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远深的声音暗哑低沉，在一片浓郁的暗色里染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方雅宁被他惹得迟钝了几秒，脊背紧贴着门板，好不让自己双腿无力地跌坐在地板上。
“小...”
她还想坚持，只是刚出声，男人覆在她腕子的手指就很轻地摩挲了下，像是撩人的火星，滚过一圈热浪。
他微微垂下脖颈，唇瓣在离她耳廓几公分的地方停下：“别说话，”
“小心被外面的人听到。”
他这话完全没道理。
一门之隔的走廊里早在他把她扯进来关上门的下一秒就已经乱做一团了，谁还有空听这个墙根呢？
可是方雅宁却生像是吞了块烧红的烙铁，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任凭对方温热的气息扑在自己侧脸上，惹起一片细密的颤栗。
即使明知镜头和追问都是冲隔壁那两位刚从床上下来的人，可她的脸却就是莫名地热起来，连眼睫都跟着止不住地抖。
就好像隔着门，那些此起彼伏的快门，以及八卦记者试图找到新闻切入点的提问声都落在她身上似的。
不过也不能怪她多想，实在是此时此刻，她被明远深桎梏在门板和胸廓之间，微微仰头便能撞进对方视线里的姿势太过暧昧，
暧昧到，
若被记者拍下，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楚的程度。
方雅宁这么想着，只觉得小腿酸软，连带着手腕上那一圈被明远深扣在手里的皮肤都跟着发烫，
她秉着气，边很轻地往外挣着手腕，边压低了声音：
“明...明先生，”
“您先...先松开我吧。”
大概是因为太过紧张，话语最后几个字都成了气声，轻飘飘地落在男人的耳廓里，和讨饶没什么分别。
“没叫小叔，”
“挺好。”
明明是挺满意的语气，但捏着方雅宁手腕的力道却没松，甚至更紧了些：
“只不过要我松开的话，方小姐是打算出去吗？”
方雅宁一愣，还没想好怎么回答，一门之隔的走廊里就突然传来一阵不小的喧闹，竟硬是把先前嘈杂的声音压了下去。
细听，大概是酒店的安保人员在往外赶人。
也是，这种档次的酒店能让记者们冲到这里已经算是极大的失误，怎么可能让他们肆无忌惮地拍个没完。
“方小姐不妨再等等。”
明远深慢条斯理地贴着她的耳朵：“外面人多，你不必去蹚这摊浑水。”
人多？
人不是都被赶走了吗？
方雅宁满腹疑惑，连对方的唇擦过自己的发丝都没空理会，只静默着听外面的动静。
果然，几秒钟不到，一声闷响跟着明斯淮的惨叫从门缝里传了进来。
方雅宁没防备，被这一声惊到，本能地往明远深怀里躲了下，额头擦过他坚硬的胸廓。
“别怕，”
明远深挨过来，声音低的像是在哄：“老爷子的手杖敲一下而已。”
老爷子？明家老爷子？
方雅宁抬眼，视线里满是疑惑和惊讶。
像是为了印证明远深的话，走廊里的声音接着传来：
“好啊，做出这样不知廉耻的事情！是不是当真觉得我老了，管不住你们了是不是！”
明家老爷子早年间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虽说年龄上来之后慈眉善目了些，但一旦动怒，还是让人心颤胆寒，饶是隔着一扇门，短短几句话还是让方雅宁不免起了凉意。
隐隐约约地，她能听见明嘉的声音，虽然听不清言语，但大体一猜也知道是为明斯淮在求情申辩。
没听到方卓敖的声音，不知是没跟着上来，还是见到此情此景无言以对。
实木手杖在地板上重重地敲了两下，伴着老人的怒意：
“你竟然还为他开脱，是真当我眼盲耳聋了！”
一时间无人再敢说话，片刻，还是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声：
“老爷子，你注意自己的身子，而且现在当务之急是确保那些记者手里的照片不能流出去，不然恐怕会对最近的并购有所影响。”
这话劝到了点子上，老爷子冷哼了声：
“给远深打电话，让他安排人处理这个事情。”
远深？
明远深！
方雅宁虽无意偷听，但困在这里身不由己，也只能将门外的话一一落在耳朵，如今听到老爷子说要找明远深，只觉得一颗惊雷猛地在脑海里炸开！
若是这会儿明远深的电话响了...
