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秦天是被她从睡梦中一个视频电话提溜起来的。
他一手揉眼睛，一手掏出床边抽屉里的镜子，本想整理一下脑袋上的鸡窝再接，但第一次通话超时后，周可盈无缝衔接打了第二遍。这就让他担心起是不是有什么急事，连忙点了接听，对着镜头用手指梳头。
没想到对方淡定地抛出三个字：“上峡谷。”
他确定没听错，哈欠连天地反问：“就这事？”
“就这事。”
“晚一点吧，等我起床。”他推脱道。
周可盈见他哭丧着脸，意识到自己有点不讲理，这游戏是非打不可吗？
好像也不是，只是她习惯于在无意义的社交和游戏世界里，毫不犹豫选择后者。
好在秦天也醒了神，又嘟囔一句，“你别急，刚好程哥昨晚说最近等女朋友放假很无聊，打游戏就喊上他，我们来三排。”
几句话让周可盈心情振奋，虽然没和程哥见过几次，甚至不知道人家全名叫什么，但认识大半年来。几乎每周都在峡谷相遇，他操作还不错，是个很好的队友。
她把手机丢在桌上，打开游戏开始登录，没想到对面说了句：“问好了，你们等我起来洗个澡。”
这个角度让她的白眼更加明显，“就现在吧，你洗澡的工夫两把都打完了。你打完两把再去洗。”
好巧不巧，程哥也回了他一样的话。
秦天只好在游戏群里at两人，说道：“那我简单洗漱一下总可以吧。”
这话炸出了同在群里的程哥邻居，回国机票是明天的，行李不多不需要花时间整理，今天一早起来就闲得发慌。
“缺人吗？我可以加入吗？”
秦天回道：“来吧。”
程哥便提议：“不如多喊个人打五排算了。”
可说完又意识到，群里其他两人，已经回国内的花花世界度假了，没人会爬墙顶着延迟陪他们推塔。
程哥和秦天同时想到周可盈的室友。
“哎，佳昱玩吗？”
“对啊，她要不要一起？”
周可盈一口回绝：“不要。”
楼下那摊并不复杂，她却不知道从何说起，用了另一个理由：“她太菜了。只能打辅助。先上线看看有谁在吧。”
界面加载完成，列表里唯一一个在线好友出现了，Ethan。
她皱皱眉，假装没看见，秦天却已经发起语音通话，且声音诡异地里念了一遍，“小周总，Ethan在哎。”
周可盈继续沉默，秦天又道，“我靠，他还发起了组队邀请。”
“拒掉啊。”周可盈话音冷冷。
“哦。”他答应地痛快，却多问了句，“你和他说清楚没啊？他不是上学期又冒出来找你复合。”
“八百年前不就说清楚了，什么老黄历了。大一就分了。”
程哥本想说你们只打两把，喊来个哪怕不熟的人，只要能听到语音一起配合，也无关紧要。
这几句说完，他只好换了思路：“我再去别的群里捞一个。”
周可盈也重新端起手机，忽然发现有条信息，是一分钟前发来的。
来自那个不蓝不绿的头像：“你去了超市吗？要不要帮你带咖啡豆？”
心底一个声音告诉她，第五个人来了。
发出邀请前她又犹豫了，谁知道这人菜不菜？万一不熟悉英雄技能，还得从头教，就像当初在龙佳昱那里自讨苦吃一样。
于是先回答了对方的问题：“我晚点再去，现在和我gay蜜打游戏。”
“打什么游戏？”安舒立刻问道。
她拍了张照片，把等待组队的界面发给他，图片上的队伍正好差一人。
安舒看着那空荡荡的位置，目光久久不能挪开。
“你们有空位置，还是在等人呢？”
这话的意思，他应该算是会玩吧，她渐渐倾向于这个答案，便懒得再磨叽，“你要来吗？来就等你呀。”
“两分钟，我开机。”
周可盈趁这个工夫谨慎地盘算，程哥和那邻居比她宅得多，与Ethan圈子不同，不会知道她和Ethan的弯弯绕绕。于是先在群里说人叫到了，选再去私聊秦天。
“一会儿这个朋友来了，半句都不要提Ethan。”
秦天顿时心领神会，毕竟她从语音软件里听清楚了他那几声怪异的笑。
手机上收到他的信息，“只是朋友吗？”
“是啊，昨天才认识的新朋友。”
秦天想到两种可能性，一种是新认识的朋友，还不算熟悉，不想透露过去的事，第二种则是，昨天才认识就已经看对眼了，不能让Ethan影响到关系发展。
根据他对周可盈的了解，后者可能性极大，她就算想藏着掖着什么，犯不着单独发条信息强调。
“长得帅吗？发个照片看看嘛。”
