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不一样呢?

    阿久盯着眼前没有规律的古国传说,试着找一找喝酒有关的记载。

    “十五日,千杯不醉。”这一条心愿,也能和古国传说顺序有关吧?

    她随意翻开一册书,突然意识到久儿之前枯坐在藏书阁就能找到灵泉投资思路和寻人线索……绝不是传说记载的文字本身,而是反复阅读之后,有一种时光倒回的感觉。

    明明已经读过了,但是又重新回到之前的起点。

    倒也不是读完就把东西忘了,而是传说之间看似毫不相干,但又是一环套着一环。

    仿佛眼前有一杯茶喝一杯酒,只喝茶或只喝酒,先喝茶或先喝酒,都影响了之后传说的发展。

    古国可真奇妙。

    卢竹久总觉得这种奇妙一直延续到现在。

    之前在灵泉宗的五行法阵幻金阵消失又多出来的嶙金石,不就是那样的感觉吗?

    时光回溯之后,古神的生活痕迹都记载下来了。

    什么人呢?能把时光回溯时消失的东西和文字全都保留下来?

    如果易朗想找的正是这样的人,那么久儿的确坐在书桌前即可找到线索。

    卢竹久仔细读了几页传说,她发现古国传说的记载如她所料,都是说有那么一个男子,一个女子,一个小孩子……男女老少全是代称,根本没有写清楚名字。

    除非是古国上神。

    易朗要找的人,不会是传说中的古国上神吧?可是古国覆灭,必然和上神神隐有关。

    所谓神隐,和凡人投胎转世一个意思。

    那就是找到不了。

    卢竹久不抱希望地拿出来记载上神神隐的那一册。

    她之前就听人讲过这些传说,比方说,有一位上神受到天罚之后,头发化作河流滋养灌溉着周边的田野;还有上神经历星劫,将星光留在原野,让人们有了火把继续前行;有一位阿久不太熟悉的上神,为了讨好其他古神,献祭凡人,把灵力和星星放在同一口锅里,熬成汤,然而放进去的云成了乌云,味道难喝极了,被打翻后掉在山野之间……

    这不是灵泉的来历吗?

    卢竹久还是头一次看到这段传说。

    她津津有味地把这段故事从头看到尾,发现那位上神还到山野里打扫碎掉的神碗,清理脏兮兮的汤痕,甚至拿灵土把处理不掉的地方盖上。

    上神盖灵土,写了得有五页,非常具体,一个个山包和沟壑,历历在目,卢竹久一下子认出了那附近就是卢家集的古国遗迹。

    这不得赶紧去酒肆里和大家说一说呀。

    卢竹久随后叹了口气。

    她不是那个韭菜精阿韭了。以现在的身份去和那些喜欢奇闻轶事的散修们讲故事,只会被人嫌,说她不务正业。

    卢竹久看完这则传说,意犹未尽,想找到上神离开山野之后的去向。

    她突然意识到久儿的传说排序,这一册书的下一本,讲得是上神历星劫,灵魂困在凡人体内。

    再往后一册,开头讲的边上灵力充沛的地方,精怪也多……所以有人想长生不老,便赶赴各地精怪聚集的地方……就和灵泉宗的基金经理拿着法器去收集灵泉一样。

    卢竹久合上眼前的书。

    虽然现在看不出来易朗要找的人是谁,但她一下子明白了易朗提到的久儿的仇人为何在卢家集。

    有一位上神灵魂困在凡人体内。

    因为这位上神打翻神汤无法收拾,受到星劫惩罚。

    之所以打翻神汤,因为这位上神想要弥补之前的过错而做了神汤。

    上神要弥补过错,因为之前在交换灵魂的游戏里,上神赢得不够光彩。

    古国的历史太久,不同阶段对同一上神的名字都不一样,阿久一下子迷糊了。

    她觉得久儿要去卢家集找仇人,正是因为她的仇人是困在凡人体内的上神。只要除掉上神,久儿就可以回到她原本的身体里。

    不愧是在卢家集酒肆里和那些散修学了那么多年选股之道的阿韭啊!

    卢竹久对自己的分析非常自豪。

    可是这些散修当中,哪个是久儿的仇人呢?

    她回忆了一下他们的面孔……都不太像。

    若是说久儿实现了除掉仇人的目标,那么卢家集的散修消失的那一个就是久儿的仇人。

    明确消失的正是阿韭……

    卢竹久倒吸一口凉气。

    头都大了。

    不想了!不想了!肯定是想偏了。

    卢竹久赶紧把所有东西归置起来。

    反正易朗师兄问起来,她也能应对几句,而不是在赏灯节的灯火下独自黯然。

    赏灯节的午后,灵泉宗比往日热闹。

    卢竹久尚未赶到经理堂那边,就被交易堂附近的人围得水泄不通。她大声叫了柳青骊的名字,才有人带她离开,到角落喘口气。

    柳青骊的人影还没见到,一个扫地老人快步而来。

    卢竹久见她站直身子,摘掉头巾,才注意到是阮葵扇。

    “阿久,你出来晚了,”阮葵扇比卢竹久还要惊讶,“柳青骊已经过去了。不如这样,你穿我这一身,能从小道绕过去。”

    “葵葵阿姐,不用了。”卢竹久很是不解,“我还约了人呢,就在经理堂等……赏灯,是在天黑之后吧?我……没记错吧?”

