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村庄里依旧热闹，一般这个时间大多数人家都会带着自己小孩出去赶集，所以通往村外的小道上人来人往。
顾雪在这个家呆腻了，便想着去顾梨家走走。
此时晴空正好，温暖的阳光驱散了不久前连绵雨季的潮湿，连带着身心都变得轻松起来。
顾雪不由仰面，任由太阳将她包裹住，暖意顷刻间钻进骨缝中，她不由舒服地叹谓一声。
只是……
“别躲了，我知道你在跟着我。”她稍稍偏头，余光间锁定身后一道畏缩的身影，正是顾化。
顾化见被发现也只好不再躲藏，向前走了几步与顾雪并排，浅浅笑着：“姐姐，好巧啊，我们竟然顺路诶。”
顾雪瞥他一眼，笑了，毫不留情道：“是吗？不要跟着我。”
“我没有跟着你呀……”顾化嘟嘴，疑惑又埋怨地偷看她一眼，又在她投来视线之前立即垂眸，当作无事发生。
他确实没有打算跟着顾雪，今天他有大事情要去做，没想到出门后就发现顾雪就在他的前面，没做思考他下意识就偷偷摸摸跟在了她的身后。
他真的没打算跟着她，可是好像解释不清楚了。
顾化努努嘴，默默叹出一口气。
“最好是这样。”顾雪不想和他过多争论，不过多停留迈开步子就往前走，没多久就把顾化甩在身后。
跟着她这种事他做得多的去了，他的解释完全没有说服力。
她嗤笑一声，还是一如既往的蠢。
顾化站在原地一动未动，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渐行渐远的背影，直到那道高挑纤细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他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
“哼，本来就是嘛……”他不禁嘟囔一声，随后走向了另一个方向的小径上。
顾雪今天的心情本来十分美妙，就刚刚遇见了一个小小的插曲也并不影响，可是天公不作美，她没有到达目的地就碰见了买菜回来的顾母。
顾母刚开始还在和周围的中年妇女说说笑笑地走着，说着说着不知道就怎么把话题扯到了顾雪身上。
“真的假的？”一个村里的婶子歪头看着顾母，满脸不可置信地问道，“顾雪那小姑娘看着也不想啊……之前邹医师还在的时候，我经常看见她给邹医师帮忙呢，可勤奋可乖了。”
顾母呸了一声，面部表情精彩至极：“她就是喜欢在外人面前装！我之前也是被她骗了！不然我才不会把她接回来，现在他在我们家就像个霸王一样，天天使唤我儿子！”
说完，仿佛气不过，又重重的跺了几脚：“哎呦！我命怎么这么苦呦！”
全然忘记了自己是怀揣着怎样的目的把顾雪接回来的。
这一幕皆被顾雪收进眼底，看见顾母的第一眼她便觉得晦气，可听见她这样和别人诉苦转而又来了兴致。
她勾唇一笑，眼眸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蠢蠢欲动。
“你们真是不知道我这几天到底是怎么过来的。”顾母像是把自己都说服了，抹了一把眼泪，声音哽咽，“就算我对她掏心掏肺，她也不会正眼看我！简直把我当她的奴隶了！”
周围的妇女不由唏嘘，信了大半。起初他们也以为顾家是为了邹直的遗产去的，现在看来或许真的是他们误会了。
“妈妈……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我……我有哪里做的不好你可以跟我说的，为什么要跟外人这么污蔑我？我难道不是你的孩子吗？”顾雪眼喊泪水，要落不落，铺满整个眼眶，可怜的泪光哪怕隔着几米远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顾母被她的声音吓得一颤，循声看过去就看见顾雪摆着一如既往的楚楚可怜的表情，就这么看着她们。
她心想完蛋了，在外人面前她根本搞不过这死妮子！
“妈……”顾雪又喊了一声，眼神受伤至极，眼角一滴泪同时滑落而下。
她的眼睫不断颤动着，鲜红的小嘴紧紧抿着，而后泪越来越多，无声胜有声。
顾母先左右观察了一番身边人的表情，见她们开始窃窃私语，便连忙道：“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你也不看看你在家懒成了什么样子！简直就是祖宗！”
