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寒临伸直胳膊推开房门,先被触碰到的是一段柔软的绳子,像是丝绸制成的,轻轻一推还会发出叮当声响,想来上面挂着铃铛。

    南寒临的唇边挂着不易察觉的笑,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缓缓转身,将门关严,顺着绳子指引的方向慢慢踱着步子。

    绳子准确地将南寒临送到了床榻前,南寒临才明白当时赵燃爻或笑或严肃的语气,原来是在这里给予她惊喜。

    铃铛声音很好听,微风透过窗吹过来,一番心旷神怡是也。

    纱幔已经被人勾挂起,南寒临抿唇轻轻坐在床上,上面的阵法仍然存在。她叹息一声,是也,这道阵法针对的是对她具有杀意的人,而做这些事情的人,定然不会拥有杀意,也就不会引起阵法的警觉攻击了。

    她翻身让自己陷在绵软的衾褥中,整个人放松下来。

    复盘自己做的这一系列事情,更是为赵燃爻的顺利加入而心旷神怡。

    赵燃爻本就是她需要的,也是她想方设法让对方加入进来的。虽然在听得对方呼唤她为至交好友时感觉怪怪的,不过目的达到,并且对方也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可谓是因共因私都是一件好事。

    对方积极的模样让南寒临怀疑对方才是真正的杀害她父母师傅的罪魁祸首,想要潜伏在自己身边好借机行动。

    南寒临被自己的想法逗笑。

    在危机关头萌生的情谊最为让人记忆铭心,而他们二人早就经历数次生死时刻。

    赵燃爻其人,武力高强,性格直率,或许会有不为人道也的地方,可对于她的复仇计划却是百利而无一害。

    复仇太苦了,自是需要像赵燃爻这样别出一格之人的加入,更何况对方本就有这个意思加入,她又怎能拒绝?

    思绪逐渐放空,周围的符篆也在暗夜中丝丝缕缕地颤动着光芒,它们将南寒临包裹其中。

    南寒临睡得很沉,在乾门是她难得放心心中戒备可以安心去睡觉的地方。

    不知睡了多久,窗棂松动,南寒临嗅到一股熟悉的气味。

    “小姐,我是重奴。”

    重奴哑着嗓子说话,幽幽传进南寒临的耳畔。

    “你怎么来了,毒素清了?”

    推开窗户,伸手探了探,空气稀薄,并无阳光照射,南寒临推测此时仍在黑夜之中,复又伸手关上窗。

    重奴来的时间不明,可传来的气息与后颈处的疤痕的的确确是重奴,南寒临便探索着,仍由铃铛发出点点声响,来到重重奴传来声音的地方。

    重奴的气息十分虚弱,南寒临皱起眉头,靠近重奴越近那股血腥味道就越浓郁。

    “你一直流血到现在?”

    南寒临询问出声,可惜对方并不给予回应。她轻轻皱起眉头,按理来说,那些珍珠所蕴含的法阵足以将重奴身上的毒素系数清理,而不是如今这幅垂死的模样。

    “小姐,我知晓宝藏的去向了。”

    宝藏?什么宝藏?

    可惜话音落下,重奴直直栽倒在窗沿上。南寒临骤然犯了难,咬着牙拽着对方的上半身从窗户外薅了进来,不忘将大开的窗户关合。

    只是可惜满屋子的铃铛,重奴体型纵使营养不良也是一个成年男子的大小,此时歪倒在韧性极好的绳子上,紧紧闭着眸子晕死过去。

    南寒临都害怕自己把对方活生生勒死。伸手探到对方脖颈的地方,幸好并无绳索的痕迹,只是在一呼一吸之间,铃铛不曾停歇地震动发出声响。

    “阿临!你可有事?”

    是赵燃爻轻轻扣响房门,并没有闯入进去。在他等待南寒临回应的期间,发现了破损夸张的窗沿。他猛地瞪大双眼,尤其久久未得到南寒临的回应,想到对方如今眼盲的状态,心中疑虑恐怕大战过后的状态。

    “我进来了。”

    话音落下,得到一声勉强算是同意的轻哼,赵燃爻不顾其他地推开房门。

    首先映入眼帘的男子斜斜倚靠在绳索上,在他粗重的呼吸声中,鲜血滴落在铃铛上,洇湿了纯白色的绳索。旁边的女子正手忙脚乱地拆除铃铛,也算是有效的动作,最起码铃铛震动的声响小了。

    南寒临感受到身旁赵燃爻的动作,稍向后退去,为对方安置重奴提供空间。突然怨恨其自己的眼盲了,心中又是对张余金的一通辱骂。

    “他这是怎么了?”

