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龙泽（二）
屋子外北风呼啸，密室内暖如春巢。
吃得差不多了，大家伙儿撤了席面，摆上零食果盒，三三两两坐成了一团，你一言我一语地聊得不亦乐乎。
八仙桌一角的瓷盘里堆着金灿灿的福橘吸引了春花的注意。
“这些个橘子……有点眼熟啊？”她挑了个最大个儿的放在手里掂量着道。
“这些橘子都是童心和豆豆一起在后院摘的!”童心满是自豪地喊了起来，“这个最大的是童心精心挑选的!”
“是吗？”春花挑了挑眉，看这手上拳头大的橘子颜色不深，分量也不沉，心中大概有了计较。
“既然是童心用心摘的，我肯定要尝一尝啦～”
春花的指尖刺破橘皮，一股清冽的酸香猛地窜了出来，她掰开橘皮，塞了一片进嘴，细细咀嚼，双眼渐渐弯成月牙。
“不愧是童心摘的橘子，真不错哈～”她点头夸赞着，转头对童博道，“张嘴——”
春花掰了瓣橘肉，直接抵到了童博唇边。
童博望着她故意眯成缝的眼睛，放下泡茶的杯盏，就着她的手咬住橘瓣。
他的喉结刚滚动两下，春花就突然倾身凑近他，神神秘秘道：“甜不甜？”
烛火在她眼底跳着狡黠的光，童博愣了愣，抬手抹去她嘴角不小心沾上的橘络，咽下了橘肉笑道：“的确甜。”
“让我也尝一尝吧?”尹天雪注意春花这儿很久了，她实在是对她手里橘子的滋味很是好奇。
春花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童博却不由分说把那橘子递给了尹天雪。
尹天雪接过橘子的手顿了顿，因为紧接着她就看到童博给春花喂了块桂花糖。
饶是如此，她还是不信邪一般撕下一瓣橘肉，咬了一半。
“哦，这橘子确实格外清甜。”尹天雪不咸不淡地瞥了童博一眼。
童博不动声色地抿嘴一笑。
“我尝尝!”童战反手握住尹天雪的手腕，咬过剩下橘瓣，刚入口，眉头就猛地跳了跳。
他睁大眼睛瞧了瞧吃过橘子的三人，立即强行压下涌到嘴边的话，深吸一口气，笑得诚恳：“哇……甜得.……嘶……我牙都要化了！”
童战瞧见一边聊得开心的尹天仇和珠儿，拿过尹天雪手里余下的橘子，招呼着朝他们丢了过去。
“尝尝童心摘的橘子，味道一流!”他煞有其事地冲尹天仇比了比大拇指。
尹天仇正给珠儿剥着瓜子，忽见童战对他挤眉弄眼，下意识便接过了那福橘。
见身先士卒的春花等人神色从容，不疑有他，尹天仇利索地撕了两片橘子，一片送进珠儿嘴里，一片自己吃下。
然后两人双双僵住，对视一眼。
珠儿鼻子都皱了起来，却在接触到豆豆略带期待的目光时，放松了表情。
“真的甜啊，豆豆，你吃吃看。”
豆豆扒着桌沿看了全程，早就迫不及待地想吃那橘子，从珠儿那里接过后就咬了一大口，又顺手给了童心掰了瓣。
那黄澄澄的橘肉入口的瞬间，童心酸得脸上扭曲一瞬，手指蜷缩着侧头去看豆豆，却见她拍了拍大腿，豪气冲天地道了声“真甜!”。
他立刻有样学样，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真的好甜好甜呐!”
“我也吃我也吃!”隐修眼见着那福橘只剩最后一瓣了，着急忙慌地想去吃，却被春花拦了下来，塞了个新橘子到他手里。
“没剩多少了，师父你开个新的吧。”她笑道。
隐修却还是不情不愿的模样。
童心拿着橘皮包着的最后那瓣孤零零的橘肉，环视一圈，转了转眼珠，放在了尹天奇的手边，笑得天真无邪。
“天奇哥哥，你吃呀。”
尹天奇刚给吃了饭的尹浩喂了药，压根没注意桌上的动静，道了声谢便毫无防备地把那游历了一圈的福橘塞进了口中。
手里的药碗“哐当”一声砸在了桌上，尹天奇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嗷”的一嗓子捂着右脸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我的老天爷啊——”他直接被呛出了泪花，五官都纠在了一起，咳嗽着高声嚎道：“酸死我了——!!!”
