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渐回暖,楼月便在宫中待不住了,她本就不是个温婉的性子,可以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从前做西楼公主时没有办法,如今自然不会委屈自己。

    她时常去博望苑看一看翻墨,牵着它在渐渐萌生的草地上慢慢行走,又或者骑马四下驰骋。

    吴覆只要有空,便会同她一起,只是开春后他要去视察三军,要花上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临行前吴覆免不了再三对楼月道:“我出行这阵子,你就乖乖待在宫里可好?等我回来再陪你游玩。”

    可他这话一出,却见楼月微微偏头望着他,“这话是吴覆说的,还是吴王说的?”

    怎么她连出宫的自由都没有了?他不在的话,她就只能乖乖等他回来?

    她那清浅瞳孔望着他,“吴王有令,我自然不敢不从的。”

    吴覆实在不愿她这样称呼自己,几分无奈,“我不是这个意思。”

    楼月却继续问他:“莫非只有你陪着我才准出宫?你若忙了,或者不愿陪我,我只能安静地做个摆饰?”

    吴覆一时无言以对,他素来寡言,对她这样的反问实不知怎么答。只好道:“我怎会不愿陪你。你又怎会只是摆饰。”

    以他的强势,以他的不安,如果可以的话,他恨不得把她关起来、锁起来,让她哪里都去不了。

    只是知道自己若这么做了,她定会厌了他,这才不得不压着自己的本性。只是他外出这一个月,却总放心不下她,这才有了方才的叮嘱。

    见楼月那浅色瞳孔还是望着自己,吴覆只好叹了口气,知道她的性子是不容限制的,于是只能勉强答应了,“好罢。只是你若出宫,要带着亲卫,照夜我留给你骑着。”照夜就是他那匹黑色的汗血宝马,乃他六匹御马中最好的那匹,奔腾如风。

    他知道她不喜繁冗琐碎,有时候游玩的兴致上来了,也不喜欢下人跟着。若是他在身边倒无妨,反正无论遇到什么事,他总有能力护着的。但他不在,那必须要带着亲卫。

    自己答应后,她才轻轻哼了一声,算是满意,脸上露出目的达成的神情来,显然是拿准了他的。她这一声轻哼,尾音带着卷儿,钻进吴覆的耳朵里,让他一时心中一颤,不由得展臂将她往身前一带,抱紧了。只是不免又被她清凌凌地瞪了一眼。

    要离开她一个月,实在是不舍得。

    吴覆离开国都后,蓬莱宫愈发冷清下来,虽说春日草长莺飞,蓬莱宫冬雪消融、春草复生,亭台楼阁、园林草木,都是难得的美景,但楼月莫名地就是不想独自呆在这偌大的宫中。

    于是她日日出宫游玩,在博望苑牵着翻墨散步,又骑着照夜往来疾驰,国都许多景致都被她游遍了。

    初时她去某个地方游玩,安全起见林山还要提前清场,后来楼月觉得这样实在大张旗鼓,便不许了。只是换上普通的衣服,让林山带着亲卫在后坠着便是。

    又听说近来南山桃花开得极盛,虽说南山离国都稍远了一些,但在山中道观住一夜倒也无妨。

    于是楼月便选定在一个天朗气清的春日,换上骑装,带着秉烛,牵着照夜出宫了。林山则带领着十数个亲卫,安静地坠在她身后。

    南山在国都之南的远郊,山并不算很高,但因国都附近地势平坦,因此这座山倒被衬托地很拔尖了。

    山中清幽,又遍植桃花,每逢春日山野烂漫。楼月骑马到了南山时,只见桃花流水相映,一时看得痴了,恍若入了桃源仙境。

    游玩许久,流连忘返,楼月想着等吴覆回来,还想与他一起同游一番,方不负这春日美景。

    脑子里想起吴覆,她一时走了神,忍不住去想他这几日去军营视察会不会很忙,可有好好吃饭、好好穿衣、好好睡觉。她知道吴覆似乎一直睡得不大好,大抵和他常年在军营打拼有关,夜里枕戈带甲,稍有动静就会惊醒,有时也不知他心里装了什么事,竟整夜睡不着,非要第二天白天拉着她的手才能安心睡去。

    南山游人如织,山道并不宽敞,因此骑马也无法驰骋,反而可能因踏到行人,楼月便下了马,只是牵着照夜慢慢走着,跟着游人的脚步一路向上,竟也不知不觉地上了半山腰。

    山腰处有一片极为繁盛的桃花林,不少游人都穿梭其中,竟有摩肩接踵之意,楼月只好将照夜暂时放在桃花林外。秉烛和照夜站在一起,累得气喘吁吁,她作为掌事宫女,已基本不做体力活了,这会儿爬山竟比不上常常骑马的楼姑娘脚步轻快,不免落后了几步。

