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违的阳光铺洒在地，暖阳下，府城牢狱大门缓缓打开，一个个蓬头垢面的女人，或老或少，蹒跚着往前走，狱牢之中呆久了，感受身上的阳光，想睁眼看看，却怎么也打不开。
不少人的家人等在门口，窜梭在几十人的队伍里，探头，叫喊，找寻，“当家的！”“娘！”“奶奶！”“妻主！”
不过片刻，便得到回应。
一年老男子看着面前瘦得快认不出的人，眼泪爬满脸颊，“你说你，咋能去干这事呢？家里人多担心。”
“知道了，以后啊，不会了。”女子僵硬一笑，看着夫郎的眼睛，满是认真，“不会了，不会了，回家咱们好好过。”
“好”男子点头。
迎着朝阳，金色的光散落在二人华发间，岁月悠长……
孟清许站在不远处，注视人群，家人团聚，喜极而泣，倒是看不出些什么，看来得再等等，嗯？不对！
双眸微眯，专注地盯着那些个老人，太快了，走路太急了，不丧气，面上几乎没有灰败之色，正常人听见自己被剥夺考试，或多或少都要伤心，例如人群中的一个年轻女子，丧如考妣，这才是正常人该有的心态。
三年禁考，便是要等将近四年才能再次科考。
生命是有时限的，哪经得起这般空耗，除非，早已释然，早已放弃……
可这样就更不对劲了，既然早已有了放弃的念头，何必跟着激进的读书人摇旗呐喊，争这一口早已散去的气。
眸光在几人身上扫视，她不信奉巧合，只相信特意安排。
要想证明心中猜测——这些人到底有没有被人指使，要么将人打晕搜身，要么等待时间，钱财终于暴露的一天。
两个方法，孟清许都不想选，但眼里始终留有一抹兴味，微微叹气，从荷包中掏出些银子，递给身旁的翠竹，“你去帮我打听打听，那些个被放出来的老人中，有没有碧水县和其周边的。”
打听这干啥？虽不明白，还是照做，手里揣着银量，跑开了。
人群里
金翠明也被父母找到了。
刘氏瞅见她，哭了一夜的眼睛又落下泪来，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没了，都没了，大半辈的积蓄，都搭在女儿身上了。
要想再挣这么些，怕是没可能了，要知道其中大半银子是金氏的卖身钱，金氏年轻时候长得漂亮，何青给银子也爽快，这些钱最后都进了金家的荷包。
如今，算上“彩礼”，这些年的买卖进项，到何府打秋风得来的银钱，都没了。
金翠明自出生，都没受到过这样的对待，几天时间生生将她折磨成了皮包骨，脸颊凹陷，眼中无光。
牢狱中，听到了对自己的宣判，无法参加科考，她这辈子，毁了，全毁了，就因为一个孟清许，心中恨意越发浓重，却没有丝毫办法，捏紧的拳握紧又放下，最后变为无力。
再也聚不起半点精神，浑浑噩噩，行尸走肉般在金菊花夫妻的搀扶下离开。
刘氏哪里见过她这个模样，心疼得直抽抽，“明儿，没事儿，活着就好，这次不成，咱们还有下次，下次再也不闹了。”可不能再捅娄子了。
金翠明听着，眼睛闪了闪，嘲讽一笑，“没了，没有下次了。”
扶着她的手一顿，刘氏有些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侧头看向自己妻主，又是惊恐又是疑惑，这话，是什么意思？
金菊花有些坐不住，“什么叫没下次了？”她不是已经给钱了吗？咋还不让考试了？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金翠明低垂着头，回道，声音不大，却刚好够夫妻二人听见。
“啥子！”刘氏当场就坐不住了，声音拔高了好几度，大半辈子的家产都给出去了，竟然还不能把女儿的前程补回来。
张嘴刚想骂孟清许几句，就看到了心里想骂的人，站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
高亮的嗓音一下就焉巴了，犹如被掐住喉咙的鸡。
金菊花也想起昨晚孟清许的恐吓了，一巴掌打在刘氏宽大的后背上，“夫道人家，懂个啥，瞎嚷嚷的！”
转头，对孟清许招呼道：“清许也来啦？”面上挂着有些许谄媚的笑，指了指自己女儿，“这次是我家翠明做得不对，不过这不是已经受到教训了，你看这，科举一事，能不能帮帮啊？”
