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视恶龙之瞳（十一）
哈利不得不用尽全力告诫自己，别像个可悲的食死徒一样注视着安布罗修斯。然而，当一个人开始对自己说这种话的时候，他就应该知道，这是根本做不到的。
安布罗修斯是邪恶的。哈利发现自己对这一点有着清晰认知。
她肆无忌惮地伤害别人，玩弄黑魔法，对朋友使用钻心咒，杀了好友的叔叔、未成年麻瓜，还纵容手下害死那么多无辜者。就算她不认，那些证据却清清楚楚，容不得抵赖……
可是同时，他又痛苦地意识到，自己正在想方设法为她开脱。
她杀的大部分都是恶人，不是吗？也许害死所罗门和未成年麻瓜都是另有隐情，也许她被高高在上的感觉冲昏了头脑，根本不清楚手下人的所作所为，也许也许……
之所以会这样想，不是因为他在短短几个小时里就被这位素未蒙面的女巫迷昏了头，而是因为——他清晰意识到——自己一定会成为那些人当中的一员。
假如他生在一百年前……假如所有的故事发生时他都在场……
那么，当人们在殿堂中为梅林的继承人欢呼时，他一定会成为其中一员。
当学生手拉着手将安布罗修斯高高举起时，他一定会成为其中一员。
当游行队伍漫天散播反教育令的传单时，他一定会成为其中一员。
当整个魁地奇球场开始高呼她的名字时，他一定会成为其中一员。
当前一刻还在嬉皮笑脸的记者，默默按停了速记羽毛笔，用普通的铅笔将安布罗修斯说的每一个词记在纸上时……
当报社编辑决定违背上级的命令，将这段话印发，却没有任何一名工作人员告密时……
当霍格沃茨的学生们决定在反麻瓜课教室里种满毒触手时……
当培训班的巫共会成员一人一拳揍倒了纯血讲师，夺回自己的魔杖时……
当人们开始高呼“忠于魔法，忠于梅林”时。
他一定会成为其中一员。
这才是他正在百般为她开脱的原因。
哈利的目光放在赫敏脸上，又扫过罗恩与小天狼星，这三张脸同时告诉他：他们正在想一样的事。
哈利终于惊慌失措地发现，原来真的会有人发自内心想要追随那些邪恶的魔头。原来不管是伏地魔还是格林德沃，这种人能在早期聚集众多党羽，都不是毫无原因的……
不，伏地魔和格林德沃怎能和她相提并论？
他们选择了少数特权者。
而她，选择了沉默的大多数。
只要你生在这个时代，只要你自己清楚自己的血统。
就不可能不成为她的追随者。
-
“我说过的，辛西娅，”格丝尔达·玛奇班缓慢摇了摇头，注视她，“我一直都是你的支持者，我从来没有不是过。”
“你可以试着信任我，好吗？”
“你可以把秘密说出来，”她鼓励道，“我愿意和你订立誓言，但我更希望你能试着相信我，不依赖任何外力地相信我。”
她见辛西娅久久无话，便又说：“好吧，那我要问了……普通人使用古代魔法的机制到底是什么？”
辛西娅的手深深嵌入了抱枕。
“古代魔法有三大基本定律。”她说。
【第一定律】古代魔法只能通过古代魔力施放。
【第二定律】古代魔力来源于灵魂。
【第三定律】情感与思维是灵魂的表现形式，它们和魔力本质相同，可以互相转化。
玛奇班点了点头，这三大定律甚至能无缝套进现代魔法，并不难理解。
“古代魔法有三个重要的分支，”辛西娅解释道，“第一是改造客观环境，可以大面积改造一个地区的天象和地貌，比如恢复一整片干旱地带的水源……第二是杀伤性魔法……”
“哦，这我倒很清楚。”玛奇班插嘴道。
“……第三就是操控情绪之力。”辛西娅继续说，“既然情绪之力与魔力同本同源，我就开始想……它能不能脱离巫师，单独成为施法的载体呢？”
玛奇班似乎吓了一跳，“你怎么会产生这种想法？”
“难道你从来都没想过吗？把巫师从魔法中解放出来。”
“把巫师——”玛奇班傻眼道，“从魔法中解放出来？”
她再长十个脑子也理解不了这句话。
“是的，”辛西娅不含糊地说，“我很早就在思考这个问题了，差不多是和奥勒敦三兄弟做那批飞天扫帚的时候……算了，这不是重点。”
“重点在于，”她抬起眼来，“这件事从原理上是可行的。”
她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似乎一时不知该从哪里开始叙述。她扒开身上的抱枕，蹬上拖鞋站了起来，开始在起居室的壁炉前踱步。
她似乎组织好了语言，停住步伐对玛奇班阐释道：“想想看，我们使用一个魔法需要哪些要素？魔杖？魔咒？在古代魔法里这都并不必要。”
“古代魔法只需要你有魔力，同时有一个念头就行了。”
“而情绪之力，”她摊开手，“恰好是某种魔力，又是某种念头。”
“基于这种猜测，我大胆假设了古代魔法三大基本定律的两个派生猜想。”
【猜想一】只有极少数人天生具有古代魔力。大部分人若想使用古代魔法，须先借助外部手段获取古代魔力。
【猜想二】情感与思维可以脱离人，成为施法的主体。