满室的和谐与平静忽而应声炸开。
“好酸好酸啊啊啊——”
“童心!你这千挑万选的什么啊!我这辈子就没吃过那么酸的橘子!”
“我的牙啊啊啊啊——”
“酸死人啦!”
“哈哈哈哈哈——”
“救命啊我的天……哕……”
“咳咳……给我水给我水——”
“咕噜咕噜咕噜……”
童战一把夺过童博泡的茶，给尹天雪倒了一杯，自己仰头把剩下的茶水全喝了下去。
“小心烫!”童博关心道。
“哇……大哥!”童战抹了抹嘴，“你和春花都不酸的吗？”
童博笑而不语。
春花嘴里还含着化了一半的桂花糖，没吭声。
尹天雪淡笑着抿了口茶，抽出衣袖里的帕子替童战擦拭嘴角。
珠儿和尹天仇互相往彼此嘴里塞了几颗蜜枣。
最热闹的还要属豆豆那边——她撒气似的锤了童心肩膀好几下。
童心不断讨饶直呼抱歉，自己酸得直吸溜口水，却先把面前盘子里的豆沙包喂给了豆豆。
看着屋里人仰马翻的混乱场面，一旁坐着喝茶的几个老人才意识到，这群年轻人刚刚在传递的是一个酸到掉牙的福橘。
“你们……”韩霸天大笑道，“你们这群丫头小子，心眼一个比一个多——!”
“怪不得……”隐修低头看了看手里春花为他剥好的橘子，对着她心有余悸道，“难怪你不让我吃那个……”
“当然啦～”春花揽过隐修的肩膀，得意笑道，“徒弟我肯定心疼师父的嘛～”
隐修抚掌乐不可支。
尹浩见自己儿子被酸得眼泪鼻涕横飞，一点儿也不心疼，反而乐得胸膛直颤，还是龙婆伸手给他拍背顺了顺气。
“爹啊……我有时真怀疑自己是不是您亲生的!”尹天奇呛咳了好半天，“看我被他们联合起来耍，您就那么高兴吗？”
尹浩没接他的话茬，笑得更欢了。
“我说你们呐!”终于缓过气的尹天奇颤巍巍地指着众人，气急败坏道，“那么乐于看我出糗啊？!”
“天奇，这怎么能是看你出糗呢？”豆豆反驳道，“这就叫【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们全都吃了这份酸，要是唯独你没吃，那不是不够朋友了吗？”
“这……”
被豆豆这么一讲，尹天奇还真是无话可说。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拧紧眉头瞪视童心：“话又说回来，童心，我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你居然也混入其中一起使坏啊?!”
可不么，最后把橘子放在尹天奇手边的那一步，没有任何人事先和童心通过气，全是他自己的本性使然。
“童心……”尹天奇环起手臂，新奇地盯着他，“你好像变聪明了？”
“喂!”豆豆不满道，“我们童心本来就聪明，对吧？”她看了看春花等人，寻求他们的赞同。
“哦对对对，童心本来就聪明。”春花接着豆豆的话，斩钉截铁道，“是天奇你自己的问题。”
“我?”尹天奇目瞪口呆地指着自己的鼻子，“还是我的问题?”
“哎呀天奇，说到底，还是你太笨了!”童战一本正经道，“才会被童心算计的嘛。”
“喂!”尹天奇怒目而视道，“我脾气好不代表你可以随便贬损我啊!”
“唉……”却听坐在尹天奇身边的尹浩幽幽叹道，“天奇啊，童战……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爹啊——”尹天奇不可置信地叫道。
众人东倒西歪地笑闹作一团。
春花偷偷戳了戳童博的脸颊：“早知道那橘子酸，你还吃?”