    阮葵扇并不否认。

    可是灵泉宗的宗主受不了灵泉宗半个月没有收益,所以前几年准许外人来灵泉宗一同赏灯,而今年不知为何访客格外多,有弟子问宗主可否限制一下人数,但宗主为了能赚一些布币,把灵泉宗要处之外的地方,都对外开放。

    卢竹久想起她起床出门之后,一路上看到的灯,突然觉得不妙起来。

    阮葵扇几番劝她换上衣服,但是卢竹久要在经理堂后面的小门等易朗,也几次拒绝她。

    阮葵扇不明白卢竹久为何如此执着等人,便悄悄跟着她过去。

    没穿洒扫弟子的装束,卢竹久穿过人群时处处都要被外门弟子核查身份。哪怕大家一看她也知道是卢竹久本人,面对众多千里迢迢赶来参观的散修,外门弟子不得不装装样子,仔细核查她的令牌。

    等她赶到经理堂的时候,阮葵扇已经在那边等候多时了。

    卢竹久张望一下,没有收获,便凑到阮葵扇身旁:“葵葵阿姐,可否看到……”

    没等卢竹久问完,阮葵扇指向远处的大树:“易朗在树后面……”

    “来了就好,”卢竹久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她自己的胸口,“他怎么躲那里去了……”

    “和林正青在一起。”

    卢竹久很是吃惊。

    阮葵扇说易朗方才的确是在小门这里。林正青来了之后,他们聊了一阵子,估计是见到阮葵扇这个老人太奇怪,便躲起来接着密谋。

    “密谋?”卢竹久很是好奇,不由自主地身体朝大树那边偏了偏。

    阮葵扇提醒她:“阿久,偷听可不是好事。”

    “你听都听了,告诉我嘛。”

    阮葵扇简单复述了他们的计划——

    林正青要在赏灯的时候散布关于卢竹久基金的传闻,而且很多无中生有的事情已经被选进灯谜了。易朗想先人一步猜对那些灯谜,所以和林正青询问那些灯笼的位置。

    可惜,林正青也不知道灯笼位于何处。易朗有点着急,林正青以为他不愿意管卢竹久的灵泉基金了,所以他们发生了一点争执。

    不过,他们临去大树之前,变得和和气气。

    卢竹久垂下头,双手手指来回缠绕。

    她担心易朗会趁人之危,正如阮葵扇和柳青骊之前分析的那样。

    阮葵扇见她心焦,安慰她:“听起来,他们俩关系也不算很好。林正青见易朗过来赏灯,还挺吃惊的……”

    “怎么说?”

    “林正青对易朗说什么都不知道,”阮葵扇分析道,“可我早就在送灯的路上看到他了,他去检查灯笼都分去哪一片……然而对易朗闭口不提,还谎称自己这些天悠闲自在哪里都没去。”

    卢竹久心态乐观,她立马笑着说:“易朗师兄说想要一个清掉元圆鼎虚假膨胀修为的谜题,说不定真是为我考虑呢。”

    “同是经理堂,你们可是彼此竞争啊。”

    “话虽如此,他之前说不喜欢热闹……”卢竹久有些愧疚,“我当时不知道赏灯有这么多人啊,我还邀请他来赏灯,他都答应了,肯定是为我考虑啊。”

    “什么事都能绕到你自己身上去,”阮葵扇拍了拍手,让她从积极的想象中醒来,“等一下,你是说他之前不想来?”

    卢竹久点点头。

    “但是林正青和他约好了灯谜内容,”阮葵扇仔细回忆道,“林正青或许没有如约写那些谜题,所以才藏着掖着不想让易朗发现……”

    “灯笼那么多,灯谜那么多,一眼看去,谁知道哪个是谁写的……”卢竹久附和道。

    阮葵扇感叹:“也就是说,易朗才是担心事情没能完成的那一个啊。”

    她的声音大了一点,像是一个弯腰驼背但是中气十足的老人。她引来了太多的注目,卢竹久只好嫌她把沙尘弄了自己一身,吵了几句。

    卢竹久阴翳又暴躁的形象,大家都知道。眼下惹人讨厌,才能更好脱身,隐没在游客之中。

    阮葵扇唯唯诺诺地走开,卢竹久气呼呼地背着人流方向走远,她们随后顺利离开众人视线,分开到大树的两边。

    易朗方才听到吵闹声,还不知怎么回事,一扭头见到卢竹久,他才回过神来,发觉时辰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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