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回来了!”“掌门回来了!”

    襄州,景灵宗山门。

    这座四级宗门依高山而建,一半以下没在云海里,一半以上峭立山巅,阳光洒映。

    半山腰栽植了无数珍奇古木,成日浸在云海中,风一过,翠林显现,万叶千声,哗啦作响,流云飞动。

    直接飞到山顶的云岭广场,便可俯瞰群山,丽日高悬,光明朗耀。周边景色连着山巅的蓝白二色建筑群都给人带来一种宏阔壮美之感。

    谢堪的极念舟在云岭广场倏然落地。所有路过的弟子都恭敬地作揖。

    谢堪却无视他们,下了舟就直接大步朝自己的寝殿走。

    众弟子惊讶地发现,掌门怀里竟抱了一个女人。

    这女子穿着薄纱的粉衣,被掌门横抱在怀里,不知因何故看上去不大清醒。再看此女子面孔,真是美艳至极,我见犹怜。颈部印着斑斑红痕,竟似刚被人亲吻过一般。

    众弟子大惊失色,这女人的模样,不会是被掌门亲成这样的吧!

    “谢堪,你放我走。”女子有气无力地推着掌门的胸膛。掌门并未理她。一面大步走着,一面冷冷对周围人交代:“开启一切防御结界,禁止任何人出入景灵宗。”

    “是!”众弟子不敢多言,赶紧假装什么都没看到地散去了。

    谢堪即将抵达寝殿时,迎面又走过来几个人,正是自己的真传弟子们。

    裴寂:“师父,你终于回来了!其他几个正道宗门的长老已经来了,要同你商议对付魔道的事。”

    谢堪:“让他们等着。”

    裴寂:“等多久?”

    谢堪:“一个月。”

    裴寂:“啊?”

    萧颜礼:“师父,你回来了!”

    萧颜礼:“这,这是大师姐?!”

    谢堪:“你带几个人守在寝殿外,日夜看守,不准任何人进来。”

    萧颜礼:“......是!”

    清冷的寝殿偏室内,四根黑楠木梁柱发出幽幽的古意清香,淡蓝色的纱帘被窗口吹来的微风拂起,檀香悠悠,黑瓷地板上急速地走过一个男子身影。

    急切地扫去了一切物事,把那女子放去了帐下的罗汉床上。跟着欺身而上。

    白雪模模糊糊感觉到他又在亲自己,不由得挣扎起来,雪白的双臂反被攥住,抵在冰冷的罗汉床上。

    二人纠缠撕扯许久,谢堪喘着气,在她鬓边问,“有没有被别人碰过?”

    白雪不懂碰是什么意思,但是应该是没被碰过。她疑惑地摇了摇头。

    娇嫩的面庞被谢堪掐住,有几分狠厉地,“我自会检验。”

    随着一声女子的啼哭,谢堪这些年的苦等终于收获了一枚果实。

    “君瑞,疼,疼!”

    谢堪疼惜地抚着她的脸,终于放下心来,“乖,第一次都会疼,多做几次就好了。”

    白雪听见还有几次,哭得梨花带雨,“我不要。”

    那谢堪却毫不理会,只如发了疯般,小小的静室里再无往日那个端简阅卷,抚剑焚香的冷淡高士,而只有一个只知驰骋、鞭挞,无所顾忌,恶口狂言的芸芸凡夫。

    “掌门!天屠宗的人打过来了!在攻击我们的护山大阵!让我们把他们掌门交回去!”门外有人大喊。

    谢堪才只驰骋了半日,如何能够,焦躁地一挥衣袖,把一堆竹简茶杯枕头全都砸了过去,“自己应付!”

    不多时,又有更多人来了,“掌门,天屠宗的人就要攻进来了!他们的掌门到底在哪儿啊!我们根本没看到什么掌门呀!”

    谢堪只好先暂停,低下身将白雪吻了又吻,怕他仅仅离开一会儿白雪就会被别人抢走,抛出一件透明羽衣套在白雪身上,“这是玉缠衣,只有我才能打开。你穿上它,别人再也碰不了你了。我很快回来。”

    白雪凌乱地躺在满是污浊的罗汉床上,心底猛烈地动荡起天风般的爱意。

    他......进阶元婴了,穿着也变了,换了一身深灰色的云纹大袖,暗沉沉的冷灰,像拂面而来的尘霾,把她紧密地包围着,无处可逃......