童博握住她指尖，望着她道：“见你高兴，我心里就甜得很。”
春花望着童博真挚的脸，胸中暖意如浪潮般涌动。
天色已晚，密室内几个性子活跃的人已经开始讨论出去点鞭炮放烟花的事了。
春花朝门外望了望，轻轻叹道：“我该走了。”
童博点头：“我知道。”
春花嘱咐道：“凌晨的行动，千万要当心。”
童博应道：“好。”
——
“小春花——!小春花——!”
拒绝了所有的陪同与送行，春花独自出了龙泽山庄的牌坊大门，正要朝山下走去，却听隐修在身后高声呼唤她。
春花回头，见他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怎么了师父?”她笑道，“不用送啦，回去和童心他们点烟花玩吧。”
“不是要送你。”隐修摆了摆手，做贼似的回头望了山庄一眼，确定没人跟过来，就低头开始在自己怀里摸索起来。
“到底怎么了?”春花对自家师父无厘头的行为哭笑不得。
没多久，隐修便从怀里掏出了什么，猛地塞到了春花手里。
春花定睛一看，那是一个沉甸甸的红纸包。
“这是……”
“压岁钱呀。”隐修笑道。
春花一怔，打开那红纸，从里面抽出一长串用红绳系起来的铜钱。
粗粗数一数还真不少，至少有五六十个铜板。
“你哪儿来的钱呀？”春花惊讶道。
平时隐修不太出门，也用不到什么钱，更别提身边有什么积蓄了。
“嗨呀，小春花你放心，这钱是我偶尔下山卖药替人看点小毛病挣的，来路绝对清白。”
“师父，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我知道，小春花关心师父，师父晓得。”隐修拢了拢春花的手，压低声音道，“你快些收起来，别让童博童战他们知道咯。”
“啊？”春花呆愣片刻，反应过来，“这么说……他们都没有吗？”
“当然没有!”隐修理所当然道，“我哪儿来那么多钱呐!”
“有红包，肯定先紧着我最可爱的小徒弟啦～”
春花很感谢此时的山路昏暗。
否则被隐修瞧见脸，他怕是要打趣她跟兔子一样的红眼睛了。
“小春花啊，你在御剑山庄那边要当心着些，做事千万别冲动。”
“好的，师父。”
“师父这么说你别不高兴。说实话，你爹那人练着邪功，思想极端，心性不稳，手段狠辣。比起他来，你呀就是太重感情了，有时候要当断则断，对上他千万别心软。你得听进去呀!”
“我听进去了，师父。”
“虽然不想乌鸦嘴，但我还是得说。万一发生了什么问题，你要记得喊师父。师父这身医术，拼了自己的老命，也会救你性命的，知道不?”
“……知道了，师父。”
“还有……你和童博成亲的事，师父心里其实挺高兴的。”
“童博这孩子我从小看着他长大，他什么脾性我最清楚，他一定会对你好的。”
“你既已嫁给他，以后和他过日子，也要多顾着他的心情。他一贯隐忍周到，别看平时那副聪明绝顶的模样，偶尔也会犯傻，倔脾气上来了八匹马都拉不回，你有时也要迁就迁就他，明白吗？”
听到这儿，春花忍不住笑了出来：“嗯，我明白的，师父。”
“你别嫌弃师父啰嗦。等一切事情结束了，师父还等着在水月洞天里给你们再办一次婚礼呢!到时候，你们可得给我磕头嘞!”
“放心啦师父，你想磕几个，我们都老老实实给你磕!”
“哎呦呦，好好好，师父等着，师父等着!”
——
“隐修这心，真的偏得太离谱了吧……我们是他从小带到大的，从来都没收到过他的红包!”
