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萧离开观星台前，忽然想起了什么，对叶澜星说道：“还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叶澜星挑眉看着她。
秦萧道：“梦魇想杀我，我不确定能否安全回到首都星。”
叶澜星难得露出诧异神色：“那个海盗头子？你们不是在交往吗？难道是感情纠纷？”
“总算有你不知道的事了。”秦萧无奈地扶额，“我只是他船上的临时机械师，他隐瞒我的身份，是为了保护他船上的秘密。”
叶澜星立刻不满道：“亏我还送了他一枚仙丹！要不是以为他是我未来女婿，我才舍不得给呢！真是可恶！”
“人家也没收下，何况你还在乎这点小钱？”
“我可是个商人，锱铢必较，绝不吃一点亏。”
叶澜星说完，支起下巴，认真思考起来：“他毕竟是新任海盗之王，荒原又是自由地，让道徒公然对他动手，传出去不太好听。要是一击必杀，那倒也无所谓了，要是没杀成……”
秦萧连忙阻止：“等等，我也没说要杀他……”
叶澜星眼珠子一转：“这样吧，你想个办法，把他骗到塔里，我这儿到处都是机关，困住他还是没问题的。到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掉他，得手了不会惊动外界，失败了我也不丢人……”
秦萧无奈地再次打断她：“困住他就行了，真没必要闹出人命。”
“啧，没意思。”叶澜星略有些无趣地撇了撇嘴，“他的战斗技巧和反应速度堪称完美，这样的实验样本，不能用来测试我的九重杀阵真是太可惜了。”
秦萧走出观星台，在456号的引领下，来到塔的第五层，再一次坐上灵鹤。
456号语气活泼地说道：“秦小姐，遵照您的指示，两名目标已经被完全控制，拘押在极光信使上。飞船设置了自动导航，预计三天之后到达首都星。”
秦萧点点头，等到极光信使到达首都星太空港，海关人员将会发现货舱里装着满满的红糖，货箱隔层上涂着被列为特级管制品的隐波晶岩，还有两个为求自保急于招供的船员，人证物证俱在。
三天后是集团董事会召开的日子，这将成为她送给郑宛筱的一份大礼。
她忽然想起叶澜星提到的科学联盟，问456号：“你知道科学联盟吗？”
“科学联盟是‘塔’的前身。”
提起科学联盟，456号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讲解起来，语气里满是尊敬。
秦萧从她的讲述中了解到，科学联盟是一个由学者、工程师和理想主义者组成的松散组织。
它的成员并非传统意义上的科学家，而是来自不同领域的知识分子，这些人自发聚集在荒原，试图通过科技手段，研究出抵抗辐射的方法。
历经数年，他们终于研制出了仙丹的雏形——一种人工合成的化学稳定剂，能够与人体细胞结合，中和辐射的影响。
在这个过程中，许多成员因实验事故或长期暴露而死，科学联盟的规模锐减，逐渐走向凋零。
道君也曾是科学联盟的一员，后来她通过改良技术，实现了仙丹的大规模量产，在此基础上建立了“塔”，取代了科学联盟。
“道君说，‘塔’是科学联盟的墓碑。”456号认真说道。
秦萧听到这里，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叶澜星提到仙丹的价格，反应如此激烈。
她也终于意识到，这些年缺席的时光，并不是叶澜星不想回来看她，而是因为她无法抛下争分夺秒与死神赛跑的同伴们。
回到飞艇上，秦萧刚迈进舱门，忍不住皱起眉头。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即使先进的空气过滤系统全功率运转也无济于事。
梦魇倚在舱壁上，低头擦拭染血的短刀。
秦萧问：“你又去杀人了？”
“荒原禁止使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梦魇的语气带着几分嘲讽，“那些胆小的老鼠都爱往这儿躲。”
说完他转身走向驾驶舱，秦萧这才发现血腥味来自他身上，只见他后背的衣料被利器划开一道口子，血迹蔓延开来，洇出一片明显的暗色。
秦萧略有些惊讶：“你受伤了。”
梦魇头也不回地操作导航面板：“死不了。”