玛奇班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瞠目结舌地说：“你是说——只有夺取别人的情感和思维，普通巫师才有可能使用古代魔法！”
“差不多吧。”辛西娅静静地看着她。
“这不可能！”
“有可能的。”她说，“你知道兰洛克后来变成什么样了吗？”
“什么？”
“兰洛克。”辛西娅耐心重复了一遍，“在最后一战中，他吸收了秘库里全部的力量，变成了一头完全由妖精魔银和情绪之力构成的龙。”
“一名妖精变成了一头……龙！？”玛奇班匪夷所思。
就算是巫师，从古至今也没听说过谁的阿尼玛格斯是龙，更何况妖精根本不会阿尼玛格斯。
“不是真的龙，”辛西娅摇头道，“事实上，都不能称为生物。它的身躯完全是妖精魔银构成的，魔银内部约束着情绪之力。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生物组织。”
“你很难想象这样一个怪物居然还有神智，但它就是有，还能跟我打得有来有回。”
玛奇班难以忍受地看着她。
“……你才是怪物吧！”她忍不住说。
“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这头由魔银和情绪之力构成的龙，既保留神智，又能使用魔法。”
“这就足以说明，我的猜想是正确的，情绪之力既能承载念头，也能承载魔法。”
玛奇班道：“好吧……假设这是对的。普通巫师获得情绪之力后，就能用出古代魔法，但他们怎么获得呢？你也说过，只有古代魔法天赋者才能吸收和控制这股力量。兰洛克也是借助妖精魔银才成功的。”
“没错……但任何事情都有例外。”
“什么例外？”
“摄魂怪。”辛西娅说。“就算是伊西多拉，也需要逐步学习掌握，才能抽离人们的痛苦。但摄魂怪，天生就能抽取快乐。”
玛奇班不敢置信地说：“所以你在阿兹卡班待了三个月，就是为了研究摄魂怪抽取快乐的机制？”
“怎么可能？”辛西娅说，“我只是太蠢了，足足花了三个月才学会从摄魂怪的身体里反向抽取力量。”
“足足三个月……足足三个月。”她说。
“我后来总是想，如果当时能早一些出来……如果出来的时候，我还能剩余一些幸福快乐，用来对抗那股负面力量……”
“是不是后来的一切，都会不同呢？”
窗外起了风。
辛西娅假装走到窗前，背对着玛奇班，她收敛着鼻息，不想让她发现自己居然哭了。
——可惜没如果。
安布罗修斯是邪恶的。哈利发现自己对这一点有着清晰认知。
她肆无忌惮地伤害别人，玩弄黑魔法，对朋友使用钻心咒，杀了好友的叔叔、未成年麻瓜，还纵容手下害死那么多无辜者。就算她不认，那些证据却清清楚楚，容不得抵赖……
可是同时，他又痛苦地意识到，自己正在想方设法为她开脱。
她杀的大部分都是恶人，不是吗？也许害死所罗门和未成年麻瓜都是另有隐情，也许她被高高在上的感觉冲昏了头脑，根本不清楚手下人的所作所为，也许也许……
之所以会这样想，不是因为他在短短几个小时里就被这位素未蒙面的女巫迷昏了头，而是因为——他清晰意识到——自己一定会成为那些人当中的一员。
假如他生在一百年前……假如所有的故事发生时他都在场……
那么，当人们在殿堂中为梅林的继承人欢呼时，他一定会成为其中一员。
当学生手拉着手将安布罗修斯高高举起时，他一定会成为其中一员。
当游行队伍漫天散播反教育令的传单时，他一定会成为其中一员。
当整个魁地奇球场开始高呼她的名字时，他一定会成为其中一员。
当前一刻还在嬉皮笑脸的记者，默默按停了速记羽毛笔，用普通的铅笔将安布罗修斯说的每一个词记在纸上时……
当报社编辑决定违背上级的命令，将这段话印发，却没有任何一名工作人员告密时……
当霍格沃茨的学生们决定在反麻瓜课教室里种满毒触手时……
当培训班的巫共会成员一人一拳揍倒了纯血讲师，夺回自己的魔杖时……
当人们开始高呼“忠于魔法，忠于梅林”时。
他一定会成为其中一员。
这才是他正在百般为她开脱的原因。
哈利的目光放在赫敏脸上，又扫过罗恩与小天狼星，这三张脸同时告诉他：他们正在想一样的事。
哈利终于惊慌失措地发现，原来真的会有人发自内心想要追随那些邪恶的魔头。原来不管是伏地魔还是格林德沃，这种人能在早期聚集众多党羽，都不是毫无原因的……
不，伏地魔和格林德沃怎能和她相提并论？
他们选择了少数特权者。
而她，选择了沉默的大多数。
只要你生在这个时代，只要你自己清楚自己的血统。
就不可能不成为她的追随者。
-
“我说过的，辛西娅，”格丝尔达·玛奇班缓慢摇了摇头，注视她，“我一直都是你的支持者，我从来没有不是过。”
“你可以试着信任我，好吗？”