“现在还没有。”
秦天从这半句得到了确认，继续边笑边回，“没关系，我相信你的审美。刚好游戏品见人品，我们来看看他人怎么样。”
“有必要吗？”她回复道。
秦天也在对面用力敲键盘，“当然有，很多人在游戏里面骂骂咧咧，输不起甩锅，还有什么PUA队友的，或者脾气不好，这种都不能接触。”
周可盈花半秒时间，就坚定地认为安舒没有这些特点，阴阳怪气道，“那你下次遇到这种情况，能不能直接把对方甩掉？”
秦天好言相劝，却被她怼了个正着，想起那些周可盈帮她手撕前男友的经历，心虚地不再说话。
然而嘱咐了这头，压根儿忘记了安舒也是个长了嘴的。
安舒顺理成章被她拉进语音群，带着官方的语气和众人打了招呼。
周可盈无意在这种场合介绍他们认识，峡谷的战场就在眼前，更没必要浪费时间寒暄，然而不知道系统抽什么风，排队排了一分多钟，还在匹配界面。
“可能工作日中午，五排的人少。”程哥漫不经心做出推测，“上班的人没时间，留学生都回国了，今儿我去学校签i20，街上都不剩几个人了。”
秦天和周可盈紧盯屏幕上的计时，懒得搭腔。
“我们这边也是哎。”说话的竟然是安舒，他的心路历程很简单，人家说了这么多，没人理多尴尬。
“哎？咱不是一个学校的？”
周可盈只好加入对话：“哦，程哥，这是我新学校的新朋友，我不是转学了么。”
“哦对，阿灵顿那边的？那边怎么样？我女朋友在拉法叶，是不是离得不远？”
“是的是的，我上学期还去那边玩过一次。”安舒挺热情。
周可盈无语，开语音是为了方便配合，可游戏还没开，一个话痨碰上一个喜欢接茬的，一来二去这话就没断过。
终于开局，大家心照不宣地让周可盈先选位置，她和往常一样，选了她最喜欢的小炮，作为adc在下路打输出。
“那我给你打辅助。”安舒说着，已经选了个擅长治疗的英雄。熟练度并不高，因为其实他很少玩辅助，除非碰到很强的队友。
他也不知道是默认了周可盈很强，还是心甘情愿站在旁边帮她加点血。
“那你的朋友来辅助，我去野区了。”
秦天拖着长音说完这句，像是躲进野区不给你们捣乱一样，周可盈也和他杠上了，没事就打破节奏叫他来支援。
于是几波过后，二人成功推了对面的一塔，自己的塔几乎毫发未损，这让周可盈飘飘然地继续向前冲。
安舒摸不着头脑，这么冒进的吗？但也没提出质疑破话她的兴致，而是跟上一起。
结果不难想象，二人被对面赶来支援的几人团团围住，一起死在了半路。
复活时间不短，中路还在激战，安舒划了鼠标切过去观战，意识突然放松，找到了闲聊的空档。
“对了小周总，问过你室友了吗？我们要不要等等买下机票？”
周可盈眨眨眼，这人思维也太跳脱了点，刚刚还在说买咖啡豆，现在又要先买机票。
却没拒绝：“好啊，晚上看吧。”
她突然想到安舒那辆SUV被征用的事，便告诉安舒等等打完就去问问然姐晚饭的安排。
陈微然收到信息就笑个不停，一个电话打来嘲笑她，“你还说不要今天吃，要拖到周末？”
“计划赶不上变化。”
“这种事，就是不能计划的。”
周可盈心知肚明，然姐说的不是烤肉，而是感情。
“幸亏我们高瞻远瞩，上午就买好腌上了，梁老师五点多下课，你看时间差不多，就来我家吧。”
周可盈兴冲冲答应提议，就挂了电话通知安舒，下楼发现黄雅心已经回家，带上龙佳昱就冲到了隔壁，没想到没坐几分钟，安舒也赶了过来。
三人一起买了一个月后飞回北京的机票，点了下单后，安舒见到从楼上下来招呼他们的陈微然，才想起开学之初，订了要上暑期课时，与梁老师然姐决定过要一起买票。
陈微然听到了楼下发生什么，从安舒的眼神中看到了抱歉，却慢悠悠说道，“刚好，你们一起走，我和梁老师这边也不需要电灯泡。”
龙佳昱默默撇了撇嘴，拆东墙补西墙，电灯泡还有个接力棒。
烧烤因为有梁以恒这个专家，进行得效率极高，本来有时间玩点别的游戏，周可盈却在收到条信息后，脸色大变。
她没向众人透露太多，只说要回家回个电话。
安舒还悄悄欣慰了几秒，也许是困扰她的家庭关系要解开，目送周可盈走到门口，却见她突然转身回头，复杂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我......应该不能和你们一起回国了。”