秦萧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那道伤口很深，足以让普通人疼到昏厥，然而梦魇的后背挺得笔直，连呼吸频率都没变。
血已经浸透上衣，还未完全凝固，她正盘算着如何将梦魇引到塔里，这无疑是绝佳的机会。
她状若无意地说道：“塔里有最新型号的医疗舱。去处理一下伤口吧，不会耽误太多时间。”
“这点伤进医疗舱？驾驶室就有便携治疗仪。”梦魇猛地转头，目光锐利地盯着她，“你想去塔干什么？”
他的语气里有着明显的警惕和怀疑，秦萧手心渗出些许冷汗。
“我只是提议。”她立刻改口，“那就用治疗仪，伤口在后背，你够不到，我帮你。”
“不需要。”梦魇冷漠地拒绝了。
说着他就要启动飞艇，秦萧心头一紧，她必须想办法拖延时间。
她说道：“血腥味太重了，至少让我帮你简单处理下。”
梦魇冷笑一声：“以前可没听说你晕血。”
“不是晕血，只是这样对我们的呼吸系统都好。”
秦萧说完，径直上前一步，眼疾手快地打开驾驶室的柜子，取出便携治疗仪。
她举起治疗仪，不由分说道：“脱衣服。”
梦魇眯起眼睛，冰冷的眸光像刀子般扫过她的脸。
面具遮住了他此刻苍白的脸色，让人很难察觉他的虚弱，只是他的嗓音比平时略微沙哑，几缕碎发贴在额前，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训练室的三倍痛觉模拟让他习惯了疼痛，却无法掩饰细微的本能反应。
“难道你怕我从背后捅你一刀？”秦萧故意让语气带上隐隐的挑衅，“也对，以你现在的状态，未必能赢我。”
“你可以试试。”
梦魇冷冷扔下一句话，终于转过身，脱了上衣。
他的身体呈现出训练有素的完美状态，背肌紧实精悍，蕴藏着危险的爆发力，一道道浅淡的旧伤交错其间，透着令人心悸的野性。
最新的伤口长约二十厘米，狰狞地横贯后背，血珠顺着脊椎凹陷处往下淌。
血腥味更加浓郁，混杂着他身上特有的冷冽气息。
即使在受伤状态下，那种浸透着血与硝烟的压迫感却丝毫不减。
秦萧打开治疗仪，从伤口的边缘开始处理，为了让手上动作更稳一些，她伸出一只手按在梦魇肩上。
手掌下的肩线瞬间绷紧了，灼人的热度顺着掌心传来。
舱内很安静，只有治疗仪发出轻微的嗡鸣声。
光束顺着伤口缓慢扫过，从右向左，移动到左侧的肩胛骨。
下一秒，秦萧愣住了。
她的目光钉在梦魇的左肩胛骨上，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一块月牙形胎记！
无数碎片在脑海中重组聚合——被拐卖的婴儿，出生于首都星，和她同龄。
一切特征都对得上！
她的手指猛地一颤，治疗仪发出的光束偏离了伤口，在完好的皮肤上灼出一道红痕。
梦魇察觉到异常，半侧过脸：“怎么了？”
“……抱歉，手抖。”秦萧声音发紧，只觉得治疗仪在手里忽然变得重若千钧。
她一边沉默地操作仪器，一边思索着接下来的说辞，直到治疗仪关闭的提示音响起。
梦魇去后舱换了一件干净的上衣，走回驾驶室。
秦萧拦住他：“等等。”
梦魇瞥了她一眼，手指按在短刀上：“我知道你在拖延时间。”
秦萧直视着他：“我也知道，离开荒原后你就会杀我。”
他们之间和平的表象在这一刻彻底撕破，气氛变得剑拔弩张。
梦魇略带讥诮地看着她：“如果你想打一架，刚才就该动手。”
“但是我没有。”
“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动摇吗？”
“你已经动摇了。”秦萧意有所指地说。
她有着丰富的格斗经验，在看到他后背伤口的一瞬间，立刻判断出那不是陷入劣势、被对手压制留下的，更像是一次本可以完美闪避的偷袭，却因为片刻的疏忽，没能完全躲开。
梦魇经过日复一日的残酷训练，早已成为了一台精密的战斗机器，不应该出现这种失误。
除非他分心了。
面具之下，梦魇的表情看不真切，只有按住刀柄的手指猛然收紧，有那么一瞬间，秦萧几乎能预见刀刃出鞘的寒光。
她绷紧肌肉，做好了反击的准备。
然而梦魇只是一言不发地绕过她，走向控制台。
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透过舷窗，那座标志性的九层高塔正在逐渐远去。
一旦离开荒原，他们之间脆弱的平衡就会立刻粉碎。