    刚才他还问她,婚礼想怎么办?想在天上办,还是水里办,还是热闹处办,清幽处办。

    白雪的头脑再一次陷入了重重迷雾中。

    “大师姐!师父让我们进来守着你!”萧颜礼和甄萝叶映鲤奔了进来。

    三女一看床上景象,不由得尖叫着捂起了眼。

    叶映鲤立马哭了下来,“老婆......”

    甄萝颤巍巍地瞧着白雪身上红一块紫一块,人还神智不大清醒的样子,“大师姐,师父怎么又打你了?还把你剥了衣裳打?他也太过分了!”

    萧颜礼暗暗拉住她,“闭嘴。”

    白雪几乎已动不了,扶着床榻试了一试,寸步难行。萧颜礼懂事地替她将衣裳穿了起来,白雪苍白着脸,“你们出去吧。”

    三女不肯,恐怕是谢堪严令她们看着她。白雪便算了,艰难地下床,在谢堪的静室里四处打量起来。

    将砚台、笔墨、多宝格、书卷一一地摸了,又回到帐子底下,将谢堪的衾枕、被褥、衣物也摸了,静室之内传来淡淡的女子叹息。

    若早说会这般地喜欢上一个人,当初又何苦贪看那风骊珠。

    什么逍遥、肆意、风流,全都轰的一声散了。眼里心里只剩他。

    她久久沉寂的心里又卷起一场滔天的沙尘暴,将小小的她直裹挟上九天,飘飘荡荡痴痴缠绵,也变作了个凡人女子,数不尽的相思忧愁。

    可是,若在这地上生了根,又如何回到天上去?

    “谢堪,你我终是识错了地方。若是在灵界荷花池内,或者九重天上的金光缥缈间,你问我愿不愿意做你的妻子,我定是愿意的。”

    “可是......我们皆是凡人,此生若不能解脱,达成大道,恐怕有朝一日身死道消,重堕六道轮回,不知化作什么蚂蚁虫蝇,再也记不起成仙之愿了,越堕越深,又何其悲凉......”白雪扶着一段桌角,红粉一般的面容渐渐泛出灰白。

    .

    半个时辰后,谢堪便处理完了天屠宗的事,急匆匆地又回来了。

    几个女子赶紧给他让道,自觉地站到了寝殿外面。

    “君瑞......”白雪主动地抱过来。

    谢堪大是惊喜,她竟开窍了。

    “怎么站起来了?不疼吗?”谢堪赶紧将之打横抱起,重新回到床上。

    白雪望着他俊朗的眼眉,以眼底柔波寸寸描摹他看似冰冷无情的五官,知道这些都是他的伪装,其实他的心底是个比谁都暖和的人。

    “我怎么会......爱你爱到无法自拔.....”白雪哭了下来。

    谢堪听了,受用至极,寒霜似的面孔如开水化雪,一点一点绽出了初春的暖意。

    二人在不大的罗汉床上相拥,翻滚,极尽柔情,这寝室内的动静,直到数天后才停。

    “你放我回天屠宗吧,我回去宣布招纳道侣的消息,然后你来投名刺。”白雪说。

    “何必这么复杂?”谢堪笑着问。

    “我喜欢这样。显得有趣。”

    “好,那就依你的。”谢堪刮了刮她的鼻子。

    .

    这日,白雪被放出了景灵宗,驾驭仙乐罗盘飞回了天屠宗。

    接下来的日子比较紧俏,她得着手做好几件事了。

    见到守在天屠宗的王郁山,他仍似黄鼠狼一般到处打探着。将之拉到暗处,“弄到多少了?”

    王郁山:“灵石全搞到了。还有功法、秘籍、法器、丹药,也搞了一大批。”

    白雪:“你就不能快点全搬空吗?”

