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寒临甩手将腰间单秋禾给予她的玉牌扔在地上。玉牌破裂的瞬间,原地形成一道小小法阵,是足够容纳一个人的分量。

    白光闪过,单秋禾抱臂出现,她的眼神中透露出兴奋,似乎等待已久,终于召唤她出现一样。

    “我们说的事情姑姑可曾听清楚了?”南寒临美眸含笑,扶着单秋禾坐下。

    单秋禾并未回答,而是上下打量起来南寒临。最终见对方只是气息仍然有一些不稳并无其他不妥才是重重舒出一口气。

    “乾凃纹身之人,可通过奇门阵法以回顾往昔的术法瞧见未来所会发生的一切。”南寒临亲手为赵燃爻斟了杯茶,递送到赵燃爻手上,“便是我们常说的看破虚妄,直捣天机。”

    “我听我师傅告诉我的。”

    说话被单秋禾打断,南寒临伸手及时从香囊中掏出一枚珍珠伸到单秋禾面前,她复又开口:“我师傅曾同我说过。拥有乾凃纹身的人是万万做不得卜卦算命的营生了。”

    “为什么?”赵燃爻并不甚在意,南寒临与单秋禾之间的互动,而是执起那杯南寒临亲手斟得茶细细品味起来,语气中还带着些对于事情缘由的好奇。

    “卜卦算命想要得到最准确的结果就要用奇门的办法。而乾凃纹身若用奇门算卦,反倒得不出求卦人心中所想的事情,得到的一概只是他的未来。”南寒临笑意不达眼底,她的眼神如水波在赵燃爻身上流连,“道破天机,自损阴德。”

    “啊。”赵燃爻手中的茶杯骤然被重重放置在桌面上,激起水花阵阵,茶水飞溅滴落在茶桌上。

    “你没事,安心安心。”南寒临拍拍赵燃爻的肩膀,眼角眉梢中带着调笑意味,“你杀人已经很损了,不妨事不妨事。”

    赵燃爻失笑,“那便请求寒临,待此事了结,为我卜上一卦可好。你一直答应我要给我算的,这么久才只算过一次,还只是为了算那位秋桑假扮的陈宫。”

    语气中竟然带着几分委屈。听得南寒临一愣一愣的,收起了取笑的心思,将注意力放在一直要说话但是被南寒临打断后就开始摆弄珍珠的单秋禾身上。

    “贺珂羽挣脱开了你在他房门前布置的阵法。”单秋禾垂首轻轻吹了吹茶杯中漂浮在上面的茶叶沫子轻轻抿了一口,波澜不惊。

    南寒临沉默下来,复又开口道:“秋禾姑你的人也都送走了吧。”

    单秋禾表情颓丧起来,“没来得及,我让他们都躲在我房间了。幸好有你师傅自创的化蝶术,应该能躲过这一次未来传讯。”

    南寒临表情中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无奈,也只是叹息一声,“现在只等未来成真,我们便可瓮中抓鳖。这个地方恰能瞧见一方单府景色,且等着吧。”

    她将眼神落在单府上那一方能瞧见阵法模样的地方,没有注意到一旁单秋禾眸中的纠结,只是等待良机。

    赵燃爻自是乐得自在,他闲得无聊将南寒临赠予他的匕首掏出来,沾上几滴茶水,就那样擦拭起来这把匕首来。

    几息时间,匕首已能照看清楚人脸,就连赵燃爻右眼角下的痣都能映射出来。

    “阵破了。”

    南寒临话落就要翻窗,被单秋禾制止。

    “走正门。”

    南寒临不明所以,不过未来之事总会发生,也不及顺着单秋禾的力道朝楼下行走。

    “你在此处待着就好。”单秋禾重又拿出一个玉牌扔到赵燃爻身上,“乾凃纹身对奇门阵法会有一种天然的排斥,之前是你初生牛犊才并未感受到身体的异化。我与阿临去就好了。”

    赵燃爻微笑回应,看着南寒临头也不回的背影,还有被单秋禾无情关上的房门,二人皆消失在眼前。

    他的嘴型无声地咀嚼着什么,独留笑挂在唇畔,经久不散。

    “阿临!不可激进,不可啊!”单秋禾及时抓住了画符仅剩最后一笔的南寒临。

    遭符篆反噬,南寒临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她并未在意而是不解地看着单秋禾,声音带着些无力,“怎么了?”

    “姑姑这些日子好好想了想。”单秋禾的语速很慢,她们身前单府的阵法光芒逐渐涣散。

    “尤其是在听到赵燃爻这个乾凃纹身说出来的有关于未来之言,姑姑觉得我们不应该违抗上苍,也不应该去改变未来。”

    前言不搭后语。

    南寒临沉下心,静静听着单秋禾似是而非地拖延话语。

    “既然已经知晓未来,现在也在朝着未来的方向发展,不然咱们就此打住。”单秋禾咬了咬牙,似乎下了很重要的决定一般,道:“不再纠结这件事情,想必他们也不会在这里待多久了。”

    南寒临心中微弱的怒气在触及单秋禾小心翼翼的表情时骤然间烟消云散。

    “好啊。”

    南寒临从衣袖中掏出一张手帕轻轻地擦拭自己的嘴角。

    她并不着急进去了,不过气愤依旧,于是扬声道:“凭什么不让我进去啊!单秋禾,你是忘了当年的事情吗?”

