。

    大量的人流去外面的城市,本地人口少得可怜,各种商家、工厂、企业更是没几个有气候的,人口不足、资源紧张进一步加剧了就业压力,恶性循环下来,导致大家不得不外出谋生活。

    听说一家影视文化公司的股东要来考察,这可让村长兴奋起来了。

    晚上天天剪辑搞整活视频——被平台限流,白天还要去地里防治——被害虫啃出包,村长深觉的自己天生就是个劳碌命,现在外头来活了,据说流量还挺大,那必须把人忽悠住了,把握好这一波的流量。

    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夜晚,收到拍摄邮件申请的村长叫上农场主一起去村头厕所,俩人蹲旱厕里合计半天,急得外头的野猫从宽门缝挤进一个头,直到俩人腿麻,终于想出一个绝妙的好点子。

    闻着两人身上的鸡味,农场主深觉的不能让这俩破坏了大家的食欲,提醒道:“厂房里头有热水管,你俩洗洗。”

    姜逾觉得农场主说得对,喊上几个男助理过来拿衣服——反正他们两个还没吃饭。

    顶着一头鸡毛的越问张了张嘴,连“呸”好几声,罢演的心思不断涌上心头。

    熟知越问脾气的虞助理过来安慰她:“我们赔不起违约金。”

    越问:……

    没想到她也有为钱低头的一天。

    闹剧结束后的两人换了身衣服,剧组也已经结束进餐,各种镜头重新架上。

    在镜头下的姜逾低头扒着饭,努力忽视对面的人的目光。

    越问幽幽地看向姜逾,忽然想起以前的风光,什么光替、文替、武替、手替一大堆,哪里跟现在一样狼狈?

    如今树倒猢狲散,虎落平阳被鸡啄!

    钱拿得少就算了,身上挥之不去的一股鸡味,尤其是那身衣服……这个农妇还说什么“洗洗就好了”。

    一股无名怒火从越问的心中燃起。

    平生靠着一张木头脸吃饭的越问终于有些绷不住表情,她呼吸急促,把筷子一摔,冷冷地看向姜逾。

    被吓了一跳的姜逾抬起头,见场面有些冷凝又熟悉,感觉在《知X》等影视点评中反复见到过,脑子一热,差点下意识反问:怎么?要演精神弑父?

    咱们把节目稀里糊涂演过去就行了。

    “不吃了。”越问把脸一甩。

    台本里头有这句台词吗?

    还没想清楚,姜逾问道:“真的吗?”

    越问没有回话。

    可能是为了节目效果吧,这么想的姜逾接受了越问的脾气。

    她把越问的饭盒拖到自己的面前,把里头的肉菜挑出来放自己的盘子里,用实际行动表明“你不吃我吃。”

    开玩笑,下午还有至少三十里的野外徒步。

    见姜逾这副不知好赖的德行,越问更气了,冷笑道:“你胃口还不错啊,这也吃得下?”

    “也是,你胃口一向不错。”

    越问这话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做贼心虚的姜逾一顿,她迅速在心中过一遍前天的男粉、一周前的男助理、半个月前的男模特、上上个月在海岛的男团偶像,上上上个月在国外的舅甥等等。

    应该没人发现……吧?

    要是越问说出口,等下安排剪辑把这一段掐掉。

    想到对策的姜逾把心放回肚子里:反正不是直播。

    见姜逾沉默过头,越问咄咄逼人:“你就没发现饭菜里头的鸡味太冲吗?”

    听见这话的姜逾彻底放下心:“原来是这事。”

    姜逾又扒了一口饭,点评道:“鸡有鸡味很正常。”

    似乎是想起刚刚闹事鸡,姜逾脸色一变,仔细回味起鸡的味道,一股恶心作呕感瞬间涌上喉咙。

    “我也不想吃了……”

    农场主随这俩货吃不吃,她现在跟剧组的人处得很好,大家谈笑风生,还有几个人对她的狗很感兴趣。

    “怎么养的?”一位工作人员好奇地摸了摸狗的毛发,狗便顺着力道躺下。

    如此上道的狗自然是赢得了全剧组的欢心——除了姜逾。

    这五条狗不亏是村长从农场里海选出来的冠军选手,不仅外型十分唬人,性格也极其友好——亲人,毛亮,个大,精力充沛。

    每一项特点都是城市打工人的噩梦。

    工作人员只得遗憾地收回手,转而与农场主聊起野外的事。

    在镜头下,农场主谦虚地展示狗的特长,忍不住夸赞:“它们是我们村最亲人的狗,有人进村钓鱼也是靠它们带路。”

    “有的时候它们也会带小偷进村,以防万一,村里头还有警惕性高的、地位比较高的□□理来看管这些狗。”

    “其实它们不咬人、不扑人的。”

    姜逾只能礼貌微笑:要不是被这几条狗追过两次,她就信了。

    今天的姜逾下班比较早,毕竟每一小节的最后镜头都是两位主角分道扬镳,这次争吵有些超出导演的预料,她怎么也没想到导火线是鸡。

    唉,早知道再多杀几只给节目组的人补补身体好了。

    导演不是没有情商的人,相反,她极会察言观色,见越问表情冷冷淡淡的,两位主角之间完全不复之前的默契样子。

    导演暗中推了一把虞助理,打定主意,让她们团队的自己人说说话,劝也好、骗也好、哄也好,反正就差一节收官。

    来都来了,总不能最后关头不拍了吧?

    农场主虽然情商低,但心不坏,只是掉钱眼里一时半会儿没意识到谁是话事人。

    不过没关系,这位农场主实现了一小节目标。

    在姜逾的点头下,导演喊上节目组去村里取景。

    姜逾惦记着节目组对她见死不救的事,见节目组的人撒欢地往野外跑,心里恶狠狠地想着:“加班,都给我狠狠加班!”

    节目组的人在市区呆久了,难得有经费出来玩一个月,自然得到偏僻咳咳原生态的村落中去游玩。

    虽然大家又不努力,又不专业,还搞错了方向,但从结果来看是好的。

    农场主把节目组进村的消息告诉了村长。

    这位肠胃不适的大学生抖着腿从旱厕中出来——她有点怀念市区的马桶。

    不过没关系,她们村马上就有钱了!

    接待节目组的人是村长,这位年轻的村长带着厚厚的镜片,身上的正装很新,但不合身,还有些皱巴的折痕。

    这位村长的发际线很高,皮肤晒得发黑,身上是泥土的味道,浑身透着局促的穷酸味。

    衣服很新,鞋上却沾着泥,意味着这位村长可能刚从土地里头出来。

    在镜头下,这位村长侃侃而谈,谈土特产、谈风景,言辞间细数村落的好处与优点。

    连生气的越问都被她的话吸引住了。

    “咱们村是有修水泥路的,交通方便,沿途可以欣赏其她的自然风景。”

    谈到交通,这位村长的脸有一瞬间的扭曲——毕竟四通八达的交通最终变成了方便本村人的打工路,而不是利于本村的招商路。

    “我们的村民是朴实善良的,以前靠近山道交通的地方是种苞米的。”村长嘘唏,“后来听说过道容易出车祸,我们自费花了五千,那块地方被改成干草垛。”

    村长深知,虽然是农场主出的钱,但在宣传下,自然得变成大家的功劳,为大家树立起朴实的形象。

    “这样也不会有人受伤。”

    听到这话,姜逾看向村长的眼神顿时复杂起来,没想到这里还有如此努力认真的好人。

    “其实村里穷啊,五千信用点,都够一个三口之家一个季度的吃饭花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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