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杨姑娘生产了,是个女孩。属下找了给她接生的婆子询问了一番,那杨姑娘生产时伤了身子,大夫说以后极难再有孕。李夫人因此对她极其不满,又以李家子嗣承袭为要挟,让李校尉应下了明国公府的亲事。”

    空青面色凝重道,“奴婢又找了当时给杨姑娘诊脉的大夫求证了一番,杨姑娘的确伤了身子,难以再孕。但这位大夫一直都是给李府请脉的,杨姑娘自个又是大夫...按理来说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那大夫说杨姑娘生产那日的情形从脉象上看,是在生产时服用了活血之物,这才导致了大出血,伤了根本。”

    “你是说...杨姑娘难产一事有人故意而为之的?”莫云笙感到很诧异。李府后宅干净,李钰翰的内宅更是只有杨思妍这个贵妾,并无妻妾倾轧之类的隐患,谁会在这个关头害她?

    换句话说...谁能把手伸进李家的后宅中,还不动声色瞒过了杨思妍这个大夫。莫云笙思来想去只能想到一个人...李钰翰的母亲,李家的当家主母。

    李钰翰当年为了杨思妍不惜背负骂名,更是不顾众人非议在妻未娶的情况下将人迎进了门。两人不仅有着青梅竹马的情谊,更有着救命之恩,海誓山盟的深厚情感。这样的一个贵妾是所有女子都难以忍受的存在,尤其是想成为李钰翰妻子的人,那杨思妍便是眼中钉肉中刺的存在。

    所以...李夫人想攀上明国公的门第就必须做点什么让对方放心,最好的办法就是除了杨思妍。然而...她又是个优柔寡断的,如果杨思妍死了,事后一旦爆发,他们母子之情存在隐患。所以...如今的局面刚刚好。

    一个生不出孩子的妾室再得宠也翻不出浪花来,更何况她生的还是个女孩。

    想到这里莫云笙不觉得一阵胆寒,她甚至从这件事情窥见了前世原身的死因。当时的她也是生产后病痛缠身,熬了数年后撒手人寰的。

    或许那时候...李夫人便与明国公府攀上了关系,所以她的存在才会碍眼,恨不得处置而后快。

    莫云笙唯一存疑的是...李氏算计杨思妍的事情李钰翰知道吗?他...又在这件事情里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

    “杨姑娘遭此一难恐怕要许久才缓得过来,小姐慈安堂那边您打算怎么办?”毕竟慈安堂只有杨思妍这么一个女大夫,她若是不在了授课了...课程就得滞待,但小姐...对医学这块十分重视,恐怕不会让这个课程耽搁下去的。

    “先从莫家的医馆里抽调大夫过去顶着,再出招贴,广招医师。”莫云笙道,“我就不信重金之下还有男女之分。”

    “是小姐。”空青自己也是底下生存的,她知道金钱对于贫瘠人群的诱惑,所以她并不担心招不到人,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那...杨姑娘那边?”空青迟疑了。

    莫云笙道,“你替我备上一份厚礼送过去,别的...先静观其变。”眼下一切都是她的猜测而已,没有拿到确凿证据前,莫云笙暂时还不想掺和男女主的事情。

    “是小姐。”

    次日荣安伯府前门庭若市,盛京各府送来贺礼,其中不乏侯门显赫,皇亲贵胄的家族,这些个门户往日里都是高高在上,需要荣安伯府伏低经营的存在,眼下却屈尊降贵主动起了攀扯之意,可见...权利驱人心。

    莫云笙知道他们看重的并非是自己这个乡君,而是这个爵位背后所代表的圣恩。

    “小姐...好多的名贵珍品啊,便是去年伯爷大寿也没有您今日收到的贺礼来得贵重。”玉竹看着一抬抬放进库房的礼物,两眼放光。

    “这些都是要回礼的。”莫云笙提醒道,“你高兴归高兴,可别忘了登记造册。”

    玉竹拍着胸膛道,“小姐放心,奴婢定记得清清楚楚,不会有错的。”

    “那你且忙着吧,若是忙不过来就去找人帮忙。”莫云笙过来只是了解一下这些礼物的来处,好心底有个数。

    莫云笙刚走出库房,母亲身边的婢女泽兰笑容满面地走了过来。

    “见过小姐。”

    “兰姑姑怎么过来了,可是母亲那里有什么吩咐?”不然眼下正是府上迎来送往的关头,泽兰作为母亲的左右臂膀,这个时候应该忙得很的,怎么会在这个空档寻她呢。

    泽兰目光落到小姐身上,笑意盈盈,“勇毅侯夫人来了,夫人让您前去见个礼。”

    “让我...去见礼?”莫云笙面露疑惑,可不曾听说这位勇毅侯夫人和母亲有什么旧情啊。

    泽兰笑而不语,“小姐,夫人还在正厅候着呢,您看...”