顾雪不可置信地抬眸，刚想要为自己辩解却喉咙一紧说不出话来。
来来往往的行人看见这边的动静，都被吸引渐渐朝他们围拢，衣服吃瓜看戏的模样。
周围的中年妇女们看见这样的状况，都开始不自在起来，于是开始劝道：‘算了算了，这里人太多了，大家都看着呢，你回去打她也好骂她，这是你的家务事，闹到别人面前就不好看了。’
不料顾雪在此时突然大吼一声：“我没有！我明明做了事……我从4岁就开始帮家里面做事了，喂鸡喂鸭，洗衣做饭，照顾小孩我都能做得很好……现在我好不容易回家了，又怎么可能不会做？”
她双手紧握，泪眼盈盈，眼中满是失望。
顾雪已经不是5年前的顾雪了，这么多年来她被邹直照顾得很好，一张脸褪去了当初营养不良的可怜样子，微微上扬的丹凤眼水润无辜，她的身形也变得高挑，往那一站就是一个美人胚子。
人向来是视觉动物，他们素来偏爱美丽的东西。
再加上顾雪这一番说辞，大家伙也不是傻子，几年前谁没听说过顾家虐待孩子？就算是个妮子也是他们的亲生小孩，更何况年纪还那么小，也不知道他们这对夫妻是怎么做得出来这样的事的，虎毒还不食子呢。
周围人不由开始鄙视地看着顾母，更有年轻的姑娘朝着她啐了一口。
“这婶子真的喜欢调到黑白，还真以为几年前的事大家都忘记了呢？也不看看以前顾雪多可怜，整天穿的破破烂烂，又瘦，我看着都可怜，他们家还是人吗？”一个年轻的姑娘狠狠盯着顾母，助人之心顿起。
顾雪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转瞬即逝，随后又开始酝酿情绪，为这场讨伐添柴加火，她扬起满是泪痕的脸：“妈妈……我知道你们因为我是个个女孩就讨厌我，可是我已经很努力地在讨好你们了。”
她的话音在此处顿住，猛得垂下头，声音更加激烈：“我想只要这样做你们说不定就不会讨厌我了……可是你们还是讨厌我！”
“你别胡说八道啊！”顾母慌张四顾，却见四周的人都一副鄙视的神情看着她，仿佛她是什么肮脏的东西。
一时间难以承受这样的瞩目，便只能将注意力放在顾雪身上。
欺软怕硬的她也只能欺负处于弱势的顾雪。
她疯了一样朝顾雪冲了过去，双手擒住她的肩膀，用力摇晃：“你个贱人！我什么时候亏待过你了？这几天我没把你当皇帝吗？！你个贱种！”
顾雪额间的发丝随着剧烈地摇晃拍打着她的眼睛，发丝的间隙间隐隐露出与方才截然不同的神情，那是像狼一样锐利的眼神。
顾母瞬间愣住，似曾相识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
那次的她也是用这样的目光静静的看着她，尽管平静却不由令人胆寒。
顾母不由一抖，松开了钳制顾雪的手。
她怎么就忘记了！忘记了她不是一个好惹的东西！
顾雪顺势往后一倒跌坐在地：“啊！”手肘渐渐漫上鲜红的血丝。
“诶诶诶！有话好好说！突然打人干什么！”
有人从人群中站出来，场面一时间变得有些混乱。
顾雪看着眼前的一切，愉悦地想：目的达到了。
—
顾化回家的时候天色已暗，他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好像有点太安静了……？
他加快步伐往家里赶，害怕回家晚了顾母又要罗嗦。
只是当他踏进家门时，却不见顾母的身影，按理说这个点他们应该在吃饭。
可是没有一个人。
他只好又去顾雪的房间看看情况。
“姐姐。”
就见顾雪正安然地坐在床上看书，听见他开门的动静，将头抬起。
四目相对间，有短暂的静默。
“什么事？”顾雪先行开口。
顾化稍作犹豫了会，才缓缓出声：“姐姐，你知道我今天做了什么吗？”
顾雪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嗤笑道：“关我什么事？你要是没事的话可以出去了。”
顾化瘪嘴：“你别着急嘛！我说行了吧！”
“我去掏鸟窝了。”他从自己的怀里如视珍宝般地捧出了几个鸟蛋，小心翼翼道：“都给你。”
顾雪的视线从他兴奋到红晕的脸上转移到他手上那几个小巧的鸟蛋上，最终定格。
半暗的狭小的房间里，落针可闻，她甚至能听见自己逐渐变重的呼吸声。
她缓缓眨了眨眼睛，一时间忘记维持自己冷漠的面具。
“姐姐你不是说你喜欢吃蛋吗？妈不给你吃我就去给你掏鸟窝，以后就不愁没蛋吃了！见顾雪没有明显抗拒的表情，他试探性地朝房间里迈了一步。
顾雪不发一言。
顾化便更加得寸进尺，向里面走了一步又一步。
