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阳光斜斜切过霍格沃茨城堡的拱形窗棂,在西侧回廊投下蜂蜜般粘稠的光斑。

    大部分二年级学生都已经结束了今天的课程。

    詹姆将魔杖藏在变形课课本后,杖尖悄悄对准走廊中央的青铜火盆。

    “三、二——”西里斯·布莱克倚着石墙倒数,略长的黑色头发在穿堂风里扬起嚣张的弧度。

    莱姆斯抱着书包站在拐角处望风,苍白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袖口补丁。

    佩迪鲁的魔杖在发抖,杖尖迸出零星金屑。

    “一!”西里斯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四道咒语同时击中火盆,青铜鳞片突然活过来似的翻涌,喷出彩虹色泡泡填满整条走廊。

    画像里的水果盘女士尖叫着抱住头冠,她的葡萄串变成扑棱棱的蝙蝠,撞得瘦修士画像的银框叮当乱响。

    “梅林的开裆裤啊!”詹姆大笑着躲开一团黏糊糊的紫色泡泡,他的眼镜片上沾满会发光的糖霜,“这次绝对能让普林格跳踢踏舞——”

    话音未落就被清亮的怒喝斩断:“波特!”

    而莉莉的怒吼与伊芙恩的轻叹重叠在一起。

    两簇几乎完全相同的红发在泡泡雨中同时扬起——莉莉气鼓鼓地甩头时,伊芙恩正抬手将发丝别到耳后。

    当莉莉的尖头小皮鞋径直向前,不断碾碎泡泡时,伊芙恩的圆头皮鞋正精准避开所有魔法残留物。

    前者的魔杖尖端亮起驱逐咒的银光,却触发了詹姆提前埋下的反咒——那些泡泡突然聚合成粉色巨蛙,蹲坐在她龙皮书包上呱呱大叫。

    伊芙恩驻足在五步之外,她的睫毛颤动如停驻蝴蝶,魔杖在指尖转出圆弧。

    她真是搞不懂,西里斯都多少岁的人了,居然还这么热衷于跟詹姆他们一起恶作剧。

    正被她腹诽的人突然吹了声口哨,他魔杖轻挑,让一串银蓝色泡泡专门绕着伊芙恩打转。

    “看来还是这位伊万斯小姐比较聪明。”他拖着长腔,灰眼睛却闪着恶作剧的光,“不过——”泡泡突然变成会发光的渡鸦,衔走了伊芙恩的发带,“试试这个吧?”

    而另一边,詹姆的泡泡青蛙正吐出舌头,莉莉正皱着眉头准备挥魔杖。

    “需要我教你怎么解咒吗,伊万斯?”詹姆歪着头笑,故意让泡泡青蛙吐出舌头舔莉莉的发梢。

    他袖口还沾着昨夜试验失败的改良版肿胀药水,在阳光下泛着古怪的铜绿色。

    莉莉挥动柳木魔杖划出利落的竖劈,杖尖迸发的火星却让青蛙膨胀成河马大小。

    西里斯爆发出一阵大笑,莱姆斯突然轻咳一声——他看见伊芙恩的魔杖无声无息画出解咒符文,淡蓝色光晕正沿着咒语网络逆向蔓延。

    伊芙恩叹了口气,这还是前两天晚上在有求必应屋给她展示过的,也不知道这人在笑什么。

    她又挥挥魔杖,从西里斯手里把自己的发带拿回来,开口道:“你们把变色咒编进膨胀术的魔力节点,但第三段的魔力震荡……”

    她抬起那双剔透的蓝色眼睛,正好对上莱姆斯来不及躲闪的视线,又看了眼缩在角落的佩迪鲁,实在没忍住,“是靠佩迪鲁先生的震颤完成的?”

    佩迪鲁的脸瞬间涨成煮熟的龙虾。

    噢梅林,真是有够……

    走廊尽头传来普林格的咆哮声,莱姆斯一把拽住还想争辩的詹姆,四个少年撞开挂着勿忘我花环的侧门狂奔而去。

    莉莉气呼呼地甩掉头发上的糖霜,转头看见伊芙恩正用魔杖尖端收集残存的咒语光尘。

    “你怎么一下子发现他们的咒语改编的?”莉莉跺了跺脚,皮鞋踩碎一地彩色泡泡,“是研究出什么了吗?”