    王郁山:“掌门,全搬空也得储物袋够大呀!掌门赐我个大储物袋。”

    白雪只好撂出一只给他,“快点,这几天准备走了。”

    “好。”

    白雪又召来几个长老,坐在会客大厅,向他们宣布,“本座浪荡久了,也想找一个男子安安分分地成个家,结个伴,你们速速去修真界给我张罗,但凡有意向的,叫他们把名刺递上来。当然么,也不能是个人就来,每个男子得先交一万灵石看看诚意,否则就免了。”

    几个胡子花白的长老:“啊?”

    这些时日确实听闻了这女子的银当之名,可是,没想到她真是想一出是一出,竟又想速速成婚了,还趁机敲诈男修们灵石!

    “怎么,有意见?”严厉的目光扫过来。

    “没有意见!没有意见!”

    “属下们这就去办!”

    不消三两天,修真界第一美女白雪想要招亲的事传遍了五湖四海,一时之间在绀果上全民热议,自然骂的骂,舔的舔。

    白雪在天屠宗等着,见一大堆名刺果然递过来了,那谢堪因是天下第一大宗的掌门,他的求婚帖被摆在了最上层。

    白雪取下,看了许久,淡淡地叹了一口气。

    又看其他的,约莫有四五十份,那玉成瑟的竟然也排在其中。

    白雪瞧着玉成瑟的名字,心想,此人也算熟络,脾气不坏,要么,就嫁他了?

    想了想还是摇头,不,一个都不嫁。若嫁了人,环境又换了,焉知不会掉进其他什么迷雾里。

    王郁山在旁欢快地拨拉算盘,“掌门啊掌门,这一招可真是妙,咱们又攒了四五十万灵石了!”

    “对了,你不会真嫁吧?”

    白雪久久地瞧着那第一册的红色求婚帖,想了许久,素淡的双眼渐渐流下泪来,天地皆模糊了。淡淡地将泪水拭了,慢慢摇头,“不嫁。终生不会嫁了。”

    .

    次日,白雪又把几个长老召了来。冰冷地坐着,把谢堪的求婚帖递给他们。

    “去景灵宗回复,就说定下谢堪道友了。让他们准备婚事,一切从简,我不欲铺张,三日后便来天屠宗迎娶我。”

    “是,掌门。”

    几个长老啧啧叹着要走。白雪又将之喊住,“几位长老,本座不仅安心在天屠宗扎营,且还为天屠宗寻了个强劲的道侣,那谢堪虽是元婴初期,却有化神期战力,日后无论如何,大陆修士再也冒犯不了天屠宗,你们说可是?”

    “是是是,掌门选的这个人,的确对我宗有大用!”

    “那么,碎涅尘诀是不是可以给我了?”

    几个长老互看一眼,此女果然是决心好生安住天屠宗了,将秘藏功法给她也无妨,蘅山君便速速取来了《碎涅尘诀》敬献白雪,白雪将之收了。

    .

    想来回复应该还没那么快抵达景灵宗,不知他此刻又在做什么。

    白雪惴惴地,小心翼翼地点开绀果,取出那一只竹简看。

    谢堪仍在对她报备自己在干的每一件事,要么是在巡山,要么在和其他宗门会谈,要么就是整理书籍。每一句后都在问,她在干什么?

    白雪的眼再次朦胧。察觉到他的卷轴动态有更新,不由得抖着手点进去看。

    他竟不知什么时候偷拍了一张正在亲吻自己额头的画面,自己那时睡在他的怀里,酣睡正香。

    “我的挚爱。”短短一行,只这四字。

    白雪的泪水如瀑落下,该死,竟依然无法保存。

    晃悠的手触摸进去,有好多条评论,上万个点赞,晃晃荡荡,恍恍惚惚,不知都在说个什么,似乎有很多骂他的,可他竟就这么挂着了,从三天前挂到现在。

    .

    白雪抱着绀果在夜空下望着星群叹息。

    河岳静默,鸟雀在很远的山外低语。夜风很清凉,缓缓地拂在她的身上。

    一道又一道的泪终于是流干了。她本来就是个心硬如铁的人。

    假作什么都没看见过,快速地点进谢堪老婆那个群里,冷冰冰地发了句:

    有谁想体验嫁给谢堪的感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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