“停。”顾雪站起身来，恢复了连自己都已经习以为常的冷漠，声音冰冷，“给我出去。”
顾雪在这个家呆腻了，便想着去顾梨家走走。
此时晴空正好，温暖的阳光驱散了不久前连绵雨季的潮湿，连带着身心都变得轻松起来。
顾雪不由仰面，任由太阳将她包裹住，暖意顷刻间钻进骨缝中，她不由舒服地叹谓一声。
只是……
“别躲了，我知道你在跟着我。”她稍稍偏头，余光间锁定身后一道畏缩的身影，正是顾化。
顾化见被发现也只好不再躲藏，向前走了几步与顾雪并排，浅浅笑着：“姐姐，好巧啊，我们竟然顺路诶。”
顾雪瞥他一眼，笑了，毫不留情道：“是吗？不要跟着我。”
“我没有跟着你呀……”顾化嘟嘴，疑惑又埋怨地偷看她一眼，又在她投来视线之前立即垂眸，当作无事发生。
他确实没有打算跟着顾雪，今天他有大事情要去做，没想到出门后就发现顾雪就在他的前面，没做思考他下意识就偷偷摸摸跟在了她的身后。
他真的没打算跟着她，可是好像解释不清楚了。
顾化努努嘴，默默叹出一口气。
“最好是这样。”顾雪不想和他过多争论，不过多停留迈开步子就往前走，没多久就把顾化甩在身后。
跟着她这种事他做得多的去了，他的解释完全没有说服力。
她嗤笑一声，还是一如既往的蠢。
顾化站在原地一动未动，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渐行渐远的背影，直到那道高挑纤细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他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
“哼，本来就是嘛……”他不禁嘟囔一声，随后走向了另一个方向的小径上。
顾雪今天的心情本来十分美妙，就刚刚遇见了一个小小的插曲也并不影响，可是天公不作美，她没有到达目的地就碰见了买菜回来的顾母。
顾母刚开始还在和周围的中年妇女说说笑笑地走着，说着说着不知道就怎么把话题扯到了顾雪身上。
“真的假的？”一个村里的婶子歪头看着顾母，满脸不可置信地问道，“顾雪那小姑娘看着也不想啊……之前邹医师还在的时候，我经常看见她给邹医师帮忙呢，可勤奋可乖了。”
顾母呸了一声，面部表情精彩至极：“她就是喜欢在外人面前装！我之前也是被她骗了！不然我才不会把她接回来，现在他在我们家就像个霸王一样，天天使唤我儿子！”
说完，仿佛气不过，又重重的跺了几脚：“哎呦！我命怎么这么苦呦！”
全然忘记了自己是怀揣着怎样的目的把顾雪接回来的。
这一幕皆被顾雪收进眼底，看见顾母的第一眼她便觉得晦气，可听见她这样和别人诉苦转而又来了兴致。
她勾唇一笑，眼眸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蠢蠢欲动。
“你们真是不知道我这几天到底是怎么过来的。”顾母像是把自己都说服了，抹了一把眼泪，声音哽咽，“就算我对她掏心掏肺，她也不会正眼看我！简直把我当她的奴隶了！”
周围的妇女不由唏嘘，信了大半。起初他们也以为顾家是为了邹直的遗产去的，现在看来或许真的是他们误会了。
“妈妈……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我……我有哪里做的不好你可以跟我说的，为什么要跟外人这么污蔑我？我难道不是你的孩子吗？”顾雪眼喊泪水，要落不落，铺满整个眼眶，可怜的泪光哪怕隔着几米远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顾母被她的声音吓得一颤，循声看过去就看见顾雪摆着一如既往的楚楚可怜的表情，就这么看着她们。
她心想完蛋了，在外人面前她根本搞不过这死妮子！
“妈……”顾雪又喊了一声，眼神受伤至极，眼角一滴泪同时滑落而下。
她的眼睫不断颤动着，鲜红的小嘴紧紧抿着，而后泪越来越多，无声胜有声。
顾母先左右观察了一番身边人的表情，见她们开始窃窃私语，便连忙道：“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你也不看看你在家懒成了什么样子！简直就是祖宗！”
顾雪不可置信地抬眸，刚想要为自己辩解却喉咙一紧说不出话来。
来来往往的行人看见这边的动静，都被吸引渐渐朝他们围拢，衣服吃瓜看戏的模样。
