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瞳定睛打量他,语气意味深长:“你该不会因为萧舟才生气吧?”

    谢长宴的思绪飘散,目光冷凝前方,未回答。

    它以为多大的事呢,觉得谢长宴想多了,劝他:“我都说了姜瑶喜欢你,你就别钻牛角尖了。”

    谢长宴嘴里慢捻:“喜欢?”

    最初,他也以为这样认为,可是那次接吻,明显她是不清醒的状态,之后她想起的时候是怎样对待的呢?

    逃避、不情愿。

    躲在被子里颤颤发抖。

    把自己当作洪水猛兽?

    自嘲笑了笑,他还真信了无边这厮万年光棍的话。

    可以对他避之不及,却答应和萧舟走。

    冷呵一声,姜瑶,你好的很。

    压迫感充斥,桌子上茶杯瞬间破裂,直接碎成好几瓣。

    “谢长宴,你喜欢姜瑶吗?”无边察觉他的古怪,少有的认真问他。

    当时猜姜瑶喜欢谢长宴,可是忘了问谢长宴的看法。

    它承认以前总是打趣谢长宴和姜瑶,可那就是作为一个长辈开玩笑而已。

    谢长宴会喜欢人?

    放在以前它宁愿自己老糊涂了,脑子变得不正常。

    结合谢长宴对姜瑶的态度,它……现在也不确定了。

    “如果她不喜欢你,你会如何对待她?”

    “放她自由?”

    “将她囚禁在自己身边?”

    自由,囚禁?

    每一句话都在提醒他克制,可那冒出的丝丝荒诞想法不断扩大。

    画中的小狐狸灵韵活泼。

    画前的少年眉头紧锁,唇线紧绷,不禁想,关在笼子里,小狐狸会变成什么样?

    喜欢?

    究竟是什么?

    参不透的感情,看不清的内心。

    是因为未知的记忆影响了他的情绪,还是——因为感情的到来,让他在乎那记忆的真假?

    *

    谢长宴又要出远门,姜瑶背着她的小包袱走在他身旁,扬起笑容,理所当然道:“走吧。”

    似乎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谢长宴背着手站在原地,视线停留在她脸上,微抿唇,神色晦暗不明。

    “不走吗?”她走在前面,看身后的人不跟上来,迷茫问。

    勾了勾唇,低头看她,姜瑶被盯得不自在,目光来回瞟。

    敛眸:“你知道我要去做什么?”

    “不知道。”小脑袋摇的飞快。

    谢长宴眉梢轻挑,语焉不详:“那你跟着我打算做什么?”

    被问了,姜瑶大脑快速思考。

    他垂睫,薄唇微启,想说什么,却听见细小的声音。

    “我想出去玩玩,我都好久没晒太阳了。”转身,声音越来越小,心虚垂头扣手。

    理由太蹩脚,认识她那么久,对这也见怪不怪了。

    该拆穿她,却还是顺着她的话问下去:“想晒晒太阳?”

    侧目,眉眼含笑:“不怕下雨吗?”

    她耸了耸肩,不以为然道:“出太阳,那就趁着暖意散步。”

    背着手,身子微晃,笑开:“下雨天的话,那就在雨幕中撑伞,听雨赏景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扶额微舒气,忘了她这淡然的性子了,眉宇间染上无奈,罢了

    “走吧。”

    姜瑶眨了眨眼睛,她还以为要费很大力气呢,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爽快。

    可她也没说谎,她待在魔族都快发霉了,除了种花还是种花,好久都没看见太阳了。

    不过,顾虑在心中升起,如果他要离开很久怎么办?

    种风槿花在他眼皮子底下种?

    一想到她割破手腕警告他不许做伤害自己的事,谢长宴那冷的掉冰碴的眼神,肩膀不自禁抖了抖。

    还有,她不想让他离开太久,不想整日见不到他人。

    捏着身前的包袱带子紧了紧力道。

    瞥见她的小动作,问她:“怎么了?”

    姜瑶嘴里嘀咕:“我们要去多久?”

    “你还有其他事?”谢长宴打量她脸上的神色,微微眯眼。

    点头,随即摇了摇头,找了个理由搪塞:“不想离家太远。”

    听到家这个词,他微张唇,眼神微晃,心仿佛被什么东西刺中。

    “你要——去很久吗?”试探开口,仰着看他。

    很久,想告诉她,要去很久。

    许是渴望知道回答,她凑近,大眼睛扑闪看他。

    原本的话变成了:“晚上就回来。”偏头不去看她。

    “好,那就走吧。”欢快的调子传入耳中,最后她连包袱也不带了,反正今天晚上就能回来。

    *

    街道还是和上次一样热闹,叫卖声不绝于耳,行人来来往往,商铺林立,新鲜玩意儿让人应接不暇。

    姜瑶看见有好看的物什会拿来欣赏,这家看完,立刻跑去下一家店铺,跟在她身后静静注视她,喧嚣声被他忽略,眼底荡开柔意,果然是小狐狸的性子,上蹿下跳,活泼好动。

    逛累了,见谢长宴站在身后,跑到他身侧:“真好玩,我好久都没来逛了。”

    “你喜欢这种生活吗?”不疾不徐出声,越过她。

    “喜欢。”她跟上他,与他并肩走着,思肘片刻,老实回答。

    不经意捏着平安结甩着玩,动作引起他的注意,盯着熟悉的物件,这是上次自己给她系的吗?

