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里原本就有一架镜子,她在桌子上支起来,有好长时间没仔细照过镜子了。

    她看到镜子里的人,心里恐惧道:“这是谁啊。”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可是自己还没有老啊,却好像鬼一样。

    人老了也是可以精神矍铄的,比老更可怕的是精气全被抽走了。桌子上放着那一枝杏花,已经全落尽了花瓣,只剩一枝永远不会结果的树枝。

    那树枝也刚好入镜了,就在她的旁边。

    她赶快推开那树枝,猛的扣下镜子。

    窗子开着,和煦的日光暖暖的照在她身上,外面喧嚣着热闹的人声。这春光明媚的人间,只有她觉得窒息可怕。

    春天到了,院子里的白兰、木莲开了花,屋子里的兰花也开了,屋里屋外都是馥郁芬芳的花香。

    “易太太,你家里的沙发倒是好皮子。我想要添置一件,找不到好的。”乔女士道。

    “皮料倒是好的,我嫌它颜色太暗了些。那时候进口货难找,看了好多件,还不如这个。”

    “现在像样的进口货,有钱也难买。倒是有人,给我弄到几件。”

    其他三个太太心里道,这个“有人”,不知道又是她哪个相好的。

    “易太太,你这只祖母绿的戒指好啊,之前没见你戴过啊。”

    易太太笑道:“前天新买的,绿宝戒指也有一只,只是这个样式好些,也就买了。”

    “这只可是好呢,够绿够大,切得也好。易太太的首饰多得戴不完吧。”

    易太太笑道:“我哪里比得上你,你还是次次戴的不重样。”

    乔女士笑道:“我的那些无非是凑数,十件也不如你的一件好。”

    易太太笑道:“你看你手上这只,有五克拉了。要说袁先生还真是会疼人,活着的时候没少打扮你。”

    乔女士笑道:“哪里啊,他也就是花钱大方些,别的可是嫌死人了。出去打个牌,十几个电话打进来,唠唠叨叨,就是要把你关在家里不出去。”

    梁太太笑道:“那是袁先生疼你,深怕出去被人叼下块肉去。”

    她们三个谈笑风生的,马太太在一旁倒成了陪衬。

    马太太是伪诰命里出名的美人,一直是瞩目的焦点。当初又搭上了老易,更目空一切,很有些恃宠而骄。老易不再找她本来就要她在圈子里很丢脸,而今又突然空降一个风华绝代的乔女士,抢了她的风头,更要她无比挫败。

    梁太太说完,乔女士“啊呀”一声道:“他哪里疼我啊,脾气大的很啊,动不动就大喊大叫的,吓死人了。哪里像易先生,人文文静静的,那样好脾气。”

    易太太也“啊呀”一声道:“他哪里好脾气了,都是做戏给你们看的。”

    要说老易和易太太过了这大半辈子,老易还真的从来没有对易太太喊叫发火过,两个人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吵架。倒不是他脾气好,而是他从年轻时候起就是那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他一个眼神过去,易太太也就怕了,根本没机会到惹得他动火的地步。

    中午他回来了,易太太转过身道:“老易啊,袁太太家换了新的地板,颜色真不错,咱们家要不要也换一下。”

    他走过来,道:“你看吧。”

    马太太心里恨道,一提袁太太,果然就来了。

    “易先生衣服穿得有些薄了,今天天气比昨天冷了一些。”

    “是吗。”他笑道。

    乔女士今天穿了一件海蓝大朵折枝玫瑰花旗袍,和这烂漫春日正应景。她过去是大波浪长发,最近把头发剪短齐耳,好像一只饱满待放的灯笼花。戴着白钻拼成花朵形状的耳环和别针,最耀眼的是手上那只硕大的,看上去有五六克拉的大钻戒。

    但最恰到好处的倒不是这些,而是她右鬓边戴着一只白钻蜘蛛发卡,有小孩子手掌大,白钻拼出蜘蛛的身体和六只张开的爪子,好像抓着她的头发一样,蜘蛛的嘴上衔着一条碎钻短流苏,身体略微一动,就摇曳生姿,越发千娇百媚。

    四个人坐在一起打牌,马太太也淹没在她的耀眼夺目之下,黯然失色。

    光是她这些招摇的首饰就够招伪诰命们恨的了,何况又是这样狐媚子的心性容貌。

    老易忍不住多看几眼,这是真的漂亮啊。

    易太太一个眼色过去,梁太太借口出去打电话,回来讲家里有事,要急着走。

    易太太埋怨这时候走,找谁来顶缺,廖太太有事,萧太太这些日子又不在上海。

    然后道:“老易,你顶一下,难得玩得正高兴。”

    他微笑道:“一会儿有事。”

    但人却也不走。

    乔女士笑道:“易先生帮帮忙,我今天输了不少,还想着转手气呢。”

    马太太气鼓鼓的在一旁不言语。

    梁太太一旁也道:“易先生帮帮忙,全当替我解个围,要不然,我可是要被埋怨死了。”

    老易无奈微笑着和她们打起麻将来。

    易太太余光瞄了马太太一眼,心想怎么样也轮不到你得意了。

    易太太并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但她见老易虽然还是难得回家,但回家要比之前频繁多了,不再是一两个月也难见人影。

    她思忖着,老易大概也是腻了。王佳芝胜在年轻和身上那种痴痴的小丫头气,要是玩腻了这两项,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牌桌上她们三个人谈笑风声,马太太却搭不上话了。反击几次,他也并不向着她,心里更气了。

    心里怒道:“这个绝情死鬼!”

    “哎呀,我又胡了。易先生还真是财神爷。”

    马太太气得要发疯。易太太脸上微笑着,心里也恨这个袁太太也太招摇些,虽然大家心照不宣,也不该这样不把自己这个正室当回事。

    乔女士平时也并不这样张扬,只是刻意要向马太太示威。

    中间老易转身要拿茶杯,她假装弄错了方向也去拿,他的手刚好压到她手上。

    他刻意没有即刻松开,倒是过了几秒,她自己有些害羞的抽出来。

    老易心里感慨,倒是百闻不如一见,果然比寻常那些不同。当初也听说过她的名声,总是去那边,倒是没机会见。不过谁刻意去看一个交际花。

    他素来对女人没多少耐心,要是想添新人,首先考虑的就是床上好不好,直白的讲他找女人就是为了睡。他并不沉迷床笫,一辈子为了那件事痴迷的要命的人,简直没出息的要死。

    只不过女人对他的意义就是解压,而她们能给他解压的方式只有睡这一项。

    当然,王佳芝是唯一,不靠睡,就可以解压的。

    这个袁太太,今天离得这样近的看,脱了衣服应该不错,手摸上去软软的,身上应该也够软。

章节目录

色戒之王佳芝重生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玉藜猫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玉藜猫并收藏色戒之王佳芝重生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