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渡口处,林若草和穆熊梦二人下了船。

    穆熊梦打开刚买的洛城舆图:“你的秦安县在洛城以北的地方,我的淮阴县,诶,就在你隔壁耶,两个县之间只隔着一座山丘。”

    “太好了,这下我是真能求救你了!”

    她兴致勃勃的叫了车,一路走到秦安县,车夫停了下来。

    “二位姑娘,小人只能送到这了,前面的淮阴县要爬山,小人这车可过不去。”

    两人下了马车,穆熊梦看着车夫所指向的方向,瞪大了眼睛。

    她不敢置信地掏出舆图上下比对,不住摇头:“这舆图谁画的,这峰峦叠嶂,他能画成小山丘?”

    车夫讪笑两声,拿了铜板离去了。

    林若草拉着骂骂咧咧的穆熊梦走了进去,里面早有人等候在此。

    “是秘事处的考生吧?大人都交代过了,县里已经为你们安排好了住处,跟我走吧。”

    一个穿着朴素的男人迎了上来,他一路走一路介绍道:“小人吴关,是秦安县何县令家的管家,何县令听说秘事处派了人来解决多金案可欢迎了,衣食住行早早就备下了,你们要是有什么缺的少的,只管找我就是。”

    大约几步路的功夫,他就停在了一座小院门口:“到了。”

    小院不大,只两间屋子,但看起来是有好好收拾过的,院中摆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还备着茶点。

    林若草看向吴关:“多谢吴管家,只是还有一事相求,这位穆姑娘要去隔壁淮阴县,你可有办法?”

    吴关看向穆熊梦啊了一声:“淮阴县,可是要去查那鬼面僵尸案?”

    看着穆熊梦点头,他目光多了丝怜悯:“这,有是有,但……”

    他欲言又止长叹了口气:“淮阴县和我们这隔着一座大山,原是有几家做这送人跨山的生意,但这淮阴县出了事后,就不做了。”

    “为什么?”

    听着穆熊梦的追问,吴关眼里的怜悯更甚:“就是因为那案子,那案子会传人啊!才一个月,凡是接触到那家的人都死了,目前为止已经死了八个了,现在别说去那了,那县上的人连发丧都不敢。”

    八个。

    她们赶到洛城也才花了三日时间,短短三日死了两个。

    穆熊梦被吓得腿软,勉强抓着林若草的手才站稳身体。

    吴关话音一转:“但既是来帮忙破案的,我定想办法把你们送进去,我这就去借车。”

    他说完脚步匆匆,走得飞快,徒留穆熊梦在身上伸手:“大可不必啊!”

    午饭后,穆熊梦被林若草送上了牛车,临走前穆熊梦拉着林若草的手依依不舍:

    “我这一去,还能活着回来吗?”

    林若草点点头:“相信你。”

    牛车拉着穆熊梦凄凄惨惨的身影越来越远,林若草也转了身,她看向在一旁站着的吴关:“吴管家,李富商家在何处?”

    一路朝南走到县中心,隔老远林若草就认出了李富商的宅子。

    当真是富丽堂皇,和周围的屋子格格不入不说,就算在洛城也能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好宅子了。

    不愧是富商,她起了点兴致打听道:“这李富商家的宅子看起来可真是富贵逼人啊。”

    吴关笑了一声,与有荣焉般挺直了胸:“那是,李富商可是做珠宝生意的,就算是在整个洛城也是排得上号的富户了,家缠万贯。”

    林若草点点头:“那他为何不搬去洛城?洛城那不更好做生意吗?”

    吴关摇了摇头:“林姑娘你有所不知,洛城没有镇,只有三十二县,三十二县将洛城牢牢包住,洛城看似在中心,但其实论做珠宝生意远没有秦安县来的方便。”

    “毕竟翻过了淮阴县,就到了盛产蚌珠的吴城了。”

    “林姑娘去拜访李富商可一定要看看他家的传家之宝,瑞珠冠华,那珠子可奇特了,屋内看是白色的,等拿到日光下一看,又透着微微的红,摄人心魄。”

    林若草含笑点了头,敲开了李富商的家门。

    有仆使应了门,听说了林若草的来意,将她领了进去。

    林若草一路走,一路观察着四周的陈设,倒是稀奇,这院中不放奇珍巧件赏玩,倒放了好多蚌珠,甚至还有一个蚌珠池。

    “秘事处的刑探来访,李某有失远迎,勿怪勿怪啊!”