孟清许露出为难表情，笑容谦和，“说笑了，这次金小姐的事儿闹得太大，能毫发无伤地出来就已经很不错了，您觉得呢？”与金菊花目光对视，眸光冰冷，沉静。
她能有什么办法？
被她的眼神刺激，金菊花一下便回过神，是啊，女儿这回能保住性命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想要求更多，想到孟清许冷冷的眼神，心底发寒，怕是没可能了。
“就真没法子了？你可是收……”刘氏情绪激动，刚想耍赖，就被金菊花踢了一脚。
“说什么呢！？”这男人是不是傻！这是想害死翠明啊，现在他们无权无势的，跟孟清许闹，不仅讨不了半分好，还可能连自己都搭进去。
贿赂官员，可不是说着玩儿的！这事儿传出去，说不得变成他们污蔑朝廷命官，这可是要坐牢的！这傻男人，是想把一家人都送进去！
别以为她不懂，她可是听说书的讲过。
小腿一痛，刘氏也老实下来，专专心心地搀扶金翠明。
场面一时安静。
看着瘦了一大圈的金翠明，低垂着脑袋，好些时日没有打理的头发油成一团，一缕缕地坠在脸上，身上弥漫着臭气，隔着三四米仿佛都能闻见。
也不知是快饿晕了，还是不想看见她，倒靠在刘氏厚实的身躯上，要晕不晕的。
微微皱眉，孟清许提醒道：“你们还是快些扶她回去吧。”
再呆下去，怕是要扛着走了。
“哎呀，明儿，你再忍忍，爹这就带你回去。”听了她的提醒，刘氏这才侧头去看金翠明，被她要死不活的样子吓得肝颤，急急忙忙扶着离开。
金菊花也在旁护着。
三人脚步飞快，坐上了何府安排的马车，不一会儿，尘土飞扬，驶离了视线。
看了会儿，孟清许转过头。
到底是坑了金家人一笔，今后，只要金翠明不来找事，之前的事儿，她便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不过，何未央要做什么，就不是她能管得了的了……
抬脚，往街边的各类布匹铺子，当铺，米粮店走去。
从金家夫妻手里得来的银钱她并不想用，严寒已至，不如买些布料、棉花、粮食，赠予穷人，也好过个冬。
一千两不是小数目，能买来的东西不少，仅靠她一人之力，想将这些东西搬走是不可能的。
心思微动，向府衙走去。
不少人的家人等在门口，窜梭在几十人的队伍里，探头，叫喊，找寻，“当家的！”“娘！”“奶奶！”“妻主！”
不过片刻，便得到回应。
一年老男子看着面前瘦得快认不出的人，眼泪爬满脸颊，“你说你，咋能去干这事呢？家里人多担心。”
“知道了，以后啊，不会了。”女子僵硬一笑，看着夫郎的眼睛，满是认真，“不会了，不会了，回家咱们好好过。”
“好”男子点头。
迎着朝阳，金色的光散落在二人华发间，岁月悠长……
孟清许站在不远处，注视人群，家人团聚，喜极而泣，倒是看不出些什么，看来得再等等，嗯？不对！
双眸微眯，专注地盯着那些个老人，太快了，走路太急了，不丧气，面上几乎没有灰败之色，正常人听见自己被剥夺考试，或多或少都要伤心，例如人群中的一个年轻女子，丧如考妣，这才是正常人该有的心态。
三年禁考，便是要等将近四年才能再次科考。
生命是有时限的，哪经得起这般空耗，除非，早已释然，早已放弃……
可这样就更不对劲了，既然早已有了放弃的念头，何必跟着激进的读书人摇旗呐喊，争这一口早已散去的气。
眸光在几人身上扫视，她不信奉巧合，只相信特意安排。
要想证明心中猜测——这些人到底有没有被人指使，要么将人打晕搜身，要么等待时间，钱财终于暴露的一天。
两个方法，孟清许都不想选，但眼里始终留有一抹兴味，微微叹气，从荷包中掏出些银子，递给身旁的翠竹，“你去帮我打听打听，那些个被放出来的老人中，有没有碧水县和其周边的。”
打听这干啥？虽不明白，还是照做，手里揣着银量，跑开了。
人群里
金翠明也被父母找到了。
刘氏瞅见她，哭了一夜的眼睛又落下泪来，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没了，都没了，大半辈的积蓄，都搭在女儿身上了。
要想再挣这么些，怕是没可能了，要知道其中大半银子是金氏的卖身钱，金氏年轻时候长得漂亮，何青给银子也爽快，这些钱最后都进了金家的荷包。