两人都很清楚，栗子已经基本能够胜任机械师的工作，而秦萧的计划一旦走完这关键一步，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会留在首都星，不会再返回太空。
这是最好的动手时机。
秦萧缓缓开口：“我听说过文森特统治下的追猎者号，想要在那种残酷的环境里存活下来，内心不能有半点犹豫和心软。所以你别无选择，哪怕你不是嗜杀的人，也只能任由双手沾满鲜血。”
梦魇沉默地背对着她，没有回头。
“在你生存的世界里，任何人都不可信，任何潜在的威胁都必须清除，所以我没有办法劝说你不杀我。”秦萧继续说道，“我只是想和你做个交易。”
“你拿什么和我交易？”
“你肩胛骨上的胎记。”
梦魇的背影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我知道你的身世。”秦萧平静地说道，“作为交换，你放我一条生路。”
梦魇忽然转头看她：“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信你？”
秦萧坦然地迎上他的目光：“你可以认为这是陷阱，但你只能往里跳。你斥巨资启动基因虹桥项目，不就是为了寻找亲生父母吗？你绝不会放弃任何可能的机会。”
梦魇没有说话，秦萧能看出他内心的挣扎。
“你的父母也从未放弃过寻找你。他们开着运输舰，每经过一个太空港，都会张贴寻人启事，你要看看吗？”
说着她打开终端，那张寻人启事在两人之间展开。
梦魇死死盯着那张寻人启事，那双总是冷漠无情的眼睛里翻涌着某种复杂的情绪，像是冰面出现了裂痕。
“跟我回首都星，你的生母在中心区的特护病房里，她毕生的心愿，就是找到失散多年的孩子。”
秦萧说完，不再多言，因为她知道梦魇一定会同意。
长久的沉寂后，梦魇终于说道：“好，我不杀你。”
他修改了导航坐标，飞艇改变航线，目的地指向首都星。
就在这时，一道幽光闪过，那枚闪烁着云纹的令牌突然自秦萧的掌心浮现。
“真是太有趣了，没想到你是张姐的儿子。”
梦魇转头，盯着声音的来源。
叶澜星清冷的嗓音从令牌中传出，回荡在舱内：“海盗，如果你不想每次来荒原都被追杀，那就遵守你的承诺。”
她话音刚落，令牌在刹那间隐没。飞艇恰好在此刻穿越瑰丽的星云，驶出了荒原。
叶澜星挑眉看着她。
秦萧道：“梦魇想杀我，我不确定能否安全回到首都星。”
叶澜星难得露出诧异神色：“那个海盗头子？你们不是在交往吗？难道是感情纠纷？”
“总算有你不知道的事了。”秦萧无奈地扶额，“我只是他船上的临时机械师，他隐瞒我的身份，是为了保护他船上的秘密。”
叶澜星立刻不满道：“亏我还送了他一枚仙丹！要不是以为他是我未来女婿，我才舍不得给呢！真是可恶！”
“人家也没收下，何况你还在乎这点小钱？”
“我可是个商人，锱铢必较，绝不吃一点亏。”
叶澜星说完，支起下巴，认真思考起来：“他毕竟是新任海盗之王，荒原又是自由地，让道徒公然对他动手，传出去不太好听。要是一击必杀，那倒也无所谓了，要是没杀成……”
秦萧连忙阻止：“等等，我也没说要杀他……”
叶澜星眼珠子一转：“这样吧，你想个办法，把他骗到塔里，我这儿到处都是机关，困住他还是没问题的。到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掉他，得手了不会惊动外界，失败了我也不丢人……”
秦萧无奈地再次打断她：“困住他就行了，真没必要闹出人命。”
“啧，没意思。”叶澜星略有些无趣地撇了撇嘴，“他的战斗技巧和反应速度堪称完美，这样的实验样本，不能用来测试我的九重杀阵真是太可惜了。”
秦萧走出观星台，在456号的引领下，来到塔的第五层，再一次坐上灵鹤。
456号语气活泼地说道：“秦小姐，遵照您的指示，两名目标已经被完全控制，拘押在极光信使上。飞船设置了自动导航，预计三天之后到达首都星。”
秦萧点点头，等到极光信使到达首都星太空港，海关人员将会发现货舱里装着满满的红糖，货箱隔层上涂着被列为特级管制品的隐波晶岩，还有两个为求自保急于招供的船员，人证物证俱在。
三天后是集团董事会召开的日子，这将成为她送给郑宛筱的一份大礼。
她忽然想起叶澜星提到的科学联盟，问456号：“你知道科学联盟吗？”
“科学联盟是‘塔’的前身。”