    “既是贵客,怎好失礼,走吧兰姑姑。”莫云笙压下心底的疑虑,率先走在了前面。

    莫云笙远远的便听到了正厅内的说话声,偶尔间掺和着笑声,双方相谈甚欢。

    莫云笙驻足听了片息方才弄出动静来,然后含笑入内,朝着上座行了,“女儿给母亲请安。”

    莫母叫起,然后朝莫云笙介绍道,“这位是勇毅侯夫人。”

    莫云笙再朝对方行礼,勇毅侯夫人热络地拉起莫云笙,神色间笑容可掬,“不必多礼,早就听荣安伯府的小姐是位俏丽可人的,今日一见,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伯夫人该多些带出来见见才是,不然这般好的姑娘可叫你埋没了。”

    “也就你跟前乖巧两分罢了,平日里闹得很。”莫夫人笑着埋汰了两句,眼底是掩饰不住的疼惜。

    “姑娘家的就该活泼些才好,我最是喜欢活泼的姑娘了,瞧着便潮气逢勃的令人欢喜。”勇毅侯夫人爱不惜手的磨挲着莫云笙的手,笑道,“我家那姑娘也是个喜欢热闹的,若是见了你定然投缘。”

    “云家姐姐动静适宜,云笙常听人提及,多有神往。”莫云笙称赞寒暄着。

    勇毅侯夫人笑意更甚,“她若听了这话定是高兴极了,正好满园秋色浓郁,改日叫她办个宴席下帖请你,你二人也好相识一番。”

    “那云笙便静候佳音了。”

    “你瞧瞧,一说要去玩她半点也不懂含蓄了。”莫夫人嗔怪着。

    勇毅侯夫人赞道,“这般落落大方的姑娘多可人疼啊。”

    “你再夸下去她便该骄傲了。”

    勇毅侯夫人又顺着说了几句夸赞的话,莫夫人便将云笙打发走了。

    莫云笙这一趟来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母亲对勇毅侯夫人很是热情,倒是件稀奇的事情。

    “小姐,咱们还出府吗?”玉竹询问着,昨儿个小姐嘱咐了她今日要备马车,可眼下都快响午了,家中还有宾客,好似也不适合出门了。

    莫云笙脚步一顿,刚想说话便听到了有人唤她。

    “云笙。”

    莫云笙顺着声音望去,亭榭中坐着云廷晓,他竟在自家府上。

    “你怎的独自在此?”周围也没个伺候的人,荣安伯府的下人何时这般散漫怠慢了。

    云廷晓似是看出了眼底的疑虑,解释道,“嘉言兄邀我品茶观景,兴致所致便说要垂钓,便亲自去取东西了。”

    “原是如此。”莫云笙道,“兄长性子还是这般急,失礼之处云世子多多海涵。”

    “嘉言兄率直宜人,我们相处甚欢。”云廷晓邀请道,“此处风景尚佳,云笙可有兴致一道品茶。”

    客人相邀,莫云笙作为主人理应照顾一二,便也含笑应下了。

    莫云笙落座之际,云廷晓便将茶盏放到了她跟前,随意地挑话道,“云笙得封乡君,我还未曾道上一声贺喜呢,今日相见便是缘,便以茶代酒道声恭贺了。”

    “多谢。”莫云笙闻言也不推辞,顺着话饮下了杯中的茶水。随后放下茶杯,莫云笙主动取过茶壶将两人茶盏续上。

    茶水热气升腾之际,云廷晓掏出了个锦盒朝莫云笙递了过去,“这是贺礼,你瞧瞧可喜欢。”

    “贺礼?”莫云笙迟疑,毕竟这份礼并未经过府邸呈来,他这般行径...

    “你我好歹也算同窗,莫不是连这点情分也没有。”云廷晓索性自己将锦盒打开,取出里面的匕首展示道,“我那日在琳琅阁见到它时,便觉得它很适合你。这匕首短小锋利,外面又以宝石镶嵌,赏玩也是不错,既不占地方,又可以防身,是个不错的物件。”

    莫云笙将匕首递过去道,“你不妨自己看看。”

    莫云笙在他的注视下接过了匕首,把刀出鞘,寒光炸现,看得出来的确刃身锋利无比,只是...

    “旁人送物都是古玩珍宝,再不济都是字画摆件,你怎的就想到送它了。”这匕首确是不错,也提醒了莫云笙一点,可以随身带点防身的东西。

    “我觉得你会需要它。”云廷晓说得直白。

    莫云笙见他坦诚率真,倒也不抗拒,“你这礼物我很喜欢,多谢了。”

    “能入你眼是它的荣幸。”云廷晓半玩笑半试探道,“我还怕你会再三推辞呢!”

    “你我好歹也是同窗,这点情分还是有的。”莫云笙把话堵了回去。

    “哈哈哈...是我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云廷晓道,“我以茶代酒向你赔罪。”

    “倒也不必如此。莫云笙提杯道,“该我谢你才是。”

    云廷晓顺话道,“你想如何谢我?”

    莫云笙一怔,倒是没曾想对方这般不客套,但话说出去了也不好反悔,“请你吃饭如何?”

    “那我可记下了。”

    “君子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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