周围的中年妇女们看见这样的状况，都开始不自在起来，于是开始劝道：‘算了算了，这里人太多了，大家都看着呢，你回去打她也好骂她，这是你的家务事，闹到别人面前就不好看了。’
不料顾雪在此时突然大吼一声：“我没有！我明明做了事……我从4岁就开始帮家里面做事了，喂鸡喂鸭，洗衣做饭，照顾小孩我都能做得很好……现在我好不容易回家了，又怎么可能不会做？”
她双手紧握，泪眼盈盈，眼中满是失望。
顾雪已经不是5年前的顾雪了，这么多年来她被邹直照顾得很好，一张脸褪去了当初营养不良的可怜样子，微微上扬的丹凤眼水润无辜，她的身形也变得高挑，往那一站就是一个美人胚子。
人向来是视觉动物，他们素来偏爱美丽的东西。
再加上顾雪这一番说辞，大家伙也不是傻子，几年前谁没听说过顾家虐待孩子？就算是个妮子也是他们的亲生小孩，更何况年纪还那么小，也不知道他们这对夫妻是怎么做得出来这样的事的，虎毒还不食子呢。
周围人不由开始鄙视地看着顾母，更有年轻的姑娘朝着她啐了一口。
“这婶子真的喜欢调到黑白，还真以为几年前的事大家都忘记了呢？也不看看以前顾雪多可怜，整天穿的破破烂烂，又瘦，我看着都可怜，他们家还是人吗？”一个年轻的姑娘狠狠盯着顾母，助人之心顿起。
顾雪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转瞬即逝，随后又开始酝酿情绪，为这场讨伐添柴加火，她扬起满是泪痕的脸：“妈妈……我知道你们因为我是个个女孩就讨厌我，可是我已经很努力地在讨好你们了。”
她的话音在此处顿住，猛得垂下头，声音更加激烈：“我想只要这样做你们说不定就不会讨厌我了……可是你们还是讨厌我！”
“你别胡说八道啊！”顾母慌张四顾，却见四周的人都一副鄙视的神情看着她，仿佛她是什么肮脏的东西。
一时间难以承受这样的瞩目，便只能将注意力放在顾雪身上。
欺软怕硬的她也只能欺负处于弱势的顾雪。
她疯了一样朝顾雪冲了过去，双手擒住她的肩膀，用力摇晃：“你个贱人！我什么时候亏待过你了？这几天我没把你当皇帝吗？！你个贱种！”
顾雪额间的发丝随着剧烈地摇晃拍打着她的眼睛，发丝的间隙间隐隐露出与方才截然不同的神情，那是像狼一样锐利的眼神。
顾母瞬间愣住，似曾相识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
那次的她也是用这样的目光静静的看着她，尽管平静却不由令人胆寒。
顾母不由一抖，松开了钳制顾雪的手。
她怎么就忘记了！忘记了她不是一个好惹的东西！
顾雪顺势往后一倒跌坐在地：“啊！”手肘渐渐漫上鲜红的血丝。
“诶诶诶！有话好好说！突然打人干什么！”
有人从人群中站出来，场面一时间变得有些混乱。
顾雪看着眼前的一切，愉悦地想：目的达到了。
—
顾化回家的时候天色已暗，他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好像有点太安静了……？
他加快步伐往家里赶，害怕回家晚了顾母又要罗嗦。
只是当他踏进家门时，却不见顾母的身影，按理说这个点他们应该在吃饭。
可是没有一个人。
他只好又去顾雪的房间看看情况。
“姐姐。”
就见顾雪正安然地坐在床上看书，听见他开门的动静，将头抬起。
四目相对间，有短暂的静默。
“什么事？”顾雪先行开口。
顾化稍作犹豫了会，才缓缓出声：“姐姐，你知道我今天做了什么吗？”
顾雪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嗤笑道：“关我什么事？你要是没事的话可以出去了。”
顾化瘪嘴：“你别着急嘛！我说行了吧！”
“我去掏鸟窝了。”他从自己的怀里如视珍宝般地捧出了几个鸟蛋，小心翼翼道：“都给你。”
顾雪的视线从他兴奋到红晕的脸上转移到他手上那几个小巧的鸟蛋上，最终定格。
半暗的狭小的房间里，落针可闻，她甚至能听见自己逐渐变重的呼吸声。
她缓缓眨了眨眼睛，一时间忘记维持自己冷漠的面具。
“姐姐你不是说你喜欢吃蛋吗？妈不给你吃我就去给你掏鸟窝，以后就不愁没蛋吃了！见顾雪没有明显抗拒的表情，他试探性地朝房间里迈了一步。
顾雪不发一言。
顾化便更加得寸进尺，向里面走了一步又一步。
“停。”顾雪站起身来，恢复了连自己都已经习以为常的冷漠，声音冰冷，“给我出去。”