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吻两个字如同火星,瞬间将卧室里看似平静,实则早已暗流涌动的气氛点燃,空气中弥漫着无法言喻的炽热。

    明远深眸色暗沉,原本要松开的臂膀骤然一紧,将方雅宁的身体朝自己无限制拉近,同时他自己也如同陨石,带着某种不可控朝面前的人坠落过去。

    炽热的气息瞬间交织在一起,在唇瓣相触的刹那,果香更重的鸡尾酒和辛辣的龙舌兰碰撞在一起,激荡出一种令人眩晕的迷离香气。

    方雅宁像是承受不住如此突然的进攻,吼间呜咽了一声,但却并没有挣脱的动作,只一味地承受这让人心跳加快的亲密举动。

    她很想抓住他衣袖处的衬衫褶皱,但手指却越来越重,好像浸在粘稠的蜂蜜罐子里。

    终于,在指尖不知道第几次尝试失败之后,明远深疾风骤雨般的吻才慢慢缓和下来,像是春雨,带着润物细无声的温柔,一点一点地将她茫然的思绪抚平。

    当他的手指抚上她耳后那片温热又敏感的肌肤时,睫毛终于承受不住重量,沾着生理性的泪水轻轻垂下,和下眼睑完美闭合。

    明远深察觉到掌心下的身体突然失重,连忙用手臂圈住下滑的腰肢。

    方雅宁的额头抵在他的胸膛上,发顶擦过下巴,嘴巴里则是用很轻的声音呢喃着听不清的词汇。

    他就保持着这个姿势,直到怀里的人有慢慢舒展开来进入梦乡的架势后,才小心翼翼地将人平展地放到床上,盖上薄被。

    “你啊,”

    明远深望着方雅宁舒展的面庞,沸腾的情绪在心中不断翻滚,片刻,终是没忍住,重新将双唇贴了上去,

    这次的吻很轻,像是羽毛,更像是散在空气中的薄雾,但是等分开时,却有着比方才更浓郁的暧昧气息:

    “下次能不能通知的明显点。”

    -

    方雅宁醒来之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累,她平躺在床上,强忍着从太阳穴出来一波又一波的疼痛感,目光虚弱地落在天花板上,等缓过劲之后才掀开被子,起身下床,走进浴室。

    镜子里的人脸色还好,并没有出现她想象中宿醉之后憔悴不堪的模样,方雅宁伸手极好牙膏,刚咬进嘴里刷了两下,大脑神经就忽地一跳,

    ——自己昨天,

    ——是不是和明远深接吻了?

    咔哒一声,牙刷跌落在洗漱池里,方雅宁抬眼盯着镜中的自己,咽了下嗓子,喃喃道:

    “是,做梦吧?”

    镜中的自己也一脸堂皇地回看,半分钟后,她抬起脸,摸了摸自己站了牙膏泡沫的唇。

    指腹擦过唇瓣的纹理时带起一阵熟悉的触感,像是开机键似的,直接将记忆唤醒的同时,连感官也跟着一起复制——

    温热的,迷离的,令人晕眩的吻,

    不仅亲了,而且好像是她主动。

    疯了!自己真的是疯了!

    方雅宁看着镜中自己那张惊讶、无措、且堂皇的脸,语气愤愤:

    “为什么要喝酒!”

    “喝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喝多!”

    她话刚说完,卫生间的门就被人敲了两下,紧接着,明远深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起来了?”

    方雅宁顿时僵在原地,手指死死地扣住大理石边缘,嗯了声。

    短短一个音节,硬是被她紧张的情绪渲染出七零八落的意思来。

    “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明远深似乎没没听出来她语气里的奇怪,声音关切地问。

    “没有。”

    方雅宁依旧看着门的方向,尽量保持语气上的镇定:“挺好的。”

    她说完这话之后门外的明远深没立刻说话,而是过了一会儿才很轻地说了声好,紧接着,方雅宁听到对方从浴室门口离开的脚步声,似乎是下了楼。

    方雅宁紧绷着的脊背这才放松下来,抬手揉了揉脸。

    她在浴室待了十分钟,一半时间用来责怪昨天鲁莽的自己,一半时间用来模拟待会儿下楼之后和明远深的对话,等实在待不住了才简单收拾心情下楼。

    餐桌上的粥还冒着热气,明远深手上端着盘坚果:“下来了,吃饭吧。”

    方雅宁飞速地抬眼看了下他,见这人面色平静,声音如常,一点儿多余的情绪都看不出来。

    或许,他也没打算对昨天的事情发表什么评价?