    声音一字一顿,的确包含浓浓的怒意,不过南寒临脸庞上的无语却是肉眼可见。

    与她相对的是单秋禾更加夸张的面目表情以及更为洪亮的声音。

    “当年的事情,哼!阿,南寒临,你个无知小儿,怎敢说什么当年的事情!”

    “啊!”

    南寒临演不下去了,恰逢此时,阵法破碎,信件飞出单府。

    南寒临并未去管那张信件,但凡屋里面的听到她与单秋禾这招定然就会更为欣喜地传信出去,除非是毫无根基,甚至连八卦都不知道多少的新人。

    阵法破碎后又合上,不过愈发破碎起来,南寒临随手加固一下,便与单秋禾袅袅婷婷的相伴回到客栈。

    途中,南寒临嘱咐着。

    “阵法还能坚持一晚,明日一早秋桑他们就会向姑姑你辞行。他们恐怕不会带贺珂羽走,不过姑姑你一定要挽留一下秋桑,并且告诉他你已经知晓真陈宫这间事情。”

    南寒临声音轻缓,继续言语:“如果镇住秋桑他们背后的人还好。如果没有,也只能兵来将挡。”

    单秋禾眼神中满是欣慰,瞧着南寒临的模样,不由夸赞道:“你这副模样,的确有几分你师傅的样子了。”

    “我的梦寐以求。”南寒临止住话头,认认真真地直视着单秋禾的眼睛,内里满是郑重。

    “知道你会猜出来,不过我还是要同你说一声。”单秋禾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面色是难得一见的严肃。

    “不管你得到了什么消息,我都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这次事件的罪魁祸首就是宁王。”知道南寒临是个会静心听人发表完整言论的耐心人,不过单秋禾还是习惯性的举起手来,防止被人打断,“我知道你可能会从贺珂羽口中得到与宁王不相关什么什么的理由,你都不要相信。”

    看着南寒临震惊的眼神,单秋禾耸耸肩,“你秋禾姑这些年酒也不是白喝的,贺珂羽这么明显的一体双魂的样子,是个年份长的修仙人就能轻而易举的瞧出来。”

    “我不知道他们这么做是为了混淆你的判断还是为了什么。你只需要知道,阿临。”单秋禾轻轻捏了捏南寒临的肩膀,“多吃些,你最近比来的时候更瘦了。”

    回望着单秋禾关切的目光,南寒临会以舒心微笑:“会的。”

    踏入客栈,却不见赵燃爻的身影。

    单秋禾单手凝诀于眉心,细细感受着她放在赵燃爻手中玉牌所显示出的地点。

    “他没有将玉牌扔掉,就说明他不像与咱们失去联系,不过我到现在都感受不到他的具体位置。”单秋禾脸上愁容密布。

    “无妨,先解决你的事情。赵燃爻的去向不重要。”

    南寒临摇头劝单秋禾舒心,同时盘腿坐在床头,开始调息。

    单秋禾的一段话,为她的想法更添一层新楼。

    多了个此前被排除掉的宁王。

    是对贺珂羽言论的推翻,也暗指了贺珂羽背后组织的有意推举,不然,又怎么会有贺珂羽的回光返照。

    南寒临分析着,紧紧皱着的眉头不曾舒展。她身前的单秋禾面露不忍却悄然为其护法。

    她需要为了单秋禾做一些事情了。

    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睁开眸子,内里已是一片清明。

    眺望那方已然破碎的阵法,南寒临心里微微放下心,同时回到桌前,就着桌子上简陋的纸张写出一道密信。

    同时单手掐诀,唤来一只绿皮鹦鹉。

    “哟,大复仇家还有用到我的时候?”

    鹦鹉张嘴就是阴阳挖苦。

    南寒临也不恼,就是指了指一旁被她搬到床上休息的单秋禾。

    “她最喜欢吃烧鸟了,尤其是绿皮烧鸟。”她笑意吟吟地说出让鹦鹉瑟瑟发抖的话语。

    果然,鹦鹉止住了嘴,反倒用眼神讨好起南寒临来,还用小脑袋蹭了蹭对方的手腕。

    “让你主人找出一处偏僻院子,明天就会有人过去。”南寒临将信卷放到鹦鹉脚边的竹筒里,抚摸着对方的羽毛。

    “别替你主人不值。一间房子的事,对于他那样的大人物,定然是轻轻松松,一句话的事情。”南寒临抓起鹦鹉抛至空中,不忘吐槽一句:“赤橙黄绿青蓝紫,怎么北境只有你这只绿色鹦鹉。”

    绿色鹦鹉已经飞到半空了,还是忍不住飞过去,戳戳南寒临的脸颊。

    南寒临也不躲,手掌向前投掷着什么东西。

    只能听到玉石碰撞,还有不远处男人心满意足离去的叹息声。

    “有人暗杀。”

    南寒临拍拍绿色鹦鹉的脑袋,“小心。”

    绿色鹦鹉并未回应,而是低空飞行,似乎融入路边树木当中,就算眼力极佳,也需要几眼的功夫。

    南寒临望着逐渐亮起的天色,借着蒙蒙的日光,于暗处观察着单府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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