    一道粗狂爽朗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一个身着紫金绸衫,头顶珍珠玉冠,连胡子上都系了一颗珍珠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他身形偏瘦,个子不高,偏偏满身金玉,显得有些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林若草冲他见礼:“李富商好,在下林若草,并非是秘事处刑探,只是考生,李富商莫要误会了。”

    李富商摸着胡子爽朗一笑:“无妨无妨,现在是考生,以后说不定就是刑探了,你也别富商富商的叫我了,我行三,这里人都称我一声三爷,你若看得起我,就叫我李三爷吧。”

    他胡子上的珍珠随着他的动作闪着温润的光,细细看去,竟是随着光线照耀变化,珍珠的颜色也随之变化,隐隐有七彩之相。

    林若草的手一下子攥紧了,她盯着李富商胡子上的珍珠难得露出了几分失态。

    “李三爷,您这胡须上的珍珠当真奇特,不知可否告知在下是从哪得来的?”

    李三爷颇为自得地扬了扬下巴:“你喜欢啊?可惜了,只怕是告诉你,你也寻不到。”

    “这颗珠子是我当年在吴城寻到一个七彩蚌,那一蚌就只得了五颗,颗颗莹润,实在是仙品。”

    “我自己留了一颗,剩下的全都送进了京里,进奉给了一个大官。”

    “后来无论我再怎么苦寻都没寻到像这样的蚌了,我敢说,这种珠子全天下除了那个大官和我手里,再无他人能有了。”

    林若草听到此急切地问道:“哪位大官?”

    这话问的太冒失,一出口她便知自己说错了话,急忙找补:“李三爷,实在是这珠子漂亮,在下也想得上一颗,一时心急,您勿怪,。”

    李三爷理解的点点头:“这珠子确实漂亮,但就算告诉你,你也得不上的,我们还是谈谈案子吧。”

    林若草只能压下心中焦急,顺着他的话点点头。

    李三爷带着她走到了后院一处蚌池处:“就是这了,每隔两夜这地方就会凭空出现一块金子。”

    他指了指蚌池一旁的亭子:“所得的金子我都摆在那了。”

    林若草扫了一眼,只见亭子被数道红线缠着,每根红线上都系着一个铃铛,在红线纠缠的正中央放着五块大约有半根小拇指那么厚金块。

    粗略估算的话,只怕是有上百两,就算是对富户来说,这也是笔不菲的钱财了。

    “只是得金子吗?”

    林若草轻飘飘一个问题,却似乎问到了李三爷的命门上,他眼神飘忽,草草点头应是。

    “是吗?”

    她笑了:“三爷瞒我做什么呢,若真是只是金子,只怕早就成了您得上天福源,神仙降财了,何苦摆在这,还跑去报案呢?”

    李三爷掏出手绢擦了擦额头上莫须有的汗:“这,这。”

    他语焉不详,林若草拉下了脸:“三爷要是这样,那我也没有办法了,这案子就这样吧。”

    她作势要走,李三爷连忙上前拉住了她:“诶,等等,等等小姑娘脾气忒急了些。”

    “不是我故意要瞒,实在是这事太诡异了,我怕说了,你不信,还骂我是发梦。”

    林若草回过身:“你只管说便是,信与不信,我自有判断。”

    他叹了口气:“事情是这样的。”

    时间回到六天前,李府已经收了两块莫名出现的金子了,起先所有人都只把这当个奇观看。

    直到第三块金子的出现,那日一早,打扫的小厮在扫后院蚌珠池时,发现了这块突然出现的金子。

    但和金子一起出现的,还有一块沾满鲜血的绣帕。

    那绣帕鲜血淋漓,被小厮捡起来的时候,还在往外滴着血。

    小厮当场就吓晕了过去。

    “那日,我下令全院戒严,不许任何出入,彻查全家,我只当是有人故意捉弄,想着查明白了就好。”

    “可是我查遍了全家,没有发现任何端夷不说,那块绣帕,在晚上时不翼而飞了。”

    林若草愣了一下:“不翼而飞?”

    李三爷心有戚戚的点点头:“对,不翼而飞,府上突然出现带血的绣帕,我一来震怒二来也惊疑,这不查出个所以然,我断不能心安。”

    “那绣帕作为证据,我一直存放在木盒里,好生保管着,从未离过眼,可这东西,就硬生生的在我眼皮子底下不见了。”

    “要说只这一次就罢了。”

    “偏偏后来数次都是这种情况,两夜一块金子,加上一个沾满血的东西,绣帕,发簪,耳环,样样都是女子的东西。”

    “每每都到晚上就消失不见,有人传言说是女鬼寻仇,可我身子不济,幼年时大师算过此生只能娶一位女子,否则性命难保,我谨遵大师的批卦,就娶了夫人一位,从不沾花惹草,夫人也还活得好好的,真是不知是哪里惹来了这女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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