    赵燃爻好奇询问,每一次见到这位重奴对方的状态都不是很好。

    “毒发了,毒素太强,又通过自残妄图延缓毒素,得到如今血流不止的结果。”南寒临早在重奴躺在地上后便摸索着为对方把起脉来。

    她有些好奇重奴所说的宝藏是什么,希望有利于她的复仇。

    借着铃铛的碎片南寒临划破自己的手掌,亦是鲜血肆虐,示意赵燃爻掰开重奴的嘴,自己则是将自己的手掌举到对方嘴唇上。

    实力低微,如今的她只能用这招奇门术法中最消耗自身的方法。

    “希望有用。”

    南寒临单手结莲花印,自有光芒从她掌心中溢出,丝丝缕缕的灵气涌入重奴的口鼻中,再流窜到对方的四肢百骸最后回归百会,一套流程便算是完成。

    这是奇门针对毒入肺腑之人专门研制出的方法,便是李廖颂这位掌门人专门想出来让她这身毒有所作用的方法。没想到如今用到自家重奴身上。

    需要运转三个大周天。

    南寒临的额头冒出细细的汗珠,嘴唇有些苍白,不过她的灵气汹涌澎湃地往重奴体内钻。

    待运转结束,南寒临早就大汗淋漓,跪坐在原地喘着粗气,手中的伤口随意从一旁捏到一块手感不错的布料缠绕在伤口处,算是处理。

    却被赵燃爻制止,他从衣袖中掏出一块干净的布料。先是在南寒临掌心处不深的伤口上撒着药粉,药粉沾染到伤口的一瞬间就让南寒临疼得一个哆嗦。

    感受到对方一声轻笑,南寒临绷直身体,却也任由对方摆布。

    虽然她往常所受到的伤口都是这般处理,从未感染,但如今这样正规的处理伤口她也不会推辞。

    “重奴的毒素彻底解了,你能帮我把他抱到我床上,等他醒来我有事情问他。”在赵燃爻帮她处理伤口的空挡南寒临趁机提出请求。

    不等赵燃爻回应,重奴倒是恢复能力很强悍的清醒了。

    他哆哆嗦嗦地站立起身,察觉到自己身体处传来的神清气爽的感觉,他眼眸中冒出精光,扑通一声跪拜在地,全是感激神情,更是敬佩语气。

    “小姐救命之恩,小的愿以性命相报。”

    果真是恢复记忆,不再是前些日子那副凄凄惨惨的柔软姿态,南寒临心中的不适彻底烟消云散。

    重奴双膝跪地表露出自己的感激与惊讶。南寒临听得膝盖撞击地面的声音轻笑,“你是我的人,救你性命是我应该做的,站起来回话。”

    对方也不推脱,只是在南寒临询问出那处宝藏的问话时却踌躇起来。南寒临知晓对方是在顾忌赵燃爻的存在,于是轻轻摆手,“他是自己人,但说无妨。”

    “是。”

    在纠结与犹豫过后,重奴磕磕绊绊地诉说起来。

    “小的在离开后,便前往与张余金约定的地方。没想到对方并未遵循约定,而是早在远处等待小的,不然小的也不会夜半时分来惊扰小姐。”

    似乎回忆起不堪回想的往事,重奴狠狠皱着眉头,“幸好得小姐赐宝,让小的免于毒素缠身的痛楚。对方果然在威胁小的。”

    重奴顿了顿,语气中透露着几分狠决的恨意,“在服用完最后一枚解药后,张余金便以性命威胁让小的将恢复的记忆统统告知。再以蛊虫毒素威胁重为小人下了毒药。小的宁死不从,用主人传授法术偷袭得当才跑回小姐房门前。”

    重奴微微昂头似乎在等待夸奖一般。

    “你做的很好,所以宝藏是什么,它的下落在何处?”南寒临眯着眼睛,她的眼睛有些疼了,不知是不是情绪激动的原因。轻轻揉了揉,视野清晰一瞬又模糊一瞬,不过可以在恍惚之中瞧见重奴的模样。

    垂首,自己手上被包扎完好。碰了碰上面的蝴蝶结南寒临不免漏出笑意。

    这边的重奴也终于说到她感兴趣的点。

    “宝藏是主人特意布置,现存于东境。”他拍拍脑子,似乎这样就可以让自己清醒一点。

    “东境?”

    南寒临有些不可思议,抿唇趁着眼前来之不易地光明用眼神询问对方。

    重奴倒是没有因为南寒临的眼神发问而选择询问眼神问题,他重重地点头以表示这件事情的真实与严峻。

    “小的只知晓这些,旁的主人并未让小的记住,其余的只能小姐亲临方能知晓了。”重奴双膝跪地以示事态紧急。

    “自然。待我处理完这里的事情,我便会前往东境。”

    这话虽是推辞,但南寒临心中离开乾门后的去向也正是东境,她还要去找单秋禾,还有宁渡乾与她的交易她还尚未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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