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常意禾他们守着的时候，屋里没有异样发生。
白方勇今天开车赶过来，本来就疲惫，再加上被他们逼问，一惊一乍下来，整个人十分困乏。
他抵挡不住睡意，打了个哈欠，就说自己先去洗漱，让常意禾和封明在外边等着。
很快，洗手间里传来花洒淋下来的水声，封明看了眼洗手间，走到常意禾身边，压低声音问话。
“小禾，你算一下哪天是最后一天？”
常意禾说出自己的推算时间：“我问过白方勇，龙宇死亡的时间发生在7月30日，如果按49天的周期来算，两次周期共98天，最晚是明天，对方要想换骨，必须在明天换成功。”
封明听到这儿时，神色凝重。
常意禾又轻声说出心中疑惑：“但这样算起来，应该是不对的。”
“农历七月初一那天，司机小陈就撞死一条蛇，如果那时候龙宇与蛇换了地骨，第一个换骨周期是不用满打满49天，这样计算，白方勇应该早早出事了才对。”
封明摇了摇头：“一次换骨，最慢也要在49天内换成功，但还有一个隐藏信息，师姐没告诉你。”
“如果在某具身体里换骨失败，要想开启下一轮换骨，也是需要等到满49天才行。”
“因为第一次换进去的地骨需要49天的时间正魂，这样才能安全开启下一次的替换。”
“像是一个人换了2轮的情况实在少见，师姐没告诉你很正常。”
“蛇人要是在七月初一那天又被撞了一次，那时候极有可能没死，等待到49天的稳定期结束后，它才找上白方勇。”
封明解释清楚后，常意禾心中明白他刚说的猜测是真的。
也是借着现在两师侄独处的时间，将他的看法告诉她，给外边的人留下烟雾弹。
常意禾闻言，张开口，却只是做出口型给封明看。
屋里一时除了水声，就没有别的声音。
封明和常意禾聊了大概5分钟，洗手间里仍响着花洒淋水的哗哗声。
正常人洗澡大多不止5分钟，可这两天情况不一样，常意禾侧耳听了一会儿水声，低声跟封明说。
“明叔，你去门口喊一下白先生。”
封明了解，他快步走去过去洗手间前，拔高声音：“白兄弟，还没洗完吗？”
很快，白方勇的声音响起：“快了，准备穿衣服了。”
话音刚落，水流的声音停下，有人走动的声音在里头响起。
封明仍盯着洗手间，没有离去。
穿衣服的窸窸窣窣声不一会儿响起，一切看似正常得很。
封明就在外边候着，直到白方勇从里边打开了门，里面的水汽争先恐后地涌出来。
白方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是要上厕所吗？”
封明见他头发洗过，一张国字脸看起来神情稳定了许多，封明顺着话头应下去：“嗯，有些急。”
白方勇连忙侧过身，让他进去。
封明很快进入洗手间，白方勇回头看了眼合起来的门，又看了眼立在窗台前，像是望着窗外黑夜的常意禾。
“常小姐，说起来你眼睛如何了？”白方勇慢慢朝她走过去，“我见下午时你眼睛还戴着纱布，现在怎么脱掉了？”
常意禾微微偏过头，紧闭的眼睛没有睁开，语气平常地解释：“方便上药，就懒得缠上了。”
“哦…… 今晚你们两个也是要守在房间里吗？”他又靠近了些。
“嗯，龙宇这两天出现的概率极大，但换骨不是自主完成，没有寻骨师帮忙，两具地骨是换不成的。”
“我们守着你，那寻骨师来了也要掂量掂量。”
常意禾像是大发善心又解释了几句。
她眼睛闭着，黑暗中只能听到白方勇语气感恩般回答她：“那就好，真是辛苦你们几个了。”
“我今天太累了，不介意的话，我先上床睡觉了。”
靠近的脚步声转开，听距离是往床上走去。
卫也除了他自己和常意禾的屋子订了大床，其他都是双床房。
常意禾就候在另一张床的边上。
她听到被子翻起的声音，人似乎躺了进去。
常意禾面朝床的方向，闭眼感知声音。
她眼皮底下的眼球微微转动，像是要睁开眼，又像是仅仅疲惫地转动。
但如果常意禾这时睁开眼，会看见一颗硕大的黑色蛇头正无声竖起注视着她。
蛇头之近，就快要触碰到她的鼻尖。
连接蛇头的脖颈粗长，已经顶到房间的天花板，而顺着脖颈往下看，会看到它最终连到床上的白方勇脖子上。