    于是不知不觉间,许多游人竟将楼月与秉烛分割开了,而林山带着亲卫,在这种游人如织的环境中也一时错失了楼月的背影。

    林山拧眉着急了起来,君上临行前可是命令他好生保护楼姑娘的,若是楼姑娘被游人踩了碰了、跌了伤了,回头君上要拿他问罪的。

    于是林山忙就要挤上前去,想要靠近楼姑娘,他面容凶煞、体格高大,站在人群中真是鹤立鸡群,一双虎目圆睁,周围立刻腾出了一片空地,无人敢靠近。

    林山四处搜寻——楼姑娘呢?方才还在前面的,怎得不过一个错眼就不见了?

    ……

    【提醒:检测到宿主存在生命危险,请及时规避。】

    昏昏沉沉中,楼月被脑海中系统的声音吵醒,她睁开眼,竟发现自己躺在一辆疾驰的马车上。

    发生什么事了?

    克制着天旋地转的感觉,楼月努力回忆,终于想了起来——她正兴致勃勃地抬头赏花,这时忽觉身后有人靠近,她正想回头,谁知那人却忽然伸出一只手来,用帕子直接捂住了她的口鼻,下一瞬,楼月便失去了意识。

    有人绑架她!

    楼月立刻反应了过来,她想要直起身子,只是头脑晕眩地厉害,稍动一动就天旋地转。

    定是那帕子上有迷药,她还没有过药效,因系统呼唤,她提前醒来,这才反应这么严重。

    感受了一下身体,楼月不由得庆幸,幸好她的手脚没有被捆住,想来是绑架她的人觉得她被迷晕了,一时半会儿还醒不来。

    身下马车在飞快地疾驰。

    忍受着头脑的眩晕,楼月想,是谁要绑架她?是看她年轻,要将她绑了卖去?还是……还是有人要利用她来对付吴覆?

    楼月心中一沉,心中直觉,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高一些。

    毕竟这样快的将她迷晕,悄无声息地从亲卫眼皮下带走她,绝对是训练有素的。

    “谁绑架我?”楼月问系统。

    涉及宿主性命安危,系统毕竟要依靠宿主完成任务,因此立刻回答:【绑架者受张相国指使,欲杀宿主。】

    【提醒:检测到宿主存在生命危险,请及时规避。】

    楼月皱眉,张相国?自己跟他有什么仇怨?

    来不及多想张相国绑架她、甚至欲杀她是为什么,她感觉头脑眩晕稍退,不敢耽误时间,咬牙爬了起来。

    这马车没有窗户,只有车辕处的车门是唯一的出入口。

    楼月小心翼翼不敢发出声音,爬到车门处,从车门缝中,她看到一个马夫正在驾车,马夫旁边坐了个凶煞的武士。

    又观察周围环境,楼月惊喜地发现这马车仍旧在南山之中,只是似乎是山的另一边,因此路上无甚行人。

    楼月咬牙,心道尚未出南山,凭那些亲卫的本领,只要她逃出去,应当很快就能被找到。

    现下的难题是该如何逃出马车?外面可是有两个大男人啊。

    那马夫看着身形普通,倒是那武士很难对付,显然二人中那武士是主导的。

    楼月咬牙,心知不能再拖下去了,否则那武者若发现自己提前醒来,将她再迷晕,或者将她手脚捆住,那才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她不能让自己成为吴覆的把柄。

    此前云心就以她为把柄,要挟吴覆弃城退兵。楼月只觉得对不起吴覆。如果她再成为别人要挟吴覆的把柄,那她才不会原谅自己!

    他的爱那样赤诚,不该成为他的软肋。

    摸了摸身上,她习惯腰间带一柄防身匕首,但此刻腰间空空如也,显然是被搜走了。

    楼月悄然拔下发髻上的簪子,以指腹感受这簪子的尖端,非常锋利。

    她猛然推开马车的门,直扑那武士而去。

    那武士毫不设防,因为那样烈性的迷药,就是给一头牛用了都得足足昏睡上一天一夜,更何况那纤细女子,定能昏睡上三天三夜的。

    武士心中正想着此番绑架如此顺利,顺利将人带出国都后,他定会得许多赏金。谁知却听身后传来声音,他正要反应时,却已尖锐之物直接插中脖颈,鲜血飚出,溅了楼月满脸。

    马车疾驰,武士坠落,立刻便被甩下了数丈。

    解决了最难的一个,楼月长松一口气,见车夫已被这电光火石的一幕惊呆了,片刻后才反应过来,顿时连马车都管不上了,扑过来就要制止楼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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