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眼从不轻易在他人的船只上过夜,大多数登船都是以红毛打架的名义,实则聚会喝酒给拉扯上去的。就算他拒绝也有万般理由,偶尔干脆派出嘎布乌塔,这两也不讲话,一味在他面前边憋笑,手上边舞着看不懂的手语。

    主要动作完全是错的。

    乌塔在最开始还有些害怕这位背着黑刀的大高个,鹰眼给的第一印象确实像是来砸场子的,而且不苟言笑。香克斯领着客人一一介绍船上的成员,她扭扭捏捏躲在本乡身后,不情愿打了声招呼。

    又是在一个晚上,一如既往的安眠曲,不同寻常的睡不着。

    “姑姑我还是睡不着...”

    床铺是柔软的,眼睛是闭上的,而今天发生的事情是从脑子里像电影一样蹦出来的。

    香克斯今早迷迷糊糊差点一头创进海面,耶稣布悄悄在本乡从身边经过的时候绊了一脚,特奎在被禁止进厨房后在门外挠脸颊。还有莱姆琼斯在船副的橙汁里头丢了块糖,就是这杯被姑姑给抢去了喝,一场追杀大战在餐厅展开。

    希贝尔还把那位客人的帽子顺走,按在了乌塔的头上,过于宽大的帽檐把她半张脸都遮住了。乌塔用手顶起帽子,与那凌厉的金黄瞳孔对上,鹰眼没有别的心思,可小孩只觉又尴尬又有些害怕。

    她立刻两手并用取下黑帽,并呈递向前。

    乌塔听见了香克斯的声音,“我早说过乌塔老乖了。”

    莱姆琼斯继续绕着餐厅转大圈,把副船长挡在前面。希贝尔逆转攻势,啪的一下,把鹰眼还没捂热的帽子再一次塞到乌塔的怀里。

    乌塔瞳孔地震,‘补药阿姑姑,不要再给我了!’

    “你是不是偷喝贝克的咖啡了。”希贝尔捋开贴在女孩脸颊的红发丝,问道。

    希贝尔依稀记得今天贝克曼要熬夜整理账单来着,寇布拉实在给的是太多了,香克斯这段时间借着鹰眼的名义挥霍的也多。

    精灵还想着等会去他那儿闹一会呢,她喜欢拥抱。

    “很苦的那个吗?!”乌塔惊呼,“我还以为是药呢。”

    笑声从乌塔的被褥上方响起,那双纤细的手伸进被子,点了点孩子置于腹前的手背。

    “那..要不要跟姑姑找点乐子。”

    永远不要相信精灵能够老实。

    正如之前所讲,鹰眼夜晚还是会回到自己的标志性的小船上。前几夜,往往会有一只猫咪瞭望塔趴在栏杆边远远盯着他,被勒令不给靠近。他几乎都要适应这样的凝视,没有任何的恶意,单纯就是好奇,怎么送也比那些狒狒好的要多。

    而今夜,猫咪还带了一位小朋友,不再爬上瞭望塔,靠得他的船更近了。这样的距离应该会被人拦下,可是没有。

    鹰眼试图回想在面前这艘船的所有人,今天值班的是那位总是纵容猫咪的副船长。

    他朝对岸的两位女孩叩首,算友好打了声招呼。

    纵容但也靠谱有分寸,至少那位在与这位曾经虎视眈眈的少女聊过一晚后,不用再晚上跟猎物那样被盯上。偶尔还会为他的小船偏离航线,给他标志性的木架子砸上一石子。

    而女孩们并没有因为客人的漠视而离开,她们仍旧在栏杆边徘徊,鹰眼听到了她们的对话。

    小朋友拉着高挑少女的衣角,“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他也要睡觉呢。”

    她是这样回应孩子的,“你不睡我不睡,说明今晚大家都不爱睡觉。”

    猫,她不爱睡觉。

    人,还是要小眯一下的。

    “你过来是为了这个么。”鹰眼清楚她一直关注的重点,他抚上刀面,如果要打起,他想必也不会拒绝的。

    “不。”她笑眯眯地,数着时间,算着贝克曼什么时候才发现这边的动静。他会怎么说,倚在门口用着责怪又无奈的语气,叫着她的名字。

    希贝尔,最简单的三个字,在短短的航行时间以不同的声音被唤起。

    并不尖锐,也不会附带过多的期待。

    但也很少会以平缓的语调出现,老哥会抬高声音对船副不公平的待遇表示抗议,总会有一些奇怪举止的船长在关键时刻把每一个同伴护在身后。

    希贝尔喜爱独特的,与众不同的新奇物件。

    “但你的刀确实很有意思。”这是第十道拍打到船只的浪花。

    希贝尔讨厌同质的,一成不变的枯燥。

    幸运的是,雷德佛斯号每一刻的声音都是不一样的。船员们听从指挥,但从不有序,一个明确的目标拥有一百条路径抵达。热闹地,换着法子训斥的船医,铁锅底与热火的亲密接触,摸鱼与奋斗二人组团团转,两位永远这么快活的音乐家。