    画像里的瘦修士还在哼着走调的《一锅火热的情爱》,银框在墙上磕出恼人的节奏。

    伊芙恩有些心虚地抿了抿唇,她可还没准备好告诉莉莉自己每周二和周六都在找西里斯上课的事情。

    毕竟莉莉对他们的印象,至今也就……那样吧。

    更何况今天还经历了这么一遭。

    伊芙恩故作高深地点点头,将光尘封进水晶瓶,瓶底浮现出星云般的咒语结构图。

    其实这也是西里斯教她的。

    “不得不承认他们有很强的创造力,”她对着阳光旋转瓶身,“当然破坏性也很强。”

    伊芙恩把瓶子递给莉莉,俏皮地眨了眨眼:“要是能改良成适用于我们的咒语就好了。”

    这倒是实话,伊芙恩一直很想能够靠自己创造出咒语,又或是进行一些改良。

    远处传来詹姆嚣张的大笑和西里斯的口哨声,皮皮鬼倒吊着从天花板钻出来,往普林格头上倒了桶会吱吱叫的橡皮蜘蛛。

    莉莉望着走廊尽头翻涌的晚霞,突然发现自己的唇角居然在泡泡青蛙消失时松动过一毫米。

    ·

    湿冷的石墙渗着十一月的水汽,伊芙恩将羊皮纸卷往怀里紧了紧,她和莉莉刚从MRA的活动室出来准备回寝室。

    自从上次在走廊上收集了掠夺者们的咒语光尘后,姐妹俩一有空就钻进MRA的基地进行研究。

    梅林知道他们究竟是怎么想出来这些咒语的改编方法的!

    她们正要踏上下一个旋转楼梯,却忽然听见走廊拐角传来熟悉的讥笑声,莉莉的脚步明显顿了顿——她们都听出了那个拖着长腔的声音属于西弗勒斯·斯内普。

    “瞧瞧我们发现了什么?”这是詹姆·波特的声音,似乎有谁踢开了滚到什么东西,玻璃碎片在石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鼻涕精在研究怎么让头发更油腻的魔药?”

    转过拱门的瞬间,伊芙恩和莉莉看见五道魔杖光弧在昏暗走廊交错。

    西里斯背对她们倚着石柱,黑色长发被咒语掀起的风吹得凌乱,他正用靴子尖逗弄地上某只抽搐的甲虫——那显然中了恶咒的生物外壳正渗出诡异的绿色黏液。

    “收起你愚蠢的想象力,波特。”斯内普魔杖尖端还萦绕着紫黑色的烟雾,他身侧的埃弗里正慌忙用龙皮靴碾碎一张羊皮纸,但眼尖的莱姆斯已经用悬浮咒抢到了残片。

    “改良版倒挂金钟?”向来温和的莱姆斯声音发颤,“你在咒语里混入了蝙蝠胆汁产生的效果?这会让中咒者耳膜永久损伤!”

    斯内普苍白的颧骨泛起病态的红晕,魔杖从黑袍袖口滑出的动作快得惊人。

    佩迪鲁的尖叫声和一道绿光同时炸开,滴水兽雕像应声碎裂,石屑纷飞中埃弗里念出毒液咒的最后一个音节。

    突然爆发的红光几乎擦过伊芙恩的耳畔,莉莉尖叫着把她拽到石像后方。

    她们看见西里斯像头矫健的黑豹般跃起,他的缴械咒与斯内普的倒挂金钟在半空相撞,迸发的蓝紫色火花点燃了褪色的天鹅绒窗帘。

    “西里斯,停下!”伊芙恩的喊声让他身形微滞,这个空档斯内普的咒语已经擦过他锁骨。

    莉莉惊讶地发现伊芙恩攥着魔杖的指节发白,而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迟迟没有加入混战。

    她的柳木魔杖尖端亮起又熄灭,她望着昔日玩伴此刻扭曲的面容,那些在河畔分享的蒲公英种子、在魔药课上偷偷传递的甘草梗,突然都成了扎在喉咙的刺。

    当埃弗里对着佩迪鲁念出恶咒时,莉莉终于挥动魔杖:“盔甲护身!”

    铁甲咒的银光中,两姐妹看见西里斯用了个漂亮的缴械咒打飞埃弗里的魔杖。

    他转头朝她们的方向挑眉一笑,这个轻佻的表情很快凝固——斯内普的新咒语击碎了头顶的水晶吊灯。

    而这时,斯内普也终于看见了莉莉的身影,他的瞳孔骤缩成两个黑点,整个人却僵持在原地做不出反应。

    “小心!”西里斯扑过来的瞬间,伊芙恩闻到了他校袍上熟悉的、混杂着薄荷与树叶的味道。

    三片锋利的玻璃碴在他手背划出血痕,而她们身后,麦格教授的怒吼正穿透走廊:“全部停手!格兰芬多扣二十分!斯莱特林扣十五分!”

