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试那日京城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温度骤降了几分,有些寒凉。

    这次的入场检查比县试更加严格,检查的嬷嬷更是不小心弄湿谢灵的睡袋,好在叶倾华多带了一件狐皮披风,便把自己的睡袋给了她。分号舍时四人均分到了臭号,离茅房将将一丈远,还都是男厕。

    呵呵,搞心态,这些人只会这些不入流的手段了吗?叶倾华不禁冷笑。

    一到号舍,令人作呕的臭味扑鼻而来,好在四人已预想过最坏的情况,早有准备。

    拿出冬凝做的橙皮薄荷熏香点燃,把号舍先熏一遍,气味瞬间好了很多。

    将号舍打扫干净后再拿出驱虫驱鼠的药粉撒在四处,包括舍外及与茅厕之间的地方,预防一些恶心的小可爱越界。

    最后再拿出浸泡过提神醒脑药水的口罩带好。

    谢灵对面的考生看得目瞪口呆,怎么准备得如此齐全。谢灵见他没有准备这些东西,他的号舍虽然离茅厕稍微远了一点,但味道也不小,便拿出几线多余的熏香问道:“这位公子,我多了几线,你需要吗?”

    考生本想拒绝,但想到自己号舍的情况,厚着脸皮接受了,“多谢姑娘,不知姑娘贵姓,小生未带银钱,出去后再做感谢。”

    谢灵笑道:“公子客气了,免贵姓谢,不过几线熏香罢了,马上开考了,公子先去收拾吧。”

    姓谢,原来是县试的案首谢灵,瞧着不似传闻中那般刁蛮不讲理,笑起来甜甜的,很是可爱,考生暗想。

    “小生黎问,谢过谢姑娘,祝姑娘旗开得胜。”黎问深深作揖感谢。

    黎问,年十八,县试第四名,还记得第二名是荣国公府的公子林玏,这荣国公为了让自家人拿到第一,真是不择手段呀,不会县试前十除了林玏全都在臭号吧,谢灵猜。

    谢灵亦作揖回礼,“同祝黎公子青云直上。”

    她没想到因为这一个小小的善举,为她避免了一场劫难。在第二场考试完成后,谢灵去茅房之时,有人悄悄在她号舍的墙上塞了张小纸条,欲诬陷她作弊。对面的假寐黎问瞧见了,纠结再三还是趁人不注意之时将纸条扣除,扔进了粪坑。

    楚国大长公主看着排号名单,冷笑道:“林栋这老公西还想要脸,合着是把这满京城的人都当傻子吗?给考舍的人传消息,保护好几个姑娘。”县试前十全在臭号,不过林玏那区的茅房损坏已久,又打扫得较为干净,没什么味道罢了。

    这次考试的题目恢复了正常水平,或许那些人已经意识到,太难的题未必能难住她们四人,但却会难住自己人。

    李幼珺这边,通过一月的锻炼和心理疏导,身体强健了些,心态也更加稳当,应付这次考试不成问题。

    叶倾华和赵英如依旧稳如老狗,不紧不慢,直把对面考生的心态搞崩溃了。

    三天的考试平稳度过,四月初八酉时,鸣钟收卷,坚持考到最后一场的考生鱼贯而出。

    来接叶倾华的还是云舒,一上马车她就坐在离云舒最远的位置。

    “怎么不坐过来?”云舒拍拍身侧的位置问道。

    “这次抽到了臭号,虽点了熏香,但那个味道还是围绕着我三日,再加上这几日都没有洗头沐浴,我臭。”叶倾华耷拉着嘴角说道,明明考试时没什么特别的感觉,这会看见云舒,她觉着自己有点委屈。

    云舒心疼又好笑,滑坐到她的身侧,一只手搭上她的肩将她揽进怀里,在她的脸颊落下一个轻吻,笑道:“一点也不臭。”

    “气死我了,我们都被分到了臭号。”叶倾华气得两颊鼓鼓的。

    “你们四个都是?”云舒皱眉问道,若是一个,还能说是运气不好,四个只能说是有人故意为之。

    “可能不止我们四个,小灵芝说坐在她对面的是黎问。”

    云舒眉头皱得更深了,显然已明白大概是个怎么回事,暗道这手段真是上不得台面。

    四月二十,府试放榜,这次的第一依旧是谢灵,第二黎问,第三林玏,第四李幼珺,第五叶倾华,赵英如还是第七,荣国公的如意算盘落空。

    四人的再次上榜让世人第一次正视她们,提起她们或许依旧牙痒痒,却不再是高高在上的态度。

    除了叶倾华,谢灵、李幼珺、赵英如家里的门槛都快被媒人踏破了,其中不乏门第极高的人家上门提亲。这个现象让不少有女儿的人家再次重视起女儿的教育来,读了书,考了功名就有可能通过嫁女儿实现阶级跨越。

    短短一月,星火学院的女学生就多了近五十个。对于这个结果,叶倾华喜见乐闻,不管世人的初衷是什么,能送进了学堂就是好事,毕竟怎么教她说了算。

    景仁宫,帝后也在讨论府试的成绩。

    “这几个小姑娘不简单,可惜了。”雍和帝惋惜道。

    “可惜什么?”皇后问道。

    “可惜了都是女子,不然......”雍和帝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清楚。

    雍和帝指着榜首的名字问道:“这就是小九口中的小灵芝吧?”