他一手揉眼睛，一手掏出床边抽屉里的镜子，本想整理一下脑袋上的鸡窝再接，但第一次通话超时后，周可盈无缝衔接打了第二遍。这就让他担心起是不是有什么急事，连忙点了接听，对着镜头用手指梳头。
没想到对方淡定地抛出三个字：“上峡谷。”
他确定没听错，哈欠连天地反问：“就这事？”
“就这事。”
“晚一点吧，等我起床。”他推脱道。
周可盈见他哭丧着脸，意识到自己有点不讲理，这游戏是非打不可吗？
好像也不是，只是她习惯于在无意义的社交和游戏世界里，毫不犹豫选择后者。
好在秦天也醒了神，又嘟囔一句，“你别急，刚好程哥昨晚说最近等女朋友放假很无聊，打游戏就喊上他，我们来三排。”
几句话让周可盈心情振奋，虽然没和程哥见过几次，甚至不知道人家全名叫什么，但认识大半年来。几乎每周都在峡谷相遇，他操作还不错，是个很好的队友。
她把手机丢在桌上，打开游戏开始登录，没想到对面说了句：“问好了，你们等我起来洗个澡。”
这个角度让她的白眼更加明显，“就现在吧，你洗澡的工夫两把都打完了。你打完两把再去洗。”
好巧不巧，程哥也回了他一样的话。
秦天只好在游戏群里at两人，说道：“那我简单洗漱一下总可以吧。”
这话炸出了同在群里的程哥邻居，回国机票是明天的，行李不多不需要花时间整理，今天一早起来就闲得发慌。
“缺人吗？我可以加入吗？”
秦天回道：“来吧。”
程哥便提议：“不如多喊个人打五排算了。”
可说完又意识到，群里其他两人，已经回国内的花花世界度假了，没人会爬墙顶着延迟陪他们推塔。
程哥和秦天同时想到周可盈的室友。
“哎，佳昱玩吗？”
“对啊，她要不要一起？”
周可盈一口回绝：“不要。”
楼下那摊并不复杂，她却不知道从何说起，用了另一个理由：“她太菜了。只能打辅助。先上线看看有谁在吧。”
界面加载完成，列表里唯一一个在线好友出现了，Ethan。
她皱皱眉，假装没看见，秦天却已经发起语音通话，且声音诡异地里念了一遍，“小周总，Ethan在哎。”
周可盈继续沉默，秦天又道，“我靠，他还发起了组队邀请。”
“拒掉啊。”周可盈话音冷冷。
“哦。”他答应地痛快，却多问了句，“你和他说清楚没啊？他不是上学期又冒出来找你复合。”
“八百年前不就说清楚了，什么老黄历了。大一就分了。”
程哥本想说你们只打两把，喊来个哪怕不熟的人，只要能听到语音一起配合，也无关紧要。
这几句说完，他只好换了思路：“我再去别的群里捞一个。”
周可盈也重新端起手机，忽然发现有条信息，是一分钟前发来的。
来自那个不蓝不绿的头像：“你去了超市吗？要不要帮你带咖啡豆？”
心底一个声音告诉她，第五个人来了。
发出邀请前她又犹豫了，谁知道这人菜不菜？万一不熟悉英雄技能，还得从头教，就像当初在龙佳昱那里自讨苦吃一样。
于是先回答了对方的问题：“我晚点再去，现在和我gay蜜打游戏。”
“打什么游戏？”安舒立刻问道。
她拍了张照片，把等待组队的界面发给他，图片上的队伍正好差一人。
安舒看着那空荡荡的位置，目光久久不能挪开。
“你们有空位置，还是在等人呢？”
这话的意思，他应该算是会玩吧，她渐渐倾向于这个答案，便懒得再磨叽，“你要来吗？来就等你呀。”
“两分钟，我开机。”
周可盈趁这个工夫谨慎地盘算，程哥和那邻居比她宅得多，与Ethan圈子不同，不会知道她和Ethan的弯弯绕绕。于是先在群里说人叫到了，选再去私聊秦天。
“一会儿这个朋友来了，半句都不要提Ethan。”
秦天顿时心领神会，毕竟她从语音软件里听清楚了他那几声怪异的笑。
手机上收到他的信息，“只是朋友吗？”
“是啊，昨天才认识的新朋友。”
秦天想到两种可能性，一种是新认识的朋友，还不算熟悉，不想透露过去的事，第二种则是，昨天才认识就已经看对眼了，不能让Ethan影响到关系发展。
根据他对周可盈的了解，后者可能性极大，她就算想藏着掖着什么，犯不着单独发条信息强调。
“长得帅吗？发个照片看看嘛。”
“现在还没有。”
秦天从这半句得到了确认，继续边笑边回，“没关系，我相信你的审美。刚好游戏品见人品，我们来看看他人怎么样。”
