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地面基地,主城马汀尼斯,星门。

    曾义桢走进星门的那个瞬间,并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就像是穿过一道普通的门一样,十分普通。跨过那膜之后,就看到了另一副完全不同的光景,处于一个巨大平台上的两人,俯瞰下方如梯田排布的空城,顿时感觉空荡冷清。

    头顶并没有中转所那样的封闭球壳保护,曾义桢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完全暴露在火星的大气中。虽然有些困难但这不切实际的呼吸感还着实令曾义桢吓了一跳。

    “据我所知,火星的大气并不能维持人类呼吸……”曾义桢谨慎地选择着用词,这样说道,“火星的大气压只有地球上的百分之零点八,裸露情况下是必死无疑的,即使是异能力者……”

    “各大星门都设置在行星主要基地,边上都会设置拟态环境装置,以提供一定程度的身体适应保障。包括呼吸,气压,温度,辐射,极端天气,在不脱离主城区的范围内都可以解决。”曾正贤这样解释道,“火星大气中原本含有大量二氧化碳,这里的一昼夜也接近二十四小时,两极冰盖也可以提供水源,唯一的麻烦就是平凡的沙尘暴,但那是可以预警的。

    “倾尽科学魔法异能的力量,花费了十年时间终于把火星大气改造成了普通人也能勉强适应的程度。据说其他行星也进行了不同程度的改造,但显然火星的改变是最大的了,虽然外表看起来还是二十世纪的火星。西方魔法里好像就有这样无中生有,应对极端环境的改造魔法,你应该比我更清楚的。”

    “神秘学……星辉生万物。”背后的星门缓缓关闭,曾义桢愣愣地报出了名字,但还是难以相信,“十年时间就能改造成这个样子,实在是太了不起了。其他行星也达到可以不用宇航服的程度了吗?”

    “那倒没有,因为火星的类地程度是最高的,最特殊也最好改造。土星木星那样的气体行星只是建立太空城,也用球壳和场膜包裹起来。海王天王有厚厚的冰层覆盖,改造难度相当大,所以也就只放了一些采矿钻机,主基地该是卫星轨道上。冥王星像是火星的低配版本,我就不展开细说了。

    “你要真说怎么生存,其实也很简单,用焚焰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就可以了。源本身就是调节身体机能的能量,无论是极端温度还是气压辐射,甚至是窒息,都可以通过源能量的消耗调节。”

    “那不是要一直开启焚焰状态?这样很消耗精力的吧,撑几个小时不太现实啊。”曾义桢忍不住说道。

    “那是因为焚焰本就是为了能量爆发而存在的,非战斗情况消耗要大大减少,就像是核原料发电,如果以太阳能的功率输出,那几乎就是永动机了。”曾正贤这样打了一个比方来做说明,“熟悉之后就会自己掌握方法了,焚焰内敛降低消耗,也可以达到保护的效果,同时也不会身体一直在燃烧而造成类似光污染一类的问题。”

    “焚焰还能内敛?”曾义桢感觉上了太空之后自己的知识储备就有点跟不上了,看来一直家里蹲的确不是长久之计,“具体要怎么做呢?”

    “有意识地去控制焚焰,一点点减少能量输出。”曾正贤这样说道,然后就自己召唤出焚焰,开始了演示,“就像这样。”

    曾正贤一开始召唤出来的焚焰还是十分正常的,身体将源能量外放形成跃动燃烧的火焰附着于体表,并且结合异能本身显示出独特的能量色。但接下来,就出现了变化,焚焰的火焰开始慢慢地减小,看上去就是很普通的因为体力消耗过度而无法支持焚焰状态,但如果仔细感受又不难发现,焚焰气息的强度虽然在减小,但一直很稳定。最后,焚焰从火焰变成了一层细细的莹光,贴在了身上,再过去十几秒,连那颜色都褪去了,最终呈现出来的就是完全看不出有什么东西的透明。

    曾义桢下意识地伸出手去触摸,发现触感很光滑,光滑到有些诡异。不像是皮肤应该有的手感,看来的确是包裹了一层什么东西。曾义桢心里这样想着,又突然感觉自己手上多了些什么东西,好像是细粉,手里搓着又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那是源能量附着在体表黏上尘埃颗粒物产生的效果。”曾正贤这样解释道,“一开始需要刻意的控制,但只要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体内的源就会自发形成这样的源薄膜,因为身体已经意识到这薄膜是有益的,就像领域一样。所以实际上,我身上已经有很多层叠在一起融成一层了,厚度没有变化,效果其实也不会因为叠了多层而有变化,所以刚刚主动加上去的一层其实并没有任何效果。身体自主维持的这层薄膜不断更新,维持异能力者在各种极端环境下的生存能力和适应能力,当然不能过分极端,程度和自身实力正相关。

