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朝、程暮二人忙于公务,平日里几乎不在府中,更别提作为指挥使的程重道。

    因此傅冉冉和傅昭昭出门还是十分自由的,二人也没作过多打扮,只着便装便去了明镜堂。

    虽说店已经开起来了,但一是店开在不起眼的角落,二是店开的起来,百姓却未必相信。

    傅冉冉和傅昭昭在明镜堂中坐了半日,也未曾遇见一个前来寻求帮助的人。

    “姐,创业果然很难。”傅冉冉趴在桌面上,垂头丧气。

    傅昭昭笑着看向自己的妹妹,“创业自是不易,你且耐心些。对了,你……”

    傅冉冉知道傅昭昭想问她生命值的事,她抬手看了看手腕数字依旧停在27,自己身体并未出现任何异常,看来这生命值下降倒也没有那么快。

    “暂时没事。”

    傅昭昭点了点头,微微放下心来。

    另一边,程家兄弟二人可不似她们这般清闲。

    一大早,二人便前往北镇抚司,大婚当日前来刺杀的刺客尚未查清,虽然如今死无对证,但好在尸体尚存,叫仵作前去验上一验,说不定也能得到些许信息。

    北镇抚司前些年刚进来一个仵作,此仵作虽是女子,但其在验尸方面可谓是无人能出其右。传说她师承当今第一验尸圣手——顾于年,只可惜顾先生早已云游四方,不再理会验尸之事,此话也无从验其真假。

    其在洇州因断一案件而名声大噪,被朝廷特许入北镇抚司,统领仵作,乃当朝第一女官。

    “郑姑娘,可有什么线索?”程朝、程暮二人刚到北镇抚司,便得知仵作之首郑枝意早早来到验尸房,于是二人也来此一同商讨。

    被叫作“郑姑娘”的女子以面遮半纱,神情肃然。她并未回头,手上动作也无丝毫异动。

    二人也未打扰,自顾上前来,站在一侧。

    二人尚站在门口之时,尸体的气味并不浓郁,直至现下离得近了,尸体腐败的气味便也扩散开来,充斥着二人的鼻腔。

    但二人表情未变,甚至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不一会儿的功夫,郑枝意便放下手中工具,回过头来看向二人,开口道:“此人身上并无特别之处,唯独这所中之毒,甚是蹊跷。”

    “是何毒?”程朝开口问道。

    “我也不知此毒的名字,只是先前听师父提起过,”郑枝意一边收拾工具一边道:“此毒是由一种花的根茎炼制而成,此花名为乌头。”

    “乌头?”程暮疑惑道:“我怎么从未听说过这种花?”

    郑枝意瞥了一眼程暮,“此花生长在山间草地中,这里自然没有,但其极易生存,若是有人特意培养,也不是长不出来。”

    郑枝意收拾好东西,又将尸体安放好,同程朝、程暮共同向外走去。

    “那你所说的蹊跷指的是什么?”程朝道。

    “让人中毒而死的毒有很多种,离京城不远处有一座荒山,那里气候多变,生长着各种各样的植物,其中不乏毒性强烈的。再不济,不论是砒霜或是鹤顶红都可,可乌头则需要刻意培养,且中毒之人死相难看,”郑枝意边说边摇头。“我并未理解一定要用这种毒药的必要之处。”

    程朝思考着道:“会不会这背后主使本就不是京城之人?”

    “可除了京城之人,谁会对我们下手?”程暮习惯性看向身边之人,而他身边恰好正是郑枝意。

    郑枝意淡然道:“那就是你们的事了,我只负责验尸。我只知道乌头花瓣呈紫色,普遍生长在福州。”

    程暮噎住,讪笑一声,便与程朝去往正厅议事了。

    “哥,会有这么巧吗?”程暮想起一事,便开口问道。

    程朝皱了皱眉,福州本是贫瘠之地,生活在那里的百姓许多甚至吃不上饭,但就在去年,那里被发现了一座矿山,其矿产无数,人人得知而眼红,朝廷每年派去的人手也是数不胜数,至今尚未开凿完全。

    但那里百姓的生活却未能好转,产出的矿物大多被送去冶炼金属或是制成建筑材料。再不然则是送往京城制造发簪、耳饰。

    皇帝欲拨出一部分矿产惠及当地百姓,于是便下旨命吏部负责此事,这才让福州百姓生活渐渐好转。

    但不得不说,这矿山诱惑力确实大,朝廷再怎么派人看守,偌大的矿山总有看不到的地方,若有有心之人想钻空子,也大有可能。

    而在昨日进宫面圣之时,皇帝提及工部尚书章晟呈上撘子道从福州送来的矿石中查出被掉包的普通石头,数量并不少,章晟在查验过程中便发现了不对劲,因而上报朝廷,向陛下请示。

    皇帝知后大怒,令其对此事保密,并欲派程朝、程暮二人到福州调查此事,又念及其新婚,特许其回门之日后再往福州调查。

    莫非这次的事件还与矿山有点关系?