山庄牌坊后的一处树丛，童战小声抱怨着。
“春花是隐修唯一的徒弟，他偏心也属实正常。”他身旁的童博淡淡道。
童战无语地摇摇头：“我倒是忘了，论起偏心春花，你才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童博沉默地笑了笑。
“你真的不去送春花吗？”童战问道。
“不用。”童博定定注视着与隐修道别的春花，在黑暗中与她的眼光遥遥相触须臾，静静地目送她离开。
“她一个人可以。”
吃得差不多了，大家伙儿撤了席面，摆上零食果盒，三三两两坐成了一团，你一言我一语地聊得不亦乐乎。
八仙桌一角的瓷盘里堆着金灿灿的福橘吸引了春花的注意。
“这些个橘子……有点眼熟啊？”她挑了个最大个儿的放在手里掂量着道。
“这些橘子都是童心和豆豆一起在后院摘的!”童心满是自豪地喊了起来，“这个最大的是童心精心挑选的!”
“是吗？”春花挑了挑眉，看这手上拳头大的橘子颜色不深，分量也不沉，心中大概有了计较。
“既然是童心用心摘的，我肯定要尝一尝啦～”
春花的指尖刺破橘皮，一股清冽的酸香猛地窜了出来，她掰开橘皮，塞了一片进嘴，细细咀嚼，双眼渐渐弯成月牙。
“不愧是童心摘的橘子，真不错哈～”她点头夸赞着，转头对童博道，“张嘴——”
春花掰了瓣橘肉，直接抵到了童博唇边。
童博望着她故意眯成缝的眼睛，放下泡茶的杯盏，就着她的手咬住橘瓣。
他的喉结刚滚动两下，春花就突然倾身凑近他，神神秘秘道：“甜不甜？”
烛火在她眼底跳着狡黠的光，童博愣了愣，抬手抹去她嘴角不小心沾上的橘络，咽下了橘肉笑道：“的确甜。”
“让我也尝一尝吧?”尹天雪注意春花这儿很久了，她实在是对她手里橘子的滋味很是好奇。
春花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童博却不由分说把那橘子递给了尹天雪。
尹天雪接过橘子的手顿了顿，因为紧接着她就看到童博给春花喂了块桂花糖。
饶是如此，她还是不信邪一般撕下一瓣橘肉，咬了一半。
“哦，这橘子确实格外清甜。”尹天雪不咸不淡地瞥了童博一眼。
童博不动声色地抿嘴一笑。
“我尝尝!”童战反手握住尹天雪的手腕，咬过剩下橘瓣，刚入口，眉头就猛地跳了跳。
他睁大眼睛瞧了瞧吃过橘子的三人，立即强行压下涌到嘴边的话，深吸一口气，笑得诚恳：“哇……甜得.……嘶……我牙都要化了！”
童战瞧见一边聊得开心的尹天仇和珠儿，拿过尹天雪手里余下的橘子，招呼着朝他们丢了过去。
“尝尝童心摘的橘子，味道一流!”他煞有其事地冲尹天仇比了比大拇指。
尹天仇正给珠儿剥着瓜子，忽见童战对他挤眉弄眼，下意识便接过了那福橘。
见身先士卒的春花等人神色从容，不疑有他，尹天仇利索地撕了两片橘子，一片送进珠儿嘴里，一片自己吃下。
然后两人双双僵住，对视一眼。
珠儿鼻子都皱了起来，却在接触到豆豆略带期待的目光时，放松了表情。
“真的甜啊，豆豆，你吃吃看。”
豆豆扒着桌沿看了全程，早就迫不及待地想吃那橘子，从珠儿那里接过后就咬了一大口，又顺手给了童心掰了瓣。
那黄澄澄的橘肉入口的瞬间，童心酸得脸上扭曲一瞬，手指蜷缩着侧头去看豆豆，却见她拍了拍大腿，豪气冲天地道了声“真甜!”。
他立刻有样学样，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真的好甜好甜呐!”
“我也吃我也吃!”隐修眼见着那福橘只剩最后一瓣了，着急忙慌地想去吃，却被春花拦了下来，塞了个新橘子到他手里。
“没剩多少了，师父你开个新的吧。”她笑道。
隐修却还是不情不愿的模样。
童心拿着橘皮包着的最后那瓣孤零零的橘肉，环视一圈，转了转眼珠，放在了尹天奇的手边，笑得天真无邪。
“天奇哥哥，你吃呀。”
尹天奇刚给吃了饭的尹浩喂了药，压根没注意桌上的动静，道了声谢便毫无防备地把那游历了一圈的福橘塞进了口中。
手里的药碗“哐当”一声砸在了桌上，尹天奇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嗷”的一嗓子捂着右脸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我的老天爷啊——”他直接被呛出了泪花，五官都纠在了一起，咳嗽着高声嚎道：“酸死我了——!!!”
