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妃:“按照宫里的规矩,没生过皇子的后妃,皇上大行后,可以先住进大理寺,待六十岁时,还有母家的,可以回家里,和家人团圆。但生过皇子的后妃,为了防止母妃参与皇子争权,祸乱朝纲,没当上皇上的皇子,都要圈禁在京城西郊皇陵,不可擅离,一辈子就在那里。除了皇上的生母还可以留在宫里,做太后外。其他母妃则也要在东山深山中的太平寺圈禁,直到皇子死后,或者后妃自己死后,才可以离开那里。”

    又有一个老妃说道:“就算咱们的皇上一直活着,你在刚生下皇子后,皇子也要被抱离你身旁,只有每年初三,他才可以回来给你请安一次。一年,只能见一面。”

    又有一个老妃说道:“我们这些妃子,没一个人能给皇上留下子嗣,没想到老了老了,我们都人老珠黄,离这六十甲子年岁都不远了,还有希望回家团圆,终于不用在这深宫圈禁,终于能有自由了。但妹妹你这么年轻,却要独自一人,去那深山枯庙,连一个陪伴你的姐姐都没有……”

    那个嘴贱的老妃又插话:“是啊,我们都不够资格。”

    众人一起再百那个嘴贱的老妃一眼,然后都再次同情哀伤的,看顾菁菁。

    对顾菁菁好的那个老妃说:“只是呕吐,还不知是不是真的身孕。妹妹,你先不要担心。明日,找郎中,给你来看一看。一把脉便知。”

    众人,都满眼同情的,看着顾菁菁。

    顾菁菁回看着这些老妃的目光,心里,也焦虑起来。

    她不想,一辈子,在深山中,度过余生。

    那种日子,想想,都让人毛骨悚然。

    还有和腹中的孩子分开。

    她,本来应该无情的。

    可她却突然感觉一阵有些陌生的心慌。

    想到可能和她腹中骨肉分开的场景,她觉得心慌。

    她的情感,似乎恢复了一点。只是以前情感的体验,她都忘记了,因此这种感觉,让她陌生,又极不舒服。

    天色晚了,众老妃又七嘴八舌关心着顾菁菁的,商量闲话了许久,她们是过了几十年深宫恐怖寂寞的日子,真的不想顾菁菁,重蹈覆辙。

    她们,都感同身受,很痛苦。

    可她们也都,没有任何办法。

    这个妹妹,好命苦。

    顾菁菁这一晚,竟然睡的很不踏实。

    之前没心没肺的感觉,消失了许多。

    她的妈妈,因为给她的情感冲击太大。因此忘情丹,也让她将母亲的一切,忘了个干干净净。

    可当年妈妈带给她痛苦的那种滋味,她却隐隐能感觉到。

    记不住事情,但却在恢复那种痛苦的情感。

    她开始焦虑,这种焦虑,让她烦躁的要命,又有一种极度缺乏安全感的惊恐。

    担忧,会被迫骨肉分离。

    她劝自己,也许只是一场意外,也许没怀孕。

    可后二更天的时候,她好不容易睡着了,却突然因为恶心要吐,惊醒。

    她捂着嘴,跑出去,在偏殿后园,干呕了好久。

    她回去时,发现那个关心她的老妃,已经也出来,只问了一句:“又恶心了?”

    顾菁菁点头。

    老妃过来,搀扶着她手臂,带她回殿里,再躺下。

    老妃几次好像要说什么,可都什么都没说出来。

    因为老妃,也找不到词,能够真的劝解顾菁菁。

    她们,都有预感,她们最担心的事情,正在发生。

    第二天,御医堂那边,一直到下午,才终于派了个郎中,来给顾菁菁悬丝诊脉。

    顾菁菁,觉得很鬼扯。

    可她在电视剧里见过这些。

    这个御医,真的能给她准确答案?

    御医如果是胡看,她是不是真有身孕,可能要等到她到了月经的日子,看是不是停经才能知道。

    而且停经,就一定是怀孕吗?

    恐怕一直要到肚子大了,才能确认。

    那就是还要等好久。

    一想到还要等好久,才有答案。

    顾菁菁就觉得焦虑。

    她很奇怪,自己没心没肺前两日那种轻松对什么都不在乎的心境,怎么似乎就找不回来了?

    御医这时候把脉结束,脸上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

    老妃着急问他:“先生,是不是真的有了?”

    御医却说:“娘娘稍等。”

    说完,御医起身,拿出一个药包,对宫女说:“去取热水,拿两个碗来。”

    宫女出去,不一刻拿回来一个茶壶和两个碗。

    御医从箱中拿出两个小纸包,打开,将里面的药末分别倒在两个碗内,然后又分别倒了些水,将药末都融化。

    一个碗的水变成深红色,一个碗中的水淡黄色。

    御医拿起深红色的碗,对宫女说:“请给顾妃娘娘服用。”

    宫女将碗拿进去,给顾菁菁。

    顾菁菁看那个碗,有一股淡淡的冰寒香气。

    顾菁菁并不想喝,但她想,也许古代御医有办法,真的能查明她是否有身孕。

    这药,怎么也不至于祸害腹中胎儿,如果她真有身孕的话……

    于是她,略微喝了一点。

    一股淡淡的,类似于酸梅汤的味道,略酸,略甜,可也不是很好喝。还可以忍受。

    顾菁菁饮用下去,却没有觉得恶心反胃,还算舒服。

    太医:“娘娘服用后,可想呕吐?”

    顾菁菁,隔着帘子,摇了摇头。

    太医捻须微笑,拿起另一个碗,说:“请娘娘再服用这一碗药?”

    顾菁菁拿起那碗药,还没等喝,就闻到一股刺鼻的类似硫磺的味道。

    她立即干呕起来。

    手一抖,竟然碗都没有拿出,直接落到了地上,啪地一声,摔得粉碎。

    老妃一看到顾菁菁难受,立即起身指责:“你给顾嫔用的是什么东西!”

    太医却笑着站起身,然后扑通跪倒,对顾菁菁磕头道:“臣恭喜顾嫔娘娘,为圣上怀了龙种了!”

    “龙种?”老妃吃惊道,“男胎?”

    御医道:“娘娘第一碗药汤没有反应,第二碗却闻都闻不得,正是男胎龙种迹象!臣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顾菁菁,目瞪口呆的看着御医,一时间,不知自己,该如何反应?

    御医回头,对身后跟随的小太监说:“赶快去勤政殿,去将这喜讯,告诉皇上!告诉皇上!”

    小太监连忙点头,然后转身,就往外跑。

    顾菁菁,还处于震惊状态。

    她不知道那个御医,用这个古代什么医术判断她有身孕,是不是靠谱。

    但她这几日,已经有七八次那种恶心感觉。

    而且越来越严重。

    她真的怀孕了?

    真的有了身孕了?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孩子就会被抱走,自己就会余生永远在深山中苦熬,一直到死?

    对啊,她的这个孩子出生前,恐怕现在的老皇帝就会驾崩。

    那么说,自己的亲骨肉,还在懵懂之中,就要被圈禁,永远不会有自由。

    这太可怕了。

    不要,不要!

    她有些担忧的,转头看老妃。

    她立即看到老妃也在看着她,老妃的眼神中,也有一种深深的同情,深深的哀伤,还有深深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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