    方雅宁这么想着,原本那点紧张不由得散了下,拉开椅子坐在餐桌边上,端起碗来喝了一口,装作若无其事地:

    “我昨天是喝多了,应该没给你添太大麻烦吧。”

    “我倒是没有,”

    明远深端着咖啡,似笑非笑的:“不过周秉川让我替他给你澄清一下,他不是不给自家女朋友吃饭的小气鬼。”

    方雅宁:...

    她倒是把这茬给忘了。

    先不论程梦那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开玩笑,自己也不能当着明远深的面说周秉川不让人家吃饭呐!想想这话离谱!

    而且自己不光吐槽了周秉川,好像还跟在后面夸了明远深两句,说什么‘他是个好人’,这都哪到哪儿啊!

    方雅宁越想越觉得脸颊发烫,尴尬至极,只能不自觉将手抬起支在额头上,低声道:

    “再也不喝酒了,再也不喝了!”

    明远深轻笑一声,将杯中的咖啡一饮而尽,像是略显赞同地点点头:

    “我也觉得是,以后在外面还是少喝点。”

    方雅宁闻言一愣,呆呆地抬眼看过去。

    明远深唇角微扬,迎着她的目光抽了一张餐巾纸出来,然后伸直胳膊,动作轻柔地擦拭着她嘴角的饭粒:

    “实在想喝的话,也不是不能小酌一点,”

    “我还挺喜欢的。”

    这话和平底惊雷似的,方雅宁心头猛地一跳。

    她顾不上别的,匆忙地将扒拉了两口碗里的白粥,然后站起身:

    “我吃好了。”

    说完,也不去看明远深是什么反应,径直上楼冲进卧室。

    关上门之后她靠在门板上,只觉得明远深指腹擦过的地方更像是点了一团火,灼灼地烧着她一团乱麻的思绪。

    方雅宁低低地喘了两口气,片刻抬起手,覆在自己的胸口处,

    掌心下,是心脏正在不受控制地激烈跳动着。

    -

    周一上午,方雅宁刚进电梯的时候遇到几个同期的实习生,大家互相打过招呼之后自然就是打听小组互选的情况。

    “听说上周五三组袁城组长已经面试过你了,怎么样?”

    说话的是个和方雅宁并不太熟的女生。

    方雅宁笑笑点头:“就那样吧,问了些有关作品集的问题。”

    她话音落地的时候正巧电梯开门,方雅宁本来以为对话就到此为止,结果那女生却紧跟其后,接着问:“那有没有什么比较共性的问题啊?”

    女孩表情和语气都挺真挚的,方雅宁思索片刻,大概将那天问道的几个问题和她说了说。女生听得很认真,等最后还颇为感激地道了声谢。

    方雅宁本来没当回事,结果到了中午,梁月刷着刷着手机,突然凑过来,压着声音:“你早上是不是在电梯里给隔壁那个小周说袁城面试的事儿了?”

    方雅宁一脸懵,点点头。

    “你怎么这么笨啊!这也说!”

    梁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事务所设计小组和实习生之间不能保证一比一的比例,再加上还有一些小组今年并没有加人计划,所以难免会有好几个实习生竞选同一个小组的情况。

    “隔壁那小周也要进袁城他们组,她还没面试,今年三组可就一个名额,”

    梁月抬手戳了戳她:“你们现在可是竞争关系,她在这儿套你话呢!”