    伊芙恩这时候竟然还有心情想:啊,拉文克劳躲过一劫。

    ·

    医疗翼的消毒水味混着白鲜香精的草木气息,庞弗雷女士给西里斯缠绷带时发出的咂舌声格外响亮。

    莉莉站在最外侧的床柱旁,她注意到站在一旁的伊芙恩悄悄把白鲜香精推到他手边。

    窗外的山毛榉沙沙作响,西里斯小指上的银戒擦过伊芙恩的手背,像禁林溪流闪过的鱼影。

    莉莉收回视线,余光却瞥见斯内普独自坐在阴影里的病床,他正用颤抖的手指将某种黑色药膏涂在烧伤的手背上。

    “需要帮忙吗?”莉莉向前挪了半步,柳木魔杖尖端亮起荧光闪烁,“让我看看你的伤。”

    斯内普猛地将手背到身后,打翻了床头的月长石药瓶。

    深紫色药水在地面蜿蜒成扭曲的溪流,倒映出他骤然苍白的脸:“用不着!去关心你的新朋友吧,他们不是最擅长扮演英雄吗?”

    莉莉感觉心脏被毒触手绞紧,而魔杖光晕在斯内普凹陷的脸颊投下诡谲阴影。

    他似乎在话说出口的瞬间就感到了些许后悔,但却只是抿着唇,不发一言。

    “那个咒语会让人耳聋!”莉莉突然提高声音,惊飞了窗台上的猫头鹰,“什么时候开始你觉得伤害别人很有趣?”

    “研究出没有真的用在人身上的咒语比起波特往我袍子里塞毒触手种子更差么?”斯内普的手指正神经质地抠着床单破洞,声音沙哑无比。

    詹姆的嗤笑恰在此时插进来:“哇哦,鼻涕精居然还留着那件袍子?需要我赞助你买件新的吗?”

    他正用漂浮咒给自己肿成南瓜的脚踝敷冰,魔杖一晃差点把冰袋砸到莱姆斯头上。

    “闭嘴波特!”莉莉和斯内普异口同声的呵斥让空气瞬间凝固。

    西里斯在绷带下发出闷笑,被伊芙恩用《魔法咒语的重构艺术》不轻不重地拍了后背。

    斯内普突然垂下头,油腻黑发遮住眼睛:“你又知道些什么,莉莉。”

    莱姆斯突然指着地上浸透药水的羊皮纸残片:“等等!这个山羊头骨符号……”话音未落,斯内普已经用消失咒烧毁了证据。

    “伊万斯小姐如果检查完了,请让出通道。”斯内普用被子裹住身体背对众人,声音闷得像从黑湖底传来。

    莉莉看见他肩膀在魔药蒸汽里细微发抖,思绪却格外恍惚地飘向很远。

    伊芙恩旁观着这一切,却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自己忽视了。

    她刚想问问西里斯,就见庞弗雷女士举着止血钳从配药室冲出来,而詹姆正用变形咒把冰袋变成滑稽的粉色兔子。

    好了,她这下彻底忘记自己刚刚想问什么了。

    “布莱克先生需要静养!”庞弗雷女士挥动魔杖降下隔离帘,“其他人立刻离开——除了你,佩迪鲁先生!把你袍子里的狐媚子蛋交出来!”

    莉莉最后一个转身,看见斯内普正盯着掌心某道陈年疤痕发呆。

    月光透过窗棂将他切割成碎片,那些关于河畔蒲公英与甘草梗的记忆突然变得比医疗翼的雾气更模糊。

    走廊里,詹姆单脚跳着凑近莉莉:“要不要赌鼻涕精明天早餐会不会往南瓜汁投毒?我押五个铜纳特……”

    他的话被莉莉砸过来的《咒语结构学》截断,“你永远不懂怎么尊重人吗?”莉莉翡翠色的眼睛闪着怒火,“他的名字是西弗勒斯·斯内普,不是什么鼻涕精!”

    伊芙恩轻拉姐姐的衣袖,却听见西里斯懒洋洋地用了传音咒在她脑海里说话:“要我说,你们给尖头叉子灌点镇静剂下去就好了,他这人从来学不会看气氛。”

    “对鼻涕精更是不需要。”

    “当然,我提这建议是为你们着想。”

    伊芙恩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要不是这会儿以她的能力对西里斯用不了传音咒,她一定会狠狠送他八个大字——你也没好到哪儿去。

    当月光偏移到黑湖方向时,医疗翼最里间的病床上,斯内普正用偷藏的羽毛笔在床单背面描画复杂符文。

    窗外飘来詹姆故意大声哼唱的《胖修士醉酒歌》,混合着伊芙恩压低声音讲解天文课作业的絮语。

    他愣愣盯着由自己画出的痕迹,突然将未完成的符文全部涂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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