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薇一直担心他当着安安的面做出过分亲昵的行为,好在这人还算要点面皮,一晚上除了进屋的时候摩挲了一下她的手心,之后的行为并没有越矩。时不时转头给安安解惑,帮她指出书写上的欠缺,卫薇练了会字,就拿了本《齐民要术》看了起来。遇见顶不清的字也没不还意思,直接请教顾之靖。

    顾之靖见她拿着本农书看的如此认真,好奇道:“你不是应该钻研经商之道吗?农书对你有何帮助?”

    卫薇见卫安还沉浸在自己的书中,小声道:“当然有用,只有了解百姓生活中遇见的问题,使用的工具,知道他们最需要的是什么,这样才能知道卖给他们什么东西,当然这本书的价值,远不止此,就我自己而言,还可以在书中习得我不熟悉的字!”

    顾之靖继续发问:“你的生意不是主要给来往的客商吗?”

    卫薇循序善诱:“那客商们除了卖些贵重稀有的东西给一些像你这样人傻钱多的富家子弟,大部分还是要卖给平头百姓呀。”

    顾之靖思考了一下觉得也是,点头附和道:“你说的有道理……”

    卫薇狡黠的笑:“那可不是……”

    人傻钱多的顾世子并没有品出卫薇的调侃,注意力完全被卫薇这样小声凑过来跟他说话而吸引,仿佛说的事情只是他们之间的秘密一般,眼神也不自觉的注视着卫薇一张一合的嘴巴。她今日出门应是上了妆,嘴唇上还残留着一些口脂的痕迹。

    顾之靖觉得那唇瓣仿佛在诱惑自己一般,若不是顾念着卫安在,他可能真的把持不住亲上去了呢!

    色令智昏的顾之靖不自然的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手中那本换了封皮的话本上,点头意味深长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古人诚不欺我……”

    于是卫薇抱着她的“黄金屋”,顾之靖抱着他的“颜如玉”,一晚上也算用功,唯一一个不务正业的小卫安最终熬不住,开口道:“世子哥哥,阿姐我们今天就到这里吧,我眼睛都睁不开了。”

    卫薇点头道:“门口有灯笼你提着,看着些路,别迷迷糊糊摔跤了。”

    说罢,将卫安留在书案上的书折了个角方便他下次接着看,抬头见顾之靖手中还拿着本书,问道:“世子不困吗?早些安置吧,怪我忘了你还要养伤。”说着就要去拿顾之靖手里的书,顾之靖心虚的闪躲了一下,磕巴道:“我自己放,免得下次找不到……”

    卫薇不疑有他,打了个哈欠:“我先去洗漱,你稍后再洗。”

    顾之靖遗憾自己看了那么多招式,看来今日是没法施展了,只能作罢。等到明日再觅新的机会。

    卫薇洗完躺到软蹋上,只觉得异常满足,还是睡在自己家里舒服。隔着挡的严严实实的鸡翅木浮雕屏风道:“世子你可以去洗漱了……”

    顾之靖身上有伤,这会也觉得乏累,应了一声去了盥洗室,等他回来的时候卫薇已经窝在软蹋上进入梦乡。本还想着让她帮自己换一下药,顺便心疼心疼自己,谁知这没良心的竟直接睡了过去。

    见她睡得香甜,也没做打扰,只是瞄了眼那碍眼的屏风喃喃道:“爷早晚把你当柴烧了……”

    一夜好梦,卫薇考虑到年关将近准备上街采购食材,以着顾之靖的想法当然是跟着一起,接机施展自己学的新招,但被卫薇以养伤为由义正言辞的拒绝,顾之靖安慰自己刚好去翻一番昨日那本书。

    考虑到府上现在也算人丁兴旺,卫薇几乎采购了一车的果蔬和荤肉,还特意绕远买了几只鸽子回来养着,秋雨以为卫薇是买给卫安玩耍,笑道:“奴婢觉得可以给安少爷买鹦鹉,之前的东家就养了一只会说话的鹦鹉。”

    卫薇笑了笑也没解释这是买来给顾之靖炖汤喝,之后主仆两人又买了些红纸变回了家。

    午膳的时辰,卫薇看着那道鸽子汤还有些不自在,心中安慰自己:就当是看在国公夫人对自己不错的份上,多照看一二这人吧,怎么说也是在她这里受的伤。

    结果完全是她多虑了,顾之靖对吃食不怎么挑剔,手边特意给他盛的那碗鸽子汤三两口就下了肚,还赞了句味道不错。

    也是这时候丫鬟秋雨才知道这鸽子原是买来给姑爷炖汤呢,是以之后的几天不用卫薇交代厨上新来的做饭婆子,秋雨每天都监督厨上做鸽子汤。

    下半晌没事,卫薇拿出集市上买得红纸让卫安试着写两幅对联,权当练字。卫安虽然怕自己写不好,但对阿姐的要求无有不应。

    谁知刚铺好纸,顾之靖就闻风赶了过来,他算是看明白了,卫薇这姑娘虽然嘴上说不希望未来夫君学问太好,但是照着她对卫安学业上的心劲,还有他说教她认字时她的态度,暗自揣测:她其实并不排斥学问好的人!

    有了这个认知,顾之靖当然要在中意的姑娘面前漏一手了,见卫薇亲自给卫安研磨,对着卫薇道:“我一只手不方便,你来帮我研磨铺纸,可好?”说着就自然的拉着卫薇的手走到书案的另一边,不等卫薇抽离,就自然的放开了她的手。

    卫薇心说这也没有给我拒绝的理由呀,抬眼就见魏林捧着砚台和他家主子惯用的笔走过来放到书案上。卫薇觉得他爱写就让他写吧,自己老实研墨就是。

    见卫薇虽然研着磨视线却飘到了对面卫安那里,顾之靖心中泛起了酸,将手包裹在她的手上:“研墨刚开始要轻压慢磨,慢慢加重力道,顺着一个方向磨,别到处看,注意力要在砚台上!”