    “是她。”

    雍和帝摸着下巴,半眯着眼说道:“比小九大两岁,倒也合适。”

    皇后心下一惊,她是看不上谢灵的,样貌是不错,人也聪明,但是门第低了些,心思单纯了些。九皇子是太子的同胞兄弟,太子不愿纳侧妃,她希望九皇子能够娶个高门贵女,给太子增加助力。

    这些打算她不能告诉雍和帝,甚至不能表现出来,他们虽是少年夫妻,但毕竟君心难测,皇后笑把话岔开,“皇上,小九如今才十四,不着急,倒是小四和小六,尤其是小四,他都十九了。”

    雍和帝想起风流成性的四皇子,也是头疼,“小四这个不着调的。”

    皇后起身为雍和帝按摩头部,“听闻小四最近把府里的女子都遣散了,怕是有了心上人,就是不知是哪家的闺秀。”

    “有这事?”雍和帝闭着眼睛接着说道,“梓潼你留意着些,若是能管住他,门第低些也无妨。”

    “是。”谢灵,对不住了,皇后心道。

    第二次上榜,叶倾华四人不再像第一次那般兴奋,只是简单聚了下后又投入了紧张的学习之中,迎接五月中旬的院试。

    院试的难度不是县试和府试能比的,为达到全面学习的效果,府试过后四人的辅导老师除了文先生还有李祭酒、云舒、谢烁,一个国子监校长,三个各府的解元(文先生,康元三十二年太原府解元;云舒,雍和十六年京都解元;谢烁,雍和十六年苏州府解元),这教学配置,若是其他考生知道了,不得羡慕坏了。

    端午,艳阳高照,难得的放了个假,但叶倾华还是很忙,先是一早进宫给皇帝、皇后、太后请安,之后回府趁午时沐浴兰汤,祛病禳灾,然后还要应云老夫人邀请去云府拜访。

    云老夫人一见到她就拉过她的手,心疼得不行,“怎地又清减了?”说完还剐了云舒一眼,“舒哥儿你怎么照顾郡主的?”

    云舒摸摸鼻子不敢说话,这会儿他说什么都是错。

    “老夫人您是长辈,唤我阿倾便好。”说完,叶倾华为云舒辩解道:“不怪他,是最近天热了,胃口小了些。”

    闻言,云老夫人很是满意,拍拍她的手道:“天热了也不能少吃,别听那些已瘦为美的荒唐言论,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嗯,我听老夫人的。”叶倾华从善如流说道。

    云老夫人递给她一个精美的香囊,里面装着朱砂、雄黄、香料等,一般端午长辈赠与小辈佩戴以驱虫避祟,“云家每个小辈都有,这个是阿倾你的。”

    叶倾华眼眶一热,双手接过,郑重行了个福礼,“多谢老夫人。”

    除了云老夫人的,她还收到了云二夫人的香囊,比云舒的还好看。

    云老夫人知道,她难得休息,便也不再留她,只是嘱咐云舒带她好好游玩一番。

    马车上,云舒看着眼底有些泛青,摇摇晃晃又昏昏欲睡的叶倾华,他改变了后面所有的行程安排。

    “睡吧,到了我叫你。”云舒轻声说道。

    “好。”叶倾华迷迷糊糊应了一句,然后踢掉绣鞋,把头枕在他的腿上,睡着了。

    云舒拿起毯子给她盖上,仔细地掖好被角后让云吉将马车赶至人少处让她好好睡一觉。

    夕阳西下,睡了两个时辰的叶倾华终于醒来,还未睁眼就喃喃问道:“到了吗?”

    被她迷糊的样子可爱到,云舒轻吻了下她的额头,笑道:“到了。”

    叶倾华睁开眼,看着车窗外的晚霞惊呼,“你怎么没叫醒我。”

    “别急,已经派人去通知他们了。”今日本和几个好友约好一起游玩的。

    叶倾华翻身坐起,这才发现手腕上多了一条五彩丝编制的手链,上面还穿了五色宝石,她扬扬手问道:“好漂亮,你做的?”

    “嗯,喜欢吗?”

    “喜欢。”叶倾华放下手,刚好落在他的腿上。

    “嘶......”

    “怎么了?”

    “麻了。”

    福州水师大营,今日该安无恙值守,他坐在太师椅上,一手拿着粽子,一手翻着案上的书页,仔细一看,书名《我与青楼头牌的二三事》。

    “侯爷,兵部的批复到了。”安九□□一样卷进大帐来。

    “淡定。”安无恙优雅地擦了擦手后,才慢悠悠地将文书打开,只见文书上批了个大大的“准”字,他申请回京的奏折发出已经两月有余,这会总算是得到了回复。

    “九九,通知元宝,收拾行李,后日回京,不,明日就回。”

章节目录

女主她一心要当官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月见云舒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月见云舒并收藏女主她一心要当官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