方雅宁一个激灵，哪里敢往下细想，看向明远深的视线满是堂皇忧惧，甚至不自觉抬手扯住了他的衣袖，双唇微微张着，气息屏住。
明远深垂眼看着她，唇角挂着好以整暇的笑，一点儿紧张的样子都没有。
等眼神将方雅宁面上的神色细细描摹过之后，他才抬手将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
屏幕亮着，有电话打进来，但却没有声音。
他早就把手机设置好了。
看到这一幕，方雅宁只觉得悬在半空的心重重地落了地，甚至连四肢都跟着脱力，好在明远深搀了一把，才没让她跌坐下去。
“没人接。”
外面那人大概是站在离房门差不多的位置，声音听得还算真切：“明总估计在忙。”
“你看看你小叔！为了并购案几天几夜没合眼，到现在没法放松不说，还得为你善后！”
听老爷子的声音，的确是气急了，手杖在铺了厚实毛毯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敲击声。
一下一下，隔着门，震得方雅宁脊背发麻。
善后？
明远深好像没这个意思吧？
她这么想着，抬眼看向面前的男人。
明远深像是没听见门外说自己的那两句话似的，只是垂眼盯着方雅宁看，唇边还挂着点儿若有若无的笑。
刚才房间暗，看得不真切，这会儿有手机屏幕的光照着，方雅宁倒是将他面上的神色看了个七七八八，
是极具侵略性的面容，虽说因着瞳孔边缘那一点儿棕金给整个人的气质添了几分柔和的味道，但其间压迫感十足的气势还是不容小觑。
和要吃人似的，
哪里看得出是几天几夜没合眼的样子。
这一句腹诽来的突然，把方雅宁自己都吓了一跳，不自觉地在明远深的臂弯里动了下身子。
几乎是在她动的同一秒，明远深的声音传来：
“如今这个情况，方小姐还要和明斯淮结婚吗？”
方雅宁一怔，对明远深此问无端生出些意料之外但又情理之中的必然来。
她张张嘴，但却没说话。
无论最终决定如何，方雅宁都觉得不好在这种情况下和明远深言明，毕竟论起来，他和明斯淮才是一家人。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一家人会偷偷待在酒店隔壁房间里看笑话就是了。
“既然还在犹豫，那就容我给方小姐添一条选项。”
结婚或者不结婚，之外的选项。
方雅宁微怔，抬眼看他，眉间因为疑惑蹙起一个小小的凸起。
她看见自己映在明远深瞳孔里的倒影。
很短促的一个瞬间，方雅宁感觉对方依旧挂在自己腕子上的手紧了紧。
脉搏以一种冲突的方式融合在一起，像共振曲线，在血脉潺潺中撩起一片颤栗。
明远深垂眸看她：
“方小姐，”
“改为和我结婚，如何？”
“轰——”地一声，方雅宁只觉得耳廓里像是炸开了一颗雷，
她眼睛虽然依旧定定地盯着明远深，但神思却已经七零八落地散开，连声带颤出来的声音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你...你说什么？”
没叫小叔，也没叫明先生。
明远深又靠过来一些，喉结在方雅宁的视线里上下浮动：
“方小姐，”
“我说，和我结婚吧。”
-
方雅宁进门的时候天已经擦黑。
保姆王姨站在门廊下，见她进来连忙上前伸手拉住她的胳膊，低声道：“下午的时候吵得很凶，你说话的时候小心点儿，别触你父亲的霉头。”
方雅宁知道她这话是为自己好，点了点头，推门进去。
客厅的长沙发上，方卓敖和江言秋分坐两边，见她进来没说话，还是站在边上的方韵音跑过来：
“姐，你没事吧，给你打电话怎么也没接啊！”
“没事，”
方雅宁勾了下唇角，抬眼看向沙发上坐着的两人：“爸，妈。”
方卓敖没应声，倒是江言秋，站起身走过来：
“宁宁，是我对不起你，我是真的不知道...不知道明斯淮他能干出这么不体面的事情。”
这桩婚事是她一力促成，如今说这句话也不算突兀。
“不体面！何止是不体面！”
不等方雅宁说话，那头的方卓敖就先一步高声开口：“这还是当着两家一众长辈的面，我光是瞟一眼都觉得丢人！”
方雅宁心头一怔，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顺着某种细密的本能：
“丢人？明斯淮做错事还被记者抓个正着，要丢人也是明家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
方卓敖想都没想：
“你马上都要和他结婚了，结婚后我们就是一家人！我难道不该觉得丢人吗？”
大概是他这声太大，话音落下的瞬间，周遭的空气出现短暂的真空感。
片刻，方雅宁似笑非笑地看着方卓敖，声音里带着一片白茫茫的平静：
“您亲眼看见明斯淮抱着那个女孩从酒店房间里出来，而且他们两之间还有一个三个月大的孩子，”
“即使这样，您还是觉得，我应该和他结婚？”
方雅宁被他惹得迟钝了几秒，脊背紧贴着门板，好不让自己双腿无力地跌坐在地板上。
“小...”