“有必要吗？”她回复道。
秦天也在对面用力敲键盘，“当然有，很多人在游戏里面骂骂咧咧，输不起甩锅，还有什么PUA队友的，或者脾气不好，这种都不能接触。”
周可盈花半秒时间，就坚定地认为安舒没有这些特点，阴阳怪气道，“那你下次遇到这种情况，能不能直接把对方甩掉？”
秦天好言相劝，却被她怼了个正着，想起那些周可盈帮她手撕前男友的经历，心虚地不再说话。
然而嘱咐了这头，压根儿忘记了安舒也是个长了嘴的。
安舒顺理成章被她拉进语音群，带着官方的语气和众人打了招呼。
周可盈无意在这种场合介绍他们认识，峡谷的战场就在眼前，更没必要浪费时间寒暄，然而不知道系统抽什么风，排队排了一分多钟，还在匹配界面。
“可能工作日中午，五排的人少。”程哥漫不经心做出推测，“上班的人没时间，留学生都回国了，今儿我去学校签i20，街上都不剩几个人了。”
秦天和周可盈紧盯屏幕上的计时，懒得搭腔。
“我们这边也是哎。”说话的竟然是安舒，他的心路历程很简单，人家说了这么多，没人理多尴尬。
“哎？咱不是一个学校的？”
周可盈只好加入对话：“哦，程哥，这是我新学校的新朋友，我不是转学了么。”
“哦对，阿灵顿那边的？那边怎么样？我女朋友在拉法叶，是不是离得不远？”
“是的是的，我上学期还去那边玩过一次。”安舒挺热情。
周可盈无语，开语音是为了方便配合，可游戏还没开，一个话痨碰上一个喜欢接茬的，一来二去这话就没断过。
终于开局，大家心照不宣地让周可盈先选位置，她和往常一样，选了她最喜欢的小炮，作为adc在下路打输出。
“那我给你打辅助。”安舒说着，已经选了个擅长治疗的英雄。熟练度并不高，因为其实他很少玩辅助，除非碰到很强的队友。
他也不知道是默认了周可盈很强，还是心甘情愿站在旁边帮她加点血。
“那你的朋友来辅助，我去野区了。”
秦天拖着长音说完这句，像是躲进野区不给你们捣乱一样，周可盈也和他杠上了，没事就打破节奏叫他来支援。
于是几波过后，二人成功推了对面的一塔，自己的塔几乎毫发未损，这让周可盈飘飘然地继续向前冲。
安舒摸不着头脑，这么冒进的吗？但也没提出质疑破话她的兴致，而是跟上一起。
结果不难想象，二人被对面赶来支援的几人团团围住，一起死在了半路。
复活时间不短，中路还在激战，安舒划了鼠标切过去观战，意识突然放松，找到了闲聊的空档。
“对了小周总，问过你室友了吗？我们要不要等等买下机票？”
周可盈眨眨眼，这人思维也太跳脱了点，刚刚还在说买咖啡豆，现在又要先买机票。
却没拒绝：“好啊，晚上看吧。”
她突然想到安舒那辆SUV被征用的事，便告诉安舒等等打完就去问问然姐晚饭的安排。
陈微然收到信息就笑个不停，一个电话打来嘲笑她，“你还说不要今天吃，要拖到周末？”
“计划赶不上变化。”
“这种事，就是不能计划的。”
周可盈心知肚明，然姐说的不是烤肉，而是感情。
“幸亏我们高瞻远瞩，上午就买好腌上了，梁老师五点多下课，你看时间差不多，就来我家吧。”
周可盈兴冲冲答应提议，就挂了电话通知安舒，下楼发现黄雅心已经回家，带上龙佳昱就冲到了隔壁，没想到没坐几分钟，安舒也赶了过来。
三人一起买了一个月后飞回北京的机票，点了下单后，安舒见到从楼上下来招呼他们的陈微然，才想起开学之初，订了要上暑期课时，与梁老师然姐决定过要一起买票。
陈微然听到了楼下发生什么，从安舒的眼神中看到了抱歉，却慢悠悠说道，“刚好，你们一起走，我和梁老师这边也不需要电灯泡。”
龙佳昱默默撇了撇嘴，拆东墙补西墙，电灯泡还有个接力棒。
烧烤因为有梁以恒这个专家，进行得效率极高，本来有时间玩点别的游戏，周可盈却在收到条信息后，脸色大变。
她没向众人透露太多，只说要回家回个电话。
安舒还悄悄欣慰了几秒，也许是困扰她的家庭关系要解开，目送周可盈走到门口，却见她突然转身回头，复杂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我......应该不能和你们一起回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