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文克劳对斯莱特林的球赛将在新学期开始后的第一个星期六进行。

    罗杰不像上个月那么容易急躁了,现在他一副要用平常心对待比赛的样子。他好像一下子就下定决心,打算做个“体验派”,不再一门心思只盯着比赛结果的输赢。所以,就算知道了秋现在拥有了一把光轮2001,他也压根儿没兴奋起来。

    斯莱特林显然缺乏罗杰这般高觉悟,他们绞尽脑汁、不择手段地想要打乱拉文克劳的首发阵容安排。一时间,走廊里针对拉文克劳球员的小动作不断,接连发生了数起带有挑衅意味的小摩擦。击球手詹森·塞缪尔斯虽然知道对方是故意激怒自己,可终究没能克制住情绪,冲动之下与对方大打出手。等回过神来,他眼前已被血雾笼罩,双手也肿胀得看不见指缝,随后便被紧急送往了医疗翼。

    “我一直纳闷詹森怎么会坐在拉文克劳长桌——按理说他该是格兰芬多的料。”罗杰随口感慨了一句,然后迅速接受了现实,转而忙着物色替补队员。在报名者中,三年级的泰瑞·布特是唯一能用击球棍稳稳接住游走球并将其击开的——其他试训者一看到那黑铁球呼啸而来,不是弯腰抱头就是棍子脱手。罗杰当即拍板:“就他了!”

    但针对阵型的训练完全白费了,泰瑞在短短两天的时间里根本无法融入球队的鬼飞球战术体系,不仅和队员们毫无默契,反而容易无意间捣乱,罗杰干脆安排他给秋做专职保镖。现在,不只是罗杰,全队上下都将获胜的希望寄托在秋能迅速抓住金色飞贼上,秋因此感到压力巨大。

    这一压力在星期六早上爆发到了极致。

    “好歹再吃一点吧。”塞德里克坐到拉文克劳长桌旁陪她吃早饭,往她盘里舀了一勺炒蛋和茄汁焗豆,“万一比赛要到晚上才能结束呢?你需要保持体力。”

    “我怕吃太多到时候全部吐出来。”秋有气无力地说。

    “你是不是瞧不起我啊?”塞德里克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和我比赛那天,你风卷残云般啃下两大块烤面包,烤香肠更是一口接一口停不下来,看不出半点紧张的模样。”

    秋长叹了一口气:“我整整紧张了两个月,每天晚上做梦都是比赛的事,可到了比赛当天,反倒没那么紧张了。再说,你看着就特别友善,不像他们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感觉下一秒就要把我从扫帚上揍下来似的。”斯莱特林那几个魁地奇成员正隔着大半个礼堂的距离,目光不善地盯着她,还凑在一起小声嘀咕。秋恶狠狠地瞪了回去,也不管他们看不看得清她这眼神。

    塞德里克像哄小孩似的揽住她的肩膀摇了摇,秋顺势把头靠到了他的颈窝,她在焦虑的时候还是下意识地想要依赖亲近的人。但短短几秒,她就猛然回过神,硬生生逼着自己抬起头,她可不想让本就轻视她的斯莱特林觉得,自己是个心理素质很差的软柿子。

    “我会保护你的。”奥琳娜还记得她在圣诞聚餐时的承诺,不过她又补充了一句,“只要你别离我太远。”这句话说了也等于没说,这都得看鬼飞球和金色飞贼的位置,由不得她们说了算。

    十点三刻的时候,拉文克劳队出发到更衣室去了。今天是一个强降雪的天气,能见度低得可怜,金色飞贼体积小、速度快,在纷飞的雪花中更是难被发现。秋做好打一场恶战的准备了。

    外面人声越来越响,人们从城堡拥向了球场。队员们穿上蔚蓝色的拉文克劳队服,然后坐下来听罗杰按照惯例给他们作赛前鼓舞士气的讲话。

    “詹森的缺席确实会影响进攻和防守,”罗杰说,“这是不可否认的,但斯莱特林如果就此认为我们会慌乱,那就大错特错了。我们现在拥有着230分的绝对领先优势,以及一位优秀的找球手和她的光轮2001,马尔福不会是我们的对手。”