提起科学联盟，456号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讲解起来，语气里满是尊敬。
秦萧从她的讲述中了解到，科学联盟是一个由学者、工程师和理想主义者组成的松散组织。
它的成员并非传统意义上的科学家，而是来自不同领域的知识分子，这些人自发聚集在荒原，试图通过科技手段，研究出抵抗辐射的方法。
历经数年，他们终于研制出了仙丹的雏形——一种人工合成的化学稳定剂，能够与人体细胞结合，中和辐射的影响。
在这个过程中，许多成员因实验事故或长期暴露而死，科学联盟的规模锐减，逐渐走向凋零。
道君也曾是科学联盟的一员，后来她通过改良技术，实现了仙丹的大规模量产，在此基础上建立了“塔”，取代了科学联盟。
“道君说，‘塔’是科学联盟的墓碑。”456号认真说道。
秦萧听到这里，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叶澜星提到仙丹的价格，反应如此激烈。
她也终于意识到，这些年缺席的时光，并不是叶澜星不想回来看她，而是因为她无法抛下争分夺秒与死神赛跑的同伴们。
回到飞艇上，秦萧刚迈进舱门，忍不住皱起眉头。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即使先进的空气过滤系统全功率运转也无济于事。
梦魇倚在舱壁上，低头擦拭染血的短刀。
秦萧问：“你又去杀人了？”
“荒原禁止使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梦魇的语气带着几分嘲讽，“那些胆小的老鼠都爱往这儿躲。”
说完他转身走向驾驶舱，秦萧这才发现血腥味来自他身上，只见他后背的衣料被利器划开一道口子，血迹蔓延开来，洇出一片明显的暗色。
秦萧略有些惊讶：“你受伤了。”
梦魇头也不回地操作导航面板：“死不了。”
秦萧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那道伤口很深，足以让普通人疼到昏厥，然而梦魇的后背挺得笔直，连呼吸频率都没变。
血已经浸透上衣，还未完全凝固，她正盘算着如何将梦魇引到塔里，这无疑是绝佳的机会。
她状若无意地说道：“塔里有最新型号的医疗舱。去处理一下伤口吧，不会耽误太多时间。”
“这点伤进医疗舱？驾驶室就有便携治疗仪。”梦魇猛地转头，目光锐利地盯着她，“你想去塔干什么？”
他的语气里有着明显的警惕和怀疑，秦萧手心渗出些许冷汗。
“我只是提议。”她立刻改口，“那就用治疗仪，伤口在后背，你够不到，我帮你。”
“不需要。”梦魇冷漠地拒绝了。
说着他就要启动飞艇，秦萧心头一紧，她必须想办法拖延时间。
她说道：“血腥味太重了，至少让我帮你简单处理下。”
梦魇冷笑一声：“以前可没听说你晕血。”
“不是晕血，只是这样对我们的呼吸系统都好。”
秦萧说完，径直上前一步，眼疾手快地打开驾驶室的柜子，取出便携治疗仪。
她举起治疗仪，不由分说道：“脱衣服。”
梦魇眯起眼睛，冰冷的眸光像刀子般扫过她的脸。
面具遮住了他此刻苍白的脸色，让人很难察觉他的虚弱，只是他的嗓音比平时略微沙哑，几缕碎发贴在额前，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训练室的三倍痛觉模拟让他习惯了疼痛，却无法掩饰细微的本能反应。
“难道你怕我从背后捅你一刀？”秦萧故意让语气带上隐隐的挑衅，“也对，以你现在的状态，未必能赢我。”
“你可以试试。”
梦魇冷冷扔下一句话，终于转过身，脱了上衣。
他的身体呈现出训练有素的完美状态，背肌紧实精悍，蕴藏着危险的爆发力，一道道浅淡的旧伤交错其间，透着令人心悸的野性。
最新的伤口长约二十厘米，狰狞地横贯后背，血珠顺着脊椎凹陷处往下淌。
血腥味更加浓郁，混杂着他身上特有的冷冽气息。
即使在受伤状态下，那种浸透着血与硝烟的压迫感却丝毫不减。
秦萧打开治疗仪，从伤口的边缘开始处理，为了让手上动作更稳一些，她伸出一只手按在梦魇肩上。
手掌下的肩线瞬间绷紧了，灼人的热度顺着掌心传来。
舱内很安静，只有治疗仪发出轻微的嗡鸣声。
光束顺着伤口缓慢扫过，从右向左，移动到左侧的肩胛骨。
下一秒，秦萧愣住了。
