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开始热起来,她出门扯几块布做两件夏天的衣服。

    一个渡口的石阶旁种了一棵好大的蔷薇树,现在开着大朵大朵红色的蔷薇花,站在远处都能闻到花香。

    她看见那蔷薇花,就到跟前的石阶上坐下看花。

    有些小说里为了表现女主清雅脱俗,刻意讲女主不喜欢玫瑰蔷薇,因为俗艳。王佳芝不觉得,玫瑰蔷薇是娇媚,哪里俗了。尤其那浓烈的花香,笼罩其中那微醺迷醉,虚飘飘的感觉。

    这时候冒出一只小白猫过来,它被打理的非常干净,它的主人一定很喜欢它。

    她把小猫抱在怀里和它玩起来。虽然没有风,蔷薇花开盛后花瓣也很容易零落。那花瓣无声落了满地,也落了她和猫一身。

    这雪白的小猫身上落上大红的花瓣实在是好看。

    她穿着白色折枝玉簪花的旗袍,怀里抱着一只小白猫,身后是一棵开满花的红蔷薇花,花瓣落了她们一身,是一张非常好看的明信片。

    云彩渐渐笼罩而来,小猫知道快下雨也回家了。她还在那里发呆,直到很大的雨点落下来她才把布料抱在怀里跑回去。

    没跑几步遇到二楼做针线活的妇人,刚好拿伞和她一起回去。

    虽然这样,还是淋湿了不少。

    等到雨停她要老虎灶送水来洗澡,泡澡的时候见水上飘着好几片红色的花瓣,她摸了摸头发,头上也蘸了好些。

    那大红艳丽的花瓣贴在她雪白的皮肤上,还带着花香。温热的蒸汽里混着花香,她被笼罩其中虚飘飘的。

    想起两人一起洗澡,靠在他胸口上很舒服。他也会给她洗头发,手插进泡沫里揉头发很舒服,有时候她还会睡着了。

    记得有一次她出去看梅花下起雨来,偏偏忘了带伞,又没有车。虽然躲到一家店里打了电话要车子来接她,但已经淋湿了。

    到家他已经回来了,看她被雨淋的浑身湿漉漉的,藏蓝色的帽子和风衣上还贴着白色的花瓣,他笑道:“好像小猫一样,被雨淋的毛都塌下来了。”

    “你讨厌了~”

    然后他们一起去洗澡,浴室里摆着一瓶红色的蔷薇花,花瓣也落了两片到浴缸里。

    他又摘了几片花瓣贴到她身上,道:“这样好漂亮。”

    被雨淋后身上湿冷湿冷的,泡着热水澡更觉得暖和,她靠在他怀里,头向后枕在他肩膀上,闻着花香,昏昏欲睡。

    她倒是从来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同。

    倒是他那时候看见她被淋湿的回来,想起第一次她也是穿着这件藏蓝色的风衣,也是这样阴冷的雨天,被淋的湿漉漉的。

    那时候屋子里是那样阴森湿冷,两个人没有一点温情,就是各怀心事泄欲的发狠乱弄。

    小时候读到: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那时候虽然不懂得情爱,但读起来也有想哭的感觉。

    觉得寻常的美好是那样温馨,以为还可以这样好久好久,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没有了。可是有一天,再也不会有了,想起来怎么会不难过呢。

    好像那院子里的白兰花一样,那样好看那样香,可是如果有一天那白兰树死掉了,再也不会开了。想起它曾经那样好看的时候,怎么能不伤心呢。

    上学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想起过去的事情,有一次,有人说出这一句来,她竟然忍不住默默哭起来。

    总想着要是当初不那样被凌迟的情绪左右,再珍惜些就好了。

    再见面的时候才发现,怎么再珍惜呢。眼前的日子留不住,也拖不长。自己再想抓,也是什么都抓不住,半点也不由人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水已经凉了。

    她洗完澡,外面又响起了雨声。她从枕头底下拿出那本《楚辞》,放进怀里,拉上被子,听着雨声沉沉睡去。

    梦里她梦到他捋着她的后背胳膊哄她睡觉,等到她醒过来人已经不在了,不过他把一枝红色的蔷薇花放在她枕头边。

    她再醒过来,已经是后半夜了,雨还淅淅沥沥的下着。

    她起来穿了衣服,撑起伞,出去摘了一枝那蔷薇花回来,插进瓶子里放在书桌上,她点起灯,写起东西来,静夜里,笔尖擦着纸面沙沙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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