    “你叠在报纸之间的那张纸,可以给我看看吗?”第三十道,比前面矮上几寸。

    笔尖落在粗糙的纸面,墨水渗入穿插在密密麻麻的文字中,停顿,圈画。抬手再从叠起的文件中翻出另一张黄纸,习惯那一缕自然垂下的墨发,手下的动作仍旧流畅。

    第四十四道浪花。将覆有笔记的纸张置于左侧,继续从右书桌抽出更加繁杂的账单。长舒一口气,这个房间,一整片没有星空的夜晚仿佛只剩他一人。

    拇指与中指按在男人的太阳穴,欲抓稳搁在前方的杯沿,手指却被绕成一块的女式银链所阻拦。这是猫咪落在这里的小玩具,并且不会是最后一个。

    而这只猫咪在这个时间点理应在他的怀里,除非她刻意逗留在他处。

    “姑姑,我之前好像见过这个...”乌塔的声音唤醒她飘散的神智。

    与莱克给的一模一样的藏宝图,不过是报纸上的印刷版本,附带好几位探险家的联合发言。

    ‘呵呵避雷。千辛万苦赶回东海老家,没有任何线索的劣质藏宝图,极度崎岖的山坡。还有希望前面来过的朋友,我是真诚的想跟你谈谈刻在墙面的字,绝对不是想要打你。’

    “藏宝图应该没有批发这个道理的吧。”精灵都不知道该苦恼背后的阴谋论还是该笑香克斯他们之前的所作所为了。

    她的一呼一吸都能感受到奥兰娜的身影。

    “没有。”鹰眼的回答言简意赅。

    咚咚咚,海浪撞击她过于安逸的防护。十字架在视线前高低起伏,精灵紧握栏杆,揽紧身边的女孩贴近她。

    这也许第五十三道,不,是第五十六次。中间的三次她怎么遗漏了。希贝尔点着栏杆,木材之下的手指不自觉蜷缩,指甲刮蹭凸起有点尖锐的木屑。

    她要去找贝克曼,她需要去找他...吗。

    “希贝尔。”男人似乎早就料到她会在这里。

    精灵侧转过身,也让怀里被她半夜带跑的孩子袒露在这位副船长的面前。他皱眉了,精灵关注他脸上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乃至他朝边缘的方向走过来,她也没有挪动视线。

    贝克曼轻拍她的肩膀,他知道精灵这样的状态就是在思考,并且是朝着一些并不怎么好的方向。他给了乌塔一个眼神。

    乌塔有些不安来回看向两个人,还是顺着最大这位长辈的意思抽离了精灵的怀抱,准备溜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去。

    “第五十九次。”

    以副船长的口吻说出她的名字,往往带有责怪、无奈的意味。把字符拆开,舌头平放在唇齿间,吐出尾音后微微卷起,喉咙放松下来。往往每一次的回头,船副会在略高处的阶梯,或者他本就比精灵高上一个头,关注她过火的小游戏,还是最先挪开视线。即便她后来已经知晓划分的界限,还是会试探性地探只手指越过那层屏障。

    然后,宽厚的手掌搭在她的肩膀,躲在他敞开的胸膛,并且亲吻她的额头。比狂风暴雨之际挤在树洞更加安全,比卷在丝绸堆里更加柔和,裹在斗篷下不留一点空隙。不需要过多的思虑,只要在他的怀里忘掉父辈西亚所嘱咐的所有,还有残留的苦痛。

    希贝尔拉住孩子已然松开离去的手腕,少女的笑容今夜没有消减,不过在船副对她的了解并非如此。

    她说,“乌塔,我最近学了新曲子。”

    交付信任是一回事,可全然放松警惕依靠另一个人又是一个极端。精灵不能忘记苦难,希贝尔会是独立的个体,她怎么可以一有事情就放弃思考,下意识想到一个...人类?精灵揽紧乌塔走入房间,对刚才下意识的举动感到不可思议。

    少女们消失在船副的视线,空荡荡的甲板只零丁剩下几位按排版守夜的男人。加班还失去了小猫的男人按压太阳穴,轮到精灵开始躲着他了,世界果然是一个巨大的轮回。

    “不去开解一下你女儿?”鹰眼冷不丁在压抑的气氛讲出这一句,红发海贼团的传闻他也是有所耳闻。

    “...”贝克曼沉默,思考,他的头更疼了,是不是今天喝的咖啡被下毒了。

    “每个人都需要一点独立的空间。”男人叹气一声,“来吧,刚刚你给她看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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