    众人都朝秋看了过来。秋表情沉静,但心脏却在狂跳。

    罗杰继续说道:“秋的新扫帚能让我们更快锁定飞贼,但胜利的关键在于全队为她创造机会——追球手保持比分压力,防守队员争取时间,每个人都是链条的一环。此外,我要再重申一遍,詹森是我们的前车之鉴。今天无论如何,我们都要保持冷静,不去理会挑衅,记住——回应他们的不是拳头,而是更快进球和更干净的战术执行。”

    光轮2001现在沉得惊人。

    “祝我们好运!”罗杰说。

    队员们站了起来,扛起扫帚,列队走出更衣室,来到被积雪覆盖的草坪,受到雷鸣般的欢迎。魁地奇裁判霍琦夫人请罗杰和弗林特握了握手,两人脸上都挂着轻蔑又不屑的冷笑,仿佛对方不过是脚下随时能被碾碎的蝼蚁。可握手时,他们却暗自较上了劲,手背上的青筋如蚯蚓般暴起。

    霍琦夫人把哨子塞进嘴里用力一吹。

    开球了,十四名球员腾空而起。新任击球手泰瑞没有飞入拉文克劳的阵型,而是一直贴身跟在秋的身边。秋飞得比所有队员都高,眯着眼睛环顾四周,寻找金色飞贼。

    “本场比赛是光轮2001的对决!虽然拉文克劳队因为某些众所周知的原因,痛失了他们的灵魂击球手詹森·塞缪尔斯,但这说不定就是拉文克劳把劣势逆袭成新战术的绝佳起点!找球手秋·张舍弃了彗星260,直接换上了一把光轮2001,并且身边还配备了一位专职保镖!看来拉文克劳这是准备靠金色飞贼取胜了!”评论员李·乔丹扯着嗓子,兴奋得唾沫横飞,声音响彻整个赛场。

    “好,他们开始了!奥琳娜·詹宁斯像往常一样率先抢到鬼飞球,一路飞奔——弗林特来了!但他没有抢到鬼飞球,詹宁斯把球传给了伦道夫·伯罗——哦,他被一只游走球击中了后脑勺,那一定很疼,但好在球已经传给了戴维斯,戴维斯飞快地朝球门柱冲去——守门员布莱奇俯冲过来——漏过了——拉文克劳队得分了!”

    秋在赛场上轻盈地滑行,泰瑞也在一边帮她寻找金色飞贼的轨迹。她必须动作快一些,因为拉文克劳的鬼飞球体系缺了关键的一环,被斯莱特林钻到空子只是时间问题。

    “喂!”马尔福飞到了她身边,冲她大喊道,“他们都说你爸爸曾经是东方黑魔王,这事是真的吗?”

    泰瑞向她投来了诧异的眼神。

    马尔福喋喋不休地陈述着张先生的成长史:“十六岁孤身一人深入魔法禁区,无视众多远古魔法生物和失落的黑魔法遗迹,将生命之花带了出来,挽救了无数因魔力枯竭而即将失去生命的民众,被奉为救世主。但很快他就权欲熏心,想要控制整个议会,当个土皇帝,并当众杀害了所有与他意见相反的人。最后他被设计关进了最初的魔法禁区,一关就是整整十年——”

    “你为什么这么关心别人的爸爸?难不成是觉得自己的老爸不够厉害,所以羡慕我?我先把话说在前头,我可不想跟你换。”秋平静地打断他,嘲讽道。

    “哼,我话还没说完呢。我是来告诉你,他再厉害也没有用。今时不同往日,在我们的地盘就要乖乖听我们的话。”马尔福颇为嚣张地挑了挑眉。

    秋知道马尔福是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才故意说这些。就在刚才,守门员格兰特·佩奇被两个游走球违规击中,摔下了扫帚。

    现在拉文克劳的球门前毫无防守,前期积累的50分领先优势正在急速消失。弗林特的策略已经显而易见了,他想借助拉文克劳失去击球手和守门员的机会来刷巡回赛的积分,所以马尔福一点也不着急去找金色飞贼。

