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她如今连一根手指也抬不起来,好不容易得以喘口气,再换上那身……真是吃不消了……

    况且这副壳子本就灵力低微,白日这般纵着风止胡来,便已是极限,若到了晚间,无论如何也扛不住如今已是魔尊的他……

    正所谓,大补为忌。

    徐星落摇摇头,抗拒不已。

    瞥见了徐星落泛红的眼眶,还有脖颈上未消退的淤痕,风止只觉眼眸灼痛,连忙心疼地抱紧了她,“还望师尊,饶了我昨夜的鲁莽……”

    徐星落翻了个白眼,啧,这家伙……

    吃饱喝足后,才想起来为昨晚的事情道歉?

    哪有这么容易?

    他这些年在海域妖界砸下的烂摊子要收拾也得好一阵子呢。

    “滚出去!”徐星落自诩不是什么心怀宽广之人,自然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师尊好生歇息,我去为师尊准备些吃食来。”恬不知耻地在徐星落的额间印下了一枚轻吻,风止笑得餍足,起身披衣下榻。

    徐星落赖在魔尊大人的榻上,一直到了晚间才稍微缓过来。

    她起身,赤着足尖落了地,不同于昨夜的冰冷,整个寝宫的地砖像是烧着地热,足尖所及之处,皆是温温烫烫的触感。

    徐星落扬了扬眉,狗东西做事情总算有点人样了。

    鼻尖忽而嗅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徐星落循着香味不自觉地走到了窗台。

    放在窗台的灵花在原来两片新叶的基础上,又生出了花苞。

    眼前一亮,徐星落忍不住伸出手指点了点那温润光滑的花苞脑袋。

    “叮咚!”

    【系统助理小钱钱:检测到关键人物之一的怨气值已经达到90,温馨提醒:即将开启关键情节。】

    又要被系统强制走关键情节了?

    等等,这关键人物怨气值这样大,应该不是风止……

    徐星落还没理清楚思绪,脑海便是一阵刺痛。

    旋即一个侧身,脸色惨白,瘫软在地。

    “哐啷——”

    餐食盘碟碎落在地砖上,风止拧着眉头疾步冲上前。

    将徐星落捞进怀里,风止咬碎了唇角,将血一点点哺入她的舌尖。

    “师尊!醒醒……”

    再度睁开眼,徐星落的水色瞳仁从恍惚中渐渐清晰,摆在台面的空海镜倒映出她的面容,云霄峰的过往种种纷至沓来,如同山峰厚重的积雪,轰然倒塌,朝她倾轧而来。

    “师尊!我在这里……”

    注视着眼前的风止,徐星落满脸漠然。

    风止注意到她的异样,原本松动的思绪再度紧绷,他下意识便要伸手去拉她的手,却被后者敏捷地避开。

    徐星落扶着桌案,堪堪起身,脚步有些踉跄。

    “师尊要去何处?”

    风止见她踱向殿门,作势便要迈过门槛,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徐星落回头,扬手,将那灵花收入袖内。

    风止瞥见了这一幕,随即沉下声来,“师尊……可是要去星天?”

    徐星落敛眸,淡淡启唇:“我与云起……本就有婚约在身,如今……”

    也该让一切都回归正轨了。

    唯有借助星天的势力——海域妖界,还有如今没落的云霄峰,才有重新焕发生机的可能。

    以及,风止如今压制不住的魔气,才得以收敛。

    徐星落担忧地望向海域那些战战兢兢的游鱼和水母,紧紧抿唇。

    就快要……来不及了。

    她必须立刻动身前往星天。

    履行婚约一事,不能再拖延了。

    “师尊……”时隔多年,风止透过她的眼神,仿佛再次回到了云霄峰的那一夜。

    高耸的冰山缝隙,风止窥探到神女决绝的眼神。

    正如此刻,近乎无二。

    “你终归还是要为了……”这苍生……

    风止低头,哽住了……

    徐星落抬起手,拨开他修长的指节,抱歉……风止,这一回,终究还是她失信了……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医仙——”

    “阁主还有要务在身,请勿擅闯星天……”

    步迟烟灰色的长袖一扬,将星天的小仙斥开。

    轮盘不停地转动着,各样的星宿连成了错综复杂的直线。

    犹如悬挂在半空的银色的丝线和珠帘,透着璀璨的光点,显得金贵无比。

    “啪嗒。”黑子落在了星盘上,一袭白裳的男子缓缓抬首,一双丹凤眸带了些浅淡的笑意。

    “医仙今日来访,有何贵干?”

    步迟眉目凛然,冷笑一声,“说起来,我早该来找阁主算账了。”

    “哦?此话从何谈起?”白裳男子侧过头,搭在肩上的披发的墨色尾梢微微浮动,倒映着云光纹的婆娑天色。

    步迟挥袖,一身烟灰色长衫衣摆垂曳在池畔,身后是一大片的雪荷。

    “阁主三番两次默许那些个散仙来我百花谷作乱,意欲如何?”

    白裳男子挑了下眉梢,又在星盘上落了一枚白子,“竟有此事?”