    指尖动了动,摩挲腰间与她一模一样的平安结。

    喜欢?

    他想,也对,怎么会不喜欢呢?

    如她所说的,雨天、晴天她都能找到找到乐趣。

    总比魔族不见天光好。

    贫瘠之处不会开出花,即使有那么一两朵,也留不住。

    迟早会枯死,何不让她自由生长。

    自由或是囚禁?

    他更倾向于前者。

    “你想住在这里吗?”

    噗嗤笑出声,半开玩笑:“听你的意思是想让我住在这里?”

    阳光洒落在他的身上,身姿清隽,微微点头。

    姜瑶收敛笑意,皱着眉盯着他。

    “魔王谢长宴!”人流之中,一声突兀的喊叫让场面安静。

    原是身着白衣的正派发现是谢长宴,扯着嗓子,恐惧大喊。

    百姓四处逃窜,跑的急了,一个身宽体胖的人撞到铺子摔倒在地。

    刚还车水马龙的街市,现如今只剩下空荡冷清。

    “你确定要我住在这里?”少女挑挑眉,好笑问他。

    “他们害怕的是我,与你无关。”眸色沉沉,声线冷硬。

    “魔族公主姜瑶,快跑啊!”有人抓着摔倒的男子衣领将他拖着逃命。

    “哦。”她不拆穿,尴尬哦了声。

    谢长宴太阳穴突突跳:“……”

    平复情绪,没了往日的不着调,正色道:“只要你想,我可以让你换个身份在这里生活。”

    只要你想,我便放手。

    从前的一切他都不纠缠。

    这次,没有萧舟,没有我的阻拦,只有你真实的意愿。

    目光交汇,无只言片语,时间犹如静止,两人各有各的心思。

    睫毛如蝶翅扇动:“最后一次,我问你,你在赶我走吗?”

    “不是,这是问你的想法。”

    这也是最后一次,他最后一次干这种蠢事。

    指尖陷进手掌,神情微冷:“比起魔族的昏暗冷寂、寸草不生,我想你更喜欢人界的四季。”

    姜瑶思绪恍惚,突然想起他问的:“喜欢?”

    她回答说喜欢。

    抿唇,原来是以为她喜欢人界?

    眼睛澄澈,说出心里真实的想法:“我在阳光下站久了会怀念黑暗。”

    “在雨天站久了会想念晴天。”

    顿了须臾,继续:“没有什么地方是必须要驻足的,除了家。”

    家里有她要等的人,比如父母,还有——你。

    姜瑶意识到自己适才想了什么,眸底闪过一丝慌乱,旋即恢复如常。

    这些话一字一句敲击他的心,女子一改平常的嬉皮笑脸,定定看着他。

    他深沉的眼底掀起惊涛海浪,浅浅笑着,既然不想离开,那就休想走了,姜瑶,我给过你机会的。

    日后想逃?垂眼,睫毛洒下阴影,黑眸冷淡无比,除非他死。

    *

    谢长宴在前面走,姜瑶清楚他是要办自己的事。

    认识谢长宴以来,他身上有太多秘密,而且这人还不愿透露半点。

    身影顿住,侧目:“到了。”

    周遭安静,树林茂密,寺庙伫立于眼前。

    “来这里做什么?”她跟着他进门。

    寺院内香火插满,烟雾袅袅升起,烈阳高照,仓木树叶被风吹得哗哗作响,祈福带随风扬起。

    声线平缓:“找佛珠的来源。”

    “这串佛珠不是你的吗?”疑惑呢喃:“来源?”

    难道这串佛珠不是他的?

    “也许是别人送的。”他的面容平静:“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诧异表情浮现在姜瑶脸上。

    前方有穿着袈裟的和尚,年级稍大,谢长宴对着他弯腰拱手:“方丈。”

    “施主。”抬手低头。

    “请随我来。”

    那方丈将他们带到后院,拿出一个落了灰的木盒,拂了拂灰尘,打开,姜瑶站在旁侧,好奇盯着看。

    檀木佛珠静静躺在盒中,这串佛珠和谢长宴腕间的佛珠很像,不,只能说一模一样。

    方丈将佛珠拿出,两手递给谢长宴,他神色不明接过,摩挲佛珠,珠子悉悉作响。

    “这是老身游历在外机缘巧合所得,起初施主来此,见到施主腕间的佛珠,惊讶了一番,当初赠予老身的人曾说这佛珠世间只此一串。”怅然叹气:“老身几度认为自己眼花了,可看见这珠子同一个地方的划痕,才知确是一般无二。”

    姜瑶挠挠头,你怕不是被人骗了,只此一串?这推销手法好久都没听到了。

    “恰好施主也对这佛珠的来源颇感兴趣,相聚即是有缘,这串佛珠就送给施主吧。”

    “这串珠子可保佑主人无病无灾。”方丈沉声:“传言也可让人起死回生。”

    一模一样?谢长宴眼眸漆黑,不再打量,摸着珠子上的划痕,扫了眼手腕的佛珠,哼笑一声,眸光森冷,似是参透了什么,目光停在她的脸上:“想要吗?”

    姜瑶茫然睁大眼睛:“啊?”

    “给你了。”嗓音平淡道。

    给她做什么?

    “保佑你无病无灾。”他说的平缓,见她怔愣,慢条斯理为她戴上佛珠,神色温柔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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