“你可以把秘密说出来，”她鼓励道，“我愿意和你订立誓言，但我更希望你能试着相信我，不依赖任何外力地相信我。”
她见辛西娅久久无话，便又说：“好吧，那我要问了……普通人使用古代魔法的机制到底是什么？”
辛西娅的手深深嵌入了抱枕。
“古代魔法有三大基本定律。”她说。
【第一定律】古代魔法只能通过古代魔力施放。
【第二定律】古代魔力来源于灵魂。
【第三定律】情感与思维是灵魂的表现形式，它们和魔力本质相同，可以互相转化。
玛奇班点了点头，这三大定律甚至能无缝套进现代魔法，并不难理解。
“古代魔法有三个重要的分支，”辛西娅解释道，“第一是改造客观环境，可以大面积改造一个地区的天象和地貌，比如恢复一整片干旱地带的水源……第二是杀伤性魔法……”
“哦，这我倒很清楚。”玛奇班插嘴道。
“……第三就是操控情绪之力。”辛西娅继续说，“既然情绪之力与魔力同本同源，我就开始想……它能不能脱离巫师，单独成为施法的载体呢？”
玛奇班似乎吓了一跳，“你怎么会产生这种想法？”
“难道你从来都没想过吗？把巫师从魔法中解放出来。”
“把巫师——”玛奇班傻眼道，“从魔法中解放出来？”
她再长十个脑子也理解不了这句话。
“是的，”辛西娅不含糊地说，“我很早就在思考这个问题了，差不多是和奥勒敦三兄弟做那批飞天扫帚的时候……算了，这不是重点。”
“重点在于，”她抬起眼来，“这件事从原理上是可行的。”
她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似乎一时不知该从哪里开始叙述。她扒开身上的抱枕，蹬上拖鞋站了起来，开始在起居室的壁炉前踱步。
她似乎组织好了语言，停住步伐对玛奇班阐释道：“想想看，我们使用一个魔法需要哪些要素？魔杖？魔咒？在古代魔法里这都并不必要。”
“古代魔法只需要你有魔力，同时有一个念头就行了。”
“而情绪之力，”她摊开手，“恰好是某种魔力，又是某种念头。”
“基于这种猜测，我大胆假设了古代魔法三大基本定律的两个派生猜想。”
【猜想一】只有极少数人天生具有古代魔力。大部分人若想使用古代魔法，须先借助外部手段获取古代魔力。
【猜想二】情感与思维可以脱离人，成为施法的主体。
玛奇班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瞠目结舌地说：“你是说——只有夺取别人的情感和思维，普通巫师才有可能使用古代魔法！”
“差不多吧。”辛西娅静静地看着她。
“这不可能！”
“有可能的。”她说，“你知道兰洛克后来变成什么样了吗？”
“什么？”
“兰洛克。”辛西娅耐心重复了一遍，“在最后一战中，他吸收了秘库里全部的力量，变成了一头完全由妖精魔银和情绪之力构成的龙。”
“一名妖精变成了一头……龙！？”玛奇班匪夷所思。
就算是巫师，从古至今也没听说过谁的阿尼玛格斯是龙，更何况妖精根本不会阿尼玛格斯。
“不是真的龙，”辛西娅摇头道，“事实上，都不能称为生物。它的身躯完全是妖精魔银构成的，魔银内部约束着情绪之力。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生物组织。”
“你很难想象这样一个怪物居然还有神智，但它就是有，还能跟我打得有来有回。”
玛奇班难以忍受地看着她。
“……你才是怪物吧！”她忍不住说。
“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这头由魔银和情绪之力构成的龙，既保留神智，又能使用魔法。”
“这就足以说明，我的猜想是正确的，情绪之力既能承载念头，也能承载魔法。”
玛奇班道：“好吧……假设这是对的。普通巫师获得情绪之力后，就能用出古代魔法，但他们怎么获得呢？你也说过，只有古代魔法天赋者才能吸收和控制这股力量。兰洛克也是借助妖精魔银才成功的。”
“没错……但任何事情都有例外。”
“什么例外？”
“摄魂怪。”辛西娅说。“就算是伊西多拉，也需要逐步学习掌握，才能抽离人们的痛苦。但摄魂怪，天生就能抽取快乐。”
玛奇班不敢置信地说：“所以你在阿兹卡班待了三个月，就是为了研究摄魂怪抽取快乐的机制？”
“怎么可能？”辛西娅说，“我只是太蠢了，足足花了三个月才学会从摄魂怪的身体里反向抽取力量。”
“足足三个月……足足三个月。”她说。
“我后来总是想，如果当时能早一些出来……如果出来的时候，我还能剩余一些幸福快乐，用来对抗那股负面力量……”
“是不是后来的一切，都会不同呢？”
窗外起了风。
辛西娅假装走到窗前，背对着玛奇班，她收敛着鼻息，不想让她发现自己居然哭了。
——可惜没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