她还想坚持，只是刚出声，男人覆在她腕子的手指就很轻地摩挲了下，像是撩人的火星，滚过一圈热浪。
他微微垂下脖颈，唇瓣在离她耳廓几公分的地方停下：“别说话，”
“小心被外面的人听到。”
他这话完全没道理。
一门之隔的走廊里早在他把她扯进来关上门的下一秒就已经乱做一团了，谁还有空听这个墙根呢？
可是方雅宁却生像是吞了块烧红的烙铁，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任凭对方温热的气息扑在自己侧脸上，惹起一片细密的颤栗。
即使明知镜头和追问都是冲隔壁那两位刚从床上下来的人，可她的脸却就是莫名地热起来，连眼睫都跟着止不住地抖。
就好像隔着门，那些此起彼伏的快门，以及八卦记者试图找到新闻切入点的提问声都落在她身上似的。
不过也不能怪她多想，实在是此时此刻，她被明远深桎梏在门板和胸廓之间，微微仰头便能撞进对方视线里的姿势太过暧昧，
暧昧到，
若被记者拍下，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楚的程度。
方雅宁这么想着，只觉得小腿酸软，连带着手腕上那一圈被明远深扣在手里的皮肤都跟着发烫，
她秉着气，边很轻地往外挣着手腕，边压低了声音：
“明...明先生，”
“您先...先松开我吧。”
大概是因为太过紧张，话语最后几个字都成了气声，轻飘飘地落在男人的耳廓里，和讨饶没什么分别。
“没叫小叔，”
“挺好。”
明明是挺满意的语气，但捏着方雅宁手腕的力道却没松，甚至更紧了些：
“只不过要我松开的话，方小姐是打算出去吗？”
方雅宁一愣，还没想好怎么回答，一门之隔的走廊里就突然传来一阵不小的喧闹，竟硬是把先前嘈杂的声音压了下去。
细听，大概是酒店的安保人员在往外赶人。
也是，这种档次的酒店能让记者们冲到这里已经算是极大的失误，怎么可能让他们肆无忌惮地拍个没完。
“方小姐不妨再等等。”
明远深慢条斯理地贴着她的耳朵：“外面人多，你不必去蹚这摊浑水。”
人多？
人不是都被赶走了吗？
方雅宁满腹疑惑，连对方的唇擦过自己的发丝都没空理会，只静默着听外面的动静。
果然，几秒钟不到，一声闷响跟着明斯淮的惨叫从门缝里传了进来。
方雅宁没防备，被这一声惊到，本能地往明远深怀里躲了下，额头擦过他坚硬的胸廓。
“别怕，”
明远深挨过来，声音低的像是在哄：“老爷子的手杖敲一下而已。”
老爷子？明家老爷子？
方雅宁抬眼，视线里满是疑惑和惊讶。
像是为了印证明远深的话，走廊里的声音接着传来：
“好啊，做出这样不知廉耻的事情！是不是当真觉得我老了，管不住你们了是不是！”
明家老爷子早年间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虽说年龄上来之后慈眉善目了些，但一旦动怒，还是让人心颤胆寒，饶是隔着一扇门，短短几句话还是让方雅宁不免起了凉意。
隐隐约约地，她能听见明嘉的声音，虽然听不清言语，但大体一猜也知道是为明斯淮在求情申辩。
没听到方卓敖的声音，不知是没跟着上来，还是见到此情此景无言以对。
实木手杖在地板上重重地敲了两下，伴着老人的怒意：
“你竟然还为他开脱，是真当我眼盲耳聋了！”
一时间无人再敢说话，片刻，还是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声：
“老爷子，你注意自己的身子，而且现在当务之急是确保那些记者手里的照片不能流出去，不然恐怕会对最近的并购有所影响。”
这话劝到了点子上，老爷子冷哼了声：
“给远深打电话，让他安排人处理这个事情。”
远深？
明远深！
方雅宁虽无意偷听，但困在这里身不由己，也只能将门外的话一一落在耳朵，如今听到老爷子说要找明远深，只觉得一颗惊雷猛地在脑海里炸开！
若是这会儿明远深的电话响了...