    “时云起!”步迟冷哼,随即压低了嗓音,自牙关内挤出一道沉喝:“事到如今,你竟还有心思装傻充愣?”

    时云起拂袖起身,踱步而来时,衣摆被层层叠叠的轻纱般的云雾托起,垂至腰间的长发更是缀着星点,如同一道道流苏嵌在其中,若隐若现。

    “想知道其中缘由,不若移步。”

    步迟原本就恼极了这厮背后布局的腌臜手段,如今竟堂而皇之地摊牌,倒是有些不适应了。

    “水云镜?”步迟站在时云起身边,疑惑地偏了偏头,随即眉头紧皱,纳闷至极,“阁主何时竟容旁人窥探天机?”

    时云起转过身,一脸正色,“此事有关三界,如今也是到了不得已的时候。”

    步迟沉下心,沉默地看完水云镜中的画面,眸子里泛着冷意。

    此事,确实棘手。

    星天的阁主时云起身为准上神,按照天界典例,只需再渡一道情劫,便可正式飞升上神。

    但这些年来,除了那位陨落的神女,便迟迟未见他有新的动静。

    天界的不少仙子听闻此讯,更是跃跃欲试。

    一到星天的台阶前,仙子们裙袂下的那层七彩薄云还未落地,便被守在阶前的仙童屡屡拒之门外。

    透过水云镜,步迟不仅得知神女那次渡劫会陨落,并且,那次祸端并非全是风止导致的,而是命数所致——换而言之,那亦是她飞升之前所需要经历的一道劫。

    时云起见他了然的神情,亦是想起来先前站在水云镜前的自己。

    他深知自个儿身为镇守天界的星天之主,凡事都不能太强求,哪怕事先得知心上人注定殒难,也得强压着,不能插手。

    可多年前的那一夜,天雷一阵阵落下,时云起自知,他恐怕,要辜负天界的期待了。

    若是要他放弃护守心上人,倒不如让他替她承受本该属于她的刑罚……

    步迟拧了拧眉,恍然,悟道:“这些年,你并非有意不出星天,乃是被下了禁令?”

    时云起勾唇,淡淡的笑意自他贵气的丹凤眸里宛若水中的涟漪,清浅地漾开。

    ——时云起难以隐忍心中对神女的情意,自然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哪怕,为了护住她的残魂,放弃飞升进阶的机会,也未尝不可。

    步迟浑身一僵。

    怪不得,他那日赶到云霄峰,竟这般轻易便收集到了神女的残魂……

    这其中,便是有时云起在助力……

    “你如今,究竟有何打算?”步迟没有忘记自个儿来此地的目的,这时云起虽然暗中护着神女,但屡次来百花谷搅起一阵一阵动乱,实在可憎可恨。

    “若非我搅局,那灵花会生长得这般快?”

    时云起的丹凤眸眸梢清扬,搭上了水云镜的边侧。

    步迟虽有不悦,但瞧见了那水云镜里,神女袖内的灵花已然生出了花苞,且含忍待放的模样,实在比先前只有几片嫩叶的时候好过太多。

    “亏你还身为医仙,白白费了这么多年的光阴,也无法叫神女在你的百花谷生出情丝,我日日在水云镜前,看着甚是揪心,说到底,你该感谢本座才是。”时云起拂袖,抖落了一袖的星光,缓缓踱步门前。

    步迟展开手掌,接住了那抹星光,将它轻易揉碎,极为嫌恶地甩了甩手。

    “如今人在海域,那风止的德行,你百年前也见识过了,要从他手里抢人,可不大容易。”

    步迟这般质疑,时云起却不以为意。

    “何须大费周章同那崽子争抢?”时云起扬起下巴,哂笑了一声,丹凤眸里漾开了一丝得逞之意。

    这话,又是怎么回事?

    步迟只知道,这星天阁主时云起纵容手下闯入百花谷,趁着他分神之夜,大肆进犯,与他争抢小红茶的灵花种子已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

    如今到了风止这里,时云起居然能说出,懒得同风止争抢这种鬼话?

    不得不说,这……实在难以让人信服。

    “灵花生,其余残存的情丝会自动归位。”时云起缓缓道。

    步迟了然,没错,然后呢?

    这明明就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如今,正是好时候。”

    时云起侧过头,眺望着星天的门,得意勾唇:“人,这不是来了么?”

    闻言,步迟心下一紧,暗道不妙。

    他顾不得别的,转身要再看一眼那水云镜。

    时云起早已料到他的小心思,挥袖,一层云雾已经将水云镜彻底围拢,叹道:“医仙可知,私自窥探天机带来的祸患?”

    步迟:……

    【弹幕:我怀疑时云起在钓鱼执法。】

    【弹幕:但我没有证据,忘记录屏了可恶!】

    【弹幕:嗷嗷嗷,谁来了?】

    【弹幕:该不会是神女吧?】

    【弹幕:风止那个疯批修勾会这样轻易放人么?】

    【弹幕:难说哦……不过能让步迟这样慌得一比,看来来的人非同一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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