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到见到喧闹的皇城,裴沫恍如隔世,明明只是三四年的时间,里面大变样子,熙熙攘攘的街道,人流推搡,马车在其中有些难走,尤其是这段时间,听闻霍咎要选妃了,各家都把人送来。

    即便是知道概率很低,但都抱着侥幸,万一呢?

    裴沫坐在马车里,直到不远处有两家的马车撞起来,真的没办法,一直堵着估计要等到傍晚,女孩下了马车准备自己徒步进宫。

    熙熙攘攘的人流,女孩在里头宛如随波逐流的叶,顺着人群到达目的地。

    与此同时,皇城内最繁华的仙居楼二楼。

    “陛下,此处风大,回宫吧?”

    四年的时间,林贺早就不是那个青涩的少年,如今站在裴沫身边,倒是多了几分沉稳,也不需要为了三十两攒上好长的一段时间。

    霍咎站在二楼,宫中郁闷,他出来透透气,

    林贺也不知道说什么,自从三年前那位离世后,他便更加阴郁,尤其是那位的尸首不见后,他就像是发狂的狮子,几乎带人翻遍了长尾村方圆几里,愣是没有找到一点。

    好好的一具尸体就这么消失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

    “宫里快要落锁了。”

    任凭林贺怎么说,霍咎都是漫无目的看着不远处的街道,恍若未闻。

    拥挤的人流,熙攘推搡,很多脑袋往来来回回走,是不同的人,不同的脸,各种各样,唯独少了他最想看见的那张脸。

    守在一边的霍九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好不容易把主子从长尾村哄回来,那位就敢唱纳妃这么一出,是嫌弃活得太轻快了吗?

    林贺也就守在旁边,没过多久,余光察觉霍咎从怀中掏出来一块,一个被保存很好的,但是做工不怎么地的荷包。

    上头绣着歪歪扭扭的“平安”二字,里面放着不少东西,零零碎碎的。

    霍咎曾在难捱的夜晚将东西倒出来,发现是自己儿时闲来无事雕刻的发簪,上头的花瓣已经碎了,但是每一瓣都仔细收在里头。

    “我去长尾村待——”霍咎蓦然失声,紧盯着一处。

    一袭烟蓝水裙,鬓角是支素雅的白玉簪子,重点是那张侧脸,是霍咎三年来没有出现在梦中的,令他魂不守舍的那一位。

    少年内心肯定,是她。

    抱臂站在一边的林贺直起身板,疑惑道:“看到什么了?”

    能让每日臭着一张脸的霍咎露出着急的神色,可见是看见了一个不得了的东西,他定要看看让霍咎大惊失色的究竟是什么奇特。

    比林贺出声更快的是霍咎的动作,他单臂撑在窗槛上,纵身一翻,越过了木栏,一头扎进人流。

    “昭曦?”

    “昭曦!”

    女孩转头,恍惚间听见有人唤她,四下看了又没有找到声音来源,也就继续往前走。

    担心宫门落了锁,索性先找了个客栈休息,方便明日直接进宫。

    霍咎寻寻觅觅去叫,最后一无所获,直到夕阳落下,人流开始散开,摊贩收拾完东西离开,整条街道上只留下零星几个人。

    少年有些恍惚,难不成刚才看到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是自己太过于思念她了吗?

    可是昭曦,好狠的心,整整三年都不曾入他的梦。

    是在埋怨他没能救她吗?那能不能将他一块儿带走,他去赎罪。

    宫门口有专门引路的宫女和太监,只要出示文书便能进入,裴沫轮到的时候正好是位新入宫的宫女,带着她一路不敢抬头。

    “这位姑姑,请问今日选妃的是哪一位贵人?”

    “是太上皇?”

    这个称呼……裴沫觉得自己不是睡了三年,而是睡了十三年或者三十年,明明那时候霍咎不过弱冠如今居然多了一个太上皇,那么已知先帝已逝,如今最有可能成太上皇的是——霍咎。

    那么那个皇帝不会是,霍理?

    他居然真的敢让霍理当他儿子,接他位置?!!

    裴沫进宫之后不久便被通知了霍咎今日并不会来,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来过选秀。

    无论怎样的人送给他,他都原封不动扔回去,死缠烂打者,那边先仗着再扔出去。

    三年了,他身边硬是没有多出来一个人。

    对着面色惶恐的宫女笑了笑,一直跟在后面,即便他对于皇宫也是烂熟于心。

    经过未央宫的时候,她还下意识往里头看,猛的被宫女遏制住。

    “莫要乱看,小心自己脑袋。”

    不过是三四年没回来,难不成未央宫已经成冷宫了吗?

    宫女见她乖巧的跟在后面,好心解释:“这是整个皇宫的禁忌,知道的越多,脑袋掉的越快。”

    “为何就成了禁忌?”