满室的和谐与平静忽而应声炸开。
“好酸好酸啊啊啊——”
“童心!你这千挑万选的什么啊!我这辈子就没吃过那么酸的橘子!”
“我的牙啊啊啊啊——”
“酸死人啦!”
“哈哈哈哈哈——”
“救命啊我的天……哕……”
“咳咳……给我水给我水——”
“咕噜咕噜咕噜……”
童战一把夺过童博泡的茶，给尹天雪倒了一杯，自己仰头把剩下的茶水全喝了下去。
“小心烫!”童博关心道。
“哇……大哥!”童战抹了抹嘴，“你和春花都不酸的吗？”
童博笑而不语。
春花嘴里还含着化了一半的桂花糖，没吭声。
尹天雪淡笑着抿了口茶，抽出衣袖里的帕子替童战擦拭嘴角。
珠儿和尹天仇互相往彼此嘴里塞了几颗蜜枣。
最热闹的还要属豆豆那边——她撒气似的锤了童心肩膀好几下。
童心不断讨饶直呼抱歉，自己酸得直吸溜口水，却先把面前盘子里的豆沙包喂给了豆豆。
看着屋里人仰马翻的混乱场面，一旁坐着喝茶的几个老人才意识到，这群年轻人刚刚在传递的是一个酸到掉牙的福橘。
“你们……”韩霸天大笑道，“你们这群丫头小子，心眼一个比一个多——!”
“怪不得……”隐修低头看了看手里春花为他剥好的橘子，对着她心有余悸道，“难怪你不让我吃那个……”
“当然啦～”春花揽过隐修的肩膀，得意笑道，“徒弟我肯定心疼师父的嘛～”
隐修抚掌乐不可支。
尹浩见自己儿子被酸得眼泪鼻涕横飞，一点儿也不心疼，反而乐得胸膛直颤，还是龙婆伸手给他拍背顺了顺气。
“爹啊……我有时真怀疑自己是不是您亲生的!”尹天奇呛咳了好半天，“看我被他们联合起来耍，您就那么高兴吗？”
尹浩没接他的话茬，笑得更欢了。
“我说你们呐!”终于缓过气的尹天奇颤巍巍地指着众人，气急败坏道，“那么乐于看我出糗啊？!”
“天奇，这怎么能是看你出糗呢？”豆豆反驳道，“这就叫【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们全都吃了这份酸，要是唯独你没吃，那不是不够朋友了吗？”
“这……”
被豆豆这么一讲，尹天奇还真是无话可说。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拧紧眉头瞪视童心：“话又说回来，童心，我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你居然也混入其中一起使坏啊?!”
可不么，最后把橘子放在尹天奇手边的那一步，没有任何人事先和童心通过气，全是他自己的本性使然。
“童心……”尹天奇环起手臂，新奇地盯着他，“你好像变聪明了？”
“喂!”豆豆不满道，“我们童心本来就聪明，对吧？”她看了看春花等人，寻求他们的赞同。
“哦对对对，童心本来就聪明。”春花接着豆豆的话，斩钉截铁道，“是天奇你自己的问题。”
“我?”尹天奇目瞪口呆地指着自己的鼻子，“还是我的问题?”
“哎呀天奇，说到底，还是你太笨了!”童战一本正经道，“才会被童心算计的嘛。”
“喂!”尹天奇怒目而视道，“我脾气好不代表你可以随便贬损我啊!”
“唉……”却听坐在尹天奇身边的尹浩幽幽叹道，“天奇啊，童战……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爹啊——”尹天奇不可置信地叫道。
众人东倒西歪地笑闹作一团。
春花偷偷戳了戳童博的脸颊：“早知道那橘子酸，你还吃?”