    秋心里急得火烧火燎。突然,她瞥见一抹金光在斯莱特林球门柱附近一闪即逝。她佯装不愿再与马尔福多费口舌,不着痕迹地朝着那里飞去。

    是金色飞贼!它还在原地盘旋。秋瞬间提速,旋转着俯冲过去,风在耳边疯狂呼啸。看台上顿时炸开一片惊呼。她伸手探去,一颗游走球迎面飞来,紧接着又一颗,不过她不用担心,泰瑞就在一旁挥舞着击球棍。就在她指尖即将触到金色飞贼时,光轮突然减速,马尔福竟抱住她扫帚尾部往后拽。

    “这是明显的犯规行为!罚球!必须狠狠地罚球!”李·乔丹对着话筒尖叫着。

    斯莱特林才不怕罚球呢,他们已经反过来领先拉文克劳20分了。弗林特咧着嘴,龇出一口标志性的大板牙,对马尔福做了一个大加赞扬的手势。

    罗杰罚球成功,鬼飞球很快重回拉文克劳队手上,但还没进几个球,奥琳娜就被两个追球手近身合力夹击,差点撞到看台,鬼飞球又重新被斯莱特林队夺走。

    你们这样就算赢了,也不觉得羞耻吗?秋气愤地想,她决定开启以牙还牙模式。

    马尔福现在开始正视秋了。他停止了说废话,紧盯着秋的飞行。他应该已经发现,虽然同样是光轮2001,但秋凭借着相对娇小的身姿,速度更快,转向更灵巧。如果让秋率先发现金色飞贼,那就大事不妙了。

    “斯莱特林队得到鬼飞球了,斯莱特林队进攻……德里安·普赛得分……斯莱特林140:80领先……”李·乔丹的语气很是纠结。一方面,他看不起斯莱特林队的不择手段;另一方面,作为格兰芬多,他并不希望看到拉文克劳领先太多。

    留给秋的时间不多了,她必须在他们输完140分前抓住金色飞贼。她现在有点体会到塞德里克当时看她的那种复杂心情,真的有够烦人。马尔福像一只苍蝇一样围着她飞,赶也赶不走,他根本不让秋从任何方向接近金色飞贼。

    秋专心致志地扫视着四周,目光经过赫奇帕奇看台时,她一眼就瞧见了塞德里克。他穿着一件亮黄色的毛衣外套,坐在看台的最高一排,像一只大蜜蜂,正用双筒望远镜看着她。她匆匆露出一个笑容,很快移开了视线,继续搜寻着金色飞贼。

    奥琳娜那里突生变故,她终于发疯了。同一个贴身夹击招式,斯莱特林用了无数次,甚至弗林特在她被抢完球后还朝她比了一个极其轻浮的手势。她快速飞到击球手邓肯·英格尔比的身边,一把抢走了他的击球棍,开始满场寻找游走球。

    弗林特还在冲她喊着什么,奥琳娜反手一棍挥向一个游走球,但毫无疑问被他躲过了,霍琦夫人判了斯莱特林主罚球。但奥琳娜明显没有心情继续打比赛了,握着击球棍不肯松手。

    “詹宁斯,你给我清醒清醒!别傻乎乎地往这些阴险狡诈、心怀鬼胎的小人设的圈套里钻!”评论员李·乔丹在怒吼,听起来恨不得冲上去把奥琳娜拉出这“陷阱”。

    没有人比秋更了解奥琳娜了,不达目的她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盯住马尔福。”秋二话不说直接抢过泰瑞的击球棍,撂下这句话后,便头也不回地飞走了。

    在奥琳娜击出又一个游走球的时候,秋及时飞到了弗林特的背后。弗林特毫不在意地侧身躲过迎面而来的黑铁球,咧着嘴正要嘲讽时,就感受到背后突如其来的巨大冲击力。他没有防备,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仅靠单手吊在扫帚边缘,在空中狼狈地晃荡。

    游走球“嗖”地一下飞向奥琳娜,又被她反手一棍,结结实实地砸在弗林特的肚子上。弗林特蜷缩了起来。

    全场寂静。

    霍琦夫人吹哨喊了暂停。看台上的议论声如排山倒海般袭来。

    秋揉着被震麻的手掌,把击球棍递还给了泰瑞。霍琦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们,似乎对她们非常失望。但好在,魁地奇不存在球员被罚下场的情况,5分钟后,比赛又重新开始了。