    在这光想也没用,还得着手调查才是。

    “哥,是否要去一趟福州?”程暮问道。

    “明日回门,后日便出发。”程朝道。

    “好。”

    傅冉冉和傅昭昭一直等到天色都渐渐暗了,始终无一人前来。

    傅冉冉看了一眼天色,“姐,我看今日就算了吧,我看这街上都没什么人了。”

    “好,没关系,明日再来。”

    二人收拾收拾便关上了店门,谁知,还不等店门完全关闭,二人身后传来一个年迈苍老的声音:“姑娘。”

    声音一出,傅冉冉和傅昭昭二人吓了一跳,待二人一回头,却发现身后站着一个驼着背的老妇人。

    老妇人继续开口道:“二位姑娘可是这明镜堂的东家?”

    二人对视一眼,傅昭昭赶忙上前扶了老人一下,“老人家可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那老妇人点头。

    “进屋子里说罢。”傅昭昭搀着老妇人进了店中,傅冉冉则将烛盏点燃。

    老妇人坐下便道:“我想请二位姑娘帮忙为我的女儿讨回公道。”

    “您详细说说。”傅冉冉道。

    原来是这老妇人家中有一女,因家境贫寒,老妇人在家帮别人洗衣服赚些铜板,女儿则到酒楼中去做了卖酒女。

    所谓卖酒女,即是专门向客人推销酒水的女子,她们可以为此表演,甚至可到客人家中表演,但卖艺不卖身,工钱比大多小贩要多些,因此不断地有人做这样的活计。

    可自从两月前开始,她的女儿便很少回家,回了家也只是匆匆拿些东西便走了,甚至后来,其女儿便与家中断了联系。

    老妇人报了官,说是女儿失踪,巡捕营很快派出巡捕到酒楼中寻人,可巡捕们刚到,酒楼中便起了火,待他们灭了火,进去,也只寻到了尸体。

    酒楼承认是他们监管不力,让她压力过大,焚火自尽,并赔了老妇人一笔钱便了事。

    老妇人心痛不已,始终觉得自己的女儿不可能自杀,并希望亲自将自己女儿的尸身埋葬起来,但巡捕房却以事情还未调查清楚的理由拦了下来。

    然已一月有余,巡捕房始终未曾给出任何结果,老妇人着急,便到巡捕房去要说法,可次次都被告知还未查清,甚至后来连巡捕官都不再见她。

    今日来到这明镜堂也实属意外,看着门口招牌上的字,她才将信将疑地进了来。

    “姑娘,能不能帮帮我?”老妇人握住傅昭昭的手,带着乞求的眼神在她二人脸上来回看着,面上尽是疲态与悲伤,脸上的皱纹似乎比同龄人更深邃些。

    “好。”傅冉冉应道。

    见傅冉冉应了,老妇人面上才渐渐平静了一些。

    “可我们毕竟不是那些巡捕,没有经验,”傅冉冉转了话锋。“但我保证一定尽力而为。”

    “谢谢。”老妇人点头感激道。

    “您千万别着急,这样,我们先送您回家。”傅昭昭道。

    送了老妇人回家,傅冉冉道:“有了消息我们就来告诉您。”

    二人见天色已晚,便决定次日再到酒楼中调查。

    在回府的路上,傅冉冉随意瞥了一眼自己的手腕,却以外发现手腕上的数值竟然变成了30。

    “姐。”傅冉冉惊讶地拉住傅昭昭的胳膊。

    傅昭昭见到那数字亦是惊讶不已,“我们还未帮到她,这数值就已经变了?”

    傅冉冉细细思量着,“我知道了,”她琢磨着道:“数值增加的关键不在帮助,而是在于真诚感谢。”

    “也就是说只要对方真诚感谢,那么数值就会增长?”傅昭昭道。

    “应该是这样,还得再观察观察。”

    府中下人见二位夫人回来,便将早就做上的晚膳端了上来。

    不见程朝和程暮,傅冉冉随口问道:“程暮他们呢?”

    下人惊讶于傅冉冉对程暮的称呼,却也快速应声:“回二夫人的话,两位大人时常忙公务到很晚,有时甚至不会回府。”

    傅冉冉没说什么,就点了点头。

    瞧在下人眼里却是两位夫人盼着夫君归来的思念。

    “夫人若是思念大人,不如亲自为大人送个食盒?”其中一个小丫鬟试着道。

    “谁说……”傅冉冉话还未说完,傅昭昭将手搭在她的手臂上,接着的道:“现在去怕是会耽误他们的公务,还是不去打扰他们的好。”

    傅冉冉低着头吃饭,在脑中反省着:她差点脱口而出,怎么说话不过脑子呢?让下人们知道她们与夫君感情平淡对自己有什么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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