童博握住她指尖，望着她道：“见你高兴，我心里就甜得很。”
春花望着童博真挚的脸，胸中暖意如浪潮般涌动。
天色已晚，密室内几个性子活跃的人已经开始讨论出去点鞭炮放烟花的事了。
春花朝门外望了望，轻轻叹道：“我该走了。”
童博点头：“我知道。”
春花嘱咐道：“凌晨的行动，千万要当心。”
童博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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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春花——!小春花——!”
拒绝了所有的陪同与送行，春花独自出了龙泽山庄的牌坊大门，正要朝山下走去，却听隐修在身后高声呼唤她。
春花回头，见他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怎么了师父?”她笑道，“不用送啦，回去和童心他们点烟花玩吧。”
“不是要送你。”隐修摆了摆手，做贼似的回头望了山庄一眼，确定没人跟过来，就低头开始在自己怀里摸索起来。
“到底怎么了?”春花对自家师父无厘头的行为哭笑不得。
没多久，隐修便从怀里掏出了什么，猛地塞到了春花手里。
春花定睛一看，那是一个沉甸甸的红纸包。
“这是……”
“压岁钱呀。”隐修笑道。
春花一怔，打开那红纸，从里面抽出一长串用红绳系起来的铜钱。
粗粗数一数还真不少，至少有五六十个铜板。
“你哪儿来的钱呀？”春花惊讶道。
平时隐修不太出门，也用不到什么钱，更别提身边有什么积蓄了。
“嗨呀，小春花你放心，这钱是我偶尔下山卖药替人看点小毛病挣的，来路绝对清白。”
“师父，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我知道，小春花关心师父，师父晓得。”隐修拢了拢春花的手，压低声音道，“你快些收起来，别让童博童战他们知道咯。”
“啊？”春花呆愣片刻，反应过来，“这么说……他们都没有吗？”
“当然没有!”隐修理所当然道，“我哪儿来那么多钱呐!”
“有红包，肯定先紧着我最可爱的小徒弟啦～”
春花很感谢此时的山路昏暗。
否则被隐修瞧见脸，他怕是要打趣她跟兔子一样的红眼睛了。
“小春花啊，你在御剑山庄那边要当心着些，做事千万别冲动。”
“好的，师父。”
“师父这么说你别不高兴。说实话，你爹那人练着邪功，思想极端，心性不稳，手段狠辣。比起他来，你呀就是太重感情了，有时候要当断则断，对上他千万别心软。你得听进去呀!”
“我听进去了，师父。”
“虽然不想乌鸦嘴，但我还是得说。万一发生了什么问题，你要记得喊师父。师父这身医术，拼了自己的老命，也会救你性命的，知道不?”
“……知道了，师父。”
“还有……你和童博成亲的事，师父心里其实挺高兴的。”
“童博这孩子我从小看着他长大，他什么脾性我最清楚，他一定会对你好的。”
“你既已嫁给他，以后和他过日子，也要多顾着他的心情。他一贯隐忍周到，别看平时那副聪明绝顶的模样，偶尔也会犯傻，倔脾气上来了八匹马都拉不回，你有时也要迁就迁就他，明白吗？”
听到这儿，春花忍不住笑了出来：“嗯，我明白的，师父。”
“你别嫌弃师父啰嗦。等一切事情结束了，师父还等着在水月洞天里给你们再办一次婚礼呢!到时候，你们可得给我磕头嘞!”
“放心啦师父，你想磕几个，我们都老老实实给你磕!”
“哎呦呦，好好好，师父等着，师父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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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修这心，真的偏得太离谱了吧……我们是他从小带到大的，从来都没收到过他的红包!”
山庄牌坊后的一处树丛，童战小声抱怨着。
“春花是隐修唯一的徒弟，他偏心也属实正常。”他身旁的童博淡淡道。
童战无语地摇摇头：“我倒是忘了，论起偏心春花，你才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童博沉默地笑了笑。
“你真的不去送春花吗？”童战问道。
“不用。”童博定定注视着与隐修道别的春花，在黑暗中与她的眼光遥遥相触须臾，静静地目送她离开。
“她一个人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