    弗林特果然有“巨怪血统”,他在扫帚上伏了十分钟,竟然又生龙活虎了起来。而他也明显被激怒了,正在朝斯莱特林的两个击球手怒吼,斥责他们俩刚才去了哪里。

    又折腾了半小时,秋在此期间看到了两次金色飞贼。一次被一连串猛烈的游走球打乱了节奏,另一次被马尔福用自己的扫帚柄锁死了她的扫帚柄,强迫她改变了方向。

    下面斯莱特林的观众尖叫得嗓子都哑了。现在斯莱特林已经领先拉文克劳140分了。再进两个球,秋就完全没有威胁了,而马尔福也马上就可以解放,自己去寻找金色飞贼了。

    德里安·普赛又得分了,现在斯莱特林280:130领先,马尔福朝秋轻蔑地一笑,然后飞走了。

    秋感觉自己都快被气炸了,但理智在心底不断拉扯。她咬着牙,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还有机会,哪怕最后打成平局,也不是不能接受的结果。拉文克劳的队友们也和她一样,都在咬牙坚持着,斯莱特林为了拿下那多余的10分,已经苦苦鏖战了20分钟,可依旧没能得手。

    金色飞贼再一次在大雪中现出了它的身形,就在中场高空,而马尔福还在另一半场搜寻。秋屏住了呼吸,握住扫帚柄陡直上升。她离金色小球越来越近了,觉得胜利在望,因为马尔福根本赶不过来。一颗游走球朝她猛烈地袭来,她360度翻转一圈躲过了。泰瑞已经跟不上她的速度,完全被她甩在了身后,帮不上忙。

    秋伸出手,整个人向前扑去,就差一点点了,她的指尖几乎就要触碰到那金色飞贼,她甚至能清晰感受到飞贼翅膀高频震颤引发的细微气流波动。突然,斜下方冒出了一个鬼飞球,“砰”的一声狠狠击中了她的扫帚柄。扫帚柄直接戳到了她的胃部,瞬间,一阵排山倒海般的剧烈疼痛与难以抑制的恶心感向她席卷而来。

    她痛得缩成一团,一下子跌坐回扫帚上。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她的扫帚正失控地往下坠落,而她死死地抓住了它。

    拉文克劳的看台上传来愤怒的嘘声和辱骂声,赫奇帕奇和格兰芬多也是如此。弗林特大声叫嚷:“我是正常传球,谁让她出现在上空的!而且,是她们之前先打我的!”

    “哦,我的天!张要摔下去了,而马尔福已经看到了金色飞贼,正在往那边赶,这场球赛的比赛结果看起来已经没有悬念了。”李·乔丹有气无力地说,“我不想再看下去了,要不各位和我一起提前退场吧。”

    他看样子想直接闭麦,但突然又兴奋地嘶吼起来:“等一下!都别走!秋·张控制住了扫帚,结果还未可知!”

    秋把每一块肌肉都紧绷到了极致,终于控制住了不停翻腾的扫帚。她强忍着疼痛和想要呕吐的欲望,重新疾速朝高空飞去。马尔福已经离金色飞贼不远了,秋驱使着光轮2001,但它现在似乎并不如之前那般听话了。又或许是她弯着腰、一手撑着胃导致的速度放缓,她无法从后方赶超马尔福。

    飞贼绕过球门圆环,向拉文克劳看台飞去。这一转向对秋十分有利,她拨转扫帚柄,从侧方包抄过去。

    金色飞贼在秋和马尔福的中间闪烁着,谁也没有放慢速度。疼痛感已经使秋丧失了理智,她心一横,加速冲了过去。她在他们相撞前的一秒抓住了金色飞贼,然后恰巧和马尔福擦肩而过。

    秋的心里并没有多少喜悦之情,她现在快晕过去了。她颤巍巍地举起握住金色飞贼的右手,还没听见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一个游走球正中她的后背。然后,她就迷迷糊糊了,她感觉自己好像吐了一口血,最后真的从扫帚上摔了下去。

    耳边隐约传来霍琦夫人尖厉的哨声,看台上一片哗然,混杂着嘘声、嘲笑声和愤怒的叫喊声。弗立维教授在高声念咒,在离地只有二十英尺的距离时,她突然变得轻飘飘的,像一根羽毛一样,摔进了像棉花一样厚厚的积雪中。

    真的好像棉花啊!她记得刚才雪好像没有那么厚呀,是变形咒吗?她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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