    “你不了解这样的知识也很正常,因为全民异能与全民航天的时代还没有真正到来,地球上大部分人还是很难知道的,就算是异能力者,不直接点明也几乎不会有人想到焚焰内敛。先不说这个,你先尝试一下吧,只要成功一次后面就很简单了。”

    于是曾义桢召唤出焚焰,并尝试将其内敛,这种感觉有点像是撤去焚焰,但又不尽相同。连续几次不小心将焚焰熄灭,但也没有停止再一次尝试。阻而不止,曾义桢渐渐领会到了,最终成功将焚焰压制到了一种极其微弱的若有若无的状态。

    “很好,然后保持住,适应它,身体会形成记忆的。”曾正贤这样说道,“就像领域,但其实比领域还要自发。”

    于是曾义桢尝试放松自己,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如果用一种奇妙的比喻来形容,就像拿着一个鸡蛋,平时知道即使用力也捏不破,所以放心地用力。当尝试摊开手掌的时候,这个鸡蛋就开始咕噜噜地转起来,似乎是脱离了控制。完全摊开手心,这个鸡蛋就自己飞了起来,手心放松之后,也就觉得鸡蛋飞起来是很自然的,久了之就不会注意到鸡蛋悬浮飞起来是很奇怪的事情了。

    所以当那种微妙的舒适感长久地停留在自己的身体中,最后完全融入的时候,曾义桢已经完全放松了。此刻的他闭上双眼,就感觉世界一片空白,如此安静,没有任何杂音,甚至连自己都没有。似乎过去了很久很久,可能是五分钟,或者说五万年,曾义桢睁开了眼睛,发现此时的自己就像是没有在使用异能一样,焚焰完全褪去,莹光也消散后的身体平静地出乎寻常。

    曾义桢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手背,发现还有一点点亮白色的痕迹,但再摸一下,就完全没有了。但是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气息和以前大不相同了,体表包裹的那层东西由外至内开始渗透,开始给予反馈了。

    “你现在已经完全进入状态了,焚焰时刻在你的身上燃烧,只是没有爆发而已。细微燃烧的作用在于调整身体的姿态,包括肌肉,骨骼,呼吸,还有体内源的走向,比起以前都更趋向平稳。换句话说,你的身体时刻在向着最佳状态调整,也就可以抵御一定程度的恶劣环境了。”曾正贤这样解释道,“这其实并不是严格定义上的焚焰状态,而是小焚焰。这小焚焰就和焚焰与领域一样,这种东西很难教会,是真真正正自己的东西,自己理解之后融汇贯通更有利于实际的提升。因为你在此之前只会用焚焰的爆发,从来没有这样刻意控制焚焰缓慢燃烧,所以一开始感觉效果显著,但后面熟悉之后就没有这种明显的提升感觉了,除非你的实力又有质的飞跃。”

    “也就是说,会慢慢适应,也是一种固定的提升。”曾义桢这次刻意进入了正常的焚焰状态,发现激发出来的能量比平时多了不少,但消耗的体力似乎还更少了,“诶,这就是说,可以把极限推得更高……”

    于是曾义桢把焚焰的爆发完全释放开来,气息瞬间爆炸式增长,很快就超过了以前的巅峰。窜起的紫黑色焚焰将曾义桢的身体包裹,开始狂乱地舞动,能量波动卷起一阵飞沙走石,令一旁的曾正贤也不住地后退了几步。大概十秒钟,这样的激发就达到了极限,单论能量水平,曾义桢感觉可能足足有了三倍的提升。

    “太可怕了吧。”曾义桢忍不住说道,“不在地球上的异能力者都能使用小焚焰辅助自身吗?”

    “极端环境下生存,小焚焰是绝对的基础,但我倒觉得可怕的是你,你的小焚焰就像是普通的焚焰一样。”曾正贤忍不住说道,“一个人无论是否使用小焚焰,实力的封顶都是摆在那里的。小焚焰的能量提升效果因人而异,像你这样一次提升这么多的我也是第一次见,你的同学们现在也正在老师们的指导下进行小焚焰的使用学习,但也不太可能出现你这样的情况……你到底还有多少天赋没有发掘出来啊……”

    “毕竟,我就是为此而生的。”曾义桢想到了西方对自己的期许,那几乎是陶艺工对陶器的期许,他收敛焚焰,低头,这样说道,“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我被制造出来,除了不断变强以外还有什么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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