    有一瞬卫薇觉得他就是故意的,教自己磨墨也不用手把手教,他说要领就好,自己又不傻。但抬眼见他目视砚台一副认真的样子,又怀疑自己想多了。

    顾之靖暗自忍住不看她抬眼打量自己的视线,就着之前的力道又磨了片刻,这才放开了卫薇的手。

    卫薇见他松开自己的手,若无其事的去铺裁好的红纸,用镇纸压好,后退一步示意顾之靖书写,若是抬头看必然会发现顾之靖双耳红透。

    这招也是昨日看书习得,不过书中是春杏假装不会研墨让张生手把手教自己,书中春杏是个有手段的,磨着磨着手一点点上移,勾住张生的脖子就交吻起来,张生也是个意志不坚定的,就这样招了那寡妇的道,之后竟与春杏直接在书案上厮混了数回。顾之靖心底鄙夷书中二人的行径,身体却很诚实的借鉴起书中的招式,还自诩正人君子般觉得自己这样才是正道。原本是想等只他两人的独处的时候,两人之间有些实质性的进展时,再施展这一招,说不定到时可以一亲芳泽。

    现下偷偷打量了一眼她,发现她脸颊微红应是受用的。现下人多,等一会有机会了这招也可再用上一用。顾之靖觉得自己这两日的书没有白读,准备再接再厉。

    再接再厉的顾某人提笔挥毫:百年佳偶今转合,万载良缘此日成。横批:天赐良缘,写完弯腰附在卫薇耳边,用低沉的嗓音道:“我写的可好?”

    这下卫薇再看不出来他是在故意撩拨自己就是个傻子了,退后一步恭敬的回道:“世子的字行云流水,甚好……”

    顾之靖不死心的继续道:“我知道我的字好,内容呢?”

    卫薇一直防备他再靠近自己,听她说这才将注意力挪到对联的内容上,看完不满的道:“你写的不对,我们是要贺新春,你这是婚联……”婚联二字是用气音发出来的,卫薇的脸上发热,这会早已不是之前的微红,可以用灿若烟霞来形容了。

    卫薇觉得自己有些招架不住这样的顾之靖,还是之前那个跟自己有距离感的顾世子真实。扭头去帮卫安,卫安眼观鼻鼻观口写了一副中规中矩的对联:春晖大地兴万物,福满人间照千家。

    顾之靖见她一副打死不往自己身边凑的模样,怕把她逼急了,将阴干的对联递给秋雨:“去贴我和夫人的屋门上。”

    秋雨干脆的答应着,勤快的拿着顾之靖写的那副婚联跑开,完全不给卫薇开口的机会。卫薇心底其实有些躺平,任着顾之靖作妖,说不定过几天他玩够了就对自己失去兴趣了呢。这般福至心灵的想法让卫薇这两日心口压的石头松动了几分,觉得自己完全是杞人忧天,仿佛看到了顾世子对自己失去兴趣的那一刻。

    顾之靖见卫薇随手将卫安写的春联挂在事先预备好的绳子上风干,本着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的心情来到卫安身侧,偶尔指点两下卫安写字时手腕的力度,亦或者某个字的欠缺之处。见她在一旁也看的认真,便知她并非口中说的那样不喜欢有学问之人。

    等到秋雨贴完那唯一的对联返回现场,卫薇也来了兴致,指挥秋雨数了数需要几副对联,准备先将卫安写出的两副贴上去。顾之靖脑子一转,觉得陪她贴对联说不定可以借此机会施展别的招数,还没开口便听到卫薇半是指挥半是奉承的道:“世子的字那么好不要浪费了,您也快和安安一起写……”

    顾之靖听在耳中那就是她在夸自己,立马忘了要去套路卫薇,勤快的回到自己那边挥毫起来。

    卫安见世子哥哥不再盯着自己写字,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卫薇第一次真切的觉得家里有一两个会写字就是好,这不就省去了几副对联的钱,贴到最后还余下了两幅,卫薇小手一挥,给后院的恭房上也来了一副。

    卫薇站在高等上问:“秋雨你站远点看一下,横联是不是在最中间,看看左右是否倾斜?”

    秋雨脆生生的开口道:“小姐在中间,正的不能再正了……”

    卫薇稍微用力将横联贴在了事先刷了浆糊的门上方,浅笑道:“这样才有过年的气氛……”见贴的牢固,便准备让秋雨扶自己下去。

    顾之靖净了手,转了一圈终于循声找到主仆二人,不着痕迹的挥手示意秋雨下去,来到卫薇所在的高凳旁边,拦着她的腰将其从高凳上抱了下来。

    卫薇被骇一跳,惊呼声在低头看见是顾之靖时戛然而止,一时间居高临下的看着对面这个眉眼清俊的男人,半晌回过神抱怨道:“世子,你想吓死我吗?”

    顾之靖抱着怀中的姑娘,也失了神,仿佛没有听见卫薇的话语,抬起头慢慢的靠近卫薇。眼见着对面男人的眉眼离自己越来越近,卫薇后知后觉的发觉他可能是想吻自己,一时间心跳咚咚作响,心中哀叹道:看来自己还是乐观的太早了!就在他快要挨到卫薇的唇瓣之际,卫薇像是突然被解开定身咒一般,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巴掌盖在了对面人的嘴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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