如今，算上“彩礼”，这些年的买卖进项，到何府打秋风得来的银钱，都没了。
金翠明自出生，都没受到过这样的对待，几天时间生生将她折磨成了皮包骨，脸颊凹陷，眼中无光。
牢狱中，听到了对自己的宣判，无法参加科考，她这辈子，毁了，全毁了，就因为一个孟清许，心中恨意越发浓重，却没有丝毫办法，捏紧的拳握紧又放下，最后变为无力。
再也聚不起半点精神，浑浑噩噩，行尸走肉般在金菊花夫妻的搀扶下离开。
刘氏哪里见过她这个模样，心疼得直抽抽，“明儿，没事儿，活着就好，这次不成，咱们还有下次，下次再也不闹了。”可不能再捅娄子了。
金翠明听着，眼睛闪了闪，嘲讽一笑，“没了，没有下次了。”
扶着她的手一顿，刘氏有些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侧头看向自己妻主，又是惊恐又是疑惑，这话，是什么意思？
金菊花有些坐不住，“什么叫没下次了？”她不是已经给钱了吗？咋还不让考试了？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金翠明低垂着头，回道，声音不大，却刚好够夫妻二人听见。
“啥子！”刘氏当场就坐不住了，声音拔高了好几度，大半辈子的家产都给出去了，竟然还不能把女儿的前程补回来。
张嘴刚想骂孟清许几句，就看到了心里想骂的人，站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
高亮的嗓音一下就焉巴了，犹如被掐住喉咙的鸡。
金菊花也想起昨晚孟清许的恐吓了，一巴掌打在刘氏宽大的后背上，“夫道人家，懂个啥，瞎嚷嚷的！”
转头，对孟清许招呼道：“清许也来啦？”面上挂着有些许谄媚的笑，指了指自己女儿，“这次是我家翠明做得不对，不过这不是已经受到教训了，你看这，科举一事，能不能帮帮啊？”
孟清许露出为难表情，笑容谦和，“说笑了，这次金小姐的事儿闹得太大，能毫发无伤地出来就已经很不错了，您觉得呢？”与金菊花目光对视，眸光冰冷，沉静。
她能有什么办法？
被她的眼神刺激，金菊花一下便回过神，是啊，女儿这回能保住性命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想要求更多，想到孟清许冷冷的眼神，心底发寒，怕是没可能了。
“就真没法子了？你可是收……”刘氏情绪激动，刚想耍赖，就被金菊花踢了一脚。
“说什么呢！？”这男人是不是傻！这是想害死翠明啊，现在他们无权无势的，跟孟清许闹，不仅讨不了半分好，还可能连自己都搭进去。
贿赂官员，可不是说着玩儿的！这事儿传出去，说不得变成他们污蔑朝廷命官，这可是要坐牢的！这傻男人，是想把一家人都送进去！
别以为她不懂，她可是听说书的讲过。
小腿一痛，刘氏也老实下来，专专心心地搀扶金翠明。
场面一时安静。
看着瘦了一大圈的金翠明，低垂着脑袋，好些时日没有打理的头发油成一团，一缕缕地坠在脸上，身上弥漫着臭气，隔着三四米仿佛都能闻见。
也不知是快饿晕了，还是不想看见她，倒靠在刘氏厚实的身躯上，要晕不晕的。
微微皱眉，孟清许提醒道：“你们还是快些扶她回去吧。”
再呆下去，怕是要扛着走了。
“哎呀，明儿，你再忍忍，爹这就带你回去。”听了她的提醒，刘氏这才侧头去看金翠明，被她要死不活的样子吓得肝颤，急急忙忙扶着离开。
金菊花也在旁护着。
三人脚步飞快，坐上了何府安排的马车，不一会儿，尘土飞扬，驶离了视线。
看了会儿，孟清许转过头。
到底是坑了金家人一笔，今后，只要金翠明不来找事，之前的事儿，她便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不过，何未央要做什么，就不是她能管得了的了……
抬脚，往街边的各类布匹铺子，当铺，米粮店走去。
从金家夫妻手里得来的银钱她并不想用，严寒已至，不如买些布料、棉花、粮食，赠予穷人，也好过个冬。
一千两不是小数目，能买来的东西不少，仅靠她一人之力，想将这些东西搬走是不可能的。
心思微动，向府衙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