    方雅宁完全没想到这一层,她还以为小周是单纯想要了解小组面试才询问自己的。

    看见她脸上懊恼的神情,梁月叹了口气,安慰道:

    “没事,估计袁城还是更偏向你,不然也不会着急着上周五就先面试你了。”

    方雅宁闻言双唇微抿,面上的神情算不上松快。

    她本来对自己面试的结果挺自信的,但现在却不由得开始担心起来,毕竟自己将面试题告诉小周之后对方相当于开卷考试,自然也会比自己发挥得更好。

    这种担心在下班走进电梯,看见小周喜笑颜开地和旁边的人说话时达到了顶峰,

    甚至小周还在看见她的时候刻意地避开了眼神。

    因着这件事,方雅宁的心情坠入谷底,到家之后便一直闷闷不乐,明远深今天晚上有商务应酬不在家,她便一个人草草吃了两口之后窝在沙发里随手翻了部电影看。

    是部有年头的超英片,方雅宁看过,所以精神并不集中,几乎是在明远深一输入密码的时候她便转过头往门口看:

    “回来了?”

    明远深的西装外套挂在臂弯上,衬衫的扣子解开两颗,明明是要进门的动作,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停在门口。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方雅宁能感觉到他目光中突然柔和下来的情绪。

    她眨了下眼,有些疑惑:“怎么了?”

    明远深安静了几秒,唇角微微抬起:“没什么。”

    说完,他将衣服搭在沙发靠背上,走过来坐到她身边:“怎么突然想起来看这部电影了?”

    电影进行到特效爆炸的场面,方雅宁将声音调小些,轻声道:

    “就随便找的。”

    她觉得自己这话说的挺平静自然的,但是话音刚落,明远深的视线就落在她脸上,没有丝毫犹豫:

    “有事?”

    明明是问句,却硬是被他说出一股陈述的语气,方雅宁脸上一震,眼神不免有些惊讶:

    “你...你怎么知道?”

    明远深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将电影点了暂停,侧过身面对着她:“工作上的事儿?”

    方雅宁本来不想说的,但这会儿看着明远深的眼睛,心里也不知是怎么,抿了抿唇,将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所以你是在担心,会因为把面试的题目告诉那个女生导致自己失去进组的机会?”

    方雅宁点头:“我也不是不能接受失败,只是觉得如果真是因为这样失败,”

    她咬了下嘴唇,有些不好意思似的:

    “会很憋屈。”

    明远深视线垂着看着,过了会儿:“不会的。”

    “嗯?”

    “以我个人经验,像这种事务所内部的互相面试,有很大概率不会是一样的面试题,组长更多地会根据当时的情况和你们提交的作品有针对性地进行提问。”

    “而且就算是一样的提问,你又怎么能确定她就一定会比你回答的好呢?”

    方雅宁眨了眨眼,心里似乎是平静了点儿,点点头,喃喃道:“的确不能确定。”

    “而且在这个行业,作品才是设计师的灵魂,才是你们真正实力的表现,只要你对你的设计、对你的作品有信心,就一定没问题。”

    明远深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虽然是娓娓道来的平淡,但视线却坚定,一下将她心头萦绕的那股不安驱散得干干净净。

    方雅宁心中先是涌起一股自信,紧接着,是对明远深这番话的感激,和一丝丝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暖意,

    她抬起眼,本想也同样目光坚定地说句谢谢,但也不知哪一步没做对,视线无意识地落在明远深的唇上。

    那一瞬间,两人的距离仿佛骤然缩短,方雅宁心跳加速,赶紧移开目光,语气仓促又慌乱地:

    “谢谢你。”

    “就光口头说?”

    明远深倾着身子又往她这边斜了斜,眼神和语气都跟着动作一起松散,泛着点儿突然地散漫和不正经:

    “没什么其他的表示吗?”

    方雅宁顿时心跳加速。

    明明明远深什么都没说,可她就是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光谢谢不够吗?你还想要什么啊...”

    她咕哝着,话说到一半便卡壳讲不出来,眼神也跟着乱飞,从明远深的唇下滑到他衬衫的领口,再从衬衫的领口,下滑到若隐若现的皮肤纹理。

    她不自觉咽了口唾沫,嘴唇微张,刚准备说点什么,放在腿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紧接着,一条消息从屏幕上端跳出来:

    【方雅宁你好,我是袁城,现在方便通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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