白方勇的脑袋还在，可蛇头从同一个脖颈处长出来，正是双头长在一块。
白方勇同样没有闭眼睡着，他侧躺着，睁眼面无表情地与蛇头一并凝视常意禾。
常意禾就似感觉不到气息，转动的眼球很快停下。
“明叔，怎么上厕所这么久？”她突然喊话。
“刚拉大呢！这就出来。”
然而呆在洗手间里的封明，并没有坐在马桶，而是目光犀利地在方寸地方巡查。
往日极黑的眸子不知何时切换成灰色，视野中洗手间各处都是浑浊的黑气，它们遍布湿漉漉的地板，如同实质一般。
而地漏处残留的黑气，比地面的其他地方更加浓郁，黑气缓慢流动，正沿着洗手间的门口钻出去。
封明心知蛇人又出现了，肯定是在刚才白方勇洗澡时咬了他。
封明没有关上骨眼，立即拿出手机在群里发消息。
【准备干活，白方勇刚才被咬过，已经被蛇人控制了。】
【今晚他应该趁着我和小禾休息时，被控制出去，你们记得跟上。】
这个群原本是常意禾他们的四人群，因为这次情况特殊，加上封明不会怎么建新的群，就直接拉了卫也和周夕林进来。
新来的两个男生都立马发出【收到】两字。
一切准备就绪。
封明想到可能有幕后者操控，说不定会通过诡异的蛇人监控，出去前他先关上骨眼，避免被发现。
灰色的眼球恢复成黑色，封明摁了下水箱，抽水的声音迅速响起。
他假装什么都不知地从洗手间里走出来。
而在抽水声响起的一刻，白方勇就合上眼睛，蛇头瞬间缩回他的身体内。
房间恢复如常。
封明走了出来，先是看了眼床上翻了个身的白方勇，再是看向常意禾，低声问：“是太累睡着了吗？”
“嗯。”常意禾一边应着，一边摸索坐在旁边的床垫。
封明走到她那边，说：“小禾，你眼睛不舒服，先睡一会儿吧，我来守上半夜，困了再叫你起来。”
常意禾听从建议，应了声好，便靠坐在床头，闭眼休憩起来。
封明随便坐在椅子上，面对床上“睡着”的两人，看了他们一会儿，才低头摆弄手机。
房间一时无了声。
不知过了多久，封明缓缓地合上眼睛，手里一松，手中的手机很轻地砸在他的大腿上。
他忍不住劳累，“睡”了过去。
手机砸落的声音微小。
但再细小的声音，此刻，都成为了某种事情的启动信号。
黑暗中，始终安静侧躺的白方勇睁开了眼，眼瞳从原来的圆形变成幽绿色的竖瞳。
他静静地听着屋里的所有声音，直到某一刻，他缓慢地动了起来。
在白方勇眼中，两具热源正生命特征稳定地靠在各自位置，没有察觉到他已经站在床边了。
离开之前，白方勇最后看的人是常意禾。
他的眼神充满怨毒，但时间来不及了，等他彻底占据这个身体，他一定会趁机杀死她。
白方勇收回目光，慢慢地往外走去。
门很快打开又关上了。
当白方勇走出去的那一刻，附近2间房间只是虚掩的门后都有眼睛在盯着。
几人打了个眼色，在白方勇走出拐弯处后，都快速打开了门，跟了上去。
周夕林跟着卫也待在一块，他一边看着已经走在前头的小丢和冯空，一边压低声音小声问：“你运动能力如何？”
“还可以，平常都会玩徒步。”卫也老实回答。
“那行，待会你自己顾着自己一点，这次的情况估计很危险……”周夕林实话实说。
卫也点了点头。
他们很快路过白方勇刚才呆着的房间，封明和常意禾还没有出来，卫也一想到常意禾还没好的眼睛，他的眼底闪过晦暗。
周夕林察觉到他在走神，连忙碰了碰他的手肘，提醒他集中精神。
卫也回神，跟上周夕林的步伐。
小丢人个子小，又长年累月被常意禾训练，体力比普通成年人还好，因此他大胆地离白方勇更近。
后面的人都跟着前方这道灵活的小身影，没过多久，一行人跟在小丢的身后，来到了镇上偏隅一角的庙宇地。
走到这儿，小丢就不敢贴得太近了，他尽量借着树影挡住自己，徐徐跟上前方步履不停的男人。
黑夜中，小镇陷入了安睡，远处居民楼里家养的大黄狗偶尔吠叫几声。
独栋的宽大的红墙立在河堤上的高处，“蛇王庙”几个字赫然书写在牌匾上。
在蛇王庙前方的空地，还有灰白色的石梯可以拾级而上，那里便是显灵庵，再往上又是一座观音堂。
这些红墙庙宇一座叠一座地顺着山体建起，而庙宇地之下是碧波万顷的闽江上游。
江风拂来，带着阴凉的水汽裹挟闯进这片僻静庙宇之地的异乡客。