方雅宁一个激灵，哪里敢往下细想，看向明远深的视线满是堂皇忧惧，甚至不自觉抬手扯住了他的衣袖，双唇微微张着，气息屏住。
明远深垂眼看着她，唇角挂着好以整暇的笑，一点儿紧张的样子都没有。
等眼神将方雅宁面上的神色细细描摹过之后，他才抬手将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
屏幕亮着，有电话打进来，但却没有声音。
他早就把手机设置好了。
看到这一幕，方雅宁只觉得悬在半空的心重重地落了地，甚至连四肢都跟着脱力，好在明远深搀了一把，才没让她跌坐下去。
“没人接。”
外面那人大概是站在离房门差不多的位置，声音听得还算真切：“明总估计在忙。”
“你看看你小叔！为了并购案几天几夜没合眼，到现在没法放松不说，还得为你善后！”
听老爷子的声音，的确是气急了，手杖在铺了厚实毛毯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敲击声。
一下一下，隔着门，震得方雅宁脊背发麻。
善后？
明远深好像没这个意思吧？
她这么想着，抬眼看向面前的男人。
明远深像是没听见门外说自己的那两句话似的，只是垂眼盯着方雅宁看，唇边还挂着点儿若有若无的笑。
刚才房间暗，看得不真切，这会儿有手机屏幕的光照着，方雅宁倒是将他面上的神色看了个七七八八，
是极具侵略性的面容，虽说因着瞳孔边缘那一点儿棕金给整个人的气质添了几分柔和的味道，但其间压迫感十足的气势还是不容小觑。
和要吃人似的，
哪里看得出是几天几夜没合眼的样子。
这一句腹诽来的突然，把方雅宁自己都吓了一跳，不自觉地在明远深的臂弯里动了下身子。
几乎是在她动的同一秒，明远深的声音传来：
“如今这个情况，方小姐还要和明斯淮结婚吗？”
方雅宁一怔，对明远深此问无端生出些意料之外但又情理之中的必然来。
她张张嘴，但却没说话。
无论最终决定如何，方雅宁都觉得不好在这种情况下和明远深言明，毕竟论起来，他和明斯淮才是一家人。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一家人会偷偷待在酒店隔壁房间里看笑话就是了。
“既然还在犹豫，那就容我给方小姐添一条选项。”
结婚或者不结婚，之外的选项。
方雅宁微怔，抬眼看他，眉间因为疑惑蹙起一个小小的凸起。
她看见自己映在明远深瞳孔里的倒影。
很短促的一个瞬间，方雅宁感觉对方依旧挂在自己腕子上的手紧了紧。
脉搏以一种冲突的方式融合在一起，像共振曲线，在血脉潺潺中撩起一片颤栗。
明远深垂眸看她：
“方小姐，”
“改为和我结婚，如何？”
“轰——”地一声，方雅宁只觉得耳廓里像是炸开了一颗雷，
她眼睛虽然依旧定定地盯着明远深，但神思却已经七零八落地散开，连声带颤出来的声音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你...你说什么？”
没叫小叔，也没叫明先生。
明远深又靠过来一些，喉结在方雅宁的视线里上下浮动：
“方小姐，”
“我说，和我结婚吧。”
-
方雅宁进门的时候天已经擦黑。
保姆王姨站在门廊下，见她进来连忙上前伸手拉住她的胳膊，低声道：“下午的时候吵得很凶，你说话的时候小心点儿，别触你父亲的霉头。”
方雅宁知道她这话是为自己好，点了点头，推门进去。
客厅的长沙发上，方卓敖和江言秋分坐两边，见她进来没说话，还是站在边上的方韵音跑过来：
“姐，你没事吧，给你打电话怎么也没接啊！”
“没事，”
方雅宁勾了下唇角，抬眼看向沙发上坐着的两人：“爸，妈。”
方卓敖没应声，倒是江言秋，站起身走过来：
“宁宁，是我对不起你，我是真的不知道...不知道明斯淮他能干出这么不体面的事情。”
这桩婚事是她一力促成，如今说这句话也不算突兀。
“不体面！何止是不体面！”
不等方雅宁说话，那头的方卓敖就先一步高声开口：“这还是当着两家一众长辈的面，我光是瞟一眼都觉得丢人！”
方雅宁心头一怔，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顺着某种细密的本能：
“丢人？明斯淮做错事还被记者抓个正着，要丢人也是明家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
方卓敖想都没想：
“你马上都要和他结婚了，结婚后我们就是一家人！我难道不该觉得丢人吗？”
大概是他这声太大，话音落下的瞬间，周遭的空气出现短暂的真空感。
片刻，方雅宁似笑非笑地看着方卓敖，声音里带着一片白茫茫的平静：
“您亲眼看见明斯淮抱着那个女孩从酒店房间里出来，而且他们两之间还有一个三个月大的孩子，”
“即使这样，您还是觉得，我应该和他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