    “这可是那位原先的住所,可不让人进去的,之前就是有一位宫女进去了,无意打扫了那位留下的痕迹,死的可惨了。”

    宫女介绍的同时面目有些狰狞,似乎有些胆寒。

    裴沫不理解,霍咎应当也不至于恨他到这个地步吧,居然连让人打扫她的东西都不愿意。

    到了选秀的住所,里面有不少秀女已经换好了衣物,只有两个颜色,水蓝色和橘黄色,上面的花纹也是统一的。

    “此番太上皇见到你,肯定会一见钟情,那个位置必然是你的。”一位橘色的女孩儿围着一位深蓝色的女孩儿,恭维道。

    那位穿着深蓝色宫装的女孩儿仰头傲娇道:“那是。”

    她轻飘飘眯了眼刚才拍马屁的橙色宫装的女孩儿,“你,你就到时候给我梳头。”

    被这样说,那位女孩儿也不生气,人就围在他的身边,鞍前马后,势要为她上刀山下火海的意思,后者坦然接受。

    裴沫从几人身边走过,怀里抱着那个商贾塞给她的银票,说是有钱在宫中走动也方便些。

    但裴沫不打算用这些,她又不是为了那个位置进来的,只不过是为了还恩情罢了,后面她也会离开皇城,这些银票,勉强足以过完剩下的日子。

    所以那些女孩排着队给太监塞东西的时候她就站在一旁,没有任何表示。

    原先受人追捧的蓝色工装裙的女孩儿高冷的走到她的旁边,先是端详了她的脸,冷哼一声:“穷的吗,需不需要我施舍一点?”

    她笑着往地上扔了锭银子,希望能看见这一面容清冷的女孩儿弯腰。

    可她终究要失望,裴沫只是冷冷看了一眼,没有其他人迫不及待过来捡起来擦了才真正的放进自己的怀里。

    蓝色宫装裙气急败坏:“不自量力,想跟我抢那个位置?我看你是嫌活的太久了!”

    裴沫闻言有没有回答。

    对于那个位置他并不想要,毕竟他当初是从皇后到一步步涉猎朝政,她甚至坐过龙椅批过奏折,那个位置对于她来说吸引力不大。

    “好了,好了,过来准备准备。”嬷嬷进来拍拍手,都拿布条把眼睛挡起来。

    有位稍微活跃一点的女孩儿问:“嬷嬷,为何要将眼睛挡起来?”

    “有些事情不该问的不要问。”嬷嬷一句话,把那女孩儿接下来的客套话全部堵回了肚子里。

    那位橙色工装的和蓝色宫装的站在裴沫右下方,两人话语没有受着,先听到那蓝色宫装的回答。

    “之前有一个,见到那位呀要走不动道,眼睛都快粘上去了,听说后面被剜了双眼,所以后面就出了这一条。”

    “知晓如此清楚,定是那个位置的不二人选。”

    “那是。”

    听闻这些信息,裴沫藏在袖子里的手松了松,然后利落的给自己蒙上眼,防止自己看到任何不该看的。

    每个人都有着一位宫女扶着过去。

    她故意落在最后,轮到裴沫到时候没了宫女,嬷嬷亲自扶她过去。

    在过程中,裴沫装死无意问起:“那位这两年过得如何?”

    她想问他近况,却不知从何问起,两人如今没名没分,找不到任何借口。

    嬷嬷见她长得干净大气,一时间说的多了些,“那位可不是个脾气好的主,要是你被他看上了,福气还在后头呢;若是没有看上,莫要死缠烂打,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

    “多谢嬷嬷提点。”

    应该很快。很快就能去长尾村找杨柳了。

    “这些便是进宫的秀女?”熟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欠欠的语气一瞬间辨别的来人。

    “是,曾大人。”嬷嬷道,“这便是今日来的秀女,正准备送过去。”

    裴沫感受到一股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而后很快移开。

    曾葭的语调带着看好戏,“真是有趣。”

    嬷嬷不理解,告退了曾葭,扶着裴沫一行人继续走,这一回倒是畅通无阻到了目的地。

    “人都在这了。”

    她问太监:“陛下呢?”

    “陛下在御书房来的路上,但是那一位不愿意出面,说是有一个他扔一个。”

    一众秀女齐齐沉默,裴沫闻言,沉默的同时,心中松了一口气。

    不见也好。

    “主子,陛下请您移步。”

    霍咎眉眼微挑,没能找到裴沫让他很是不爽,淡淡道:“扔出宫。”

    太监有些为难,“如今宫门已经落锁。”

    “先留着吧,明日再送出宫。”霍理站在高处,道。

    宫里安排的位置很是不合理,大院子不少,但是住的格外偏僻,受不了里面互相呛声的秀女,裴沫饭后出来散心。

    一不留神走到御花园,熟悉的地方,角落还摆放着当初留下的角堇,如今郁郁葱葱,可见它被宫人照料得格外好。

    走走停停,一切都和记忆中没什么两样,停留在这里,像是回到了做霍咎皇后的日子,说不定明日一大早起来,又要开始批阅奏折。

    假山附近挖了一块池子样鱼,此刻便有一人凭栏望着,手中时不时抓点饲料撒进去,里头的锦鲤争先恐后,挤破头。

    一切显得热闹而后寂寥,一股孤独席卷上心头。

    女孩儿猛的刹住脚,前面不远处那身影,不就是今日选秀的主角吗?

    她有些纳闷儿,他们被晾在那里那么久。啊脚都酸疼的,这人居然在这里喂鱼?

    真是好好的闲情雅致。

    她快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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