神明似乎正无声在暗中俯瞰，闯入的他们。
……
白方勇今天开车赶过来，本来就疲惫，再加上被他们逼问，一惊一乍下来，整个人十分困乏。
他抵挡不住睡意，打了个哈欠，就说自己先去洗漱，让常意禾和封明在外边等着。
很快，洗手间里传来花洒淋下来的水声，封明看了眼洗手间，走到常意禾身边，压低声音问话。
“小禾，你算一下哪天是最后一天？”
常意禾说出自己的推算时间：“我问过白方勇，龙宇死亡的时间发生在7月30日，如果按49天的周期来算，两次周期共98天，最晚是明天，对方要想换骨，必须在明天换成功。”
封明听到这儿时，神色凝重。
常意禾又轻声说出心中疑惑：“但这样算起来，应该是不对的。”
“农历七月初一那天，司机小陈就撞死一条蛇，如果那时候龙宇与蛇换了地骨，第一个换骨周期是不用满打满49天，这样计算，白方勇应该早早出事了才对。”
封明摇了摇头：“一次换骨，最慢也要在49天内换成功，但还有一个隐藏信息，师姐没告诉你。”
“如果在某具身体里换骨失败，要想开启下一轮换骨，也是需要等到满49天才行。”
“因为第一次换进去的地骨需要49天的时间正魂，这样才能安全开启下一次的替换。”
“像是一个人换了2轮的情况实在少见，师姐没告诉你很正常。”
“蛇人要是在七月初一那天又被撞了一次，那时候极有可能没死，等待到49天的稳定期结束后，它才找上白方勇。”
封明解释清楚后，常意禾心中明白他刚说的猜测是真的。
也是借着现在两师侄独处的时间，将他的看法告诉她，给外边的人留下烟雾弹。
常意禾闻言，张开口，却只是做出口型给封明看。
屋里一时除了水声，就没有别的声音。
封明和常意禾聊了大概5分钟，洗手间里仍响着花洒淋水的哗哗声。
正常人洗澡大多不止5分钟，可这两天情况不一样，常意禾侧耳听了一会儿水声，低声跟封明说。
“明叔，你去门口喊一下白先生。”
封明了解，他快步走去过去洗手间前，拔高声音：“白兄弟，还没洗完吗？”
很快，白方勇的声音响起：“快了，准备穿衣服了。”
话音刚落，水流的声音停下，有人走动的声音在里头响起。
封明仍盯着洗手间，没有离去。
穿衣服的窸窸窣窣声不一会儿响起，一切看似正常得很。
封明就在外边候着，直到白方勇从里边打开了门，里面的水汽争先恐后地涌出来。
白方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是要上厕所吗？”
封明见他头发洗过，一张国字脸看起来神情稳定了许多，封明顺着话头应下去：“嗯，有些急。”
白方勇连忙侧过身，让他进去。
封明很快进入洗手间，白方勇回头看了眼合起来的门，又看了眼立在窗台前，像是望着窗外黑夜的常意禾。
“常小姐，说起来你眼睛如何了？”白方勇慢慢朝她走过去，“我见下午时你眼睛还戴着纱布，现在怎么脱掉了？”
常意禾微微偏过头，紧闭的眼睛没有睁开，语气平常地解释：“方便上药，就懒得缠上了。”
“哦…… 今晚你们两个也是要守在房间里吗？”他又靠近了些。
“嗯，龙宇这两天出现的概率极大，但换骨不是自主完成，没有寻骨师帮忙，两具地骨是换不成的。”
“我们守着你，那寻骨师来了也要掂量掂量。”
常意禾像是大发善心又解释了几句。
她眼睛闭着，黑暗中只能听到白方勇语气感恩般回答她：“那就好，真是辛苦你们几个了。”
“我今天太累了，不介意的话，我先上床睡觉了。”
靠近的脚步声转开，听距离是往床上走去。
卫也除了他自己和常意禾的屋子订了大床，其他都是双床房。
常意禾就候在另一张床的边上。
她听到被子翻起的声音，人似乎躺了进去。
常意禾面朝床的方向，闭眼感知声音。
她眼皮底下的眼球微微转动，像是要睁开眼，又像是仅仅疲惫地转动。
但如果常意禾这时睁开眼，会看见一颗硕大的黑色蛇头正无声竖起注视着她。
蛇头之近，就快要触碰到她的鼻尖。
连接蛇头的脖颈粗长，已经顶到房间的天花板，而顺着脖颈往下看，会看到它最终连到床上的白方勇脖子上。
白方勇的脑袋还在，可蛇头从同一个脖颈处长出来，正是双头长在一块。
白方勇同样没有闭眼睡着，他侧躺着，睁眼面无表情地与蛇头一并凝视常意禾。