她的目光钉在梦魇的左肩胛骨上，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一块月牙形胎记！
无数碎片在脑海中重组聚合——被拐卖的婴儿，出生于首都星，和她同龄。
一切特征都对得上！
她的手指猛地一颤，治疗仪发出的光束偏离了伤口，在完好的皮肤上灼出一道红痕。
梦魇察觉到异常，半侧过脸：“怎么了？”
“……抱歉，手抖。”秦萧声音发紧，只觉得治疗仪在手里忽然变得重若千钧。
她一边沉默地操作仪器，一边思索着接下来的说辞，直到治疗仪关闭的提示音响起。
梦魇去后舱换了一件干净的上衣，走回驾驶室。
秦萧拦住他：“等等。”
梦魇瞥了她一眼，手指按在短刀上：“我知道你在拖延时间。”
秦萧直视着他：“我也知道，离开荒原后你就会杀我。”
他们之间和平的表象在这一刻彻底撕破，气氛变得剑拔弩张。
梦魇略带讥诮地看着她：“如果你想打一架，刚才就该动手。”
“但是我没有。”
“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动摇吗？”
“你已经动摇了。”秦萧意有所指地说。
她有着丰富的格斗经验，在看到他后背伤口的一瞬间，立刻判断出那不是陷入劣势、被对手压制留下的，更像是一次本可以完美闪避的偷袭，却因为片刻的疏忽，没能完全躲开。
梦魇经过日复一日的残酷训练，早已成为了一台精密的战斗机器，不应该出现这种失误。
除非他分心了。
面具之下，梦魇的表情看不真切，只有按住刀柄的手指猛然收紧，有那么一瞬间，秦萧几乎能预见刀刃出鞘的寒光。
她绷紧肌肉，做好了反击的准备。
然而梦魇只是一言不发地绕过她，走向控制台。
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透过舷窗，那座标志性的九层高塔正在逐渐远去。
一旦离开荒原，他们之间脆弱的平衡就会立刻粉碎。
两人都很清楚，栗子已经基本能够胜任机械师的工作，而秦萧的计划一旦走完这关键一步，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会留在首都星，不会再返回太空。
这是最好的动手时机。
秦萧缓缓开口：“我听说过文森特统治下的追猎者号，想要在那种残酷的环境里存活下来，内心不能有半点犹豫和心软。所以你别无选择，哪怕你不是嗜杀的人，也只能任由双手沾满鲜血。”
梦魇沉默地背对着她，没有回头。
“在你生存的世界里，任何人都不可信，任何潜在的威胁都必须清除，所以我没有办法劝说你不杀我。”秦萧继续说道，“我只是想和你做个交易。”
“你拿什么和我交易？”
“你肩胛骨上的胎记。”
梦魇的背影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我知道你的身世。”秦萧平静地说道，“作为交换，你放我一条生路。”
梦魇忽然转头看她：“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信你？”
秦萧坦然地迎上他的目光：“你可以认为这是陷阱，但你只能往里跳。你斥巨资启动基因虹桥项目，不就是为了寻找亲生父母吗？你绝不会放弃任何可能的机会。”
梦魇没有说话，秦萧能看出他内心的挣扎。
“你的父母也从未放弃过寻找你。他们开着运输舰，每经过一个太空港，都会张贴寻人启事，你要看看吗？”
说着她打开终端，那张寻人启事在两人之间展开。
梦魇死死盯着那张寻人启事，那双总是冷漠无情的眼睛里翻涌着某种复杂的情绪，像是冰面出现了裂痕。
“跟我回首都星，你的生母在中心区的特护病房里，她毕生的心愿，就是找到失散多年的孩子。”
秦萧说完，不再多言，因为她知道梦魇一定会同意。
长久的沉寂后，梦魇终于说道：“好，我不杀你。”
他修改了导航坐标，飞艇改变航线，目的地指向首都星。
就在这时，一道幽光闪过，那枚闪烁着云纹的令牌突然自秦萧的掌心浮现。
“真是太有趣了，没想到你是张姐的儿子。”
梦魇转头，盯着声音的来源。
叶澜星清冷的嗓音从令牌中传出，回荡在舱内：“海盗，如果你不想每次来荒原都被追杀，那就遵守你的承诺。”
她话音刚落，令牌在刹那间隐没。飞艇恰好在此刻穿越瑰丽的星云，驶出了荒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