常意禾就似感觉不到气息，转动的眼球很快停下。
“明叔，怎么上厕所这么久？”她突然喊话。
“刚拉大呢！这就出来。”
然而呆在洗手间里的封明，并没有坐在马桶，而是目光犀利地在方寸地方巡查。
往日极黑的眸子不知何时切换成灰色，视野中洗手间各处都是浑浊的黑气，它们遍布湿漉漉的地板，如同实质一般。
而地漏处残留的黑气，比地面的其他地方更加浓郁，黑气缓慢流动，正沿着洗手间的门口钻出去。
封明心知蛇人又出现了，肯定是在刚才白方勇洗澡时咬了他。
封明没有关上骨眼，立即拿出手机在群里发消息。
【准备干活，白方勇刚才被咬过，已经被蛇人控制了。】
【今晚他应该趁着我和小禾休息时，被控制出去，你们记得跟上。】
这个群原本是常意禾他们的四人群，因为这次情况特殊，加上封明不会怎么建新的群，就直接拉了卫也和周夕林进来。
新来的两个男生都立马发出【收到】两字。
一切准备就绪。
封明想到可能有幕后者操控，说不定会通过诡异的蛇人监控，出去前他先关上骨眼，避免被发现。
灰色的眼球恢复成黑色，封明摁了下水箱，抽水的声音迅速响起。
他假装什么都不知地从洗手间里走出来。
而在抽水声响起的一刻，白方勇就合上眼睛，蛇头瞬间缩回他的身体内。
房间恢复如常。
封明走了出来，先是看了眼床上翻了个身的白方勇，再是看向常意禾，低声问：“是太累睡着了吗？”
“嗯。”常意禾一边应着，一边摸索坐在旁边的床垫。
封明走到她那边，说：“小禾，你眼睛不舒服，先睡一会儿吧，我来守上半夜，困了再叫你起来。”
常意禾听从建议，应了声好，便靠坐在床头，闭眼休憩起来。
封明随便坐在椅子上，面对床上“睡着”的两人，看了他们一会儿，才低头摆弄手机。
房间一时无了声。
不知过了多久，封明缓缓地合上眼睛，手里一松，手中的手机很轻地砸在他的大腿上。
他忍不住劳累，“睡”了过去。
手机砸落的声音微小。
但再细小的声音，此刻，都成为了某种事情的启动信号。
黑暗中，始终安静侧躺的白方勇睁开了眼，眼瞳从原来的圆形变成幽绿色的竖瞳。
他静静地听着屋里的所有声音，直到某一刻，他缓慢地动了起来。
在白方勇眼中，两具热源正生命特征稳定地靠在各自位置，没有察觉到他已经站在床边了。
离开之前，白方勇最后看的人是常意禾。
他的眼神充满怨毒，但时间来不及了，等他彻底占据这个身体，他一定会趁机杀死她。
白方勇收回目光，慢慢地往外走去。
门很快打开又关上了。
当白方勇走出去的那一刻，附近2间房间只是虚掩的门后都有眼睛在盯着。
几人打了个眼色，在白方勇走出拐弯处后，都快速打开了门，跟了上去。
周夕林跟着卫也待在一块，他一边看着已经走在前头的小丢和冯空，一边压低声音小声问：“你运动能力如何？”
“还可以，平常都会玩徒步。”卫也老实回答。
“那行，待会你自己顾着自己一点，这次的情况估计很危险……”周夕林实话实说。
卫也点了点头。
他们很快路过白方勇刚才呆着的房间，封明和常意禾还没有出来，卫也一想到常意禾还没好的眼睛，他的眼底闪过晦暗。
周夕林察觉到他在走神，连忙碰了碰他的手肘，提醒他集中精神。
卫也回神，跟上周夕林的步伐。
小丢人个子小，又长年累月被常意禾训练，体力比普通成年人还好，因此他大胆地离白方勇更近。
后面的人都跟着前方这道灵活的小身影，没过多久，一行人跟在小丢的身后，来到了镇上偏隅一角的庙宇地。
走到这儿，小丢就不敢贴得太近了，他尽量借着树影挡住自己，徐徐跟上前方步履不停的男人。
黑夜中，小镇陷入了安睡，远处居民楼里家养的大黄狗偶尔吠叫几声。
独栋的宽大的红墙立在河堤上的高处，“蛇王庙”几个字赫然书写在牌匾上。
在蛇王庙前方的空地，还有灰白色的石梯可以拾级而上，那里便是显灵庵，再往上又是一座观音堂。
这些红墙庙宇一座叠一座地顺着山体建起，而庙宇地之下是碧波万顷的闽江上游。
江风拂来，带着阴凉的水汽裹挟闯进这片僻静庙宇之地的异乡客。
神明似乎正无声在暗中俯瞰，闯入的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